褚叙是打算去找白溪, 被霖烁一叫,他双腿顿住,嘴唇紧抿成线。
思考几秒后,又嘴角微扬。
“我开酒啊, 你以为我要去哪。”
惯性的Aix痞笑, 一脸无所谓。
霖烁微笑, 不戳破。
明眼人都看得出, 白溪的离场是去找零度,Aix在那默了半天,百分百是在惦记这事。
“你……开酒啊?”霖烁指了指酒架,“我开好多嘞。”
褚叙:“……”
牙齿紧咬,好气哦。
霖烁就想安慰几句, 或者还是让他去找brook。
结果Aix倒回去坐着,一口气干完了酒架上的一排酒。
霖烁咧嘴, 哭笑不得, “没事吧, 要不你还是去找brook。”
褚叙喝完酒, 猛呛, 酒瓶一放, 故作轻松地耸肩道:“没事啊,找什么brook, 他有分寸, 我们玩游戏吧, 干喝酒没意思。”
说得极其随意, 死也不让别人看他笑话。
呃……
霖烁抿抿嘴, 行, 当哥哥的, 就替brook好好照顾你。
“今天你的主场,你想玩什么。”霖烁一招手,所有人都往中间坐拢。
褚叙皱皱眉,看了眼包房门,没动静,他哼一声:“拿骰盅来,我们玩斗牛,输了就喝酒。”
队友集体:哈?
斗牛的规则是每人六颗骰子,根据摇出的点数叫几个几,既要保证自己叫的点数和其他家的点数相加正确,也要骗对方往错误的点数上引。
大家想着白溪不在,让着弟弟,故意把自己的点数报得明明白白。
但偏偏,褚叙在乱来。
十分钟玩了二十局,平均半分钟一局,结束的速度堪比人机死掉的速度。
并且,只有褚叙一个人输,他们都输不了,褚叙喝了二十杯酒。
就连平时玩斗牛最次的谷淼也弄不懂,Aix是怎么做到次次都能输的地步。
“不对不对,这不能再玩了。”谷淼担心Aix一会儿喝醉,队长得找他们几个麻烦。
周子洋也看出来了,“你明显是故意输的,想喝酒也别害哥们呀,我们都知道队长脾气,你不在坑人嘛。”
“嘀嘀咕咕,啰嗦。”褚叙一口气闷完第二十一杯,又看眼包房门,还是没动静,他道,“再来。”
周子洋“哈”一声:“把酒当醋了吧。”
“什么醋,我没有。”死也不要队友看笑话的褚叙,忍着胸口的闷气,接着摇骰子。
李子木笑不活了,“算了,担心就去找呗,喝啥醋,零度的醋你也吃,太低估队长了。”
看看看,褚叙就知道,这群队友全都等着看自己笑话。
尤其是李子木的前半句还说到他心坎,后半句却让他如同吞了颗枣。
他醋了,即便知道白溪不会喜欢零度,他也醋。
甚至酸劲儿不知道怎么发。
说了十分钟就回来,现在都二十分钟,快半小时了!
确实好酸!
褚叙使劲呵出一缕气,酒气在口腔肆意散发,“我担心什么啊,白溪是个有分寸的人,我就是想喝酒而已。”
完了又是一杯。
李子木淡淡瞥着那杯酒像洪水发泄,“口是心非,小孩就是小孩,管对方是个什么货色,沾到自己的人就控制不住情绪。”
“李子木你——!”褚叙一瞬看向李子木。
李子木抬颌,嘴角勾着戏谑的笑,“嗯?我怎么?我说你Aix了吗?你要对号入座。”
褚叙:“……”
又醋又气!
哑口无言后,褚叙嘴皮动了几动,索性骰子不摇了,直接提起一整瓶红酒,不再掩饰他的吃醋情绪,直接吹瓶子!!
白溪回来时,褚叙正单手叉腰,提着一瓶干红猛灌。
阵仗之豪迈,他相当震惊。
“你在干嘛。”白溪推门而入。
褚叙闻言一秒被酒水呛咳,赶紧取掉瓶口。
“你回来啦,几点了知道吗?”说话带着朦胧的醉意和责问,褚叙一双眼睛牢牢钉在白溪身上。
队友都察觉出大事不妙,提醒白溪。
“噢,没事,Aix就是喝了点酒,看你去找零度,他很担心。”
纷纷打圆场。
白溪淡淡走到褚叙面前,轻轻从他手里夺下酒瓶子,回答:“十点二十五分,怎么了。”
十点二十五,哈,大家都在说他担心他,他居然还问怎么了?褚叙气笑。
他压了压嗓子眼的不爽,掏出手机打开,把秒表显给白溪看。
“说了十分钟,现在都过半小时了,你怎么说。”
大有一副老公质问老婆的架势。
周围都觉得不对劲,嚷嚷着,“来来来继续继续,Aix你还没赢过,我们接着玩。”
白溪看着褚叙眼睛,轻轻眨眨,“你喝醉了,喝多少。”
答非所问,褚叙的不爽瞬间上升至委屈。
“行,白溪,我不跟你说,我喝酒行了吧,我喝酒!”
十多年了,从来没有这般委屈过,哪怕是白溪给褚叙冷眼,那也不过就是他俩的事。
现在不同,插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白溪还说话不算话。
转身之际,白溪伸手拉住褚叙臂膀,“小孩子,喝什么酒。”
褚叙当场:!!!
甩眸看白溪。
白溪拢眼说:“我说你小孩子,你有意见?”轻言细语,眉眼带笑。
褚叙脑子蹭蹭蹭往上冒烟。
大概五秒之后,他气笑,“……我小孩子,在你白溪眼里我居然是小孩子,行,我说不过你我不说了,我用行动给你证明证明,小孩子和男人的区别,跟我玩一把!”
白溪太拿捏褚叙的冲动,尤其在面对自己的事情上。
褚少爷不是真正生气,不过是需要自己关注,白溪可以给。
“你想玩什么。”自己不守时,给你任性的机会,这句话白溪不想说。
褚叙感到被老婆深深藐视,“真心话大冒险。”
白溪:“……”
褚少爷果然幼稚了。
“行。”白溪走到酒台边的圆凳旁,扫视桌上的骰子,招呼队友,“一起吧,单我和Aix俩玩,无趣。”
“行行行,时间还早,我们再玩玩回去,一起玩一起玩。”霖烁赶紧附言。
照Aix刚才玩斗牛的水平,他不输给白溪才怪。
“提醒一下兄弟,队长玩斗牛是高手。”周子洋眼里透着同情,“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兄弟现在就可以想想了。”
游嗷嗷无声叹气。
李子木无所谓啊,反正是陪跑,来就来吧。
谷淼想劝Aix三思,但Aix不给他机会。
“高手啊,那我今天让你们看看,高手是怎么输的。”说这话,褚叙眼睛依旧钉在白溪脸上,又爱又恨。
白溪压根不搭理褚少爷,自顾自分好了每人的骰子,推到队友前面。
唯独在轮到褚叙的时候,他不是推的,而是拿着骰盅,亲手递到褚叙手上。
带着体温的手指刻意放在他手心,白溪微微一笑。
褚叙瞬间什么不爽、委屈、醋劲,通通烟消云散。
替而代之的是:老婆最好,老婆最美,我就知道老婆最爱我,感动哭了。
结果,白溪微笑道:“接好了,我不会嘴下留情,真心话大冒险。”
褚叙瞬间懵住:……
艹!老婆你给我等着。
这下不得了,明明刚才还总是输的Aix,在第一局就干翻了霖烁和谷淼。
接着干翻游嗷嗷和周子洋。
连李子木这种擅于掩饰的,都着了Aix的道。
七个三,八个四,十个五,骗得几人团团转。
最后到白溪,所有人屏住呼吸看队长怎么翻盘。
队长输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白溪,我不会嘴下留情。”这是褚叙赢了一局后,对白溪说的第一句话。
狠,且张扬。
白溪脸上毫不意外,队友纷纷感叹,这是运气好吧。
“真心话,问吧。”白溪输则淡定。
褚叙认真了,看着白溪眼睛问:“你找零度什么事。”
这话一出,所有人好像明白了,Aix没醉吧,还扭着那事不放。
瞬间队友都觉得自己像是局外人。
白溪眼睫轻眨,回答:“程奶奶的事。”
“很好,那你……”
“下一局。”
白溪打断褚叙。
褚叙嘴皮颤了颤,“……ok,继续。”
接着的每一局,TOP队友陪跑,白溪陪输,Aix一个人全胜,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褚叙问:“为什么要说半小时这么久。”
白溪答:“因为得交代清楚。”
褚叙问:“交代什么。”
白溪答:“交代为什么要害你。”
褚叙问:“那为什么。”
白溪答:“因为他嫉妒你。”
褚叙:“嫉妒什么。”
白溪嘴角轻勾:“……嫉妒我对你好,你在我心里更重要。”
“……”
包房一瞬鸦雀无声。
褚叙眼眶赢红了,也被白溪的话震住,喉结抖得像筛子一样。
“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什么关系。”
队友全都瞪着八卦的大眼睛,等着白溪回答。
白溪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一笑:“我选择大冒险吧。”
队友:嚯!
好失望。
褚叙更失望。
明明就喜欢自己,非要口是心非。
明明这份喜欢表达得那么清楚,两人该做的不该做的,通通做了,却还是对关系闭口不提。
“白溪你到底在想什么。”
白溪鼻息轻叹,“说吧,大冒险是什么。”
褚叙紧咬唇齿,“……行,你要大冒险是吧,一百个俯卧撑行不行。”
队友全都出声——
“Aix,一百个过火了。”
“队长上次俯卧撑就差点送医院,Aix,这可玩不得。”
“就是,小两口闹闹别扭就得了,别弄出人命。”
“我同意,要队长做俯卧撑,我一万个不答应。”
“兄弟,小心火葬场啊!”
褚叙听着队友的话,看着白溪的淡定,胸口上下起伏,眼睛燃起火的信号。
“我没说叫他做,我说的是我做,他看着。”
队友:……?
一分钟后,大家明白了。
褚叙搂过白溪,将他放在沙发上,张嘴的酒气醉人般涌出。
“委屈老婆躺着看,老公做。”
大家都知道Aix上头了,无论是酒劲还是醋劲,在刚才那个问题后,挥发得淋漓尽致。
他双臂撑在白溪头部两侧,身体与白溪成上下平行,脸红脖子红,在白溪身上,一个一个做俯卧撑。
画面之刺激,队友瞠目结舌。
还是霖烁有眼力见,忙捂住谷淼眼睛,招呼众人,“那个那个,都跟我去结账,老了心脏受不了。”
今天褚叙的任性,白溪算是任他发挥到顶端,也包括在队友面前这场出格的俯卧撑。
他问他:“累吗?人都走,还要继续做给我看?”
褚叙心口闷涨,酒气全压在喉咙呼之欲出。
“你知不知道两个小时前,火被一个电话扰断,是什么感觉。”体力消耗下,褚叙说话断断续续,且沉闷。
白溪忽然发现,他很喜欢看这样的褚叙,特别man。
“不上不下。”饶有兴趣地回答。
褚叙哼一声,眼睫淡瞥,“很好,那现在呢,知道我想做什么。”
白溪轻微眨眼,“想做了我。”
褚叙的俯卧撑动作瞬间僵住,整个身体犹如水泥块,撑在白溪上分,笔直且僵硬。
白溪眼神下敛,扫视这具身体。
刚才的每一下沉浮,他都没有碰触到自己,这会儿更是撑在自己身上十厘米处,只剩褚叙的T恤下摆落在自己腹上。
“我说错了吗?”白溪问,“出门的时候,我有没有跟你说,别在队友面前太过。”
褚叙齿尖错咬。
说过,但他不想认。
事情任性到这地步,他只能以沉默代替认错。
白溪能不知道吗,眼神虚闪,不敢直视。
“可我都放任了。”他轻言道,“我当着零度面跟你喝交杯酒,我当着队友面跟你牵手,也包括允许你在队友面前叫我老婆,放任你将我这样按在这里,任你在我身上肆意演给他们看。”
“——褚叙,你说这代表什么。”
褚叙一瞬间幡然醒悟。
对啊,白溪从来都是行动派,不说,只做。
以前从来不许的事,今天一点一点放任他,他居然傻逼到逼老婆臣服。
他是有毛病吧,他——
思绪没想完整,白溪的手轻轻圈住他后背,“真以为玩斗牛我玩不过,次次都赢,褚叙你想过没有。”
“我——”
“还有。”白溪又打断褚叙,“我跟程瑶说我爱你,所以护你,多耽搁了十分钟,这就是全部真相。”
这一刻,褚叙彻彻底底意识到自己傻逼了,喉咙里的酒气像鬼打墙一样,在体内使劲乱窜。
他只有一个冲动,立马起身,给老婆单膝跪地,认错。
可白溪又一次打断他。
用从圈住他后背的手,滑到他头部固定住,另一只手尖延着他脸的轮廓,轻轻描绘至下颌。
老婆不让他起来,褚叙想哭了。
“对不起老婆,我错——”
话没说话,白溪手指按在他唇上,轻嘘一声。
“褚叙,我们交往吧,正式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