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手里端着红酒杯, 另一只手被褚叙压在两人臀部之间,反手扣住。

  霖烁突然cue他,白溪装作没听见,眨了下眼, 转头问褚叙:“压这么紧, 喝一杯有感觉了?”

  褚叙失笑, 压住白溪的手紧紧牵住, “你说呢,看我脸红没。”

  “没有。”白溪抿唇,“再喝一杯。”

  褚叙明白了,他端着酒杯的手倏而从白溪手腕滑过,以交杯酒的姿态喝完了满杯红酒。

  其他人也瞬间明白, 白溪不管。

  一旁站了足足两分钟的零度,心冷到冰点。

  尤其在白溪连一丝眼神也没给他的时候, 零度的双手硬得像石头。

  “师父——”他叫了白溪一声。

  白溪手里的红酒还剩一小半, 随即停住。

  仅仅停顿一秒, 他勾唇, 轻启, 喝完了和褚叙交杯的剩余红酒。

  周子洋不能再给零度缓和的机会, 队长的态度很明显,别指望今晚谁能救他。

  “诶诶诶, 我给你们说, 无冕战队的一把手, 一队队长零度, 威风吧, 没想到啊, 有一天会到摩天大楼这种地方干活。出场费还不低, 果然大神就是大神,换个行业他也是大神。”

  极度阴阳怪气,周子洋顿了顿,晃到零度面前,嘴上勾着轻蔑的笑,续道:“零度大神,干这行可比打电竞容易吧,衣服脱脱,在金主爸爸面前舔舔,钱是不是就到手了。”

  “周子洋你——!”零度整个人即将爆发。

  周子洋压根不屑,蔑他一眼,“我怎么,你不该叫我一声……周爸爸……嗯?”

  “——喔提醒一下,十万的金主爸爸,你零度可得罪不起。”

  暗示零度现在的身份。

  说完,周子洋随便撂起桌上的现金,慢悠悠,却不乏力度地拍在零度胸口。

  零度跟周子洋的身高差不多,但这一刻,他穿着属于摩天大楼KTV侍应生的服装,生生感到了绝无仅有的屈辱。

  “不就是脱衣服,你周大神的钱够吗?”零度视线轻飘下落在胸前的一叠现金,又瞥向桌子上垒着的红钞票,“就这?”

  “不多,只有十来万。”周子洋回答。

  零度冷嗤,“十来万?你以为我真没见过钱,你这十来万不过是我半场的比赛费,好意思拿出来挥霍?”

  周子洋眼神瞬间像淬了毒,“嫌弃?你丫落魄到出来赚这钱,居然还嫌弃?”他气笑了。

  不说自己的落魄被TOP一群人发现,零度已经没有了顾忌,就看白溪今天对他的态度而言,零度也不会在屈服中嘴软。

  “确实很嫌弃。”零度狠辣盯回周子洋,“没有五十万,你周子洋也敢称金主爸爸。”

  周子洋:“我去尼玛的——”

  突然,清脆的玻璃碰撞声打断周子洋,是白溪。

  他刚喝完的酒杯重重磕在酒台边沿,引得所有目光看向他。

  白溪撩起眼皮,偏头,寡淡给了零度一个正眼。

  “五十万对你程瑶来说不算钱。”白溪悠悠开口,声音与神情都冷淡至极,“所以你可以用五十万收买联盟的刘老头,让他告诉陈辉,Aix的青训成绩是作弊,没资格参加TGA,是吗?”

  零度对上白溪视线,瞬间冷得一个激灵。

  TOP其他人压根不知道还有这出戏,听白溪说完,全都在白溪、零度、以及Aix之间来回转换。

  “什么意思?”周子洋问,“Aix被污蔑的事,是他零度搞的鬼?”

  李子木呵一声:“居然还有这种仇,这可不是羞辱的问题,是职业生涯的仇。”

  说完他眼神落在褚叙身上。

  褚叙一脸挂笑,毫不在意,眼睛只悠哉悠哉盯着自己老婆。

  老婆真护!包房发生的事与他无关!

  谷淼接过来问白溪:“队长,这件事你是不是查过,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如果说谷淼刚才还有一丝同情零度,那这会儿他恨不得零度真被关在局子里。

  霖烁拉过谷淼,“小可爱,这事你不用问白溪,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Aix的事跟刘老头脱不了干系,但我没想到后面会是零度,这么卑鄙。”

  “零度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心知肚明。”游嗷嗷也没有看零度一样,坐在沙发上,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卡,扔在酒台上,冷冷续道,“子洋,我凑五十万,今天随你玩个够。”

  我靠!周子洋失笑:“看来某人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还有什么说的吗?”周子洋以藐视笑看零度。

  零度的手已然攥成拳头,这身侍应生的服装更是紧得让他双手拳头无处可藏。

  “对啊。”他一秒冷笑,“你们现在怎么说都有理,就只记得我当初羞辱你们的事,却不知道Aix羞辱我的事。”

  褚叙瞬间猛咳两声,又咧嘴笑笑。

  他拉着白溪的手依旧紧紧攥着。

  “你说……Aix他羞辱过你?”霖烁问。

  周子洋接问:“怎么羞辱的。”

  眼看褚叙肩头微耸,把头偏向一边,零度恨得咬牙切齿,抬手指向褚叙,“也有没有羞辱过我,你们问他啊!”零度眼眶瞬间染上猩红。

  周子洋“噢”一声,“怎么羞辱的。”他问褚叙,“兄弟,说出来让我舒坦舒坦。”

  零度:“你——!”

  “我怎么。”周子洋眼神犀利,“你以为我会帮你,想多了吧,爸爸今晚买了你,你就是爸爸的玩物,玩物要有玩物的自觉性,没问你话,别开口。”

  他又回头追问褚叙:“Aix,你怎么羞辱他的。”

  褚叙单手撑头,眼看白溪。

  两秒后,他中指轻轻揉了揉耳朵,“不就是叫人扒他衣服,扔回无冕。”

  !!!

  周子洋震惊,“会玩啊!那就脱!”

  零度抬颌,“你敢!”

  周子洋上前一步,“你怕是忘记了,你丫现在的‘职责’是哄爸爸开心!”

  包房的空气一瞬静止,周子洋和零度的目光如火荼毒,互相敌视。

  这也是摩天大楼里,唯一一个敢跟客人对峙的侍应生,他程瑶。

  一旁的游嗷嗷从容站起来,说了一句“太安静了”,之后走到点歌台,放了一曲《你完了》。

  “开始吧子洋。”游嗷嗷又回到沙发原位。

  零度惊了。

  狠还是游嗷嗷最狠,平时不出声不出气,关键时刻,只需要轻轻一推,用包房熟悉的歌声提醒他,自己此时此刻的身份地位。

  零度他,半分钟后脱下了第一件马甲外套。

  每间包房都有一根娱乐用的钢管,是给客人表演钢管舞用的。

  当零度脱到身上只剩一件衬衫时,周子洋请他上杆。

  “刚才看你在别的包房艹舞杆艹这么爽,你也给我们表演表演。”

  零度解衬衫的手猛僵,“周子洋,你别太过分!”

  “五十万!”周子洋昂声回怼,“提醒一下,这五十万即使你零度不想赚,你家经理可想赚,不跳也行,让经理来退货。”

  “你——!”

  白晃晃的舞杆此刻像极了一根粗壮的银针,扎在零度心窝子。

  周子洋揪住他衬衫领口,咬牙质问:“跳还是不跳!原本你可以以选手的身份跟我们在场上正大光明较量一场,但你非得作死弃了一条光明路,这是你自己选的可别怪我阴暗。”

  “——还有,到底谁骚包,谁他妈像个媚男一样在楼下包房给客人表演这种舞的!!”

  最后这句声音很大,几乎压过了游嗷嗷放的歌。

  却又饱含恨铁不成钢的怨气,怒气。

  零度听不出来啊,在他的眼里,周子洋就是在羞辱他。

  “不就是跳舞,今天一过我们互不认识,周子洋,别他妈对我大呼小叫,你算老几。”

  他用力薅开周子洋紧攥他衣领的手,硬气握紧那根跳舞杆,像面对其他客人一样,彻底丢掉往年的恩恩怨怨,扭动起来。

  周子洋人他妈都傻了,当年进TOP的傻逼菜鸟,如今真成了傻逼?

  那曲歌还没完,所有人都默了。

  尤其是白溪,刚还能沉在和褚叙的眼神碰撞里,这下也不得不看向抱着舞杆摆动的零度。

  他的手指微微曲蜷,“够了,让他走。”

  白溪抬颌看向霖烁。

  霖烁也确实没想到,一向傲骨的零度居然会被压迫到这地步,尤其是这YD的舞姿,“操了,够了够了,劳资快要恶心死。”

  谷淼也点头,表示不适应。

  游嗷嗷自个拨弄佛珠,懒得看。

  李子木是没眼看,但也不想出声。

  褚叙轻嗤一声:“难看。”然后扭过白溪的脸,“别看。”

  最后是周子洋自个都看不下去,一脚踹翻了那根舞杆,“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随即转头端了杯酒,大口大口喝起来。

  “太他妈气人了。”周子洋骂道。

  在舞杆磨蹭后的零度,胸前衬衫早已凌乱不堪,没了舞杆,他的不堪暴露在炽热的目光下,即便包房的灯光依旧昏暗无比。

  “既然老板高兴了,那钱呢,我可以带走吧。”零度何需要再存脸皮。

  周子洋全他妈惊得一愣一愣,“……给我拿着十万滚啊!窝囊废!”

  中途过了三十分钟,白溪跟褚叙耳语一句:“我出去一下。”

  褚叙问他去哪。

  白溪笑笑,“放心,有点事需要弄明白。”

  这话一出,褚叙就知道白溪是要去找零度。

  “我陪你一起。”褚叙也笑笑。

  白溪摇头,“乖,在包房等我,十分钟就回。”

  在零度这件事上,白溪就没想瞒着褚叙,但褚叙脾气太冲,说不到两句话,下手比周子洋还狠。

  零度说到底也是程奶奶的孙子,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不为零度,为程奶奶,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在KTV的另一间包房,那名经理又一次带着零度过来,白溪坐在沙发最中央的位置,一言不发盯着重新换了一套侍应生服装的零度。

  这一次,零度没了上一回的惊讶,双眼无神,甚至对白溪爱搭不理。

  “老板好。”这是零度在经理的压迫下,对白溪打的第一句招呼。

  经理很满意,“老板,您看他……是不是你要点的菜。”

  白溪对这句话微微皱了下眉,“出去吧,就是他。”

  经理离开后,零度犹如一具行尸走肉,惯性甩着腿走到客人面前。

  他没有叫白溪师父,而是自觉开始解马甲上的扣子,“老板刚才没看够,现在要我脱光了跳给你看,是吗?”

  白溪眉宇瞬间狠拧,“程瑶,请你自重。”

  而在原包房里的褚叙,正低头不语地盯着手机上的秒表。

  他的指尖随着秒表的节奏敲击。

  九分五十八秒,九分五十九秒,十分,十分零一秒——

  手机一收,褚叙倏而起身。

  霖烁叫住他:“Aix,你去哪?”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