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野走到院子里,太阳炫白,天空湛蓝。

  “你不是说好像在哪见过黎从霄吗?”

  张楚曼疑惑的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哦,我确实觉得在哪见过他。”

  “是不是十年前?初三那个暑假。”

  张楚曼嘶了一声,想起来了,很激动的拍着什么东西,“对哦!对!就是,那个暑假你剃头了,我们在书店见过一次,那时候你身边那人就是他!就是前后差别太大,我一时没想起来!”

  程秋野却没有激动,反而镇定,“我知道了。”

  他把电话挂断,黎从霄一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早安,现在已经快中午了,程秋野回了一句“早”。

  他刚才回来的时候路过便利店,买了几样吃的,准备垫垫肚子。

  黎从霄中午的时候给他发了一张照片,一寸证件照,有点发黄,跟那些奖状差不多。

  上面的人就是程秋野,十年前的程秋野,一脸稚嫩,下颌还没发育好,大眼睛,看起来确实很像女孩。

  程秋野叹口气,黎从霄这是从哪儿翻出来的照片,十年了还没丢。

  若说不心悸那是假的,但他也愧疚,记忆是道闸门,放出去的东西轻易回不来,他不记得的还是不记得。

  他给黎从霄打去电话,对面立刻就接起来了。

  “秋野。”

  “你从哪儿拿的照片?”

  黎从霄小心的说:“我离开之前,从你桌子上拿的,你那时候在填表格,旁边有好几张证件照,我就拿了一张。”

  程秋野被他的小心和斟酌逗乐了,他叹息:“黎从霄啊。”

  “嗯?”

  “你不用这么心虚的。”

  黎从霄抓着电话,“是我跟你说谎的,我怎么能不心虚?”

  程秋野觉得他误会了,“你一开始不知实情,会不甘心,我理解的。”

  黎从霄温温柔柔的,“你不生气?”

  程秋野轻笑一声,“我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冷静,我说过我有放不下的事,就是记忆混乱的事情,所以……”

  被勾起的执念需要时间平复。

  他停了一下,“后来你也没有及时告诉我,我想你是因为害怕毁掉我们之间刚建立起的关系。”

  如果黎从霄在刚得知真相的时候就急着告诉他,程秋野可能就没这么容易接受了。那时候他对黎从霄没有现在这么依恋。

  黎从霄沉静的说:“没错。”

  其实这和他想象的沟通不一样,他以为自己会从头到尾接受谴责,然后诚恳道歉,等待判决。

  可眼下的情况是他们都很冷静理智,体面的对话着。

  很有程秋野的风格。

  可黎从霄还是很紧张,程秋野还没说完。

  “总之我想说,我理解你的行为和想法,但是同样的事情我不会接受第二次,你以后绝对不能再一个人决定关于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最讨厌那种看似为你好的不尊重。”

  黎从霄提着一颗心:“我明白的,以后绝对不会了。”

  “嗯。”

  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下。

  黎从霄问了一个他最想问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回家?”

  程秋野问:“你知道我在哪儿吗?”

  “你在哪里?”

  “我在金鹿湾。”一只蝴蝶飞进院子里,落在程秋野脚边,那儿有一丛自地面裂缝生长出来的花,枝叶细弱,花朵却繁星般的开了一大捧。

  就像他对黎从霄的想念一样,冷不丁的占据了整颗心。

  他问黎从霄:“你要不要来?”

  45理智说爱

  黎从霄傍晚的时候到了进金鹿湾的路口。

  他给程秋野发了个“我很快就到。”

  他把车放在公交站附近,下车走了一段,这段路比想象中短,可能他十年前走的时候心怀迷茫所以走走停停,什么都不确定。

  如今他有目的地。

  不时路过的人都在看他,他不像游客,更不像本地人。

  快到地方的时候,四周寂静,全然是风吹的声音,秋天的山野色彩缤纷,光影璀璨,染遍了天地,迷人至极。

  黎从霄远远就看见程秋野站在那棵楝树下,长身玉立。

  现在该换自己仰头看他了,十年前谁能想到那么矮的少年能长成这么高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