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黑子说马烟花儿>第72章 第七十一章

  从清水乡回来之后,宋海林没敢让自己闲下来,也没敢去医院,以屡试不爽的“办案忙”为理由,直接扎根在了警局。

  翻卷宗,顺着没有用处的老线索跟着一块儿乱猜测。他冷眼看着同事们用着错误的解题方法一路朝着注定没有结果的错误答案狂奔,不插手不打断,自己明明知道正确答案但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用上帝视角看着大家在凶手设好的局里乱乱打转。

  该不该审苏慎,这个问题,说实在的,他压根就没想过。

  在珠城,成哥团伙是绝对的钢板,也是警方关注的头号目标,所以,双方对彼此都算得上是了如指掌。宋海林没怎么费劲儿就查到了那个所谓的西郊地盘儿是哪里,当天晚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谁都没通知,自己一个人直接赶到了那里。

  他把车远远地停在边上,看着正门口陆陆续续有人赶到,车直接交给侍应开走,人直接进门。

  看不出需要出示什么进门的凭证。

  但是一般这种私人聚会不会允许无关人员进入,他怎么也没想明白门口的人是通过什么来辨别来客是否在受邀之列的。难不成是靠着门口的侍者认脸?

  如果是这样,他就很难从正门混进去了。

  这时候有一辆白色的大货车从他身边经过,直接停在了侧门,上边走下来几个穿工作服的人,合力抬着铁笼子样的装饰品往里边搬。最后从里边下来的是一个穿皮衣皮裤的筷子腿男人,在门口说了些什么之后,指挥着自己带来的工人往里走,又对着门口站岗的保镖指了指车里边,双方争了一会儿,保镖无可奈何地从车上搬下了另外一些木制半人高的箱子,跟在筷子腿后边进去了。

  这么一会儿,侧门出现了防守漏洞。

  宋海林瞅准了机会,从后边绕了一圈儿,径直到了侧门口。

  正要进去,他突然看到了货车车厢里还剩了一个黑黢黢的铁笼子,没来得及多想,他就躲到了车头方向。果不其然,就在他刚闪过去的同时,侧门里边就响起了脚步声,那两个保镖去而复返,又搬出了里边最后的铁笼子运了进去。

  边往下搬还边抱怨,“不知道咱老大怎么想的,就这么个小聚会,往外借地方又借人的,把咱哥们儿都给弄来当苦力了。”

  “别乱说话,今儿据说有大人物要过来,上边的,成哥都得巴结。”

  “那你说咱能见上么?”

  “你这不废话么,肯定见不上啊。你以为今儿为什么弄上这么一出啊,蒙面舞会,知道为啥不?就是那大人物不想露脸,大家都得陪着一块儿遮着脸。”

  两个人边说着话边往里走。

  宋海林松了一口气,刚要跟在他们后边进去,后边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

  “先生,您找不到路了?”是一个服务员装扮的小青年。

  宋海林猛的转身看了他一眼,估摸了一下距离,想了想如果他现在把这个人制住会不会引来其他人。心思才刚转了一轮儿,那个小青年就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说:“请跟我来,我带您去正门。”

  那人把他当成了客人。他说完就在前边带了路。

  宋海林心念一动,这个人看来是没有“人脸识别功能”,既然把他错认成了客人,能把他给带进去也说不定。

  可惜,没那么简单。

  他们还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了一个壮汉保镖,保镖远远瞥了一眼,就叫住了他们,皱着眉头过来问:“你们怎么回事儿!”

  那个穿制服的小青年半低着头,说:“这位客人迷路了。”

  宋海林离他们半步远,静静地看着。

  “客人?”保镖冷冷地看着他,“你工作牌呢?”

  制服青年慢吞吞地往外拿工作牌,手放进口袋之后,电光火石之间,猛的发难,扭住了那保镖的胳膊。

  保镖立马大喊叫人。

  宋海林一看那小青年和他一样,也是混进来的,没多管,趁乱往正门口走。临走,那个和保镖缠斗在一起的小青年和他对视了一眼。

  这边正乱着,宋海林本来想找机会混进去,结果,虽然有了这么个小插曲,但这里却乱而不慌,不光没让他逮着机会,门口的人还一眼看出了他不在受邀者之列,正要叫人过来,这时候突然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把他往一边一拉,对门口的人说:“这人我带来的,成哥那边的。”

  拉了他一把的那人,正是之前碰到过几回的小圆寸,叫Josh的。

  门口的人应该是认识那个Josh,见他出面,也没说什么,脸色不大好地说:“把你的人看好了。”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Josh阴阳怪气儿,占理似的,“我们这边的人能赏脸帮忙还是你们求来的,什么就看好啊!”

  “不是你们这些人,这里还乱不了套,还不是你们想巴结我们这……”那小侍者没说完,就有个管事儿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轻轻咳了一声,那小侍者立马噤了声,后退了半步。

  那个Josh应该也怕说多了穿帮,哼了一声,拉着宋海林到了侧门口。

  到了没人的地方,他才松了手,翘着嘴角笑,“警察先生,来者不善啊。”

  “你为什么帮我?”

  “不为什么,乐意。”Josh把手机拿出来摁了几下,漫不经心地问,“你为了那个小女孩儿的事儿来?”

  宋海林没说话。转身要进去。

  “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Josh拉住了他,“不过你是我带过来的,就得跟着我,不然我还得担风险。”

  “不可能。”宋海林说。

  那小圆寸Josh抿着嘴看他,似乎在思考是不是直接找人把这个警察丢出去比较好。

  这时候,突然蹿过来了一个穿着露背礼服的女人,过来之后就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一副见到了救星的样子,“宋宋宋,大林!”

  宋海林第一眼没认出来这人是谁。

  看了会儿才不大确定地问:“大刘?刘诚曦?”

  Josh打着哈欠看完了刘诚曦和宋海林发小相认的环节之后,刘诚曦才切入正题,把手里的那个男士邀请函拿了出来,说明了她的来意——宋海林拿着邀请函,把她捎带进去。

  不过Josh听完就说了不可能。

  以前的聚会能不能带人进去他不知道,可是这一场,不行,邀请函人手一份儿。

  三个人经过短暂的商议,最后决定由宋海林拿着邀请函进一楼大厅参加聚会,刘诚曦跟着Josh混在成哥的人里边,进不了一楼大厅,不过可以从二楼远远地看。

  苏慎和朐施然来得不早不晚,是一个很绅士的时间。

  这场聚会在开始之前就说明了是一场蒙面趴,现场提供面具,当然,客人也可以自行准备。朐施然自诩讲究,当然是自行准备好了看起来就是用钱烧出来的面具。

  他和苏慎用的是一对儿,黑色的软丝绸料子,他的遮眼睛,苏慎的遮嘴巴,边缘契合,像是同一副面具被裁成了两部分。

  “我像不像卡卡西。”苏慎被口罩似的面具给捂得难受,刚说了句话就开始咳嗽,咳嗽的时候空气不流通,眼睛下边的皮肤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不是我说,你这回病的不轻啊。”朐施然凑在苏慎耳朵边上说。

  其实苏慎自己也感觉这次病得有点严重。

  俗话说久病成医,有过之前那么多经验,他几乎也能估计出来大约什么时候能好全乎,可这回已经这么久了不光没有转好的迹象,还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肺里总是跟漏风似的,不是大幅度的疼,不过总是密匝匝细细密密毛毛雨似的,疼起来也够呛。

  “等过去这一阵儿,查查就行。”苏慎咳得肺有些疼,单手摁着胸腔部分,防止起伏太大。

  朐施然一撇嘴,“我又不是关心你,就是怕你耽误我事儿——诶,你那边解决利索了没,你今天不在医院,怎么跟宋海林解释的?”

  “没解释。”苏慎扶了扶眼镜,不怎么想进行这个话题。

  但朐施然看他这副样子,来了兴趣,“为什么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儿,你们出什么问题了快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你就损吧,”苏慎心里不痛快,坏心眼儿地利用现在的便利,拉着朐施然脖子上拴着的细银链子往下一扯,扯得他猛的弯了腰,“你们局里这阵儿不正为了秦律师的案子忙么,忙,他都好几天没出现了,那我还解释什么。”

  朐施然幸灾乐祸地笑,“秦明轩辩护过不少缺德案子,仇人不少,他们这几天没日没夜排查社会关——主人,您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

  他突然话锋一转。

  苏慎本来听得聚精会神,被他这么突然转了话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迎面走过来了一个人。酒庄的主人,袁超。

  经过的时候,袁超认出了他们两个,礼貌地微笑了一下,客套:“玩得尽兴。”

  苏慎表情温和地朝他点头致意。

  袁超走了过去,大厅里的人也开始慢慢变多,苏慎和朐施然也不再闲聊了。

  朐施然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袁超走向了一个走廊。他推着苏慎到了甜点台附近,视线正对着袁超消失的走廊。他本来以为袁超是去接那位先生,和苏慎都不敢松懈地看着那儿,结果没一会儿,他就从走廊出来了,跟在后边的是ugly。

  朐施然有些失望,动作也不大稳,带得颈环上的链子哗啦啦响了起来。

  这种聚会,主要目的还是盈利,会邀请一些调|教师来表演,甚至会有拍卖活动,有少数主奴一起参加,不过绝大多数还是单独一人来。来的目的归根到底还是找猎物,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看对了眼直接当场缔结契约。当然,也不乏出现两个人争夺同一人的现象。

  朐施然这边链子弄出的动静,引来了一个长得很西方化的红头发小男孩儿,罩着半边黑色羽毛粘合成的面具。

  他直接大大方方跪在了苏慎脚边上,“主人,我是一个比他合格的奴隶。”

  苏慎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憋着笑意的朐施然。

  “我可不一定是一个合格的主人。”苏慎扬了扬下巴。

  红头发小男孩一点不怵,说:“我喜欢您的轮椅。”

  苏慎打从刚才开始就刻意忍住的咳嗽又冲了上来,他闭着嘴小声咳了几下,显然是没什么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朐施然没憋住,嘴角弯了一下。

  那红头发看到这一幕更加断定朐施然不是他的对手,眼神不由自主带上了一点倨傲。

  被这么一打断,本来出现在大厅里的袁超又不见了,朐施然有些着急,不动声色地暗中拽了拽苏慎,得赶紧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孩儿给解决了才行。

  “真正的奴隶就应该是我这样的。”朐施然冷冷地迎着他的目光看回去,“高傲任性迷人,还有服从。”

  那小孩儿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苏慎弯了弯眼睛,“如你所见,比起博美软软的毛,我还是更喜欢藏獒的尖牙。”

  说完赶紧指挥着朐施然,把他推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满分答案。”朐施然凑在他耳朵边揶揄他。

  藏獒哈哈哈哈哈。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ugly已经在台子的边缘处端端正正跪好了,这次她的面罩很别致,似遮半露,但却也实实在在看不出任何面貌特征。不过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次,她嘴里咬了一支艳红色的玫瑰。

  朐施然推着苏慎状似无意地从她面前经过。

  ugly把花梗勒在牙齿前端,小声说:“他出现的时候,我会让你们知道。”

  没时间多说什么,三个人快速擦肩而过。

  苏慎环视了一圈儿厅里看不见面貌的一张张脸,“她能认出来?”

  “没选择,我们只能相信她。”朐施然估摸好了一个便于观察又不显眼的位置,带着苏慎走了过去。

  其实照着现场这种勉强只能辨辨雌雄的状况,只凭着对身形的记忆,ugly也不能保证能从这么多人力找出成心隐藏身份的先生。

  认不出来,不代表找不出来。

  先生,她认不出来,但是袁超手底下那些人,朝夕相处,别说戴了个面具,就算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本来嘛,这面具就不是为了防熟人的。

  先生出现在这里,那些人必定会有意无意围在他身边保护。只要注意着,就没有找不出来的道理。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宋海林把领结给系在手腕上,随意从Josh手里拿了一个很普通的面具,光明正大进了大厅。

  他进去之后没有四处乱晃轻举妄动,而是直接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目的很明确,从一群面具人里找到绑架小女孩儿的凶手,方法也很简单,不是说那人是个大人物么?只要是大人物,出现在这种场合就不可能真的没人随时保护。只要仔细观察,哪一帮人总是出现在一起,中间护着谁,大概就能确定谁是那位大人物了。

  他才刚坐下来没多长时间,也没观察到什么,大厅中央就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

  不少人都纷纷站起来朝那边聚拢了过去。

  宋海林也缀在后边,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混在人群里往那里看。

  如果他没认错,那个嘴里咬着一朵花,一如既往罩着皮质黑色面罩跪在地上的,是前几天联系他的那个女人,ugly。

  这么看来,ugly嘴里说的那个人,和他从Josh嘴里听来的,的确是同一个人。

  “先生,或许,您愿意接受我的这朵花。”ugly嗓音沙沙的,但是咬字清晰,没被面罩捂起来的嘴角保持着原有的向下耷拉的弧度,花梗上的刺没有刮掉,因为努力保持咬字清楚,花刺被勒进了嘴角,破了皮流了血。

  奴隶在公开场合主动认主并不怎么常见,尤其这个奴隶还是酒庄赫赫有名的ugly小姐,惹了一众宾客的兴趣。

  因为这个大家才纷纷凑过来看。

  那位先生,懒懒地站在原地,脸上戴的面具也是一个全遮的,但似乎并不怎么高兴,视线只是随意瞥在了地上一下,连头都吝啬低一下。

  这是看不上的意思。

  围观的人群见似乎没什么后续了,有些兴致缺缺地正准备散开。

  宋海林旁边有一位女士嘟囔着跟自己带来的奴隶说了句,“我怎么记得,ugly有主了呢?这酒庄的主人袁先生吧。”

  “他们之间没有正式缔结契约,主人。”那位奴隶回答。

  他们话刚说完,袁先生就出现了。

  不少人也才刚想起来ugly小姐和袁先生扑朔迷离的关系。好戏仿佛才刚刚开始。

  袁超手里拿着一根小牛皮的鞭子,还没走到跟前站定,就一鞭子抽在了ugly后背上,“你忘了谁是你的主人。”

  同时,他抬头无奈地看了先生一眼,好像在告罪自己给惹了麻烦让他站在了焦点位置。

  可这也不是袁超故意把事情闹大,所有人都知道,或者说,一直以来,他和ugly在宾客面前呈现的状态就是主奴关系,他承认ugly从没认过主,让大家误会也是他刻意为之,但是今天这大庭广众,ugly的行为就无异于当中扇他耳光,这种情况下,不站出来教训她才让人怀疑先生的身份。

  倒不如坦坦荡荡。

  ugly显然很了解他的心思,硬生生接了那一鞭子,低头闷哼的一瞬间,不动声色给人群里的朐施然使了个眼色。

  随后立即傲然朝袁超扬起了下巴,“我是你的私奴,但是主人,不好意思,我不爱你。”

  要是说袁超甩过去的那一鞭子是在理智基础上存着私心的一鞭子,那么现在,听了这句话之后,他再也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了。从ugly小时候被送到他这里伊始到如今,他在她身上投入了多少精力,他有多么喜欢他,现在的他就有多么愤怒。

  他甚至都不顾及先生还在面前了。

  饶是他这么个老手,也开始完全不讲章法,只顾发泄地挥出了鞭子。

  外行人看不出门道,但问题是这里才有几个外行人?大多数人都看出了袁先生鞭子里的玄机,也真怕把人给打出什么好歹,几个相熟的人开始过来劝。

  ugly紧咬着玫瑰花梗不说话,慢慢有汗从发根渗出来。

  站在他面前的那位始作俑者,先生,厌恶地瞥了一眼,抬脚想离开。

  朐施然眼疾手快,立马冲了过去,在下一鞭子落下去之前单手攥了下来。拦住了鞭子。

  顺便,也拦住了先生离开的脚步。

  先生脚步一顿,看了一眼他脖子上挂着的颈环,似乎想知道这人在搞什么鬼。

  “据我所知,ugly小姐并没有和任何人缔结契约。”他直视着袁超,笑得像是一个刚从黑沉沉的山洞跑出来头一回见到光亮的狐狸。

  宋海林一直注意着那边的那位先生。

  冷不丁见到一个从人群里冲出来的人,诧异了一下,他穿了件白衬衫,扣子只扣着下边两颗,胸口大喇喇露在外边,纹身一直延伸到脖子上,看着眼熟。

  那人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几乎就断定了,这是朐施然。

  这种程度的面具不防熟人。

  朐施然竟然有这种爱好。宋海林第一个想法是这个。

  第二想法,难道朐施然也和他找到了一样的线索?混进来的?

  但是他敢这么招摇,似乎也不像是混进来的。不过谁知道呢,朐施然这人一向就没什么正常行为。

  既然他能不怎么费劲儿地认出朐施然,同理,朐施然必然也能不费劲儿地认出他,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了线索,所以,他往人群里缩了缩,确保从那里看过来没人能看见他。

  宋海林发呆的这会儿,那边局面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不知道ugly又说了什么,袁超眼睛里都往外冒着火,他的鞭子被朐施然攥在手里,没法儿动作,干脆直接松了手,伸手直接扇在了ugly的脸上。

  隔了面罩,声音闷沉沉的。

  众人还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从后边穿来了一声大喊。

  “我操|你妈!”

  宋海林无奈地朝后看了一眼。正是一身晚礼服的刘诚曦,赤着脚正从楼梯上跑下来。Josh有些无奈地提溜着她朝后扔出去高跟鞋,但是显然眼里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兴奋。

  大家整齐划一地朝刘诚曦那儿看,向日葵似的跟着她转视线,都忘了动作。

  刘诚曦从天而降的盖世女英雄似的,拨开众人挡到了ugly面前,“你他妈再敢动她一下老子王水给你身上招呼!”

  盖世女英雄气势如虹。

  众人都呆了。

  宋海林忍不住小声笑了出来。

  ugly也在呆的范畴内,而且被其他人都要反应更慢些,直到刘诚曦发狠地把她从地上拎起来,轻轻捏着她呆愣的下巴,诱哄似的,“乖,嘴张开。”

  ugly听从命令,机械地张开嘴。

  刘诚曦把她嘴里带刺儿的花给拿出来,用手虚着盖在了她到处都是破皮儿的嘴上。

  “听好了,”她看着ugly浑身的伤,强制自己把眼里的泪给憋回去,指着袁超,“这个女人,谁的奴隶都不是,她是我的!”

  她环视了四周一圈儿。

  “她是我的宝贝疙瘩,不是来让你们欺负的。”她这句话声音不大,甚至还有些隐隐委屈的意味,但是却重重地敲打在了ugly的心上。

  她瞪大了眼睛,突然想哭。

  那位先生对这场年度深情告白大戏似乎并不感兴趣,在他心里的定位仅是一场闹剧。

  不过也正好,这场闹剧把众人的目光都从他身上给移开了。

  他这才能安安心心的地打量眼前那个抢下了袁超鞭子的奴隶。

  那位奴隶个子很高,在他面前挺着背脊,眼神肆无忌惮,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很令人好奇。

  “奴隶,你似乎坏了规矩。”他随手拿起了从朐施然脖子上垂下来的细链子。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奴隶。”苏慎避开了在那边看闹剧的人群,彬彬有礼朝朐施然这边走了过来。

  说完这句话,强压抑着小声地咳了两声。

  朐施然见他过来,马上快走了几步,站在了他身后,扶住了轮椅,只不过颈环的链子还牵在先生手里,绷紧了,在半空中,对峙似的。

  苏慎伸手从半截儿处往下一拉,暗暗用劲儿把链子夺到了自己手里。

  朐施然推着他到了那位先生的面前。

  和他错身而过的时候,苏慎的手略微一动,好像是蹭过了他的西装口袋,也好像是没有。

  不过先生的注意力这时候都被吸引到了那根儿被抢走的链子身上,没有注意到这不带什么触感的刮蹭。

  “这是我教出来的奴隶,我的杰作。”苏慎说。

  完美答案,朐施然心里说。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ugly和刘诚曦那里。

  朐施然他们三个这里好像只是三言两语就悄悄摁灭了还没燃起的硝烟。

  可是,有些人根本就对刘诚曦好ugly不感兴趣。

  比如围绕在先生周围负责保护的那些人。

  比如楼上拎着高跟鞋看戏的Josh。

  再比如……

  一直紧盯着那位先生和朐施然的宋海林。

  他不用听声音,不用看轮椅,只是看一个背影,一个后脑勺,一个头发旋儿,鼻子边上的小痣,发际线的位置,眉毛的长势,就能知道那是谁。

  就能知道,那的确是他的苏慎。

  作者有话要说:

  我生病了。

  就是解释一下昨天为什么没更新,睡了一天觉,差点睡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