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雪把商月城拉回去，给他量了体温，有一点高。
叮嘱着商月城再把药喝了，万雪突然把手伸向了商月城的衬衣扣子。
商月城惊呼一声“你要干嘛”，但却没有一点要躲开的意思。
“湿衣服赶紧换下来，不然会着凉。你说说你，这几天换了几身衣服了？”万雪一边说，一边给商月城把衬衫扣子解开。
“我没事，身体好着呢。”商月城嘴上说着，身体却没有反抗万雪解他扣子的动作。
“你听话啊，不然打你。”万雪指指商月城的鼻子。
商月城看着万雪教训小孩一样的表情，突然笑了。
那是万雪第一次见商月城笑的如此放松和自在。
之前压在商月城肩上的担子太重，商月城想保守的秘密隐藏的太深，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的伤口，他一直戴着厚重的面具，这让他很少能卸下心防，放松地对待生活中哪怕很平凡的一件小事。
现在他和万雪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完完全全放下的。
万雪把商月城的湿衣服挂起来晾干，看着站在衣柜旁边，正在往身上套卫衣的商月城，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览无遗，不禁感叹。
他走上前，在商月城后腰摸了一把：“你有腰窝哎。”
“是吗？我不知道。”商月城抬手拍拍自己的后腰，“我自己又看不到。”
突然，万雪的手又摸上了商月城的手腕，掐在他的桡动脉上，说道：“深呼吸，放松。”
商月城听从万雪的话，乖乖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气。
过了大概十几秒，万雪掐在商月城桡动脉上的手才松了力道：“安静心率低于六十，健康的成年人，看来的确有规律的运动习惯。”
商月城真是服了万雪这总喜欢掐人动脉的行为，他笑着说道：“你怎么这么喜欢听心跳。”
万雪拉着商月城的手，把他的身子转过来，自己也上前一步，二人面对面站着，侧面是衣柜门。
“对啊，听心跳特别有意思，这是人活着的证据。”说罢，万雪的手覆盖在商月城的左胸口。
“你知道心脏瓣膜听诊区吗。”万雪的手从商月城的胸骨上窝按压到锁骨，又顺着锁骨一路往下，隔着衣服，一根根按着商月城的肋骨。
他的手在商月城的第二肋间停下，大拇指和食指压在胸骨左右两边的第二肋间：“胸骨左缘第二肋间是肺动脉瓣听诊区，胸骨右缘第二肋间是主动脉瓣听诊区。”
万雪的手又往下按过一根肋骨：“胸骨左缘第三肋间是主动脉瓣第二听诊区。”
“三尖瓣听诊区在胸骨下端左缘，也就是胸骨左缘第四到第五肋间。”万雪的手在商月城胸骨下方的剑突附近使劲按了按，商月城觉得有点痒，又有点痛。
“还有这个，左锁骨中线与第五肋间的交点，这个地方叫是二尖瓣区，又叫心尖区，是心脏搏动最强点。”
说罢，万雪又抬起两只手一上一下比划着，做了个包起来的动作，像是隔着身子把商月城的心脏捧住：“下面叫心尖，上面叫心底，是倒过来的。”
“听这么多地方吗。”商月城低声问道。
“对啊，我试试你的心尖搏动。”说罢，万雪抬手压上商月城的心尖区。虽然隔着衣服，他还是能感受到商月城的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哎，跳快了，你自己试试。”万雪笑着抬头，一手拉上商月城的手，想要拉着他自己试一试。
却对上了商月城深沉的眼睛。
“嗯，跳的很快，比平常快很多。”商月城抬手揽上了万雪的腰，把他拉进怀里。
万雪盯着商月城的眼睛，像是被吸住了一样移不开。
他盯着商月城，手不自觉的顺着商月城的肩膀滑上去，搭在他的后脖颈，眼神落在商月城那双薄唇上，明知故问道：“你要干嘛？”
“心脏骤停。”
说罢，商月城低头吻住万雪的嘴唇。
万雪的嘴唇比想象的还要软，商月城紧张而激动，大脑几乎停止思考，嘴都忘了张开。
“你没接过吻吧？”万雪贴着商月城的嘴唇，突然说道，语气里带了些调侃的意味。
商月城轻轻抬了抬头，微微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低声回道：“没有。”
万雪落在商月城后颈上的手收紧，踮起脚轻轻亲了一下：“巧了，我也没有，随便来吧。”
商月城的紧张突然被万雪几个举动全都卸了下来，他用鼻音“嗯”了一声，又轻轻碰了碰万雪的嘴唇，然后微微张开嘴，含住万雪的唇。
万雪也很配合。
就这么嘴唇靠在一起磨蹭了一会儿，商月城的牙齿突然碰到了一个软软的滑滑的东西。
商月城的理智宣告强制下线。
他也毫不客气地还给万雪热烈的回应，放在万雪腰上的手也越收越紧。
热度就这样像溃堤的洪水一样涌出来，商月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第一次在成榆县见到的万雪，帽子下面塞着自然卷长发的万雪，在城乡山林小路上车技惊人的万雪，和他在武道馆里打架难分胜负的万雪。
长腿蜷在椅子上的他，电梯门关上前一刻接过礼物的他，旧钢厂以命作赌注的他，躲着石向晨的他，半夜来蹭双人床实则试探的他，指挥车里步步逼近的他，夺下农药瓶子的他……
不知不觉，面前这个人已经一点点靠近、渗透、改变了商月城的生活。
商月城对万雪的温柔如痴如醉，情难自持。
万雪的回应直白而炽烈，不给商月城丝毫拒绝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商月城突然松开万雪，挪开的动作十分艰难。
他把头搁在万雪的肩膀上，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
热血冲上脑袋的万雪轻轻拍拍商月城的肩膀，疑惑道：“怎么了？”
明明刚刚好好的，还很热情呢。
“操，我不行了。”商月城低声说道。
这还是万雪第一次听到商月城说脏话。
“太兴奋了。”
万雪也感受到了商月城这所谓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刚想出言调侃商月城，却被一阵音乐声无情打断。
是万雪的手机铃声。
“这时候是谁打电话啊……煞风景。”万雪还搂着商月城的脖子，似乎舍不得放手。
商月城放开了箍在万雪腰上的手，轻轻推开万雪：“你先去接电话吧……我……我冷静一下。”
万雪看着此时自觉窘迫低下头，甚至用一只手捂着眼睛的商月城，又气又想笑。
他走到床头柜旁边，滑动接听的绿块。
“喂。”
电话那头是呼呼的风声。
万雪放松的神经顿时警惕起来。
“万警官。”
是路玦的声音。
路玦还在关爱学校，靖雪市正在下雪，雪花飘落和缓而寂静，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风。
如果电话那头风如此大的话，要么路玦在高层建筑物的楼下。
要么，路玦在楼顶。
万雪心都悬了起来：“路玦，你在哪？”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万雪着急了：“路玦，路玦你说话，你不要做傻事。”
万雪听到了啜泣的声音。
“万警官，对不起。我想像我这样罪恶的人，应该会下地狱吧。”
“路玦！”万雪朝电话那头大喊，他握紧了手机，一边说话一边往门口走，“你听我的，先在那儿别动，我马上就去找你好不好？路玦……”
“我的房间书架上，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路玦，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这么和我说我听不懂。”万雪努力挽回。
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似乎知道了路玦要做什么。
“你和商警官一定可以做到的。”
万雪推开门，焦急地问电话的另一边：“路玦，你在学校对不对？我去找你，我马上就过去了，你等我一下好不好？”
留给万雪的，是一声像是沙袋掉在地上的闷响，还有金属撞击地面的清脆声音。
随后，是嘟嘟的断线声。
商月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套了羽绒服外套追上已经到电梯间门口的万雪，看着万雪紧紧攥着手机，凝望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屏幕，眼神茫然。
“怎么了？”商月城看到万雪的表情，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路玦出什么事了吗？”
“路玦可能自杀了。”万雪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罢，万雪这才像是刚醒过来一样，冲进电梯间按了电梯按钮：“我……我得赶快去一趟关爱学校。”
商月城也跟上他：“是不是和歌会的案子有关系？”
万雪表情凝重：“应该。”
电梯到了二人所在的楼层，万雪急匆匆走进电梯，商月城也跟进来。
“我和你一起去。”
万雪摸摸他的额头：“你还是先回去养病吧，别又烧起来。”
商月城摇摇头。
“歌会案我追了那么久，要我现在放弃歌会案的线索，我做不到。”
万雪盯着商月城，看着他坚定的表情，最终还是妥协了。
“事先说好，你要是再烧起来，我可不负责送你去医院。”
“不会的。”商月城信誓旦旦地保证，万雪倒是觉得他这保证有八分虚，但又拗不过商月城。
外面的雪和刚刚比小了不少，公路上积的雪还没铲完，商月城给车子轮胎套上防滑链，驱车驶往关爱学校。
走进校园，果然，关爱学校的大楼下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人群的中央，是路玦的尸体。路玦穿着的墨色黑裙和身下的艳红血迹在纯白无暇的雪地里是如此扎眼。
商月城见到穿着黑裙子的路玦，倒吸一口凉气，有些难以置信道：“没想到……居然是她……”
万雪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抓住商月城的胳膊：“现场交给你了！”
说罢，万雪径直跑向关爱学校的女生寝室楼。
他和管理人员表明身份，查到了路玦的房间。路玦住在教职员工住的那一层，教职员工的宿舍全部是单间。
路玦说过，他们想要的东西在书架上，万雪上前把书架上的书都搬下来，书架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可并没有发现书架有隔层，或者其他可以放置东西的盒子。
“路玦到底把东西放在哪里了……”万雪有些焦灼，他坐在从路玦的书柜上搬下来的书上，随手捡起旁边一本书，放在膝盖上，一下下敲着书的硬质封面。
这本书好像质量不怎么样，敲起来声音空荡荡的。
万雪捧起手里的书，书那和体量不符的重量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想掀开书封，发现这本书的书页被用胶水牢牢粘在一起。
万雪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用力一拆，拆开了书页间的胶水。
果真，书的中间已经被掏空，书里放的是一个信封，和一个小的绒布袋子。
万雪拎出袋子，里面的东西叮咣作响，应该是U盘。
路玦……你的背后还有什么故事呢？
万雪握紧了手里的绒布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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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贴士：
正常的窦性心律是60-100次/每分钟
窦性心律慢于每分钟六十次被称为窦性心律过缓，可见于健康的成人，尤其是运动员、老年人和睡眠时（生理性窦性心律过缓，当然心率过缓也有其他的病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