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莱拨通了商月城的电话。
却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陌生。
“商队长吗？”蒲莱问道。
“我是万雪。”
蒲莱愣了一下，他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是商月城的电话没错。
“商队他…”
“他睡着了，有什么事儿和我说吧。”
蒲莱没再多问，直接和万雪说道：“啃不动向物这块硬骨头，雪哥儿你要不…来看看？”
万雪挂了电话，把商月城的手机和自己的手机都塞到裤子口袋里，回头望了望累到睡着的商月城。
昨天，万雪连拖带拽把商月城从大队带出来，商月城有点失魂落魄，很没精神的样子。
在结案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让商月城有接触向物的机会，不能让他做错事。
万雪心里已经有打算，并且，显然不是什么高明的计划——带商月城去疯，玩累了，把他锁家里让他睡觉就行。
说不定，玩够了，情绪排解出来了，也就不会冲动地做错事。
万雪果断从商月城兜里掏了车钥匙出来：“万哥带你兜风去。”
说罢，万雪直接把车开到外环上。
万雪把车窗开了一条缝，冬天的风从车窗中吹进来，很冷。
“冷吗月城，冷的话就把窗户关了。”万雪掌着方向盘，问道。
商月城摇摇头，还是坐在驾驶室一言不发，默默看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灯光。
万雪心思一转，他想起来，靖雪市有一段废弃的环山赛车道。他大学的时候还很喜欢看在那个赛车道的比赛，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比赛停办，车道也就废弃了。
检查了车子油箱里的油够他们跑个来回，万雪关了车窗，直接把车开了过去。
车停在赛车道起点的时候，商月城终于有了点主动的反应，他四下看了看，最后把目光落回了万雪身上：“这是…”
“这是万哥带你开赛车的现场。”万雪唇角一勾，冲商月城扬了扬下巴，“系好安全带，坐稳扶好。”
说罢，万雪一脚油门，车子轰鸣着飞驰而出。
松木，山石，慢慢变远变渺茫的城市灯光，车窗外风的嘶吼和座位下发动机的震颤。
万雪沿着车道疾驰而过，虽没有专业的车手的速度，但如果用来哄人，足够了。
商月城和在成榆县时候一样，抓着车顶扶手，身体紧紧贴着座椅。只不过此时，他眼里闪烁地映照着城市星星点点的灯光。
万雪开完一圈回来，又把车停在了一家烧烤店门口。
“来吧，陪你万哥吃点东西。”万雪拉开椅子坐下，点了烤串，又拎了两瓶白酒过来。
他可不确定啤酒能灌醉商月城。
“上班时间不能饮酒。”商月城沉声道。
万雪按亮手机屏幕，指指时间：“队长，看看，现在可不是上班时间。”
说罢，他又擅自把手伸进商月城的衣兜，把他的警官证掏出来，塞到自己口袋里：“把这个身份啊，适当放一放。”
万雪把两个酒瓶都拧开，一个放在商月城面前，一个放在自己面前。
万雪面前的酒瓶里装的是矿泉水，刚刚万雪在小卖铺买酒的时候，把一整瓶白酒倒在了店家的厕所。
一边倒一边心疼钱。
他等会儿还要开车把商月城带回去，他可不能知法犯法，故意酒驾。
万雪不停地主动找话题，商月城的反应甚微，偶尔点头应和或者回答他的问题，可以看出情绪还是很低落。
不过万雪给他倒的酒都乖乖喝了下去。
几轮过后，商月城的脸已经被酒熏得发红，万雪又把他带去K歌。
万雪还是那句话：“来来来，陪陪你万哥。唱歌又不违纪！”
万雪只能勉强算音准，唱歌并无什么美感可言，没唱几首，他就把话筒交到了商月城手里：“别只有我唱啊，月城你也唱。”
商月城本身就有些微醺，此时迷迷糊糊地接过话筒，抬头看到大屏幕上万雪点的《好运来》。
万雪此时不敢点任何有悲伤气氛的歌，待播放列表里全是大卖场气氛浓厚的欢快乐曲。
前两句歌词商月城沉默着过去了，但后面还是开口唱了几句。
万雪从没听过商月城唱歌，但不得不承认，商月城唱歌很好听。
商月城的声音干净清晰，音很准，对歌曲节奏把握也很好，从来没有抢拍子或者慢半拍。
只有万雪一个人在给商月城叫好鼓掌，然后换下一首歌。
商月城在唱过《好运来》，《希望的田野上》，《快乐崇拜》等等一系列欢快歌曲之后，看着万雪的眼神越来越怨怼。
万雪还在找高兴的歌添加到播放列表里。
商月城放下麦克风，对万雪不满道：“我想唱张雨生的大海。”
说罢，商月城站起来，想要去触控屏前点歌。
万雪此时却突然起身，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回到沙发上坐下，说道：“别那么着急，月城。来来来，先唱完这几首。”
商月城一动不动地盯着万雪，眼神好像在说你欺负我。
万雪见状，故意板着脸说：“月城，你万哥的面子你都不给了？”
商月城眼神缓和了一些，看看万雪，又看看屏幕上《好汉歌》滚动的歌词，无奈地拿起麦克风。
醉了的商月城也太乖了点，万雪心想。
万雪看着商月城唱《好汉歌》，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商月城听到万雪的笑声，果断撂下麦克风，跑到触控屏旁边。
万雪只顾着笑，没能拦住他。
但当他走到商月城身边的时候，看到商月城正在一条一条地删除待播放列表里的歌。
看来是真的醉了，连提前播放都不会设置了。
万雪笑着拿开商月城的手，说道：“好了好了，这样吧，我先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商月城抬头看看万雪，眼睛亮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万雪把商月城从触控屏前面拉开，自己坐过去，操作几下，待播放列表里就只剩下一首《情非得已》。
挺经典的老歌。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万雪开口唱到。
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
……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
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
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万雪知道自己在商月城面前唱歌有点班门弄斧了，但他突然很想，很想给他唱首歌。
和他讲清楚自己的心意。
他不想自己满腔的爱埋着无人知晓。
万雪专注地盯着滚动的字幕，没有留意到身边商月城越来越躁动的模样。
副歌部分还没开始，万雪刚把麦克风举到嘴边，突然被商月城抽走了。
尖锐的啸叫几乎要刺破万雪的耳朵，他被这电子声吓到，身体一颤，下一秒，从肩膀上传来的力道就将他压在沙发靠背上。
万雪抬头，静静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商月城。
商月城眼睛亮亮的。
真是一双足够迷人的眼睛。
万雪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凝望着商月城的眼睛，大脑无暇顾及其他信息。
“把麦克风还给我。”万雪轻轻来了一句。
麦克风就在他旁边，可他却没有一点抬手去拿的意思。
歌厅里的伴奏还在响，歌马上就要结束，但面前的商月城显然比任何事情都要吸引万雪。
“万哥。”商月城开口，离得这么近，万雪能闻到他吐出的气息里有酒精的味道。
“嗯。”万雪轻声答道。
“你喜欢我。”商月城和万雪额头相贴，鼻尖都快碰到一起。
万雪轻笑一声：“对啊，你才知道吗？”
说罢，万雪抬手捧着商月城的脸，用鼻尖轻轻靠了一下商月城的鼻梁：“被你拒绝了还要追着你跑，还要给你唱歌，这喜欢都快到没皮没脸的程度了。”
万雪觉察到，在自己说完这番话之后，商月城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自觉收紧了。
“我能爱你吗？”商月城突然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万雪总觉得商月城说出这话来的时候，语气压抑而兴奋。
“喝醉了才能实诚，真是难搞，”万雪低声道。
二人离得很近，商月城听到了万雪说的话，他还想狡辩：“我没醉。”
万雪觉得这时候自己就像是在哄小孩儿，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拍商月城的脑袋：“好好好，没醉没醉。”
万雪能看出来商月城的眼神从自己的眼睛上移到了自己的嘴唇上。
商月城又问了一遍：“我能爱你吗？”
声音糯糯的，鼻音很重，就像乞求般的撒娇。
还没等万雪开口，商月城就接着说：“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说罢，商月城就要低头吻万雪。
万雪原本落在他脸上的手突然移了位置，盖在商月城的嘴唇上。
此时的场景像极了厨房那一幕，商月城俯身下去，隔着手吻了万雪的唇。
商月城抬头，十分不解地盯着万雪。
万雪把商月城推开一点，一字一顿地说：“你的表白，你的爱，我要等你酒醒了再接受。”
说罢，他拽着商月城的胳膊，离开包间：“走吧，回家了。”
已经是凌晨，城市沉入寂静。趁着周围没人，商月城挣脱了万雪拉在他手腕上的手，又把手指塞过万雪的指尖缝隙，紧紧十指相扣。
酒劲上头，商月城在车上就睡着了。万雪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商月城搬回家里，安顿着他躺下，万雪也精疲力竭了。
虽然他带商月城发泄情绪的方式很俗气，无非是感受速度与心跳，一醉解千愁和唱歌带走心中伤痛，但不得不说，目前来看，是有用的。
疯玩之后，好好睡一觉，醒来又是新的生活。
万雪陪商月城折腾了一晚上，此时也精疲力竭，和衣躺在商月城的身边，迷迷糊糊地休息。
已经是早晨了，只不过冬天昼短夜长，天还没亮。
就在万雪快睡着的时候，商月城一只手突然搭在他身上，嘴里喃喃地叫着：“妈……”
万雪想，自己不会喜欢着，喜欢成后妈吧？
才不要男妈妈。
胡思乱想着，万雪也睡着了。
他是被商月城的手机铃声叫醒的，万雪害怕吵醒商月城，直接按了静音，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外，才接了电话。
听完蒲莱的阐述，万雪仅剩的一点点睡意也被一扫而光。
万雪低头闻闻自己身上沾了烧烤味和酒味的衣服，嫌疑地皱皱鼻子，脱下羽绒外套，洗了脸刷了牙，扯下商月城晾在阳台的警服冬大衣。
商月城和他身材差不多，万雪里面多加一件，再穿商月城的衣服就是刚刚好。
这样也不冷。
穿着商月城的衣服，揣着商月城的手机和钥匙，万雪推门离开。
走的时候还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反正商月城还在假期内，就让他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