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唐衡带着重案一队的人赶到城西殡仪馆，下了车就开始询问先到这里的民警。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来上班，发现负责火化尸体的王大川坐在火葬场门口，像是被吓傻了，他立刻去看了监控，发现有九个人在半夜扛着尸体进来把原本放在柜子里的尸体换走了，那九个人可能就是逃走的精神病人。”民警带着他们走进监控室，给他们看了昨晚火葬场的监控。
“刘尧，让鉴证科赶紧去火葬场及周围取证，也许能找到他们的去向；王小亮，你也去火葬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周亿去查这里的工作人员；孙千去看尸体。”唐衡布置完任务之后，直接坐到椅子上，重新看监控录像。
云归宇没被指派，只好跟着他一起看。
监控显示，零点整，九个人陆陆续续扛着尸体走进来，第一个进来的是马研浚，他把尸体放下，拉开柜子，拖出里面的尸体，把自己带来的尸体放进去，其他人按照他的做法把尸体替换。
尸体全部被换完后，九个人扛着尸体离开，此时的时间是0:05。
他们全部换上了普通的衣服，没有一个人戴帽子，也不在意这里是不是有监控，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再走出去。
之后，火葬场一直没有人进来，直到00:32，王大川走进来，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在听声音，然后他拉开柜子，被伸出来的手抓住手腕，他用力挣脱，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他好不容易把手抽出来，整个人跌倒在地，晕倒了。
唐衡快进了几个小时，看到在天亮的时候，王大川从地上爬起来，慢悠悠地走到门口，坐下就不动了。
看来被吓得不轻。
唐衡松开鼠标，心想这九个人一定有其他人接应，他们有一个非常隐蔽的藏身之处，那里非常安全，不会有人找到他们；那他们换过来的尸体是谁的？
“队长，我有个发现。”云归宇小声说道。
“说。”唐衡看了他一眼，视线在他的唇上一扫而过，有点心猿意马。
“他们放尸体的时候，是按照自己的病房号放进去。”他从背包里拿出病人的资料递给唐衡。
唐衡把录像调到九个人放尸体的时候，果然是这样，他们是按照顺序放进去的。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可能和那九个人的死有关，去看看火葬场。”唐衡皱眉，起身往后面的火葬场走去。
还没走进去，他就听到一阵喧闹。
“你们怎么办事的！我爸的尸体怎么会被人偷走！”
“对啊，你们给个说法！”
“什么精神病干的，你们才是精神病！”
九具尸体的家人得知尸体不见了，都十分愤怒，和火葬场前面的工作人员吵了起来。
“你是警察吗？你们连精神病都抓不住吗？”一个中年男人看到唐衡胸前的证件，大声质问道。
这一声出来，家属们的矛头又指向警察。
“你们能不能办事儿？九个人都抓不住？他们把尸体拿走是要干嘛！”
“这样的人也能当警察吗？一看就是绣花枕头！”
唐衡冷眼看着他们，拉着云归宇的胳膊打算从旁边绕过去，但没想到那中年男人不依不饶，不仅挡住他们的去路，还朝唐衡挥拳头。
唐衡刚想躲开，却看到云归宇伸手握住那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拧，直接把男人的胳膊卸了。
那白皙纤细的手看似脆弱，但却轻而易举卸掉了一个成年男性的胳膊。
男人疼得龇牙咧嘴，“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云归宇又是用力一拧，骨头归位了。
其他人见状，立刻不敢吭声，只在旁边小声议论。
唐衡震惊于云归宇的力道和刚刚那个凌厉的眼神，但目前查案要紧，他赶紧拉着他进了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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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证科已经完成了采集工作，孙千还在看尸体。
“看了几个？”唐衡一进来就松开了手，径直走到孙千身边，他压下心里对云归宇的疑问，专心在案子上。
“粗略看完了，生前受过虐待，致命伤都在头部，初步估计凶器是球状或半球状坚硬物体。”孙千给唐衡看尸体脑部的伤痕，“伤痕相似，但角度和力气有一些差别，我怀疑不是一个人打的。具体的，还需要回去做进一步的尸检，下午李禾会回来，我们两个人会快一些。”说完这些，他让警员把尸体抬走。
“唐队，他们从后山离开的，足迹比较乱，难以追踪。”刘尧跑进来说道。
“你留下来，告诉他们中午十二点之前回总局，下午一点准时开会。”唐衡对刘尧说道。
刘尧点头。
“云归宇，跟我回总局。”唐衡面无表情地说道，拉着他的胳膊走出去，上了车之后也一言不发，只是阴沉着脸开车。
云归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人这么僵持着，车内的气压低得吓人。
车程走到一半，唐衡把车停到路边，解开安全带，侧身看向身边的云归宇。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他很生气，非常生气，恨不得狠狠地骂他一顿，但骂人的话都在嗓子眼儿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云归宇慢慢地解开安全带，侧身面对着他，微微低着头，小声道：“知道，可是他要打你。”
“我会躲开，我不会傻站在那里挨打！”唐衡冷冷道，“你知不知道，他可能会去投诉你，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到时候会受到处分，要公开道歉、要赔偿医药费、要写检查，你还是个实习生，你会被开除并且终生不得再入警察系统，你知道吗？”
总局对于实习生的要求很严格，实习期间是不允许出现重大错误的；今天这事儿就算是正式警员干的，也免不了被写进档案，停职几个月。
“我……我就是见不得有人伤害你。”云归宇抿嘴，他知道这么做不对，但他的身体比他的思想要快得多。
这是一种本能，他没办法控制。
他不敢告诉唐衡的是，如果那个男人拿了水果刀之类的利器，他可能会直接掏出枪打爆他的头。
唐衡看着他的委屈巴巴的模样，再大的气也消了，他叹了口气，伸手拍了几下他的肩膀，无奈道：“以后不准这样，记住了吗？唐队长的身手很好，一般人伤不了。”
云归宇抬眸看他，点了点头。
“走吧。”唐衡重新系上安全带，余光瞥到云归宇系安全带的手，修长白皙，手腕细得好像稍微用点力就能掰断。
他发动车子，目视前方，心里关于云归宇的疑问又多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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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重案一队开会，法医那边的报告可能要晚上才会做出来，所以现在大家只能就目前找到的证据进行分析。
“我和盈盈调查了原本放在火葬场的九具尸体的家庭背景，基本上都是本市的普通家庭，没什么特别的，九个都是老人，死因都是癌症。老人生前的生活比较简单，也没什么特别的。至于换进去的尸体，我们查了近一周的报警记录，并没有发现有人口失踪的案子，尸体上没有可证明身份的证件，孙千说后面会比对国内的DNA数据库，看看会不会有线索。”冯轩和魏盈盈就查到这么多。
“我排查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查看了殡仪馆近一周的监控，并没有任何异常。王大川在那里干了十年，是老员工了，平时做事很稳妥，胆大心细，其他人都觉他很好。至于王大川本人，医生说他受惊过度，加上已经五十岁了，恢复的可能性很小。”周亿皱眉道，他觉得自己的排查一无所获。
“九个病人里只有马研浚是alpha，其他人都是beta，很奇怪的是马研浚的信息素在进山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尸体的味道，我都闻不到了，他们可能用了什么东西来消除气味。”王小亮感到十分懊恼，他这次和上次几乎一样，并没有闻到什么重要的味道。
“他们先是利用麻醉针逃出精神病院，接着杀了人去火葬场换尸体，那他们怎么处理尸体呢？他们为什么不直接用那些尸体呢？换尸体不是多此一举吗？”周亿纳闷道，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了解精神病的脑回路。
唐衡起身，把马研浚的资料调出来投影到幕布上，“并不是多此一举，他们就是要把事情闹大。进火葬场不躲开监控，你们不觉得这是一种挑衅吗？”
挑衅那些看到监控录像的人，即使知道他们是谁，也抓不到他们。
“难道他们的目标是……”刘尧脸色一白。
“是警方。”云归宇低声道。
会议室瞬间安静了，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如果目标是警方，那么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扩大影响力，造成市民的恐慌，激发并深化市民对警方的不满，摧毁警方的公信力。
“他们不只是精神病，还是变态，谁知道他们会做什么？”魏盈盈有点害怕。
这也是唐衡最担心的，他无法按照正常的犯罪思维去分析，因为那群人根本毫无章法。
“难不成还能把尸体随便扔到谁家门口？”周亿大胆猜测道。
“应该不会吧……”刘尧设想自己家门口放着一具尸体，那他可能会立刻搬家，不对，甚至根本不想进门，直接掉头就走。
几个人在那边头脑风暴，唐衡一言不发地看着马研浚的照片。
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让人惊慌害怕、草木皆兵？
唐衡皱眉，转头对上云归宇的目光，几乎是瞬间，他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周亿，吩咐他们严密监控肉类加工厂、菜市场、超市以及所有加工、贩卖肉类的地方；刘尧和王小亮负责总局附近，观察有没有可疑人员，”唐衡语速很快，又看向魏盈盈和冯轩：“严密监控这几类地方的摄像头，有任何异常赶紧报告给现场的警员！”
几个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敢耽误时间，起身出去干活。
会议室只剩下唐衡和云归宇。
“你早就猜到了，是不是？”他慢慢地走到云归宇身边，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刚才那个眼神，他就知道是云归宇在提示他。
云归宇为什么会知道？他到底是谁？一个资料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的Omega，腺体为什么会遭到严重损伤？他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单手就能轻而易举卸掉一个人胳膊，又是谁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