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喊大叫,院里卧房的大床上,两具白皙修长的身体交缠搂在一起。
黑麟此时已恢复了人形,健壮的胳膊紧紧抱着秋实的背,下巴轻轻搁在秋实的头上。
他和秋实纠缠了三日三夜,终于尽了兴,可也疲惫不堪,这时睡得正香呢!
可他到底修为高深,即使有结界,外面的动静,尤其是胖三的呼喊声,他还是听到了。
胖三他们喉咙都快叫嘶哑了,正要歇一歇,突然一道炸雷声响起:“何事这般大呼小叫,扰本座修炼?”
胖三心下大喜,连忙喊道:“祖师爷,潍城没水了,百姓都渴了四日了,您再不出来,百姓就要渴死了……”
黑麟睁开血红色眼睛,正要发一通脾气,可一见秋实,他心中的怒火又发不出来了。
秋实睡容恬静乖巧,他不忍吵醒。
他刚抽出胳膊,就见秋实眼皮下眼珠子转了转,像是要醒来的模样,顿时心口一紧,连忙对着地上一伸手,他那些四分五裂的衣袍迅速恢复成原样,飞了过来自动套在他身上。
等自己穿好衣袍,他又帮秋实穿衣穿鞋,头发还未来得及梳,就见秋实睫毛抖了抖,眼睛睁了开来。
秋实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站在床边的黑麟。
他的腰酸酸麻木,股后有些不适,可他脑子迷迷糊糊,不知发生了何事,愣愣地问道:“祖师爷,您……”
祖师爷为何披着头发?
可他话还未说完,突然感觉丹田灵气翻滚。
见他张着嘴,头顶灵气直冒,黑麟心下顿时一喜。
秋实要筑基了。
可外面曾旭亮还在大喊大叫。
祖师爷既然已醒,胖三不敢再大喊大叫了,免得祖师爷生气。可曾旭亮等不了,也等不起,扯着嗓子继续喊。
才喊了几声,就听“嗡”的一声,他一直拍打的结界突然消失,他脑中响起黑道长冷冽的声音:“吵什么?”
曾旭亮心下顿时一喜。
黑道长终于有回应了?
他冲里面喊道:“黑道长,您快点出手除妖吧!我父亲他们就要献祭童男童女了……”
献祭?黑麟侧头看了眼床上打坐入定的秋实。
若是让秋实知道这事,必定会伤心。
可他此时没空去除妖,秋实马上就要筑基了,他得护法。
“本座修炼到了紧要关头,没空。”
一听他说没空,曾旭亮都快急出眼泪了:“可潍城的百姓再无水喝就要渴死了,还有那些童男童女,他们马上就要被献祭了……”
黑麟沉思片刻,道:“本座先施法降雨,等本座闭关出来,再去除那妖孽。”
一听施法降雨,曾旭亮顿时大松了一大口气。
虽不是除妖永绝后患,可降雨能解此时燃眉之急,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好,黑道长,您等着,在下这就去准备施法的香案。”
黑麟正要说不用。
降个雨,一句咒语的事,用不着那些虚头巴脑的。
可见秋实微微皱了皱眉头,丹田灵力似乎有些紊乱,他嘴里就要出口阻止曾旭亮的话也没空说了。
抬手一掌贴在秋实后背,将自身灵力往秋实丹田内输送,将那道乱窜的灵力压了下去。
又从袖子里拿出那颗用狐妖内丹炼制的丹药塞入秋实嘴里。
修士修炼,若是破了身子,是很难筑基的,但有了狐妖内丹炼制的丹药,就没问题了。
衙门议事厅此时正吵吵闹闹准备献祭之事,突然听说大公子请来的高人要施法降雨,顿时,众人一窝蜂地涌去了小院外面。
香案已摆好,可院里不见动静。
曾知州低声问长子:“那黑道长呢?为何不见他出来?”
曾旭亮解释道:“父亲,黑道长正闭关……”
他话还未说完,跟知州一向不和的周通判冷笑道:“大公子,这又是装神弄鬼做甚?香案都摆好了还不出来,不会是没脸见人吧!”
祖师爷被如此污蔑,胖三心中顿时怒火冲天,对着那通判怼道:“休要胡说,我紫云殿祖师爷说能除妖就能除妖,说能降雨就能降雨。”
通判反唇相讥:“那雨呢?”
“还不是虚张声势,想骗钱骗财?”
曾旭亮忍无可忍,也不管周通判是他长辈,是他父亲的同僚了,怒斥道:“周通判,黑道长可是分文不取为我潍城除妖,你为何要如此恶语中伤?”
那周通判还要出言嘲讽,突然天空传来一道呵斥声:“放肆!”
那声音如同炸雷,吓得众人身子一抖,尤其是那通判,心脏都快吓得跳出嗓子眼了。
炸雷响过后,小院升起一道紫光,直冲天际。顿时电闪雷鸣,天空瞬间变得阴沉,云层聚集,乌压压的,如同锅盖一般压了下来。
这这这……
众人目瞪口呆。
这真的要下雨了?
曾旭亮胖三顿时大喜。
黑道长威武。
祖师爷威武。
片刻后,天空滴滴答答下起了雨。
曾旭亮胖三大喊道:“下雨了下雨了……”
曾知州高兴得直摸胡子:“这下潍城百姓有救了。”
那雨越下越大,顷刻间便暴雨倾盆,哗啦啦地,将众人浇成了落汤鸡。
曾旭亮对着院门就是深深一拜:“多谢黑道长降雨。”
然后推着他父亲回主院换衣裳:“父亲,快回去吧!这可是腊月啊!莫要着凉了……”
众人一哄而散,各自回家吩咐婆娘孩子接水去了。只剩下胖三站在屋檐下,边用袖子擦脸上的雨水,边笑道:“祖师爷真厉害,呼风唤雨,斩妖除魔无所不能。”
这暴雨哗啦啦降了足足一日一夜,不仅渭水河里有水了,百姓家里井也满了,水缸也满了,锅碗瓢盆凡是能装水的皆装满了。
翌日上午乌云终于散去,日头出来。
百姓欢天喜地,洗豆熬粥。
今日是腊八节,该煮腊八粥了
知州府小院里终于也有动静了。
秋实一睁眼,只觉窗外阳光刺眼,屋里不见一人。
不见祖师爷,也不见小黄。
“祖师爷……”他心先是一沉,又“砰砰”乱跳起来。
他的记忆仍停留在大雪纷飞、红梅树下练剑的那晚。
他正和祖师爷说话,突然眼前一黑,晕了。
至于发生了何事?茫然得很。
是他们遭了暗算吗?
祖师爷呢?
他起身就要去找人,却被一只手拉着,一道低沉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秋实。”
是祖师爷!秋实松了一大口气,连忙转身看向背后。
祖师爷黑袍披发,眼里带着笑,正直直地着看他。
秋实心头一热,抓着他胳膊急切地问道:“祖师爷,您可还好?”
刚刚吓坏他了,睁开眼不见祖师爷,他还以为祖师爷出事了呢?
见他眼里都是关心,黑麟心头一暖,摸着他头发,轻笑道:“本座自然好。”
秋实盯着黑麟看了片刻。
祖师爷仍是那么好看,精神好,气色也妙。可又与平常不一样,眼中似乎带着一丝餍足,脸上带着一丝春色。
如此显得越发美得惊人。
这样一脸春意的祖师爷,秋实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看。
连忙低下头,小声问道:“祖师爷,那晚发生何事了?弟子为何突然就晕了?是有人突袭我们吗?”
黑麟顺势搂着他,笑道:“秋实,你可知道自己筑基了?”
“筑基?”秋实仰着小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黑麟:“可弟子才升到练气十层啊!”
黑麟握着他的肩膀:“你探入丹田看看。”
秋实将信将疑,坐直身体闭目入定,神识探入丹田。
果然,丹田与之前大有不同,一枚发光的莲子浮在灵力之上。
这便是筑基?
他睁开眼,惊喜地问道:“祖师爷,就是那粒莲子吗?”
黑麟点了点头:“嗯!等莲子越来越大,慢慢地结丹,便是金丹期。”
虽然亲眼所见,可秋实仍有些不敢信:“这……这如何可能?祖师爷,紫云殿的师兄们修炼多年仍是练气一层,为何弟子……这才短短一个月啊!”
黑麟抬手,将秋实披散的长发往后轻轻捋去,轻笑道:“秋实这般天资聪颖,他们如何能和秋实比?”
和他双修,修炼速度岂是紫云殿那些蠢货能望尘莫及的?
秋实实在羞愧难当:“不,不是弟子聪颖,是祖师爷厉害。”
他真是愚蠢至极,紫云殿的那些长老,岂能和祖师爷比?
高师自然出高徒。
“好了。”黑麟不想与他过多纠缠这件事,又道:“既然已筑基,快快起来练剑。”
猛然筑基,秋实心中实在太过震惊,以至于都未发现他一直趴在祖师爷怀里,俩人亲昵异常。
一听练剑,他更没心思关注旁的,从祖师爷怀里钻出来,抽出成蛟便去了院里。
他才站稳,一道光影提剑便朝他刺来。
在日光照射下,那光影虚虚实实看不大清,出剑速度又快又狠又变化多端。
秋实全身心投入练剑。这一练,从日出练到日落,终于抵挡不住第八道光影,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黑麟伸手拉他,脸上带着满意的笑:“不错,有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