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陆渊胳膊上搭着一件衬衫，走在萧煜身侧。
风吹过，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 在空中飞舞，飘零着落在地上。
萧煜是下午过来的, 来的时候太阳刚落, 他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现在倒是有些凉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需要穿外套的季节。
萧煜不自觉地搓了搓胳膊, 刚才被空调对着吹了半天出来的时候第一感觉是暖和，适应了外面的温度，风一吹又开始觉得冷了。
一件外套落在了他的肩上，萧煜侧头去看, 陆渊手上的衬衫披在了他身上。
萧煜回宿舍时候脚步都在飘, 他出门没带钥匙，敲了敲宿舍门, 门一开, 孜然胡椒还有不知名香料的气味扑面而来，林一鸣手上拿着烤串来开门。
“哟，这品味不错啊？”
萧煜没理他, 脱了衣服拿衣架挂起来, 准备明天送干洗，不然被他洗完就要变成烂白菜了。衬衫是丝绸质地的，款式简约但很有设计感，难怪林一鸣会说品味不错。
萧煜将衣架挂回衣柜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一闪而过, 似真似幻，萧煜又缓缓将衬衫取下, 凑近闻了闻，确定是香水味。
陆渊不太用香水，他的衣帽间里偶尔会点线香，沉香檀香总归是木质的香调，沉静而醇厚，不是这样的，这很明显是女士香水，是清甜的花香。
萧煜闭上眼，他几乎可以凭借这气味勾勒出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孩子。
拿着衣架的手虚悬着，不知该不该挂回去。持续了一整晚的好心情消失无踪，不知怎么的，有点闷闷的难受。
晚会开始时陆渊说他在导师那里，但不代表整个晚会的时间他都在导师那里，这中间，或许，他去约会了。
或许他来学校就是因为正好送女孩子回校。
今晚有点凉，但陆渊是穿了卫衣的，他自己用不上这件衬衫，只能是给别人准备的，或许在他之前，这件衬衫披在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孩子身上，沾染了独属于她的气味。
这没什么奇怪的，陆渊行事周到妥帖，如果谈恋爱也一定会把人照顾得很好。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萧煜盯着这件衬衫，却忽然觉得有点碍眼起来，他抓着衣架走到了阳台上。
简穆正在收衣服：“今晚下雨。”
萧煜又默默拿着衣服回来。
林一鸣都笑了：“鱼儿你干嘛，不就一件衣服，你至于吗？捧过来捧过去的，不嫌累啊。反正都要送干洗的，随便扔着就行。”
萧煜听了他的话反而把衣服从椅背上拿起来，挂回了衣柜，只是轻轻推了推自己的衣服。
衣柜中，左边挂着萧煜的睡衣和陆渊为他买的换季的外套，右边，孤零零地挂着一件衬衫。
陆渊果然很忙，萧煜在食堂在教学楼遇到了他几次，研究生公寓离食堂很近，最近偶尔会住在学校里。
萧煜有时候会看到一个女生走在陆渊身边，这女孩子和萧煜想的有点出入，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沉静的女生，头发披肩，爱穿长裙，裙子的颜色总是很素净。
萧煜也很忙，忙着打训练赛，决赛在十一月初，但第一轮比赛下周就开始了，整个赛程只有短短三周。
陆渊这么忙，还要谈恋爱，萧煜自觉不去打扰他，每天直播打打训练赛，连和溪傲一起玩游戏的时间都直线减少。
[溪傲呢]
[今晚溪傲又不在吗？]
溪傲不在，但榜一依旧每天送礼物，渐渐的，鹿鱼cp就占了上风，萧煜跳过了所有关于cp的弹幕。
他单方面避着陆渊，明明只有几天，却像是重新经历了一次高三。接到陆渊电话的时候萧煜还有点愣。
陆渊说：“我要去医院拆夹板，小鱼有空吗？”
萧煜不假思索：“有。”
陆渊笑了一声：“我还没说什么时候。”
萧煜小声说：“陪哥哥去医院，什么时候都有空。”
“那我来找你。”
从医院出来，陆渊问萧煜：“晚上想吃什么？”
萧煜想说食堂，陆渊又说：“你很久没有去看奶糖了。”
其实也没有很久，满打满算也就四天，但是相比之前几乎天天过去，是有些久了。
萧煜有点愧疚，对陆渊，对奶糖，奶糖毕竟是他的兔子。
陆渊扶着方向盘看他：“回家吃？”
“好。”
陆渊做了火锅，吃火锅的好处就是，可以一边吃一边聊天，十分自然。
“小鱼最近很忙。”
“嗯，”萧煜低着头，吃陆渊给他夹的虾滑，“准备比赛。”
“比赛在什么时候？”
“决赛在十一月初。”
“那比完正好期中考。”
“嗯。”
聊天是要有来有往的，单方面的问答不叫聊天叫采访。
餐桌一时沉寂，只剩下火锅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热气氤氲着，萧煜看不清陆渊的表情，这一刻他觉得他离陆渊好远。
萧煜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种难言的疲惫。
萧煜很清楚他是因为陆渊谈恋爱才这样的，他更清楚他不该这样。陆渊拿他当弟弟，他不该干扰陆渊的生活。
萧煜想，某种程度上，他和萧牧慕不愧是双胞胎，他的占有欲一点都不比她少，他不过是，没有机会展现罢了。
萧煜知道陆渊会迁就他，越是这样，萧煜越是不敢露出什么端倪，他不能这么自私，他不该干扰陆渊的人生，陆渊不欠他的。
吃完了饭，陆渊问萧煜要不要在这住，萧煜说回宿舍吧。
陆渊点头：“我送你。”
他们刚到停车场，陆渊就接了电话，地下室很安静，萧煜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女声，有点耳熟，是那个经常走在陆渊身边的学姐。
“这边有点问题，你……”
“我晚点过去。”
陆渊挂了电话，发动车子，萧煜说：“哥，你有事就去忙，我自己回去吧，本来也不远。”
陆渊摇头：“不急，先送你。”
陆渊不光送他回了学校，还一路送到了宿舍楼下。
乞食的流浪猫并不怕生，见了人就喵喵叫，喵了半天他都躺倒露肚皮了这两个男人还是无动于衷，于是站起身又扭头走了。
萧煜和陆渊面对面站了一会儿，萧煜指了指宿舍楼：“那我进去了。”
陆渊点头，站在原地看他离去，萧煜走了两步，他又忽然出声：“小鱼。”
“嗯？”萧煜转过身。
陆渊走了想不停在他身前：“有什么不高兴的，跟哥哥说。”
“好。”
陆渊摸了摸他的脑袋：“早点睡。”
萧煜转点点头，转过身，深深吐出一口气，没有什么是长久属于他的，陆渊也不会是，他会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生活重心。
海洋为了给这次联赛造势，从第一场比赛开始就划了单独的界面直播。
比赛的双方线下是不见面的，但是两只队伍都需要在固定的场所，选手凭身份证和学生证入场，每个城市都提前定好了比赛的场地。
三十四支队伍分了两组，积分制的比赛，第一轮打完就要淘汰一半，剩下十六支。
第一轮要和自己组的队伍打，十七支队伍，要打十六场，因此打BO3，一局二十分钟左右，三局基本就是一个小时，连胜两局就更快了。
第二轮是剩下的16支队伍打，和第一轮一样的规则，淘汰一半，剩下八支队伍。
从八强开始才打BO5，比赛开始到选出四强，一共只花了两周，接下来他们要去晋城打决赛。
承办方也就是海洋为他们准备好了机票，据说机场还会有专人来接。
出发前一晚，萧煜犹豫良久，还是给陆渊打了电话：“哥我明天就要去晋城了。”
萧煜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显然陆渊没有满足他的期待。
他听到电话那头有键盘敲击声，还有那个已经有些熟悉的女声：“今晚不回去了？”
陆渊应了一声，然后是脚步声，萧煜想，他可能是出去接电话。
今晚不回去了？
嗯
萧煜觉得离他彻底搬出陆渊家或许不远了，他有点想挂电话，但陆渊开始嘱咐他。
“注意饮食安全，晋城比江城冷一些，注意御寒，别着凉，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玩给我打电话……”
陆渊说了一会儿，萧煜都只是应着，陆渊有些无力，他不知道萧煜怎么了，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只是在拒绝。
陆渊无声叹气，声音却听不出任何端倪：“哥哥在等你凯旋。”
“我会的，哥你继续忙。”……让人等着不好。
萧煜挂了电话，茫然地站在阳台看了一会儿星星，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轻声说：“喻神，别掉链子啊。”
陆渊看了一眼手机，皱眉，还是进去了。
孟欣关了电脑背上包：“我先走了。”
陆渊明天就要出差，今晚要在这赶进度，她可没有熬夜的习惯。
陆渊点头。
孟欣将椅子推回桌子下：“你也早点回去吧，实在不行，最后测试我帮你，你之前也没少帮我。”
陆渊说：“不用，我比较快。”
孟欣摇摇头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再劝：“那你加油。”
陆渊没有说话了。
第二天萧煜精神不太好，周辰关切地看着他：“怎么了？没睡好？”
几轮轮比赛下来，萧煜已经是他们队伍绝对的核心，他又是年纪最小的，大家都有意无意地照应他，莲姐都灭了烟看着他。
萧煜扯出个笑：“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着。”
何修宁勾着他的肩：“我也没睡好，这还是我第一次去晋城。”
周辰笑了笑：“一会儿飞机上可以睡。”
“哎？”何修宁揉了揉眼：“我瞎了？那不是陆神吗？”
萧煜顺着他的视线猛地回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格外挺拔的身姿逆着光，一步一步走近。
周辰也有些意外：“还真是陆神，走，我带你们去打个招呼。”
“萧煜？喻神？”
萧煜呆呆地看着哪个仿佛踏着光来的身影，陆渊，怎么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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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不小心想到了香水有毒，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这是之前欠的一章，啊，无债一身轻，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