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澈和希尔顿正通过游戏系统, 将游戏角色缔结伴侣。

  满天花雨,随风飘落,两个游戏角色亲密依偎在一起。

  路澈想和夏炎分享这份喜悦,蓦然瞥见夏炎凝重的神色。

  他拍了拍希尔顿抱住他腰的手, 等希尔顿手移开后, 路澈从摇椅上下来走到夏炎身前。

  “怎么了?”

  路澈双手背后, 半是好奇, 半是担忧地俯视着夏炎。

  夏炎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遮住脸, 冷冷地道:“没事。”

  “喂!”

  路澈推了下夏炎的肩膀。

  “明明就有心事,别憋着,又没外虫。”

  夏炎放下挡住脸的手, 他眼里有路澈看不透的忧愁,压抑又陌生。

  “别问。”

  夏炎说完, 收起椅子离开。

  看着夏炎远去的背影, 路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搞什么?不是朋友吗?有什么不能说出来一起解决的。”

  希尔顿走到路澈身边, 搂住路澈肩膀,和路澈看着同一个方向。

  正午偏西的阳光下,红发张扬的高挑雄虫独自远去。

  *

  夏炎收到夏宿快去世的消息后,踩着空落落的步伐赶往精神病院。

  这间精神病院坐落在帝都星连衡区, 很出名,简称连衡病院, 背靠着纵横绵延的连衡山, 前面是风景很美的湿地。

  夏炎走下悬浮车前,眼睛掠过湿地美景,他渐渐恢复平静,该来的总会来, 命运是无法用理论推演的,他必须学会接受。

  夏炎身材高挑,肌肉蓬勃但并不虬扎,有力量感也不失美感,介于雄虫与亚雌之间。

  路过连衡病院前的病虫放风区时,夏炎那头标志性的红发,和健美的身材吸引了不少目光。

  夏炎一路往里走,夏宿的病房在爬满藤蔓植株的13栋,是连衡病院设施最好的地方。

  到达病房门口时,夏炎看着眼前的银色自动门,有一瞬迟疑。

  他其实和夏宿并不太熟,虽然夏宿是他的亲生雌父。

  寥寥的几次见面,相处时间加起来少得可怜。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生死分别的时候,或许这一次见面后,他就要为夏宿安排葬礼。

  夏炎慢慢抬手,准备取出门卡进入病房时,病房门先一步打开了。

  他惊愕地看着眼前红发紫瞳的虫,最熟悉又最陌生,手中门卡滑落在地。

  “这么快就认回了亲生雌父?还为他跑前跑后,只能说不愧是亲生的。”

  柏云飞手里拿着一管空针筒,嘲讽地笑。

  夏炎惊疑不定地看着空针筒,他绕过柏云飞,看见白色病床上的夏宿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夏炎快步上前,拿起夏宿的身体监控器,发现雌虫只是睡眠状态,提起的心稍稍回落。

  “你折磨了他三个月,以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更多,你还想动用什么手段,我来替他。”

  夏炎放下监控器,转过身来面对柏云飞,他看着柏云飞说了一大段话,和面对别虫时完全不一样。

  “不是拉黑了我?不接收我的视讯,我的通讯?怎么?为了这个虫,炎殿下就愿意屈尊降贵了?”

  柏云飞手指敲了敲空针筒,眼神凌厉。

  我是想着你不愿再看到我,恨不得我从来没来过这世上。夏炎目光闪动,嘴角下压。

  “你不用叫我殿下,我……你对夏宿做了什么?”

  柏云飞拿着空针筒在手里端详。

  “一点安眠药而已,他太吵了。”

  夏炎侧头看向监控器里的各项数值,都很正常,不像是一个病入膏肓,即将死去的雌虫会有的,也就是说夏宿身体康健,并不是医生虫说的那样这一两天就要死了。

  “那通电话是假的,是你安排虫骗我。”

  夏炎笃定道。

  柏云飞很坦诚:“对,不然我怎么会有机会见到你。”

  他一脸嫌恶地把针筒扔进垃圾桶里。

  “恐怕我通知你:我要死了,你都不会来的这么积极吧。”

  夏炎心中一痛,他会去的,肯定会去的。

  身份无法选择,但是那些年的陪伴和教导他都记在心里,一刻也未曾忘却。

  “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

  柏云飞从桌上纸盒里掏出一张湿巾,仔细擦手。

  夏炎摇头。

  “你对我来说还有点用。”

  柏云飞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每一根手指,他语气阴冷,让虫不熟服。

  “本来我不想这么做的,可惜你哥哥身边有条狗,昼夜不分地守着他,要不是我没法接触他,也不会想到你。”

  夏炎和柏云飞如出一辙的紫瞳放大,疑惑迷漫。

  “我哥哥我哪里来的哥哥”

  柏云飞拿着湿巾的那只手,一掌拍在桌子上,近乎是愤恨到狂怒的状态,胸膛剧烈起伏。

  “装什么白痴”

  柏云飞顿了顿:“柏炎,你离开我才几个月啊,就学会骗我了?你不知道那是你亲哥的话,怎么会不要命地进血色星域去找他?”

  夏炎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蜷缩。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知道。路澈怎么可能会是我哥哥?夏宿不是只有我一个孩子吗?”

  柏云飞神色冷酷,嘴边露出嘲讽地笑。

  “哦,我还以为以你的高智商脑子,早发现事情的真相了呢,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柏云飞眼神落在床上躺着的浅褐发色雌虫身上,拍在桌子上那只手暗暗用力。

  “提醒你一句,你雌父以为我杀了他第一个雌子,所以才用你换走我的孩子,报复我。

  他唯一不知道的是,我改了他第一个孩子的出生证明,抱走了他的孩子,精心养护。

  而他呢,蛇蝎心肠,将我的柏赞当成什么?一个仆虫的孩子!”

  夏炎怔住,他脑海里那些不清晰的,有疑点的画面瞬间串起。

  或许当年,柏云飞不知原因抱走了夏宿的第一个孩子,由于小孩是雄虫,很多手续都难办,所以柏云飞一狠心就改了出生证明,将雄虫性别换成雌虫,让整件事顺理成章。

  夏炎脑海中念头转过一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看看这个夏宿把你当什么,一个报复我的工具。

  他关心的是那个从未谋面的长子,而你呢,他直接扔到一边不管,要不是有我精心培养,你不可能站到这里,拥有现在的身份、地位、荣誉。”

  柏云飞叹息着说,听起来非常可怜夏炎。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他。”

  柏云飞视线流连在夏宿的平静睡颜上。

  “要不是他生出了两颗完美的虫蛋,我都舍不得抱走其中一颗,我的柏赞当时就没救了。”

  “你抱走夏宿的虫蛋做什么?”

  夏炎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揣测,但他不想把事情想的那么残酷。

  “还能做什么夏炎,我教过你的基因学知识你都忘了?

  对于虫族来说,同类的蛋是大补之物。”

  柏赞像毒蛇一样吞吐着骇虫的恐怖蛇信。

  “当然是利用蛋液救我的孩子。”

  “你疯了那是颗雄虫蛋!”

  夏炎后退一步,腿磕在身后的金属病床上。

  “你伤害雄虫蛋,那是违反第一法则,你会被判重刑的。”

  柏云飞轻嗤一声。

  “别虫的虫蛋死了,不过是割我的肉,而我的虫蛋死了,那是剜我的心!你说割肉痛苦,还是剜心痛苦

  我为了我的孩子什么都能做。”

  柏云飞深吸一口气,眉眼仿佛被无解的仇怨压低。

  “再说了,路澈不是没死吗?但我的柏赞却吃了那么多苦,虚弱到沉睡四年,刚刚醒来几天,又陷入沉睡。”

  柏云飞顿了顿,眼神恶毒地瞥向夏炎,大声斥责道:“反倒是你,享受了不该享受的,拥有了不该拥有的,你什么都有了,谁都没你过得好!”

  夏炎好像被柏云飞的突然爆发吓到呆愣,他滞在原地,一时忘了该怎么说话。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和夏宿都有错,你拿走他的蛋,他换了你的孩子,因果循环。

  你们都有错。”

  柏云飞猛地踏步向前,手指重重点在夏炎覆盖着薄薄一层肌肉的胸膛上。

  “错

  柏炎你是我养大的,你说我有错,是夏宿,你的亲雌父给你灌了迷魂汤,还是路澈,你的亲哥给你灌了迷魂汤?

  柏炎,是我,我养了你22年。”

  夏炎被柏云飞指着不住往后退,腿部抵住夏宿的金属病床,整个虫后仰。

  “就算我有错,我悔过我承认。

  但我养了你们两兄弟这么多年,可我的柏赞呢?从小流落在外,过得那么凄惨,谁来赔偿我?”

  柏云飞俯视着夏炎,高大的身材如同一座黑压压的大山。

  夏炎有些喘不上气,他的嗓子好像被上涌的水汽堵住,眼前是他曾经深爱的家虫柏云飞,身后是生下他的雌父夏宿。

  他要怎么办才好?

  该怎么办才好?

  “柏炎。”

  柏云飞把夏炎扶起来,让他站好,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亲切关心的语调对他说:“柏炎,你曾是我的骄傲。现在雌父需要你,你能帮帮雌父吗?”

  夏炎的心脏跳动频率慌乱,他面对着柏云飞,说不出话来,他感觉他失声了,对最熟悉又最陌生的虫,失声。

  “炎炎,你的血,和你哥哥的差不多,都能转换成基因养料。

  只是相比你哥哥,你的基因精纯度不够,要是一次性抽,你很可能会死,雌父舍不得。

  但是柏赞没有足够的基因养料,就醒不过来了。”

  柏云飞呼唤着夏炎的小名,热切地,亲密地。

  “炎炎,帮帮雌父好不好?”

  夏炎看着柏云飞,他慢慢地,点了头。

  病房的自动门,划开又合上,两道步速一致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隔了一会儿,病床上那只闭眼一动不动的虫忽然发出一连串尖声惊叫,又疯又惨,持续不停。

  那管被扔进垃圾桶的针筒背面,有一行小字:

  【罪犯用肌肉松弛剂·时效半小时】

  *

  一整个下午,路澈都没有在维护中心里见到夏炎。

  打视讯和通讯,都是拒接状态。

  希尔顿的军部视频会议开了三个小时,他又不好走开,在希尔顿旁边沙发里阅读夏炎的资料书消磨时间。

  路澈隐隐有种感觉,夏炎遇到了什么大事,他担心这会是夏炎黑化成大反派的起点,毕竟夏炎原本的人设是大反派。

  现在虽然看起来没有那股毁天灭地的疯狂劲,但是保不准剧情拐个弯,就把夏炎的性格扭曲了。

  路澈轻声翻动着手里的书,但他根本不能静心下来细看,整个虫都坐立难安。

  等希尔顿挥手关掉半空中的虚拟屏幕,路澈就从沙发上跳起来。

  “希尔顿,你能联系上夏炎吗?”

  浅发蓝眼的雌虫,揉了揉长时间凝视虚拟屏幕后酸胀的眼睛,拨通夏炎的视讯。

  拒接状态。

  希尔顿疑惑道:“雄主也联系不上吗?”

  路澈:“我打了三次视讯,三次通讯,都是拒接。”

  希尔顿按揉眉心,放松了一番眼睛,站起身走到路澈身边。

  “雄主想去找炎大师?”

  路澈高马尾都耸拉下来。

  “对,他今天中午的状态很不对劲,我担心他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是不可能日万了,我做不到啊sad!

  写伤心了,今天请假不日六呜呜呜,明天再日,好累哦。

  我的情绪不够用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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