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剑尊不太对劲>第35章 

  这遗言震得楚照流久久无语。

  窗外夜黑风高,正适合杀人放火。

  “谢宗主,”楚照流略吸了口气,扫了眼面前这群耗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发自内心地问,“我怎么觉得,打从咱俩一起出来后,每次住客栈都遇不到什么好事?”

  先是遇到下毒,再是在幻境中被惑妖调走昙鸢,这次倒好,直接来了群西洲悍匪。

  他明明一向运气不错啊?

  谢酩给趴在手心里的啾啾梳了梳睡乱的羽毛,不动声色道:“可能是你的错觉吧。”

  楚照流犹自狐疑地嘀咕了声,目光转回被束缚在前的几人,看到张熟悉的面孔,饶有兴致道:“你不是酒楼的掌柜吗,怎么,西洲的民生已经穷困潦倒至此,还得趁着夜色兼职干这种活计?”

  意识到面前俩人真的很不好惹,掌柜的勉强挤出个苍白的笑容:“误会,都是误会……”

  楚照流优雅地翘起二郎腿,一手支肘撑在桌面上,掌心托着下巴,笑得甜蜜:“是吗,那掌柜的不如解释解释,那是什么误会。”

  他指了指地上的毒雾弹,葱白指尖又点点横扫几人:“几位又是什么误会?”

  掌柜的背后飕飕发凉。

  屋内亮堂起来,他看得清楚,楚照流面上笑得柔和,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后面把玩着小鸟的那人脸色疏冷,随意睇来一眼,目光寒彻心扉。

  他狂冒冷汗,干咽了口唾沫,突然“扑通”一声就跪了。

  “两位仙师请为我们做主啊!”

  这临场反应不错啊。

  楚照流似笑非笑:“难不成你还是被逼良为娼的?我看你的行事作风很是熟练啊。”

  掌柜的毫不迟疑,砰砰就是几个瓷实的叩首,一声比一声大,看得他的几个手下一愣一愣的。

  “小的一看仙师飘然若仙的气质就知道,两位定然是从中洲来的吧!仙师有所不知,我们这等小民,想在西洲活下去,都得仰赖魔修的鼻息,那些魔修说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

  楚照流听得无聊,直接打断:“说重点。”

  掌柜的惨还没卖完,剩下的话噎在喉咙里,偷瞄了眼他的脸色,不敢再输送,语速加快:“我猜两位仙师肯定是为了那个传说中的花涧门来的吧!仙师远在中洲,可能有所不知,这花涧门座下,有七大长老,其中一位,名为欲衡,修行阴阳交合之术,最喜俊男美女,本来已经消失许久,近来又重现于世,他座下的弟子责令我们替他看好猎物,倘若有所瞒报,必严惩不贷……”

  楚照流稀奇道:“我看你刚刚过来时不是挺开心的吗。”

  掌柜的惶恐又尴尬:“我、我观仙师仙姿玉貌,长老见到必然大喜重赏,一时就起了贪念……但小的已经知错了,再也不敢了,仙师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这些小民吧!”

  他正要磕头,屋门忽然被人推开,旋即就有什么东西被“嘭”地砸了进来,一股夹杂冰雪的冷风紧随着灌过来,但还没灌进屋内,又被反手关上的屋门挡了回去。

  门边出现道一手持剑身长玉立的身影,姿态潇洒,缓缓步来:“小师弟可别被哄骗了,这位掌柜的也算欲衡长老的得力干将了,附近早就埋伏好了花涧门的人。”

  楚照流瞅瞅被扔到面前动弹不得的魔修:“其他人呢?跑了?”

  顾君衣轻描淡写道:“杀了,留一个能问话的就成。”

  几人瞬间面无人色。

  顾君衣已经抓来了花涧门的人,能问到的自然更多,没必要再问几个凡人的话了。

  这下不止是掌柜的跪了,一群人意识过来,嘭地全跪了下来,哐哐直磕头,涕泗横流:“仙师饶命,仙师饶命!我们是被他诓骗过来,第一次做这种事,仙师大人有大量……”

  掌柜的大怒:“放屁!明明是你们求着老子想跟过来分杯羹的,上次也是你们一起抓的人!”

  眼见着这几人居然就这么起了内讧,楚照流一时无语,揉揉眉心。

  不愧是民风彪悍的西洲,全员恶人。

  楚照流瞄了眼不打算参与处置、坐下来认真擦剑的顾君衣,琢磨了下,扭头抬脸:“谢兄,你看怎么处理他们?”

  谢酩就站在他身后,闻声低下眸光。

  这个角度低头看去,楚照流的眼睛睁得略大,眼眦稍圆,显出几分钝态的可爱来,削减了些五官里的艳色,嘴唇也因为仰着头,自然地微微启着,乍一看很乖巧听话似的。

  谢酩的心情无端好了几分,淡淡扫了眼冷汗滴答的几人,指尖一弹。

  一股冰寒之气窜进每个人的口中,不待他们反应,就顺着钻进了五脏肺腑。

  “即日起,你们每人须日行一善,”谢酩的语气云淡风轻,“否则五脏六腑就会遭寒毒侵蚀,受尽折磨毒发身亡,灵肉俱同灰飞烟灭。”

  几人跪在地上,全部傻住。

  顾君衣心无旁骛地擦好剑,这才抬眼看过来,听到谢酩的话,嘴角一勾:“何须这么麻烦,我看他们挺不情愿的,不如我好人做到底,送他们归西。”

  掌柜的立刻反应过来,砰砰狂磕头:“多谢仙师给予我等机会!小的从今日起必然洗心革面从新做人!”

  楚照流懒懒道:“我这位朋友可不会说笑,你们敢动什么坏心眼,我敢保证,恶念方生,瞬间毙命——滚吧。”

  掌柜的忙不迭带着人滚了。

  几人连滚带爬,跑出了客栈,一路互相搀扶着,狂奔出了城,频频回顾,见楚照流几人的确放过了他们,登时松了口气。

  他们也不是没接触过修士,对谢酩的那道恶咒颇有些怀疑,其中一人脸色阴阴的:“这些中洲修士就是心慈手软,哼,竟敢在花涧门的地盘闹事,我们趁现在赶紧去告诉……”

  话音未落,一股寒意侵袭而出。

  站在他对面的掌柜瞳孔一缩。

  一朵冰花自面前的人七窍中生出,眨眼间,整个人便被一层薄冰覆盖,表情凝固下来,依旧是一副阴阴的凶狠相。

  “陈四?”

  有人颤颤地叫了声。

  一阵风吹来,冰雕砰然倒地。

  “砰”地一声脆响,陈四在他们眼前迸碎成无数微末,消散在空气中。

  所有人同时腿一软,瘫倒在地,望着这一幕,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感到一股寒意攫取了所有感官。

  ——恶念方生,瞬间毙命。

  原来不是说说而已。

  客栈中。

  楚照流换个坐姿,解除了地上魔修的五感禁锢咒。

  今晚一波波地来人,就没个消停,小肥啾被三番五次打扰,不太高兴地睁开眼,瞅了眼躺在地上的魔修,怏怏不乐地蹦下谢酩的掌心,滑翔到地上,鸟眼横斜,打量着疑似打扰它好眠的罪魁祸首。

  被顾君衣抓来的花涧门弟子年纪不大,相貌阴柔,苏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瞳孔瞬间放大,色厉内荏:“你们是什么人,敢在花涧门的地盘对我下手,欲衡长老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此人灵力低微,穿着却不俗,在魔修这种更看实力决定地位的地方,显然不正常。

  楚照流目光如炬:“哦?你是欲衡的娈童?”

  青年顿时被他直白的“娈童”二字说得脸色青白交加。

  楚照流扫了眼在边上一眼大一眼小,不屑瞅着这小魔修的啾啾,灵机一动,打了个响指:“看到你身边的那只恶鸟了吗。”

  青年下意识一扭脸,就看到只圆咕隆咚的小黄鸟蹦上了他的脸。

  “这鸟喝人血吃人肉,一天不啄人眼珠子就难受,”楚照流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现在我问你答,你若敢撒谎,我就让它划破你的脸,把你的眼珠子叼出来。”

  啾啾非常配合,超凶地炸毛扇翅膀,见青年还是呆呆的没反应,张嘴就吐出股灼热烈焰。

  隐约还带着点酒味。

  这鸟喷吐的竟然是能烧伤修道之人的真火!

  青年脸色一变,不敢再作他疑。

  屋内的其他两人嘴角一扯,静默不语,纵容楚照流说瞎话。

  反正他玩得开心就好。

  楚照流摇摇扇子,直截了当问:“雀心罗出关了?”

  青年的脸色惨白惨白,不敢挣扎,生怕站在他鼻子上的啾啾当真一口啄下来,或者直接吐出真火将他烧了:“听、听欲衡长老所言,尊主大人出关已有半月。”

  果然如此。

  罗楼主的消息果然很灵通。

  楚照流嗯了声,看这弟子顶多就知道这个了,话音一转:“欲衡现在身在何处?”

  青年蒙了。

  在花涧门的地盘,难道面前这人还想直接杀过去逮住欲衡长老?

  找死呢?

  “给你个机会,”楚照流含笑俯下身,手中的扇子灵巧得混若一体,轻轻一展,就搭在他勃颈上,“你可以选择自己答应,或者我来帮你决定。”

  青年清晰地感受到,扇子贴到颈间时锋锐的寒芒。

  只要再进一寸,他的脑袋就会被整个削下来!

  他颤抖着咽了口唾沫,嗓音都变了调:“我、我答应,但你得保证不杀我!”

  楚照流弯弯眼:“好啊。”

  若不是不想在谢酩和顾君衣面前用“搜魂”这种又邪又毒的禁术,何须这么麻烦。

  这种类似发誓的话,对修道之人都有一定约束,频频食言对道运有损,青年暗自舒了口气,嗫嚅道:“今日从这城里传去消息,说物色到了几个绝色美人,一日之内就能送过去,长老现在应当等在分舵里。”

  楚照流直起腰板,揉了揉颈骨,感叹道:“看来今晚没得歇喽。”

  见他抱怨得似真似假,谢酩略一思忖,目光落在因为他的动作微微晃荡的血红耳坠上:“你睡,我去把他抓来。”

  楚照流:“啊?”

  还可以这样?

  顾君衣后知后觉地生出股小师弟要被人抢走了的危机感,不甘落后地凑过来:“小师弟歇息,师兄去给你把分舵灭了!”

  怎么这种事也要争个高下?

  楚照流啼笑皆非:“大可不必!我又不是腿瘸了走不动道,你们省省吧。”

  说完,随手一扇扇子,借风拎起地上的魔修:“带路。”

  青年魔修心惊肉跳,听着他们漫不经心地说着“把他抓来”“灭了分舵”,跟去抓只鸡来杀似的轻松,又惶恐又震惊地揣测着几人的身份,战战兢兢地在前带路。

  啾啾配合完表演,也没回谢酩怀里,被楚照流拒绝无数次后,小家伙也经验老道,和楚照流保持着安全距离,啾啾叫着在地上飞快地走,歪头瞅着自己伟岸的母啾。

  楚照流低头觑它:“小朋友,你被你爹宠坏了,还不会飞么?”

  啾啾努力扑腾了两下,没飞起来,低落地垂下脑袋。

  楚照流叹了口气:“别总窝在你爹身上睡觉,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以后得是只走地鸡了。”

  啾啾顿时激动起来,叽叽挥舞着小翅膀:啾不可能!我可是凤凰!

  楚照流要笑不笑的:“飞不起来的凤凰也是走地鸡,你不觉得更丢人了吗?”

  啾啾鸟躯一震。

  谢酩和顾君衣跟在后头,看楚照流装腔作势地恐吓着只出生不到俩月的小朋友,也不制止。

  顾君衣睇了眼谢酩:“你和我家小师弟不是关系不好吗?怎么还成天跟着我家小师弟。”

  刻意咬重了“我家”俩字,有些得意洋洋的。

  谢酩神情不变,话音淡淡:“是吗?可能因为他也是‘我的’小师弟吧。”

  顾君衣这才想起那段短暂的师兄弟情,不屑地嗤了声:“是吗,那我就给你看看,小师弟到底是谁家的小师弟。你猜我们同时邀小师弟同乘,小师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谁?”

  分舵在城外,距离颇远,得御剑前去。

  楚照流不好长时间输送灵力,骨子里也犯懒,转过身想随机选个幸运朋友带带自己,一扭头就见身后俩人门神似的,一左一右,都祭出了剑,在等着他。

  “……”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

  上一次楚照流选了昙鸢,后果是谢酩几天没睬他一眼。

  已经拂了人家一次面子,总不能次次驳面子吧?不然剑尊大人脸往哪儿搁。

  再说了,俩人一起出来这么久,楚照流早习惯了跟谢酩共御一剑。

  所以楚照流没有犹豫,熟稔地走到谢酩身侧,顺手摸了摸鸣泓剑柄,得到剑灵的热切回应,笑了笑:“我们走吧。”

  那一瞬间,顾君衣非常确信,谢酩眼底闪过了一瞬即逝的嘲讽与得意。

  他自信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小师弟???

  作者有话要说:

  谢酩:看来是我的小师弟,不是你家小师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