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笈因为给夔牛开课的事情发愁了好几天。
沈燮知道他在愁什么之后,非常看不下去：“我给他一道威压。你讲什么他都得乖乖听着。”
“不能这样啊。现在是就他一个学生,我要是不赶紧根据他的反应制订合适的教案，到时候学生多了怎么办？都让你用威压？”
“有何不可。”沈燮觉得这就不是事儿。
徐云笈瞪他一眼：“那不行。我是个老师，哪怕这些学生特殊，也不能不负责任。”
沈燮看着他：“你胆子见长啊，都敢跟我瞪眼睛了。”
徐云笈立刻微笑：“这不是出于捍卫职业道德嘛。”
“行，职业道德。”沈燮摇摇头,“你买的床垫到了,你是准备因为你的职业道德放弃搬家？”
“那倒不至于。”说到搬家徐云笈终于开心起来,有个自己的家意义还是很不一样的,“我收拾一下——您跟我一起搬？”
沈燮从鼻子里应了声，又问他：“你周六的课，周日没事？”
“对啊。”
“那典礼定在那一天吧。”
“啊？什么典礼？”徐云笈茫然扭头。
沈燮眯了眯眼睛：“眷属。”
“啊……哦,对。还有这茬。”徐云笈想了一下自己在术元大陆听说过的流程,觉得有点羞耻,再想到居然还要人见证，干咳了一下，“这个眷属的事情吧，忠诚什么的，其实现代社会也不是那么必要是不是。您看不然……”
沈燮看着他：“嗯？你想说什么？”
徐云笈看见他眼睛里的威胁，乖乖闭口不言：“不，我没想说啥。”
沈燮满意地点点头：“你看看邀请谁。超管司那些人，再叫上你那帮学生，还有谁吗？”
徐云笈想想流程,只恨不得观礼嘉宾越少越好：“就我的学生就行了吧。”反正他们就算觉得流程诡异也不敢说。
“……超管司就算了。”他还给找了个理由，“里面跟我熟的也就一两个人。”
沈燮语气高傲：“有幸能请我参加的典礼，从没有观礼者少于二百人的，更不要说是我需要作为主角之一的典礼了。”
徐云笈：“……超管司和我的学生加一起也就一百人出头啊。”
沈燮不虞地看了看他，半晌用一种“算我宽宏大量”的语气道：“那就一百多人吧。这种寒酸的典礼，要不是看在现在修真界人少得可怜的份儿上，无论如何也不值得我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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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徐云笈把消息跟超管司一说、给司里不管熟不熟的人都意思意思寄了请柬，本以为能来个一半就不错了，转天秦彤安就联系他：
“小徐。你和沈前辈这个缔约典礼在哪里啊？还能容纳下更多人吗？”
徐云笈有点茫然：“在哪里？我就准备在培训班那栋楼一层大会议厅。”
结果对方语气非常震惊：“怎么能在这么简陋的地方？！”
“啊——？”简陋吗？那栋楼是超管司的新楼，还没搬进去就给了徐云笈做培训班的地点。这楼里是有一个用作正式大会、表演之类的大会议厅或者说礼堂的。座位能容纳一百二十人，徐云笈觉得非常可以了。
秦彤安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这可不行，让领导们看到了要批评我们不尽心。这样吧，交给我，我给你联系凯兰尔娜大酒店。虽然时间有点紧张，但是这是明真门的产业，我找一下吕老，他应该可以帮忙协调。”
徐云笈：？？？
凯兰尔娜大酒店？这不是京城为数不多的超五星酒店吗？还有领导们看到是什么意思？于祥英吗？他至于为这点小事批评关系好的下属吗？
“等等。”他艰难地问，“为什么要弄到凯兰尔娜去？我没进去过但是那酒店占地面积那么大，你是要帮我约一层大厅？坐不满半场不是很尴尬，还不如在小点的礼堂。”
那边沉默了片刻，语气微妙地问他：“小徐，徐专家，徐先生，徐真人……您知不知道您和沈先生是个什么分量？”
徐云笈眨了下眼睛。
“你现在是全修真界唯三的化羽境强者、唯一活跃的强者！而沈前辈就更不用说了。”秦彤安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天海上，除了超管司的公务员，有张家的、玉心门的、明真门的修者，超管司没有也不可能封他们的口。你的实力还有沈先生的身份已经传出去了，这几天你知道每天多少人试图联系你们吗？超管司这边光那些势力的电话就能从早接到晚。不过当然，我们职业素养还是可以的，没有把你的联系方式透露出去——而且你被国安请走开会，那些人多少有点小道消息，知道后也不敢轻举妄动。而这次典礼是你进阶之后第一次公开露面，也是沈前辈在他们得到消息之后第一个可以见面接触的机会，你觉得他们什么反应？”
徐云笈扶了扶额：
“我只是希望这是个私人典礼。”
“我明白。我知道这种时候你可能是想将典礼单纯作为你们两个的回忆。”那边秦彤安道，“但是你把请柬直接发到了超管司，其他人很难不知道。”
徐云笈想起超管司那堆兼职的、有另一个势力在背后的专家，以及像是言家当初安插的间谍之类的人，沉默了。
“好吧。”他嘴角抽了抽，“那辛苦你安排了，秦姐。”
“没事，应该的。不论公，就从朋友的角度也该帮你，毕竟是这么重要的时刻。”秦彤安感叹，“我感觉还是挺不真实的，大半年前我才第一次见到你，那会儿还觉得你是个实力强但懵懵懂懂的年轻人，结果现在，不但是超管司最重要的合作者、让整个修真界都不敢不重视，甚至就这么进阶到了六阶。时间过得真快啊。”
徐云笈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作为回应，有点奇怪秦彤安怎么突然开始回忆了，而且这语气让他有种莫名的既视感，总觉得似乎应该是在什么特别重大的人生场合前后说的，但是这奇怪的感觉一掠而过，他没能抓住，只好抛在脑后。
秦彤安还在感慨：
“其实你年纪还小，本来我收到请柬是觉得有点突然的，毕竟之前一直没发现，而且修者……哪怕你是六阶修者，在沈前辈的寿命长度面前还仅仅是一个零头。可是转念一想，想想你的实力，还有这段时间你处事的心性，感觉你足够成熟去做这样的人生决定了。再说那天看到沈先生对你着紧的态度，你们两个相处这段时期应该是真的都很确定了。那我作为朋友，就在一旁默默祝福你们啦。”
“呃……谢谢？”这段话听着，奇怪的感觉好像更浓了。徐云笈有点茫然地回答。不过好像秦彤安也没有哪里说的不对，眷属本来就是需要慎重决定的事情。
一个人只能向一位神兽献上自己的忠诚、为祂付出所能付出的，成为被他眷顾的存在。而对于神兽来说，眷属虽然并非唯一，但是相当于祂将自己的印记打在对方身上，从此对方可以以自己的名义行走世间，分享祂的荣光与力量，接受祂的保护。
这种决定对现代人应该还是挺难做的，毕竟谁能够大胆许诺将忠诚永远献给某一个个体呢。而对于神兽，分享出哪怕是部分的力量，允许一个人类成为自己的代行者，同样需要极强的信任。
所以大概秦彤安这么感慨，是因为对这个契约的复杂感受吧。
徐云笈和对方又聊了两句，挂了手机还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可是又想不出来，索性摇摇头不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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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秦彤安挂了手机，和身边的科员道：
“有的忙活了，我先联系一下吕老看看场地的问题。”
那个女科员点点头，表情有点恍惚：“说起来，我还从来没参加过婚礼，没想到人生第一次参加的就是这么神奇的。居然是六阶大佬跟上古神兽的婚礼……”
“什么婚礼啊，眷属，眷属礼懂不懂。”斜对面另一个科员起身去饮水机倒了杯水，“请柬上清清楚楚，告诉你了是神兽和修者之间达成的忠诚与保护的契约。说起来有点……有点像你家里妈妈供菩萨菩萨保佑她。”
“滚。”女科员作势一脚飞踹，拿着杯子的人灵巧闪避，“什么妈妈和菩萨。你这人就会把浪漫的事情说得一点都不浪漫。明明就是咱们现在没有通过同性婚姻，而且就算通过了沈大佬这种存在也没有身份证户口本，办不了的嘛。他们干脆用这样的办法结为伴侣，而且相互许诺……这种契约可比什么法律上的关系稳固持久多了。”
秦彤安赞同地点点头：
“虽然眷属礼最早确实是用于效忠的人类和庇佑他的神兽。可是即使翻遍修真界历史，你也找不到哪个神兽会选择和人类缔结这种关系。一般如果需要人类服务，也就是和门派达成契约，比起个人，门派更加可靠、持续得久。就算必须要用到哪个人类，凭借神兽的本事直接命令不就行了，何必要将自己的一部分荣誉、力量都分享给对方呢，而且还是永久性的契约，除非复杂的、特殊方式，几乎不能解除。
“哦，除了那种自己出了大问题、无法活动甚至快死了的神兽，必须依靠代行者才能做想做的事情——这种不就是古代修者最喜欢写的妄想小说吗，什么废柴遇到一个快死了的神兽，对方提出个要求然后临死之前与他缔结眷属身份，这个修者就可以获得部分神兽死前转移的力量，然后废柴逆袭……哪个正常的、活的好好的神兽愿意缔结这种关系呢。”
一边的女科员赞同地连连点头，笑嘻嘻地哼了一句“这就是爱~”。
这次，连一开始抬杠的男科员也无话可说，只能耸了耸肩：
“成成成，这就是爱。但秦处，你们可别真给弄成婚礼的样子，国安部的领导要来的，里面还是有几位挺保守，大概不能接受。”
秦彤安白了他一眼：“用你提醒。别说他们了，一般婚礼那种浮夸风，小徐也不会喜欢。他希望这事儿低调点。——放心吧，这事儿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明面上当然不会真给搞出婚礼来。”
“但就这个眷属缔结仪式……本身也够像婚礼的了。”女科员小小声吐槽。
作者有话要说：小徐：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收到请柬的各方：我们都懂，当然表面上肯定不会表现出来。二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