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府,正房书斋。
“锵”的一声,又一古董青花瓷破碎,负责清理碎片的下人,手速极快,眨眼的功夫,已然收拾好碎片,并安全撤离。
大伙围在正房门外愁得头都大了。
“今儿我准备的两天量的瓷器和酒坛子,三王爷全给砸了,待会儿没东西可砸了,大伙可就要遭殃了,自求多福吧?”好管家往帽子里塞了些棉花,重新戴上,往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书童小蔡捧着双掌,哭丧着脸说:“好管家,快给我一颗铁布丹吧?哪次最先挨打的不是我啊!”
“我也要一颗。”
“我也要我也要。”
众家丁和侍女纷纷跑上前求颗神药防打还妨痛。
趁他们拿药自保的当会儿,我溜进了正房书斋。
书斋很大,格局简自然简单,但不失大气,白色的纱帘,棕色实木门窗,天花板上精美的花纹,门口放置的两盆绿色植物,都是大户人家书斋的绝配。
我想,若不是被它的主人催残过,这间书斋定是高贵又典雅。
白色纱帘后面那道晃动的人影,便是陌炀君。
那个白日里与女刺客侃侃而谈,俊雅又贵气的谦谦君子,此时满身酒气,披头散发,着一件半露胸的单薄中衣,手拿一只斧头那样大的毛笔,像疯子一样四处涂鸦。
满地已被他蹂躏过的废白纸和碎瓷片,还有满墙满地满家具上的墨迹,全是他的杰作。
我立在书斋玄关处,看着满地凌乱的疮痍,无处下脚。
“还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把酒拿过来?”陌炀君正对着古董屏风挥墨泼豪,洋洋洒洒地写下一段龙飞凤舞的大字。
历千劫万险,纵使魂飞魄散,我灵识依在,战百世轮回,纵使六道无常,我依然永生。
我将满屋的涂鸦一一细看,也是这段话,捡起地上被揉成一团团的废纸,展开,竟也是这段话。
陌炀君为何要如此执念一遍遍地写下这段话?
“混帐!”一声斥骂伴随着酒坛子丢了过来,我反应神速,用手一挡“锵”的一声,酒坛子碎了,碎片划伤了手肘和胸口,有热乎的黏液流出。
我手一摸,是血。
死陌炀君,不但凶我,还家暴!
我岂能叫他白白给打了?有病就了不起吗?岂有此理!
我气到想咬他,但打是打不过他的,唯有碰瓷儿。
说干就干,我用沾满血的手往额上一捂,假装痛苦地叫道:“哎~呀呀~”
两眼一闭,我晕了。
“怎么是你?”我听到他说道,还用脚踢了踢我的腿,“喂,刺客,你死了吗?”
他还记得白日里刚认识的我,看来“人格分裂”得并不严重,只是性情阴晴不定罢了,我把观察到的症状,一一记在心里。
“好管家,蔡书童,你们俩立即给本王死进来。”
头顶上的嘶吼声震耳欲聋,这位王爷不是一般的暴躁。
那两位在帽子里塞棉花吃防伤药的一老一小,战战兢兢地跑了进来。
“谁让你们把她放进来的?现在她被我打死了,你们赶紧给我拉出去埋了。”阴沉自带杀气的嗓音来自陌炀君口中,叫人听了心惊胆颤。
好管家蹲下,探了探我的鼻息,唯唯诺诺地说:“她没死,只是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