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了,日头落山,冬衣老人也没能出来交代清楚。
赵氏因惧怕,守在梵天小筑大门前的那只巨型犬,故不敢冒然闯入,
眼瞧着天色就要暗下,围观瞧热闹的人渐渐离开,就连一同前来讨公道的赵家亲戚也走光,都说赶明儿再来。
赵氏变得灼焦,披麻戴孝地跪在棺材边,不知所措,只好骂骂咧咧,以泄愤怒。
“老不死的,不会医人乱医人,还收那样贵的诊金,你就拿去当赴黃泉路上,给牛头马面的车马费吧?你等着,天黑最好别熄灯,我父兄六人定会变成厉鬼,来寻你算帐的。”
天冷了,胡陌炀脱下外套披我身上,轻轻地问我:“咱回吧?”
我瞧了赵氏一眼,说:“再等等!”
胡陌炀默默地抬手,抚了抚我头顶,无奈道:“为师听你的。”
他动作轻柔自然,眸光温柔,外表披着的那层冰霜,似在融化,看似常态之举,说不尽的温柔,道不尽的宠爱。
我暗暗叹息,他好像只有把我当徒弟的时候,才会宠我。
赵氏不肯下山离开,又跪着哭嚎,不久便脸色苍白,晕了过去。
我俩匆匆扶起她,我把了把赵氏的脉,还跳着,稍显弱,气息更弱。
“来人呐,赵氏晕倒了,冬衣老人,您是医者,怎可见死不救?更何况,她娘家一家六口死得不明不白,即便是您有冤屈,也要道个明白不是吗?”我趴门大叫,用石头用力敲击栅栏,致发出声音,引起里头人的注意。
有时候撒泼这招还是极有效的,小书童现身,我们被请了进去。
人是小书童背进去的,别看这孩子人小,力气大得惊人,把人往自个儿背上一丢,起身便往屋里冲。
当时天色已暗,梵天小筑的门前两盏灯笼已亮起,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叫我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事情。
小书童没有影子。
我拉了拉胡陌炀,用下巴指了指小书童,胡陌炀正满眼防备地盯着正屋,一脸阴郁,见我示意他,他转头看我的一瞬间,眸光转柔。
我以为他没瞧见,出声又怕被小书童听见,只好作罢。
进梵天小筑前,我打开我的降魔布袋,检查一遍装备,都有了,才放心地进了屋。
胡陌炀好笑地看着我,说:“遇上个道行深的,你这些东西都没用。”
师父这番评价,把我吓出一身冷汗,脸上肌肉直抽,他却笑得更甚了,摸摸我的头说:“放心,有为师在,定能护你周全。”
我欲哭无泪,师父啊,您老自身难保了,还怎么护徒弟周全?咋能不吹牛吗?
进了梵天小筑,左转,偌大的厅堂,左右两边整齐地摆着小床榻,共有六张。
小书童才将赵氏放上去,内屋冲出一个发须眉全白,但满脸红光好气色的老者,说他是老者也不像,这人皮肤比我还年轻细腻,皱纹全无,五官也耐看,要不是那一头白发和白胡子白眉毛,定是个俊郎的小伙子。
不是只有我在观察冬衣老人,胡陌炀也在打量他,且眉头微蹙,他能有这种神色,实为不易,像在看怪物。
“快拿宝气膏来。”冬衣老人对小书童做着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