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穿成反派的工具人>第44章 

  全门派大会的第一天晚上算是预热, 开会时间很短暂,并没有完全结束,所以大部分人都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客房里休息,等待第二天继续召开。

  而这一天晚上, 注定是个多灾多难的夜晚。

  为了更好的监视宣至儒, 莫缘给宣至儒的门牌其实是莫缘特意挑选过的, 那门牌是东院房屋的门牌, 东院那一片比较空荡, 住客比较少, 有很多空房间。

  宣至儒要是住进去了, 那么为了更好的监视他, 莫缘和邬起也可以偷偷跟过去,住在宣至儒隔壁的那几间空屋里。

  看见宣至儒直接往东院那边走了,莫缘却没有立刻跟着他一起去东院, 太急躁了容易暴露目的,所以莫缘稍微等待了一会儿,等待沈海卿彻底结束会议后, 就带着隐身的邬起去找沈海卿, 和师父报告下他一天的成果。

  “陈晟已经跟我说过, 你在门口发牌子顺带以「检查」的名义吃深渊之毒的过程了。”沈海卿提到的陈晟就是五师兄的本名。

  莫缘挠挠后脑勺打着哈哈, 假装看不到沈海卿带着审视的目光。

  见到小徒弟是这般不听话, 沈海卿也只得无可奈何叹气道:“然后呢?成果怎么样?”

  莫缘就趁机迅速的和沈海卿解释起来,有关紫月门那宣至儒的古怪之处,他也一一剖析给沈海卿听了。

  “也就是说……中过毒却没有站出来向我报告的人,就只有紫月门的宣至儒和他随从, 对吧?”

  沈海卿扫了一眼刚刚从大会上统计出来的名单:“中毒人数比我想的还多, 还有一批人把毒素传给别人后, 就没有管那些被染毒之人的死活了,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个中毒者,所以修真界现在的情况……实在说不好。”

  “我已通告所有人,这毒素的传播途径目前看来是需要身体接触的,握手或拥抱,都可以在一瞬间被感染。只要尽量减少这样的肢体接触,暂时就能保证安全。”

  “那师父!我可以去监视宣至儒吗?”莫缘主要是想向沈海卿讨一个许可,当然……即使沈海卿不肯点头,莫缘还是会我行我素的。

  沈海卿明显也知道这一点,他沉默思索片刻,对莫缘道:“尊主跟着你的,对吧?”

  莫缘点点头:“对。”

  “那么保护我徒儿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沈海卿这句话是对邬起说的,“作为师父,我到底没能好好保护小缘,让他受了苦。”

  沈海卿看不到隐身的邬起,只能盯着莫缘,一字一句:“尊主愿意千方百计救回我徒儿,这份心意我沈某人不能否定,实乃小缘的幸运。”

  沈海卿伸手揉了揉莫缘的头发,继续道:“希望你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在有生之年实现梦想,无所顾忌,这就是我最想看到的。”

  “师父的意思……我可以去监视宣至儒了吗?”莫缘没想到沈海卿这么快给出许可了,他以为沈海卿还会再蹉跎一阵。

  沈海卿点点头,温和笑:“可以,小缘今后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师父会一直支持你。”

  莫缘立刻兴奋起来,扑上去拥抱了一下沈海卿,并且大声喊道谢谢师父,紧接着还不等沈海卿多说几句,莫缘就转身风风火火奔出去,大摇大摆朝着东院那边过去了。

  沈海卿看着莫缘离开的背影,露出有些落寞的神情,他知道徒弟不可能永远属于自己,即使再如何珍视,小鸟最终还是要离巢。

  想到这里,沈海卿突然怔忪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肩。

  刚刚,沈海卿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左肩有被人拍了拍的触感,但是低头去看时,又发觉自己的肩膀上空无一物。片刻后,沈海卿才意识到是隐身的邬起听到了他对莫缘所说的那番话,所以才拍他肩膀作为回应。

  直至这一刻,沈海卿才算真正地放下了一切顾虑,便又露出笑容来。

  另外一边,因为得到许可,莫缘正迈着紧张的步伐前往宣至儒所在的东院,没想到刚走到东院,莫缘便看到了几个眼熟的身影……居然是神风派的罗一铭他们。

  看见罗一铭等人时,莫缘先是皱眉,随后恍然想起来,自己给神风派众人的门牌也是东院的牌子,所以他们住在这里也不奇怪了。

  莫缘想了想,觉得这个阴差阳错下的处理还不错,毕竟东院要是空荡过头了,一个客人都没有入住,那宣至儒肯定会起疑心,觉得自己被特殊对待,反而这里住着其他门派的人,才不会让宣至儒多想。

  神风派的门牌都是连号的,因此他们七八个师兄弟住在一个大院里,大院间相互连通,宣至儒住的房间也和他们比较近,只要走过一条长廊就能看见。

  莫缘过来时看见神风派众人,神风派一伙人自然也看见了莫缘。

  神风派的小师弟罗永七,第一个蹦跶了过来,罗永七是个活跃的性格,和他一身黑衣阴沉的打扮有些不相符合,但他还是高高兴兴和莫缘打招呼。

  “哟!你好呀,你是……”罗永七先是对莫缘挥挥手,紧接着思考了一阵,终于想起了莫缘的名字,笑道:“是莫缘……对吧?”

  “对,我是莫缘。”莫缘左看右看,决定和神风派唠嗑唠嗑,好让自己住在东院的行为正当化。

  “刚刚在门口见到你时,我就很好奇了!”罗永七见莫缘不是很抗拒和自己聊天,便下意识地和莫缘拉近距离,问道:“你真的是凡人吗?”

  “我现在毫无修为,和凡人无异。所以说自己是凡人,也没有问题吧。”莫缘是这么理解的。

  “这话……那就代表你以前是有修为的咯?”罗永七更好奇了,瞪着一双滴溜溜的狡黠眼眸盯着莫缘看,“为什么现在没了?”

  “你这么想知道?”莫缘表现出耐人寻味的态度来。

  还未等罗永七继续说话,那边神风派大师兄罗一铭走过来,揪住罗永七的后领把他往后拉,同时上前一步,走到莫缘的跟前来,说道:“抱歉,我师弟多嘴了。”

  紧接着还扭头对罗永七训道:“不要随便问别人的修为。”

  罗永七乖巧地低头,嘟哝着说:“对不起……”

  这边莫缘善解人意地插话道:“没关系,我不是很在意。”

  罗一铭转头,用锋芒毕露的目光盯着莫缘,看了一会儿,他道:“这边应该是给我们客人住的客院吧?你们无极剑宗的弟子也要住这里吗?”

  莫缘早就想好了理由,说道:“不,当然不,我平常住的房间离师父住的南院比较近。”

  “只是我们无极剑宗鲜少有来这么多客人的时候,加之我们剑宗的人员太少,有时候客人的需求我们没办法一一照顾到。所以,师父让每个住有宾客的大院里驻扎一位弟子,负责管理和照顾,我是管这一片的,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这样啊。”罗一铭懂了,他踌躇一下,又在莫缘的左右两边看了看。

  莫缘见他动作,不解道:“你在看什么?”

  “就你一个人?”罗一铭见莫缘身后没有其他人了,奇怪的问道:“你既没了修为,在这极寒的须弥山上活动也不太方便吧?我以为会有师兄弟跟随来照顾你。”

  莫缘闻言便愣了一下,他都忘了,他是个尸体,感受不到寒冷。但外人刚刚来到他们无极剑宗,上了这须弥山,第一印象都是「冷」这个字。这里冰雪覆盖、冰川遍布,屋檐上都凝结着冰棱。

  院子里也完全没有嫩枝绿叶的装饰,全部都是岩石假山、积雪成堆,无处不向世人宣告着寒冷。

  而在这样的环境下,莫缘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连用灵力给自己供暖都做不到,穿着一身不算厚实的衣服晃来晃去,确实容易令人产生担忧——真的不会冻死吗?

  “这个你不必忧心。”莫缘随口扯道,“师父给了我暖石,至少我不会怕冷的。”

  沈海卿还真的给过莫缘暖石,一种可以为身体持续供暖的奇异石头,和地球上的暖水袋一样,是修真界特有的保温道具,而且保温效果好到惊人,一颗小石头能顾及全身。

  之所以给暖石,是沈海卿说莫缘冷冰冰的手让他握着难受,就给了莫缘暖石,好让石头的温度,给莫缘苍白的皮肤上添加一点活人的色泽。

  莫缘也觉得暖石很好,揣在怀里可以把他的双手捂热。之前剑宗门口,莫缘一个个检查了那么多人,抓了那么多人的手,都没有人察觉到莫缘是一具尸体的真相,这都是多亏了暖石,让莫缘的双手带上了类似生命的温度。

  罗一铭也没有察觉到莫缘是一具尸体,除了暖石带来的温度,莫缘身上的死气也被邬起用特别的术法遮掩掉了,只是脸色苍白略显病态。

  罗一铭盯着莫缘消瘦虚弱却又精致美丽的脸庞,不自然地扭捏一下,音量也有所降低,轻声道:“冷确实是不怕,可……你都不怕有人欺负你?”

  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没有实力的人到处行走,是很危险的。

  “我可没有怕过……”莫缘说着,品出一些奇怪的意味来,莫名其妙看着罗一铭:“这位罗道友,你为何这么关心我?”

  罗一铭卡壳了,喃喃道:“我……”

  “嘿嘿!”跟在一边听他们说话的罗永七,突然带着诡异的笑容凑了过来,他大力拍着罗一铭的肩膀说:“师兄,冷静一点,别吓着人家了。”

  罗一铭脸色微红,摁住师弟的脑袋让他不要冒头,同时训斥道:“去去,别在这里胡言乱语!”

  莫缘一头雾水看着他们互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突然之间,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莫缘和罗一铭等人是站在东院的长廊上说话的,前面提到须弥山气温极低,无极剑宗的府邸四季被冰雪覆盖,长廊的屋檐上总是凝结着锥形冰凌。

  这凝结在屋檐上的锥形冰凌非常坚硬,拿锤子敲都不一定敲得掉,但不知为何,今日无风无雨,屋檐上那么多锥形冰凌却偏偏掉了一根下来,不偏不倚砸在了罗一铭的脑门上!

  那锥形冰凌坚硬又尖锐,亏得罗一铭是个修真者,身体比较硬,冰凌砸他头上也只是让他一个激灵,被吓了一跳,随后还轻松用手挥去黏在头发上的细碎冰块。

  紧接着,罗一铭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屋檐上众多凝结的锥形冰凌中唯一断裂的那一根。

  旁边的罗永七也奇怪道:“这冰凌怎么会掉下来的?”

  莫缘也跟着他们的视线看着那断裂的冰凌,他在若有所思下明白了什么,微笑着对罗一铭和罗永七道:“抱歉,我们剑宗打扫院落时应该把这些冰凌也清理一下的。惊扰了各位客人,真是不好意思。”

  罗一铭立刻忘记了冰凌,回头对莫缘说:“没有没有,这点小事无伤大雅……”

  莫缘没等他说完话,打断道:“各位道友,今日天色已晚,我这个凡人的体能比不得你们,请恕我先去休息了。”

  说罢,莫缘点头示意对罗一铭他们表示告别,遂侧身而过,直径朝着东院的某一处房间过去了。

  他选择的屋子也是靠近宣至儒那边方向的,至少宣至儒晚上要是随便外出,莫缘能够察觉到。

  等莫缘进了自己选好的屋子,他打开房门,又等待了一会儿,才把房间门关上。

  就在莫缘关门的一瞬间,邬起跟着现身,他现身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房间里布下隔音屏息阵,以防止外人探测。

  第二件事就是扑过来,紧紧抱住了莫缘。

  莫缘被邬起抱了个满怀,感觉自己双脚腾空被邬起整只扛起来,还被丢到了房间里铺好的床上。

  然后邬起压上来,像某种大型犬科动物一样压在莫缘身上。

  “怎么了?”莫缘伸出一只手摸摸他轮廓分明的脸颊,“刚刚那个砸在罗一铭头上的冰凌,是你干的吧?”

  邬起没有应答,身体却瑟缩了一下,仿佛在害怕莫缘责难他。

  莫缘只觉得好笑:“干嘛突然欺负别人?”

  “他喜欢你。”邬起支起身子看躺在自己臂膀下的莫缘,“我讨厌他望着你的眼神。”

  “怎么可能?”莫缘完全不相信,“我和那罗一铭认识不到半天时间,我连他长什么样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他怎么突然就喜欢我了?”

  不如说对莫缘而言,罗一铭他们一堆人的形象还停留在猪蹄的印象里。

  “缘缘这么好,又长得好看,对你一见钟情很正常。”邬起倒是比莫缘更了解其中原因。

  他吃醋了,委屈地强调:“但是缘缘不要看别人,你只能看着我!”

  “好好,我一直看着你。”莫缘好笑地伸手圈着邬起的脖子。紧接着过了一会儿,他干脆把自己的腿也圈邬起身上了。

  莫缘这大胆的姿势动作顿时让邬起脸色通红,前所未有的红,红得像是被女儿家的红粉胭脂扑了一脸,连耳朵尖都是红色的。

  莫缘惊奇瞅着邬起这无比害羞的脸色,还没瞧上几眼,就被邬起不留情地推开。邬起坐直身,拿过一边的被子,把莫缘整个包括头都给盖住了,被邬起用被子罩住,莫缘也不气闷,懒得挣扎,就那么乖巧地躺着。没一会儿还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卷成寿司,同时发出闷闷的提问声:“我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你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我……”邬起超小声,“我不想伤害你。”

  “我完好无损,哪有被伤害?”莫缘对他的想法哭笑不得,他其实知道邬起的心态,知道邬起需要自己持之以恒的安慰和呵护。

  莫缘愿意付出这些,但首先他需要邬起正视自己。

  所以莫缘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说道:“邬起,如果有一天,我吃多了这个深渊之毒,最终把自己害死了,你该怎么办?”

  邬起立刻瞪大眼睛扭头看着莫缘:“缘缘……”

  莫缘摇头:“就算叫我的名字也没有用哦,我要是死了,和之前一样被毒素侵蚀致死,你会做些什么呢?”

  邬起喃喃道:“你说过你会回来。”

  “要是我又骗你了,这次我根本回不来呢?”

  邬起便说不出话了,他傻愣愣的看着莫缘,乌黑的眼睛里充斥着茫然无措,让他看起来像是被抛弃的小宠物一样可怜。

  “我来告诉你答案吧。”莫缘把身上的被子一掀,坐直了身子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忘记我,然后老老实实的活下去就行。”

  邬起立刻摇头:“不,我做不到。”

  莫缘不容置疑,对邬起道:“如果你不能做到这点,就不要和我在一起,我会把成亲一事作废的。”

  “别这样,缘缘!”邬起着急了,伸手握住了莫缘的爪子,他难过道:“我只是……我真的做不到。”

  莫缘想了又想,纠结地望着他:“你那么在意我,万一哪天我的猜测成真了,你岂不是要伤心到死吗?”

  邬起扑过来紧紧抱住莫缘,把自己的脸埋进莫缘的颈窝里,用沙哑的声音说:“我不会让它成真的!”

  莫缘便叹气,对邬起道:“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邬起不甘心,摇头道:“我会做到的!”

  莫缘真希望邬起能稍微冷血一点,就和外面那些说他是个冷血残酷魔尊的谣言一样,这样的话莫缘还能放下负担,抱着玩一玩的心态,轻松和邬起谈个痛快的恋爱,然后在既定时间里痛快的分手。

  可是邬起那么认真,莫缘也就没办法随便的对待他了。

  “我很难办啊,邬起。”莫缘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悲痛心想:完了,这个渣男,我怕是当定了!

  所幸,莫缘和邬起关于生死的话题没有持续太久,两个人其实心知肚明,他们都知道这个问题不可能得到解答,因为没有答案。

  于是他们在沉默片刻后,不约而同地转移了话题。

  “还是做正事吧!”莫缘说,“我们还要继续监视宣至儒呢。”

  ……

  莫缘给了宣至儒两个门牌,但宣至儒领着他的随从,只进了一个屋子。

  进屋的宣至儒坐在椅子上,思考了很久,扭头看跟进来的随从,脸上带有扭曲的迷恋。

  “狮心。”宣至儒对那个随从喊,“我的狮心……”

  “宣至儒。”就在这时,那个穿着脏兮兮的随从突然开口了,随从身上的黑雾凝结鼓动,最后化为肉眼可见的液体状,这些黑色液体以血管网状盘踞在随从的身体表面,甚至盘踞在随从的脸上。

  这个一直低着头,弯腰弓背畏缩样,打扮得脏兮兮像个乞丐的随从,此刻终于抬首挺胸,在宣至儒面前展露自己真实容貌。

  这很恐怖,因为当随从抬起头时,才会发现随从那双眼睛是漆黑的,瞳孔和眼白部分都是黑的。而且还不止眼睛,当随从张嘴说话时,他嘴巴里面也是黑的,没有牙齿没有舌头,嘴里就是黑洞洞一片,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黑漆漆的不明生物,披上了一张人皮。

  宣至儒并不惧怕随从这副恐怖的形象,甚至习以为常。只是当他听到随从说话时,本来好好坐在椅子上的宣至儒眼底闪过一丝惊恐,他立马从椅子上跌下来,跪在地上叩拜,恭敬道:“大人!宣至儒在这里。”

  “事情……怎么样……了?”这个随从说话是断断续续的,声音也很古怪难听,像是破损漏气的太鼓。

  “大人,我现在已经在无极剑宗的须弥山了。”宣至儒近乎五体投地爬在地上,向这个古怪的随从报告自己的行程。

  “是么……”那随从慢慢悠悠地说话,“那你……见到……一个叫做……莫缘的……人了吗?”

  “莫缘?”宣至儒其实这会儿还不知道莫缘是谁,他之前和莫缘在剑宗门口对峙时只觉得莫缘很烦人,根本懒得管他姓甚名谁。

  宣至儒有些恐惧,对于自己的疏忽,但经验告诉他撒谎只会死得更快,于是他也不由自主地断断续续说话,诚实道:“请、请问大人,莫缘……是哪一位?”

  “呃……”随从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整个屋子里顿时陷入了古怪的气氛当中。

  宣至儒宽松的衣服底下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正当他以为自己难逃一死的时候,那随从竟然没多大反应,而是说道:“罢了……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按照计划……”

  “是的!大人!我会好好做的!”发觉随从并没有想要惩罚自己的意图,宣至儒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立刻殷勤地拍马屁道:“大人,您是天地间最伟大的神,我绝对会完成您交托的任务,为您彻底清洗这个世界的污垢!”

  宣至儒煞有其事,似乎想要洋洋洒洒絮叨一堆赞美之词,然而实际上,那个随从并没有听他讲话,在宣至儒还在嘟哝着说话的期间,随从就已经垂下手臂,变回了之前那个低着头畏缩的模样。

  而宣至儒说了一大段,抬起头时,才意识到他嘴里的大人已经走了。

  来看只是视察一番。

  宣至儒僵硬了一阵,缓慢松了口气,慢吞吞站起身,甩了甩麻木的躯体,又对那随从恋恋不舍地喊:“狮心……”

  狮心,其实就是宣至儒眼前的这个随从,它是当年神族大人送给他的魔兽,这个魔兽实际上并没有固定的形态,它只是一团黑色的、庞大的液体物,可以塑形,随便给它套上一个皮囊,它就会变成相应的模样。

  宣至儒非常珍惜这个魔兽,靠着狮心,宣至儒从筑基期一路吃别人的真元、金丹还有元婴,修到了现在的大乘期,虽说几乎吃光了紫月门全门上下所有修士,但能取得这样的成就,这是以前的宣至儒想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可是为了完成神族大人交托的任务,宣至儒很快就要失去狮心了。

  宣至儒盯着一动不动的狮心,心里很是纠结,如果他偷偷留下狮心一部分的话……不,不行,如果被神族大人发现,他会死得很惨烈。

  可是没有狮心,宣至儒几乎没办法修炼,到现在为止,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依靠吃他人真元才能增加修为的情况,如果靠宣至儒自己,哪怕再给他一千年,他也只能停滞在大乘期,再没有进入渡劫期的机会,更没有渡劫飞升的机会。

  每一个修士所追求的终极,飞升成仙的门槛,就在他眼前了!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

  神族大人不会再给宣至儒第二个狮心了,宣至儒清楚这一点,他也知道自己只是神族大人手里的一颗棋子,棋子只需在关键时刻上场发挥自己的作用,然后就可以丢弃了。

  看在这么多年他安分守己、为神族大人倾尽全力贡献自己的份上,宣至儒觉得神族大人应该不会企图杀他灭口,但对他弃之不顾是肯定的,因此宣至儒必须赶在自己被抛弃前,为自己想好退路。

  必须冒险。

  宣至儒盯着狮心。

  如果不狠下决心,他将一无所有。

  ……

  莫缘和邬起这天晚上是睡在一起的,他们躺在一张床上,钻同一条被子,莫缘还把自己缩在了邬起的怀里。

  抱着莫缘一直到深夜,邬起都没有睡着,他也不能睡觉,因为要时刻观察隔壁宣至儒的动向。

  邬起并没有察觉到宣至儒有什么异样,不过在傍晚时分,曾经有那么一瞬间,邬起似乎从宣至儒的房间那边,感受到了某种古怪的气息。

  只是那古怪气息存在的时间极其短暂,瞬息而逝,当邬起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再想仔细去感应时,却又什么都感应不到了。

  他无法猜测出这古怪的气息,到底是他的错觉,还是真的曾存在过。

  想不出缘由,邬起只能按兵不动。同时还趁着窗外的月色,低头看怀里莫缘呼呼大睡的模样。

  莫缘本来是不需要睡觉,他是一具尸体。

  但若是真想睡,也可以睡,莫缘只需要让自己的识海世界进入黑夜状态,这样他就自然睡着了,还能恢复精神,会让他的状态好很多。

  因为想要偷懒,所以莫缘闭着眼睛,恬不知耻地窝在邬起的怀里睡觉了,邬起的怀抱暖呼呼的,还有邬起砰砰砰跳动的心跳声,这些声音伴随着莫缘,让他产生了一些依赖和归属感。

  趁着莫缘睡觉,邬起也专注的观察起了莫缘,莫缘睡觉时极其安稳,一头美丽的长发铺在床褥上,苍白的脸颊上显现出宁静,他一动不动的模样和尸体一般……不对,他就是尸体。

  其实是有点恐怖的,会让邬起十分害怕,觉得莫缘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邬起炼化了那么多尸体,只有莫缘会给他这么恐怖的想象。

  而这个想象吓到了邬起,邬起就把莫缘抱紧了,偷偷摸摸去亲吻莫缘的嘴唇。

  他只敢小心翼翼地蹭一下莫缘的唇,就很快速地蹭一下,甚至来不及体会莫缘嘴唇的触感。

  而在睡梦中被这么蹭了一下,莫缘似乎若有所感,扭动了下身躯,往邬起怀里使劲拱了拱。

  见他在自己怀里扭动,邬起又不自觉的松了口气,片刻后好笑地勾起了嘴角。

  ……

  到第二天早上,宣至儒那边依旧没有传出什么奇怪的动向,安稳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莫缘迷迷糊糊地起床,被邬起抱到梳妆桌前,邬起照例给莫缘梳头束发穿衣,还用打来的井水为莫缘洗脸擦手漱口,每个过程都仔细对待,一丝不苟。

  将莫缘整理完毕,邬起才简单打理下自己,然后迅速进入隐身状态。

  可莫缘还有些不舍呢,即使邬起隐身,他还朝着邬起的方向伸出胳膊,典型要抱抱的动作。

  邬起只好凑过去,又抱了他一会儿,安抚了半天,才将莫缘从迷迷糊糊依赖的状态里解放出来。

  懒洋洋的莫缘走出了房间门,恰巧看见长廊的尽头,宣至儒也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依然带着他那个随从一起。

  莫缘尽量没有让自己的视线撇过去,而是率先顺着长廊走出了东院,去找师父了。

  等会儿沈海卿就会召开第二场大会。第二场大会的主题,是商讨如何组织人手,建立志愿队伍,然后去修真界各地阻止深渊之毒感染扩大的事宜。

  不过会议如何都不关莫缘的事情,他现在只是觉得有点饿了,早餐特别想吃甜腻腻的蛋糕,比如后面跟过来的宣至儒,看起来就非常美味可口。

  全门派峰会的第二场大会上午就召开了,各个门派代表陆陆续续进场,下意识且主动坐在了昨天晚上坐着的位置。

  经过昨晚的前置会议,第二场大会明显快速许多,不一会儿人就到齐了,而沈海卿则上场主持,开头的客套话没说两句,昨天还安分守己的宣至儒,今天似乎就迫不及待要上来搞事情了。

  宣至儒直接走上前,走到了沈海卿的跟前。宣至儒的身后还是跟着那名随从,那随从跟他跟得愈发紧凑了,几乎是贴在宣至儒的背上。

  沈海卿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挂上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对宣至儒道:“这位不是紫月门的门主吗?怎么了?是有话要说吗?”

  “你就是无极剑宗的现任门主吗?”宣至儒瞪着浑浊的眼睛看沈海卿,“真是年轻啊,就有出窍后期的修为了,照你的速度,不出五百年,大乘期也指日可待了吧?”

  沈海卿略微沉住脸,想到了莫缘昨天跟他说过这个宣至儒的异常,心里不由腾升起警戒,但嘴上还是从容说道:“前辈过誉了,我沈某人没有那么高的天赋,大乘期什么的,不敢肖想。”

  此刻莫缘正站在剑宗的师兄他们当中,见到那宣至儒动身去沈海卿跟前疑似找麻烦的状况,心里也拉响了警报,他离开师兄们的队伍,钻过人群直径朝着沈海卿那边快步走过去。

  这边宣至儒继续说:“呵,你们这些人总喜欢搞谦虚那一套,多少人羡慕不已的天赋啊!你们却总是一副「哪里?没有」的态度,真是令人作呕,你难道不明白对我们这些丝毫没得到上天垂怜的平凡人来说,你们的态度就像是在嘲讽吗?”

  宣至儒的话让沈海卿有些愕然,似乎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沈海卿皱起眉头说道:“前辈想多了,我沈某人天赋真的不高。实话实说吧,我是三灵根主金系,我的灵根都不出众很普通,非要说天赋,也就中等水平,是一刻不停的修炼才有今日的成就。”

  “中等……呵呵,中等也比我好啊!”宣至儒似乎已经有点克制不住情绪了,他朝着沈海卿的脸迅速伸出手,似乎想触摸沈海卿。

  而沈海卿瞪大眼睛,十分警觉地退后半步躲开了宣至儒的手。然后又接连退后了两步,同时说道:“前辈,昨晚的前置大会上,我就说过「不要随意和别人产生肢体接触」这样的话吧?”

  作者有话说:

  被榨干……

  打算以后都隔日万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