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上高中,学费不免,但是高中奖学金也多。

  甚至是从初中开始,奖学金就是李元的囊中之物了。

  高中奖学金一学期第一名就有三千六,完全能覆盖学费和杂费,甚至是还能剩下不少。而这三千六,李元一分钱都得不到,全都拿回来给李不群。

  等到上大学,就第一年学费三千六,加上生活费三百,这三千九百块钱是李不群拿出来的。

  往后大学四年,所有的学费包括住宿费、生活费,全都是李元自己赚的。

  “我大概算了算,这些年家里在我身上支出的钱,不超过五千块钱。而我高中三年拿给家里的奖学金,就有一万零八百。”李元一五一十地说给齐长青听,“小时候我穿的衣服是大人的衣服改小的,鞋子也是,小学五年,我只有一个两块钱的文具盒是新的,书包是用旧衣服缝的。后来上了初中,我姐拿我的奖学金给我买了新书包,是人家处理的瑕疵品,拉链坏了,就那样我还高兴了很久。”

  “别想了,那些事过去就过去了。”齐长青拍了拍李元的后背。

  李元仰着脸翻白眼,“说是不想就不想了,可我爸那边总是能时时刻刻的刷存在感。”

  “也是,这里是靠山村,你从小在这里长大,不是说不想就不想的。”

  就算是脑子不想,可眼睛总得睁开看吧,眼前的一切都是熟悉的,有熟悉的人,也有熟悉的事情,而且像是村里的这些长辈,也不能不走动,否则回头人家说你哪儿哪儿不好,村里又得有喜欢多管闲事的跑来找李元说教。

  反正就是这么个说好也不太好,说差也不是特别差的环境,生活在其中,就必然会受到影响。

  回到大房子,李元换了家居服摊在沙发上,整个人都觉得累的不行。

  小狐狸从沙发上跳下来,一跳一跳的跑去找红豆。

  许锦棉就伸手召唤黑豆,等着黑豆跑过来,就那脚踩着,黑豆顺势倒在地上,趴着不走了。

  “小元子,人得学会变通。”许锦棉一副准备开课的样子。

  边上齐长青在李元看不到的角度,赶紧比划,想让老佛爷帮着开导开刀。

  许锦棉轻轻点了点头,笑道:“你爸说让你借钱,你自己判断好了,不去借不就行了,根本没必要生气。因为你爸就是那种人,他活了大半辈子,哪一天不是这样过来的?”

  “一个人的性格已经根深蒂固了,别人有再大的能耐也改变不了。”

  “这个钱呢,你不出,难道你爸还能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他要是真的敢那么做,反倒是容易了,直接BJ不就能解决了?”

  “这事儿还是心态最重要,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你该怎样还是怎样不就行了。你看看四叔家,你四叔虽然见到你就说那些不好听的话,可人家家里是和和睦睦的,这人啊,面孔多得是。”

  面对不一样的人,面孔都是不一样的。

  像李元这样,从小到大,不管怎样,都只有一副面孔,这样别人根本不会受影响,到头来,难过的还是自己。

  就像是课本上说的,要尊老爱幼,可这事儿那得分环境分人分地方。

  李元的奶奶,李不群的亲娘,算是辈分很大的长辈了,可做儿子的要是真听她的话,百依百顺地孝顺,那自己绝对得离婚!

  小老太太一辈子就是这样活的,大儿子结婚了,天天想法子跟大儿子单独说话,说大儿媳怎么怎么不好,就是出门迈左脚,喝水不一口气喝完一碗水,不爱吃肥肉,这些小事都得当成大事来说,让儿子去说教儿媳。

  人家也不说‘离婚’两个字,但是会不停地找茬,等孙辈出生了,那就更有找茬的借口了,什么尿布没洗干净,家里做的饭吃了对儿子的身体不好什么的,别人想不到的她都能给你想出来。

  像李元这种不知变通的,一旦遇上这样的长辈,那绝对是灾难级难度。

  对于这一点,许锦棉看得很透彻,也直接给李元点明了,“别人说什么,甭管是道德约束还是传统约束,首先,咱们自己得学会明辨是非。”

  知道这件事是正确的,那就去遵守,知道这件事是错误的,那就不去遵守,就这么简单而已。

  至于别的亲情什么的,很多时候,其实还是是非更重要一些,尤其是对于李元家里的情况来说。

  “有点明白了。”李元拿了抱枕盖在脸上,“二十九那天阿青要离开,算起来也就还有两三天了。”

  “不着急。”齐长青赶忙说。

  只是平时在一起的时候,一天一天的过去,好像眨眼功夫就过去好几个月了,也没啥感觉。

  可现在便感觉到时光飞逝了。

  两三天功夫,眼睛一睁一闭,天黑了、天亮了,这就是一天。

  等到二十九那天,李元早早爬起来,把准备的年货都搬上牛车,早早换了衣服,早饭随便糊弄几口,这就打算出门了。

  齐长青也换了新衣服,一块上了牛车。

  这几天过去,李不群那边也一直都没什么动静,果真就像许锦棉说的那样,要钱,不给,这就行了,没必要为这种事生气。

  到了镇上,直接开小汽车去市里,李元没有驾驶证,车开去市里也开不回来,就叫上朱武一块。

  朱武来了,后面还跟这个小尾巴,李泽缘。

  “过年不回家?”李元见着小孩亦步亦趋地跟着,就问了句。

  “明天再回也不急,我爸妈都回来老家过年,就在镇上。”李泽缘很高兴地说,“武哥也来我家过年哩。”

  “那挺好。”李元跟着附和。

  小汽车到了市里,也没直接去市区,而是直接去机场,行李都帮着办了托运,再把齐长青送上飞机,李元这边再去市区,最后置办点年货。

  好像不到过年,年货就永远都置办不完似的,去商场看看,总能发现家里还缺的东西,这就得赶紧买上。

  又买了些新鲜水果,口味不错的坚果等等,塞满后备箱,这才往回赶。

  回到镇上,李元把东西搬到牛车上,准备回村。

  朱武喊了句,“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我不会跟你客气的。”李元摆了摆手。

  如果是朱武身边没有人,那李元自然会稍微避讳一点,毕竟当初两个人曾经是有可能发生点什么的,便是他们俩清楚,别人可能不会那么清楚,不过现在朱武身边有李泽缘了,这样两个人便没有必要避讳什么了。

  回到村里已经有些晚了,李元也没折腾,随便吃了口饭就上床睡觉了。

  因为累,睡得倒是熟,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年三十这天,该忙的还是忙。

  要处理很多食材,洗菜、切菜,炒肉什么的。

  郑叔郑婶那边是准备一波,大房子这边,许锦棉原本想自己准备,可叫他包饺子、煮饺子还行,炒菜这么复杂的活计,就有点干不来。

  “行吧,你算是来帮忙的。”许锦棉坚持这样的说法。

  李元这就开始忙活。

  青菜啥的洗好切好放到盘子里备用,肉先前有炸好的酥肉,各种炸的菜什么的,也都得拿出来准备的,还有一些鲜肉也是切好备用。

  除了这些食材,还要切好白菜,拌了油准备着,还要和面,好在厨房有和面机,放上面粉和水等着就行了。

  其余的需要炖时间长的,现在就得炖上,要不到时候占着灶台。

  差不多等到下午,李元就开始炒菜,一盘一盘地菜出锅,忙到差不多天黑,饿的话,随便吃口饭,然后继续忙活。

  这时候春晚差不多开始了,但是还没忙完,得包饺子。

  面板什么的都搬到客厅,李元包饺子,许锦棉擀皮,一边看电视。

  “素馅饺子。”许锦棉说了句。

  “恩,靠山村这边的习俗是这样的,过年那天吃素馅饺子。”李元一边包饺子一边说,“就是用白菜豆腐包饺子,葱花、香菜啥的都不放,说那种菜是荤菜还是怎么样的……”

  反正就是这么个习俗传了下来,就是过年那天吃素馅的饺子,这也不是多难以忍受的事情,也没人故意违反。

  “今天锅要刷干净,放上篦子,用馒头、豆腐啥的压锅,也是有什么说法好像。过了十二点,就可以煮饺子了,初一锅只用来煮饺子,煮荷包蛋,不煮肉不炒菜,就吃今天炒好的菜。”

  反正一年年的就是这么过来的,这其中具体有什么传统说法,李元也不清楚,就是按照流程来。

  包好饺子,直接放到外面冻着。

  李元拿了毛毯,递给许锦棉一条,两个人一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小狐狸在客厅转了一圈,似乎是有些疑惑,为什么平时熟悉的人都不在,不过他回头看了眼李元,确定李元还在之后,就很放心了。

  红豆凑过来给李元当脚垫,李元也没客气。

  村里已经有鞭炮声了,这是打算早睡,提前放鞭的,是辞旧。

  差不多快要到十二点钟,鞭炮声就迅速密集了起来,这是辞旧迎新。

  “老师,饿不饿?”李元揉了揉眼睛问。

  “不饿。”许锦棉吸了吸鼻子,难得不像平时那样笑眯眯地说话。

  “那明天早晨再煮饺子,正好一块煮荷包蛋。”李元道。

  许锦棉轻轻‘嗯’了声,道:“去睡吧。”

  李元也实在是熬不住了,直接回卧室睡觉。

  其实也不能怎么睡安稳,几乎一整晚上都有鞭炮声,根本睡不踏实。

  差不多快要天亮的时候,李元一下子就醒了。

  新衣服是昨天准备好的,特地拿过来挂在衣架上,早晨就能穿,穿了新衣服,李元揉着眼睛去洗漱,到客厅一看,许锦棉还在沙发上,看着一夜未眠的样子。

  现在叫他去休息也不合适,好歹早晨得热闹热闹。

  “我去煮饺子。”李元道。

  去厨房煮了饺子和荷包蛋,昨天炒好的菜都端过来,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去你爸妈那边吧。”许锦棉开始赶人。

  “好。”李元答应着,走到门口又回头看许锦棉。

  这么大的房子,尽管吃的用的都不少,屋里还特别暖和,但许锦棉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还是显得特别孤独。

  许锦棉摆了摆手,大声道:“快去吧。也就今天一天而已,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事儿还能扛不住吗?”

  “也是。”李元也摆了摆手。

  到了郑叔郑婶这边,荷包蛋已经煮好了,饺子还没煮,是特地等着他回来才开始煮的。

  “你老师自己在家?”苗杏姐一直住在郑婶这边,这会子见着李元来了,就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