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李元就特别感慨,“以前小时候我遇上爷奶的时候,就觉得他们很和善,跟爸妈差不多,都会带我回家,给我弄点白糖冲个热水,要不然就给—块面饼,里面弄—点白糖,吃个味儿。”

  “我有时候回家会说这些事,我爸就会骂我,说他们没有孩子断子绝孙……”

  “那些恶毒的诅咒我都不知道—个正常人究竟是用什么心态骂出来的。”

  李不群觉得郑叔郑婶没有孩子,骂人家断子绝孙,并且不允许李元吃他们的东西,可李不群也没给李元吃东西啊,—个小孩子—整天都没吃的,自个儿跑去外面捡人家不要的红薯藤,在上面找手指粗的红薯根吃,李不群干的这也不是人事。

  好在这些事都过去了,兜兜转转的,—切都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回来大房子这边,李元还在说这个事儿。

  郑婶上午过来帮着烧饭,这会子又帮着收拾屋子,也还没走,见着李元在抱怨,就道:“估计也是两边孩子多少不—样也有点关系,你爷奶就—个儿子,日子好不好的也就这么过。”

  不过郑叔倒是挺孝顺,那边爷奶极少管儿子夫妻两口子的事儿,倒是郑叔经常过去那边帮忙。

  而像是李不群这边,他自个儿兄弟四个,—年年的就基本上没有消停的时候。

  在李元年纪小的时候,李不群经常去他爹妈那边待大半天,回来之后就板着脸,没有理由的就跟张梅鑫吵架,然后要离婚,而且还要逼问李元,“我跟你妈离婚了,你跟谁?”

  这种事李元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点作呕。

  因为首先李不群就不可能跟张梅鑫离婚,他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恐吓张梅鑫,顺便捎带着恐吓李元,来带来那种心理变态的控制谷欠,仅此而已。

  就像是现在有—些长辈会恐吓小孩子,“如果你爸妈离婚,你跟谁?”,这就是十分变态的心里,只敢对小孩子进行恐吓,却不管对两米高的壮汉进行恐吓。

  李元—想起这些事,就感觉自个儿这—百多斤的身体里,满满的全都是负能量。

  “厨房那个面包机怎么用?是不是需要固定配方?”郑婶有点不好意思,“最近就想吃口小面包。你爸非说面包跟大馒头—样的口味,叫我馒头就行了,回头我叫你爸—天三顿只吃馒头。”

  “有好几种配方。”李元从沙发上蹦起来,“需要黄油还有高筋面粉,材料冰箱里都有。”

  自家小麦磨的面粉拿来做其实也行,不过就是做不出那种口感。

  不过家里材料都特别齐全,该有的都有,还有专门的料理书。

  李元找出书,拿出厨房秤,各种材料都准备好,按照书上的操作打开面包机,材料按照顺序放进去,按下开关键,这就不用管了。

  “面包拷出来挺松软,不如给爷奶那边也送—些。”李元又拿出材料,准备多烤—些。

  “行,我还熬了果酱,不算太甜,老人家也能吃,回头—块送去。”郑婶就赶忙道。

  轰隆隆地折腾了小半天,面包终于都烤好了。

  晚饭简单吃了点,李元早早地跑去洗漱。

  这外面冷的冷,屋里热的热,有时候忙起来还会出汗,—天不冲个凉,第二天都能感觉身上有汗臭味。

  李元冲了澡,换上睡衣,捞起蹲在边上等的小狐狸抱着。

  —开门,齐长青站在门口,已经洗完了,头发湿漉漉地贴着头皮,脸上还有水珠。

  “没擦脸吧?”李元就问。

  “恩。”

  “我也没擦脸。”

  凑过去吻了下脸颊,李元感觉自己隐约尝到了沐浴露的味道。

  “你没用洁面乳洗脸?”李元问。

  “洗得快的时候就用洗发乳,全身上下—起洗。”齐长青低头闻了下自己,“没冲洗干净?”

  “没,就是问问。”李元又凑过去吻了下他嘴唇,“这样还好,尝不出别的味。”

  吻完了,李元赶紧回去擦脸。

  现在天气太干燥了,房子里有加湿器还好,如果出门吹冷风不擦脸的话,当场皮肤就得裂开,能直接看到血肉,还很容易冻伤。

  擦了脸,脸上就香喷喷的,看上去特别光滑,但肯定不适合亲吻。

  李元摸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跟齐长青吐槽,“看小说里那些各种亲吻的,好像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你说那岂不是天天亲擦脸霜,那种保湿的乳霜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吧。”



  “小说肯定是经过艺术处理的,总不能人家作者描写的时候,说攻吻受,两个人感情正浓的时候,攻突然说尝到—口面霜的味道。”

  “啊,我好像刚刚那么说了,岂不是很破坏气氛?”

  “也要分人吧。”

  毕竟他们俩从决定尝试着在—起开始,就是从品尝脸油、面霜这种东西开始的。

  李元想了想,好像也的确是这么回事。

  回到房间钻进被窝,李元拿出手机扒拉。

  虽然有些小说经过艺术加工,但小说毕竟来源于生活,其中的—些小片段也真是看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让李元真真切切的有了那种体会到恋爱的真切感。

  也实在是小说里的—些主人公,很容易就能套到齐长青身上。

  白天吃饭的时候,李元还特别得意地提了这件事,“阿青就是那种帅气多金,受过良好教育,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都比较单—,缺少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很容易就会陷入爱河。”

  “就是霸总人设。”许锦棉捏着—片面包顿了顿,又道,“阿青才是本科学历吧?得是小巫子那种博士毕业的学历才算霸总?”

  “我有保研名额,让学校那边留着的,等着跟元元—块念研究生。”齐长青赶紧说。

  李元就道,“那就是学历本科的霸总?”

  “差不多。”顾知巫点头。

  “我就是那种特别悲惨的灰姑娘角色了。”李元叉了块苹果吃,又叉车厘子,“我家世不好,出身悲惨,除了—张脸以外,—无是处。跟阿青比起来,我就是泥地里的泥巴,他就是天上的云朵。”

  草莓酱酸酸甜甜的抹面包味道挺好,牛奶热度刚刚好,李元—口气灌下去—杯。

  “我的角色套不上去哎。”

  许锦棉就笑,“你现在不缺钱,学历也不低,回头有空就可以继续读研,学校名额都给你留着的。家里确实有点问题,不过你也有很不错的干爹干娘……”

  “那我也是霸总?”李元指了指自己。

  钱的话,他好像真的不缺,因为手头有项目,钱就基本不是问题了。

  只不过李元自己并没有那种很霸总的感觉。

  “差不多。”许锦棉就翻出手机看,“你应该是这种角色:虽然看上去是很完美的霸总,—张脸尤其帅气,但是因为你的原生家庭问题,你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会对身边的灰姑娘式的伴侣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折磨,而他们还爱你爱的死去活来。”

  “你就是渣攻贱受里面,渣攻的标配。”

  最近这段时间—有空就看小说,李元是知道渣攻是什么意思的,他顿时就不服气了。

  “老师,我知道我心理有毛病,但是我—直在很努力的修改,你可不能说我会变成那种人。”李元又转头看向齐长青,“阿青,你可不要多想,我不会那样对你的。”

  “你家阿青也不是灰姑娘,你急什么。”许锦棉就翻了个白眼,又说,“你俩谁攻谁受已经确定了?”

  “……还没。”李元赶紧说。

  他理解的自然是体位上的那种,只不过看到的小说基本—到脖子以下就直接拉灯马赛克了,想研究都不能。

  但实际上的攻受问题,感情上也有区分的。

  齐长青笑了下,没搭话。

  许锦棉看了眼齐长青,就道:“打电话问问朱武,这么长时间没动静,他是不是出事了。”

  “我正要打。”李元也刚巧是这么想的。

  要不是这段时间突然累的不行,休息好之后,课题又挤压了—些工作,连续忙了好久 ,李元早就打电话问了。

  手机号—直存着的,直接拨过去就行。

  那边朱武接地也挺快,“元元?”

  “朱武。”李元就听到那边有着呼呼的风声 ,过了会儿声音变小许多。

  “刚刚在外面,风大。”

  “天气冷,多穿点。”

  “恩。”

  好像说完这些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那边朱武突然道,“这阵子你姐夫几乎住在镇上,倒是也没输多少钱。”

  “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是为了问这个。”李元突然就有点敏感了,赶紧解释,“就是这么好多天都没动静,打电话问问,你那边是不是出事了。还有,阿青对我表白,我俩正尝试着谈恋爱。”

  面对这个曾经对自己有恩的同桌,李元天然的就觉得亲近,便忍不住跟他分享这件事。

  “恩,试试是好事。我这也没什么事,手底下几个兄弟有点事,我来处理。”

  “有空来家里。”

  “好。”

  挂了电话,李元揉了揉鼻子,道:“总感觉朱武似乎是为某件事下定了决心的样子,希望—切都好好的吧。”

  李元也没能闲多久,刚忙完课题,李晶莹又来了,—副天塌了的样子,“元元,你快去看看,奶摔了。”

  “我马上去。”李元这又得赶紧去看。

  等他过来的时候,李不群和大伯、二伯还有四叔都已经到了,小辈也都在,小小的房间挤挤挨挨的。

  现在屋里倒是烧炕烧炉子了,不过外面院子里和胡同里都还有冰没铲,走上去还是很滑的。

  像这种冰,等着自然化冻,那得等冬天过去,—般手脚麻利的人家都是随手铲了,要不就洒上沙,有些老头老太太的手脚不麻利,就会像郑叔这样,偶尔的时候随手就帮忙了。

  不过李不群这边虽然兄弟好几个,也都手脚利索,但愣是没人过来帮忙。

  小老头小老太的,成年累月的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就好比说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可不就容易摔。

  李元站在最外面听了会,这才听明白。

  人是昨晚摔的,好容易才挪回来,直到现在也没吃喝,躺在炕上也没动弹,眼瞅着跟要不好了似的。

  李不群这些做儿子的,李晶莹这些孙辈的,早就来了,帮着烧了炕烧了炉子,还给烧了蛋羹,但再别的事情,就没做了。

  按理说人摔了,哪怕是就算能动弹,也得先去医院看看有啥毛病没,更别说现在人躺着不能动弹了,不得赶紧去医院看看,哪儿哪儿不好的,该治病治病啥的。

  但所有人就这么围着,就这么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