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越也不急着整理物品,  而是抽出了床铺下的椅子坐了下来,“等你邻床的室友回来,我跟他换。”

  时璟应了一声,  “也行。”

  向越感叹,  “咱们这学期也太多场考试了,  我一想到要每周周测,我就觉得我的灵魂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洗礼一定会麻木,  最后等到高考,就彻底平常心了。”

  时璟笑笑,  “你都理解老师的用意了。”

  “那是。”向越说,“回头跟你临床睡,我俩还可以做同样的题目,好相互批阅。”

  他从上铺下来,本身跟谁临床睡,对时璟来说都一样,况且现在也不知道谁把行李放在了他身边的床铺。

  时璟心不在焉的拆开行李箱,从装书籍的箱子中抽出一本,正是边兰书房里的那本《情诗集》。

  时间推回今早。

  亲耳听到时璟说出自己并非她亲生的时候,  边兰正看着窗外枝叶凋零的小花园。

  边兰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些往事,  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以这样的口气说出,  她暗恋贺卿十年这样的话语,  这么些年贺卿一直住在她回忆里,  哪怕没有问候没有交流。

  而贺卿呢,  只把她当成一个不谙世事,  又蛮横不讲理的小妹妹,至少当年是这样的。边兰眼看着贺卿上了大学,眼看着贺卿喜欢上了一个穷酸平庸的女孩,  眼看着他们走到了一起。

  贺卿跟别人在一起时,正是边家在房地产领域日进斗金的时候,边兰还记得那时候,贺家拿了大笔资金去投资一个新起项目,大家都知道这新项目风险大收益高。

  然而该新兴项目并没想象中的高收益,贺家的资金链断裂,原本在这个时候只能靠着跟边家的联姻,才能渡过此难关。

  边兰从小到大一直觉得强扭的瓜只有尝尝,才知道甜不甜,于是她好整以暇等着,等着贺卿来求她嫁给他,感情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她想嫁给贺卿而后慢慢来。

  可到了这个节骨眼,偏偏时建风插了一脚,救了贺家,也毁掉了她的爱情,边兰再也不是那个随心所欲的大小姐,风水轮流转,时家发展日新月异。

  最终只有靠时家的联姻才能让边家继续发展下去,边兰不得已嫁给了时建风。

  可贺卿最终却没有娶到那个穷酸女孩,谁让她家中突逢变故,上天都不想让贺卿跟她在一起。

  边兰觉得很快意,为了报复,让大家都不好过,边兰自导自演了一场意外因此流产,她终身不能生育可她也不后悔。

  终于等到了穷酸女生了孩子,而后郁郁寡欢,最终凄凉早死。

  她去孤儿院接回了贺卿的孩子,如今十八年过去,她自认为她的报复很成功,可想到贺卿终身没娶别人,还是会很难过。

  边兰脑中一晃而过那些尘封往事,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我的确不是你亲生母亲,你的亲生母亲在离开前,把你送进了孤儿院,而我是看在照片上那人的面子上,将你接了回来,让时建风给了你这么些年优渥的生活。”

  听到此处哪怕时璟脸上的表情没变,心脏还是狠狠颤动了一下,他没有什么多余的感受,只是想要尽快这里。

  他转身欲走,边兰却喊住了他,“时璟,今天跟你说这些希望你注意,并且有点危机感,如果你爸着了魔,想把公司交给那个私生子,你身体里淌着的血,不能让你拿回任何东西。”

  “我回学校了。”时璟平静说。

  “等等……”边兰说,“把那本《情诗集》带走吧,看见它我就烦。”

  时璟这么多年自认为拥有的亲情,以及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不喜欢他的真相,就展现在眼前,虽然不知边兰说的孰真孰假,他还是觉得累。

  睡了一觉,才觉得都过去了。

  寝室的门被一脚踹开,拉回来时璟的思绪,他抬眼看到了单肩搭着背包,另一手里拿着只快递盒的谢吟寒。

  后者走进来将手里的快递扔在了地上,看见坐在床铺下椅子上的时璟,沉郁的表情才微微好转,“哥,你醒了?”

  时璟打了个哈欠,生理性的泪令眼下微微模糊,“我临床的上铺,都是你的东西吗?”

  “是啊。”谢吟寒盯着他的方向,舔了舔嘴唇。

  时璟“哦”了一声。

  “哥你吃晚饭了吗,离晚自习还有一会我们去食堂吃饭吧?”

  “你还没整理东西吧时璟同学?”向越温柔的开口,“我正好要去食堂,打包了饭菜拿回寝室,吃完还可以整理东西,帮你带一份饭吗?”

  时璟看看拆开的一只行李箱,以及另外两只还没来得及拆封的箱子。

  正犹豫着,就听谢吟寒冷声说,“哥,你整理东西我给你打饭,某只狗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说着就要转身往寝室外走。

  向越笑着开口,“等下,谢吟寒你先跟我换个床铺吧,我晚上想跟你哥讨论一下题目,睡得近点方便些,正好我这行李箱还没拆呢,就等你了,毕竟我跟时璟高考完还要念同一所大学,要先培养感情。”

  谢吟寒手紧握成拳,顾及着他哥在场,紧咬着后槽牙道,“老子就喜欢这边的床位。”

  向越说,“多么巧,我也喜欢那边的床位,那边上午有阳光。”

  时璟一脸懵地坐在原地,觉得自己大约是没睡醒。

  眼看着谢吟寒的手已经搭在了桌上的机械键盘上,大概下一刻就要抡起来砸在向越头上。

  因为一个床铺不至于不至于,时璟好心开口,“要不你俩睡左侧的床位,我去右边?”

  谢吟寒转头凝视他,“哥,他太吵了,晚上我睡不着。”

  时璟慢慢想起来,最开始他路过谢吟寒门口,这人半夜都会醒。

  竟然谢吟寒都跟家里说了要来住寝室,因为睡不着没几日就搬回去,父亲要是再跟谢吟寒再产生矛盾怎么办,况且母亲还在老宅,肯定容不下他。

  谢吟寒帮了自己那么多次,大概是真把他当兄弟的。

  时璟最终决定了,温和着嗓音开口,“我还是跟谢吟寒住同一边吧,他好不容易期末考第一,要稳定成绩,我晚上还能辅导他功课。”

  谢吟寒拿起快递盒子,“哥,这里边是我给咱俩买的壁纸,你看看喜欢吗?”

  向越眉头皱得死紧。

  空气中都是□□味,碰巧寝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没想到第四位室友竟然是谭迪。

  谭迪拎着大包小裹的一堆行李,走进寝室的门看到几人都惊了,“这是什么样的缘分,我就是奔着陪我寒哥一快好好学习来的,想不到咱们混寝里都是篮球社的老熟人啊,回头还能凑一局临城游。”

  向越好脾气地道,“那我就跟谭迪睡一边儿吧,咱俩对铺睡呀,时璟?”

  他在谢吟寒的眼神下,有点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

  当晚,谢吟寒回到寝室时。

  向越正坐在时璟的桌边,拿着练习册对答案,还要偏过脑袋跟时璟说话。

  而时璟把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塞进衣柜里,正背对着他们撩起毛衣的下摆,露出一截白皙的腰,正准备再往上扒。

  他忍无可忍冲了过去,揪住了上向越的后衣领,手上没个轻重的往后狠拽,椅子向后倒去,而向越也跟着向后摔去,而向越的衣领还被揪在手里,顾及着他哥在场,谢吟寒很快收了手,看这向越砸在歪倒的椅子上。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种,时璟听见椅子摔倒的声音,衣服也顾不上脱了,赶紧走到两人身侧。

  谢吟寒压声恶狠狠问,“你是哪来的狗皮膏药,怎么还扯不掉了?”

  向越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呛了一下,开始弯着腰猛烈的咳嗽起来。

  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寝的,时璟走了过去问,“谢吟寒,你干什么?”

  “他活不活该他自己心里清楚。”谢吟寒说着,把左手里掐着的麦片酸奶放在了时璟桌上,“给你买的,哥。”

  说完,谢吟寒就拿起了洗漱用品往寝室外走,在卫生间里抽了两支烟,谢吟寒才转去了水房。

  他们住的男寝九号楼,卫生间跟水房是公共的,卫生间就在水房边上,分布在每层楼的走廊两侧。

  把洗漱用具放在水龙头边,此时下晚课没多久,水房中是人满为患,他不怎么爽的拧开了水龙头,拿冷水扑了把脸。

  这才堪堪冷静下来。

  他身侧的位置被放下了盆子,紧接着身侧那人凑近点,很轻语气开口问,“你该不会喜欢你哥吧,大家都是男生,我看他一眼,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谢吟寒侧头就看见了“欠打”两字写在脸上的向越,刚平复下去怒意再次上涌。

  谢吟寒说,“你放什么屁?”

  “这是不是放屁,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向越笑了,“我敢告诉你,我就是喜欢时璟,等毕业了我就敢跟他表白,你敢吗?”

  “你敢在他面前表露一丁点的喜欢吗,你就只能当亲弟弟。”

  另一边,时璟换好了睡衣,坐下来翻开某套试卷,刚写了几道选择题,寝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谭迪气喘吁吁的进来便喊,“时璟!我天乖学生,你还在写题呢!快去拉架呀,我一个人做不到啊,寒哥在水房里给向越洗头呢,洗了十分钟了,头还在水盆里摁着呢!”

  “开始向越还吐泡泡呢,现在泡泡都不吐了,是不是快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晚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