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禾从没把这当做是纯粹的数据游戏。
他不能做到像打游戏那样,NPC怎么样都无所谓。
在他的相处中,在他的认知里,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每个世界,他唯一对不起的只有他的攻略目标。
但是攻略目标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他不知他们有什么前缘,又是不是被月老牵了红线,唯独攻略目标,他能理所当然的去做到伤害。
就像他之前的渣男理论那样。
洛禾昏了一天一夜,醒来时手被盛长渊握在手里,麻的使不上劲来。
他一动,盛长渊立刻醒了,眸中流淌出沉默而惊喜的光。
“退烧了吗?感觉好点了吗?饿不饿?”
盛长渊伸手探他体温,洛禾一掌挥开了。
“啪”地一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却弥漫出更加疯狂而压抑的氛围。
洛禾扬眉,满脸讽刺。
“影一,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呢?”
盛长渊蜷了手指,神情竟有些受伤的迷茫,“子谦……我之前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是我发了疯,让嫉妒蒙了心,若知道那会让你伤了身体,我绝不会那么做的……”
洛禾笑了,“你上了便上了,我也不在乎这个。你现在都当皇帝了,我早说过咱们之间就是玩玩,你怎么还非要犯贱来找我呢?”
盛长渊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洛禾嘴里说出来的。
他的洛禾是绝对不会这么说话的,娇宠天真但不恶毒。
“影一,不对,现在应该叫你盛长渊,还是皇帝?你昨夜又守了我一夜吧,您这千金之躯,不适合做这些。以后别来找我了。”洛禾闭了闭眼,“要追究我的大不敬的话,要杀要剐随你。”
“子谦,你是不是恨我逼死了你父王母后?他们是自尽的!我若进宫,我这么爱你只会把他们荣养一世,不会逼他们去死!”
盛长渊眸底发红,爬上床一把拽住了洛禾的衣领,逼迫他看着自己,字字如泣血。
他莫名感到害怕,感到恐慌,如果这件事情不解决,他与洛禾之间是不是就再无可能了?
可是,人都死了,该怎么解决?
洛禾琥珀色的眸子盖上了一层阴翳,他被衣领勒的快喘不上气,咬着牙甚至赌气想让盛长渊把自己勒死作罢,眼角却是一滴泪水滑落。
盛长渊陡然放开手,洛禾摔回枕上,抓着被子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子谦,我不是故意的……”
盛长渊连忙为洛禾拍背通气,却被洛禾狠狠推开了。
“你除了这句话还会说什么?!”洛禾缓过气来,哑声道:“盛长渊,我们这辈子都没可能了,你放我走,咱们还能落得个好。”
“走?你想去哪儿?”
盛长渊听不得这个字。
他手指神经质的微微颤抖,狼般尖锐的眼神死死扣在洛禾身上,似乎只要洛禾再多说几个字就能扑上去把他撕成碎片。
他好不容易找回了他,想走?这辈子都别想!
“去没有你的地方。”洛禾神情冷漠,手指抠紧了锦被,咬牙道:“盛长渊,你真让我恶心。”
此言一出,莫过于万箭穿心之痛。
盛长渊反而冷静下来,他眼神闪着残酷的冷光,一手掐住了洛禾的下巴,迫使他昂起头来。
“你莫不是忘记了?先负我的是你。现在是你在我手中,要为自己的负心薄幸赎罪,你还想走?”
意识到伏低做小得到的不是怜惜谅解,而是伤害,他不再掩饰自己这半年来在腥风血雨中洗刷出的残酷,以高高在上的位置控制住了无力反抗的洛禾。
“朕会下令,你敢跑,哪条腿跑的,就打断哪条腿,哪只手开的门,就挑了哪只手的筋。”
“你不会弃你的阿茶阿剑于不顾吧,这样,你不听话,我就让人从他们身上取一点小礼物给你送过来,怎么样?”
“至于是手指还是脚趾还是他们的项上人头,这完全取决于你。”
“你懂了吗?”
他近乎愉悦的一一吐出威胁,洛禾的脸色随着他一句句话而变白,最后苍白的像一触就破的瓷娃娃,可怜极了。
盛长渊心里难受,但他强迫自己必须这么对他。
如果不这么做,洛禾不会听话。
他可以容忍他伤害他,但是绝对不允许他还有离开他的想法。
“说话。”盛长渊手指抚过洛禾苍白的唇瓣,声音里带了些笑意,“还有你亲爱的王妃,你说,是做成人彘好呢,还是大卸八块喂狗好呢?”
“你!”洛禾又惊又怒,脸气的通红,又咳了起来。
他喘不上气,一手拽住了盛长渊的宽袖。
他清楚盛长渊最在乎什么。
“我娶她只是因为联姻,咳咳,我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你送她回国,咳咳……”
“哦?那小王爷,朕倒是好奇,你长这么大没开过荤么?”盛长渊问道。
洛禾咳得更厉害了,一双眼睛水雾弥漫,泪痣像将落未落的泪珠,娇弱又倔强,活脱脱一个病美人,让人想把他折腾到再也摆不出这倔强的眼神才好。
“莫不是尝过的太多,已经记不清了?”盛长渊语气越发危险,“朕可不喜欢那拈花惹草的公子哥,尤其是那负心薄幸玩弄感情的,见一个,就提剑杀一个。”
洛禾鼻尖冒出细汗来,他好不容易止了咳,委屈的想掉眼泪。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了。
“没有……”
盛长渊一朝得势,就是在明摆着告诉他,他肯宠,他就得受着,他若不受着,他身边的人都得为他的任性买单!
倘若是前几个世界,只针对他,再怎么样他本着一腔弥补的心态都能受了,但这个世界,他的三个亲人长辈都没了!
盛长渊不是直接凶手,甚至也没想逼他们死,但若是北辰国不攻入洛都城,他们也不会死!
洛禾知道自己在迁怒,他头一回面对这种意外失去亲人的感觉,又被半年来的病秧子生活磨得够呛,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盛长渊看不得他明明在他面前,思绪却不知飘哪儿去了。
手下一用力,洛禾的下巴被捏得发红,痛意使他愤恨的眼神继续注视着他。
盛长渊忽然生出一股扭曲的满足感来。
这让他心情好了一些,对着洛小兔子说话也温和许多。
“什么没有,是没有玩弄感情,还是没有尝过别人?”
洛禾耳尖红透了,咬牙切齿:“没有……尝过别人,只有你,你满足了吧!”
“朕怎么能满足呢,第一次开了荤,就是半年没肉吃,对你日思夜想,恨不得把你剥皮拆骨吞吃入肚,好叫你永远都别想离开朕半步。”
盛长渊松了手,洛禾洁白的下巴上多了个红红的指头印。
盛长渊捻了捻指腹,时隔半年,再次对他家小王爷的身体娇嫩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难怪那夜哭的那么惨。
他再去探体温,洛禾仍下意识要躲,盛长渊一个眼神,他气的鼓着腮帮子定在原地不敢动了。
任由盛长渊像是捏布娃娃似的,探过额头还不算,手都探衣襟里去了。
在那炙热的大手摸上他锁骨时,洛禾一个激灵,抓着盛长渊的手扔了出来,自己使劲拱进被子里,琥珀色的下垂眼警惕的看着他。
“盛长渊,你不要太过分了!”
洛禾生病养成了说话和风细雨,一开口才感觉自己这软绵绵的哪里像是在骂架,分明是在撒娇!
他提高了嗓门,给自己鼓足了气势。
“你别想碰我,除非你想把我跟我父王母后还有祖母一块葬到皇陵里去!”
盛长渊眼神陡然变得阴沉。
洛禾却不怕他,要不是盛长渊用阿茶阿剑威胁他,他现在就能跳起来拔出床头那把剑跟盛长渊决斗!
保证一个回合就让盛长渊跪在地上求他不要死!
“你先把我父王母后还有祖母都好生安葬了,”洛禾咬得唇肉发白,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我身边的人你全部都放他们离开,只要他们好好的,我留在宫中,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以盛长渊现在这股缺德劲,他真怕他跟他对着干,死去的人都无法入土为安。
不就是渣么。
还没有人能比得过他!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盛长渊低笑,心里却在滴血。
每一个人,在他心里,都比他重要。
他能心心念念那些人的安危,却从未想过他心中是不是受了多重的伤。
就连抛弃他转眼跟别人成亲这种事情,他都能做的理所当然。
“我不知道,但是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他问,“你想要什么?”
盛长渊说:“我现在想要你好好睡觉。”
洛禾一愣。
“你烧已经退了,但身体底子很虚,待会有人送温养身体的药膳来,乖乖吃完,再好好睡一觉,当你醒来,一切都会得偿所愿的。”
“……就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盛长渊下了床,忽然挨着床,高大的身体一点点弯了下去。
他跪在了床边,狼狈的握着洛禾的手,轻轻将脸颊贴在上面,声音哽咽沙哑。
“如果你的身体是我造成的,子谦,我真的对不起你。”
“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