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动作被魏晖看在眼里, 挑起眉笑着对沈渔点头。
“原来是二嫂，失敬失敬。”
“？？？”
什么鬼二嫂。
她茫然眨眨眼，看看身后的男人, 又看看对面的魏晖恨不得将人踹出去。这人想送死, 为什么还要带上她？
“别在这儿左顾言它, 我安家和烈焰宗都在路上遇袭，你没什么说的？”
安惜羽拉回话题，魏晖的目光移到她身上。
他摩挲着下巴，向对方抛了媚眼。
“大美人急什么, 洞房花烛夜不都还有个过程？”
“放尊重些。”
安惜羽皱起眉, 眼底滑过厌恶。
“哎，你们安家怎么都是些急性子。”话落, 魏晖拍拍手。没多会，身着黑甲的侍卫押着十多名杀手进门。“半路偷袭我和明琸的杀手, 死了不少, 这些是我特意留下来陪玩的。”
他的眼底放光，似乎想到了什么兴奋的事情。
“你们要一起吗？我自创的游戏可比秘境有意思。”
“变态。”
安惜羽小声吐槽。声音很小, 但在座都是耳聪目明的人，听得一清二楚。魏晖没有生气, 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灿烂。
“谢谢安小姐的认可, 我喜欢这个爱称。”
安惜羽：……
沈渔咽了咽口水，默默从魏晖身上收回目光。她觉得莫宵后期的变态可能不是受刺激太多, 也可能是遗传。
原书里, 魏晖只在莫宵回忆中出现过, 寥寥几笔。她当时看没什么感觉，见了真人后……
短短几句话，她的三观都差点被迫重组。
她不由得想起魏泽, 那位东镜的掌权人。百年间多多少少也听到宗门弟子说起，治理有方，辖区的魔安安分分不敢闹事。不像北境安氏这几年权柄不太稳，辖区的家族蠢蠢欲动。
从前她觉得魏泽有点本事，现在看到魏晖心里多不一样的想法。也可能不是治理有方，而是手段过于变态，底下人怕死不敢造次。
莫宵的家族可能是个变态聚集地。
沈渔觉得和这样的人站在一起，压力真是巨大。悄悄挪到沈河身后，指头戳戳他的腰。等人回头，一脸哀怨指指早已饿扁的肚子。
沈河摸摸她的头，回头看向安惜羽等人。
“说正事。”他看向魏晖。“杀手被你一起带来，明琸呢？”
魏晖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啊，追离家出走的未婚妻。晚点到。”
沈河拿出玉简联系明琸，没多会得到回复。他的脸色沉下来。“明琸的确在中途遇袭。这件事情怕是不简单，我们还得好好商议一番，给别人做嫁衣可不是我们该干的事。”
魏晖收了嬉笑，脸上也少见的凝重。
“哼，敢在我们四家背后搞事情，我到想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安惜羽点头，眼底怒火沸腾。
“我安家的侍卫绝不能白死，必须将那人找出来。”
三方达成共识，各自休整。对遇袭的事稍后再议。
安惜羽等人陆续离开。
外面天色暗下来，后厨房的掌柜被放出来，拖走柜台下的店员尸体，指挥剩下的店员放上照明的夜明珠。
大厅亮起来，沈河将储物袋递到她手里。
“饿急了吧，你先去吃饭我和长老们有事商量。”“想吃什么自己点，酒楼人多杂乱，去哪儿让雪莱跟着别乱走。”
“放心吧，我不会单独行动。”
沈渔目送大哥离开后，突然想起受伤的莫宵。柜台空荡荡对方不知何时离开了。
想来是跟着其他弟子一起走了。
沈渔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走到柜台看了眼菜单点了几样。吃饱喝足回了房。
挑了几瓶丹药打算去看莫宵，毕竟对方为了救她受伤。
走到门口，敲门声正好响起，是雪莱。
沈渔直觉没有好事，立刻合上门。决定来个不搭理。雪莱手快，一只脚抵在门缝钻进屋内。
她捂着胸口，一脸受伤。
“怎么一见我就关门，你伤了我这颗脆弱的心。”
“心，你确定有？”
“……”雪莱收了嬉笑，正经起来。“今天你迷倒安家那些人的药还有吗？师妹们想买点防身。”
沈渔双眼一亮，原来是生意来了。
“必须有，管够。”
没多会，女弟子陆续赶来喜滋滋拿着珠子和解药离开。
送走最后一位师妹，沈渔看了看储物袋里的魔石，满意地点点头。
赚了一大笔，可以为家里的孤寡老人再添置点东西。
兴奋过后看到桌上的红色丹瓶，拍了拍脑门。差点忘了正事，她还没给莫宵送药。
沈渔走出芭蕉树下，银白的月光打在她身上，地上的影子被拉得特别的长。她走过拱门，走向隔壁的院子。
东南西北四个院落被各家包下来，供自家弟子和侍卫居住。
烈焰宗等人住在西苑。安静舒适的独立厢房拢共四间，留给长老和沈河。男女各住一个院子，
大哥本想将独立厢房让出来给她住。但秘境开启在即，又有遇袭的糟心事。需要独立的房间商量重要事情。
她便拒了，随便挑了个房间。
莫宵住在尽头边上的房间，隔壁两间没有人，周围安静的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居住。
房门大开，里面响起水声。沈渔探头悄悄瞄了一眼，莫宵穿了件白色的单衣，正清洗手臂的伤口。
她敲了三下房门。
“有事？”
莫宵回头，擦干手上的药水走到门前。
“今天谢谢你即时推开我，否则那支箭就扎在我身上了。”
“顺手而已。”
莫宵的伤口因为药水的洗礼，流血不止，血水沿着手臂滑到指尖落到地上，炸开一朵朵绚丽的血花。
她都担心面前的人会失血过多而晕倒。
“我带了丹药。”沈渔拿出红色的丹瓶晃了晃。“你包扎也不方便，不如我帮你吧。”
莫宵抿了抿唇，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
沈渔心里翻了个白眼。男人磨磨蹭蹭，她还能吃人不成？
隔壁又没人。烈焰宗弟子多多少少都知道莫宵的身份，怕麻烦很少有人与他深交。温陶因为有事延后两天才到。
她要是走了，还真没人帮莫宵。
等了一会，莫宵依旧垂眸沉默。她索性推开人走进房间，丹瓶放到桌上，拉过人按在凳子上。
清洗完伤口，撒了药粉没多会止住了血。包扎好，将自己带的药讲解了用量推给他。
“我和师傅师娘一起研制的新药方，专治各类外伤效果奇好。你下次若是需要可以找我买，看在你救我的份上给你打个六折。”
莫宵撩起眼皮睨她一眼，慢条斯理放下衣袖，起身将黑色的长袍穿上。
“我会考虑。”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门外是安家的紫衣护卫，白嫩嫩一张脸，唇角上扬带着浅浅的笑容。给人一种无害的错觉。
有种人天生带着亲切感，想来就说是他了。
经历白天那一遭，沈鱼对安家生不出半点好感。但对上这位侍卫小哥哥居然生不出半点厌恶。
“你有事？”
沈渔主动开口。
“在下薛舟，奉命来送药。”他进门递上个紫檀木盒子。“今天的事情误伤了贵宗，我带小姐向你们道个歉。”
“不是什么大事。”沈渔冲他笑笑。“回去告诉安惜羽，大家团结合作抓住幕后之人最重要。”
“沈小姐明理。”
别人说这话，肯定是客套心里指不定怎么说。但从薛舟嘴里说出来，却让人感受到真诚，尤其是脸上的笑容天生让人感到亲切。
她忽然明白安惜羽为何派此人前来。
莫宵系好盘扣，撇了眼沈渔发痴的笑容，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眼底的暗芒疯狂涌动。
“你可以走了。”
薛舟反应过来，察觉莫宵的不喜，立刻拱拱手转身离开房间。
等人离开房间，沈渔瞪他一眼忍不住斥责。
“你刚刚的语气太凶了，人家过来道歉放低了身段，我们也该释放善意。”
“他好看吗？”
沈渔不知道怎么扯到颜值，但还是认真点头。
“长得很不错。”
莫宵黑了脸。
“出去”
沈渔懵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我又没惹你，凶什么？”
莫宵抿着唇抓住她手腕将人推出房间。
“喂……”
她踉跄一下险些撞上廊下的柱子，气的回身找莫宵理论。砰的一声，房门大力的被关上。
沈渔：……
这男人伤的怕不是手臂，而是脑子吧？
好心帮忙包扎，完了说丢就丢。
下次休想让她上药。
沈渔瞪了眼紧闭的房门，冷哼一声往外走。临近拱门，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怎么过来了，你身上有伤该多休息。”
“是担心我吗？”
“别担心，烈焰宗的人也不像你说的那般不讲理。那位大小姐就挺好说话，刚刚还对我笑了。不过那个叫莫宵的弟子脾气真不好，我脸都笑僵了他还黑着一张脸。”
薛舟的声音，居然还没有走。
沈渔已经走到拱门边，一直站在男弟子所住的院子也不太好。只得硬着头皮走出拱门，不打算惊动说话的人，踮着脚尖隐在黑暗中悄悄离开。
“沈小姐是要回房吗？”
被薛舟出声叫住，沈渔尴尬了一瞬，硬着头皮回头露出笑容。
“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而已。”
薛舟身旁站了个女人，蒙着面纱。一见沈渔躲到后面整个人缩成一团，只能看见个白色的衣角。
她似乎很害怕。
沈渔自觉长的还算可以，并不吓人。但看对方的反应忍不住拍拍脸，是有脏东西？
“抱歉沈小姐，我未婚妻胆子小。”
“没事。”沈渔挥挥手。“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沈小姐。”
沈渔在度回头。“还有事？”
薛舟笑着指向另一边。“沈小姐，我刚刚想说你走错路了。”
“……”
沈渔看了眼前方，又回头看向薛舟指的方向。仔细一看，发现真的走错了。
道了谢，转身离开。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吐糟凌霄阁的装修风格，拱门都修的一模一样，也不弄个标示。
万一遇到像她这样处境，可咋办？
好在遇到薛舟心大不在意，换个人指不定指责她偷听呢。
不过……薛舟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她好像在哪里听过。细想又想不起来。
沈渔走远，薛舟回头牵着女人的手，眼睛柔的能滴出水来。
“回去吧，我让厨房做了点心一会尝尝可好？”
女人点点头，两人没入黑暗中。
翌日，南境明氏的人也到了。
四方势力聚齐，长老和负责人聚在一起开茶话会。
底下的人各自行动。
沈渔本想是出去逛逛，但亲哥临开会前特意摸过来，语重心长的开口。
“背后之人没找到，是敌是友分不清，你乖乖待在眼跟前，出了事我也能照应。”
亲哥都这样说了，她哪里好添麻烦。只乖乖待在房间里拿出师娘布置的作业。
临近中午，照进房间的阳光变得灼人起来。
沈渔离开窗前，看了眼时辰沙漏，合上书起身前往大厅吃饭。
这几天宅在屋里做人偶，常常错过饭点。每一次都是雪莱将饭菜送来。一连三天如此，她也不大好意思。
今天特意注意时辰，终于赶上了饭点。
她从侧门走进大厅，一眼望去大厅里全是人。好在各大势力统一着装。安氏的侍卫全是紫色。明氏深灰色。魏氏一身黑。
他们烈焰宗花里胡哨像个大杂烩，占据窗边的位置，一眼望去特别醒目。
“沈师妹这里。”
沈渔一眼看到挥手的雪莱，笑着走过去。
从桌子中间穿过，脚下不小心踢到立在桌边的长刀。砰的一声倒地，魏氏的人全体站起来，一双冷厉的眼睛齐齐看过来。
这场面跟社会哥上门干架的架势一模一样。
沈渔冲他们笑笑。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那么长一把刀没看到，没长眼睛吗？”
雪莱啪的一声，拍桌而起。其余烈焰宗弟子也跟着起身，眼神冒着腾腾的杀意。气势上绝不能输。
“你他妈说谁不长眼？”
“熄火熄火。”
沈渔制止了雪莱，呵呵笑了两声，弯腰去捡起地上的长刀。指尖一抖，白色的粉末飘散开。随后将刀放回原位。
“别生气别生气，现在关键时期内讧就便宜别人。”
话落，冲雪莱使了个眼色，后者带着烈焰宗弟子坐回椅子上。
魏氏领头那位侍卫，沉思片刻，也抬起手让其他人坐回去。
“对嘛，大家都和和气气吃饭，改日进了大家秘境还要合作。”
沈渔冲魏氏的人笑笑，转身走到雪莱身边坐下。隔壁坐的莫宵。她顿了一下当没事人。
“你刚刚做了什么？”
沈渔刚坐下来，耳畔传来莫宵低沉的声音。想到前几日对方毫无理由将她赶出门，冷冷哼了一声，只当没听见。
莫宵挑了挑眉稍，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倒也没继续追问。
一旁的雪莱早就坐不住了，指头戳戳沈渔，偏头靠近脸色挂着怒意。
“你可是我们烈焰宗大小姐，骂你就是骂整个烈焰宗，就这样算了我们的面子往哪里搁？”
“现在闹起来不好。但我可没说算了。”沈渔左右看看，附在她耳畔低语几句。“懂了吗？”
雪莱眼睛晶晶亮，一改之前怒意笑成了一朵花。
“真的，没有骗我？”
“晚点你就知道了。”
“漂亮，那今天我就发慈悲放过他们。”
学来重新拿起筷子，吃得喷香。
一旁的弟子一头雾水，面面相觑，想问又发现地点不对只能憋着。
饭后，沈渔回房做功课。
其他弟子跟着雪莱，进了西苑拉着她询问两人说的悄悄话。
雪莱荡开一抹神秘莫测的笑。
“晚点你们就知道了。”
“……师姐，我们现在就想知道。”
“佛曰：不可说。”
雪莱说完一溜烟跑了，几名女弟子觉得被耍了，气不过追上去打人。
···
沈渔的作业出了点问题，转眼就将魏氏的人忘在脑后。每天沉迷改进人偶。
但雪莱没有没有忘。转天下午带着灿烂的笑容上门做客。
“今天下午魏氏那边乱了，骂你的那一桌子人从昨晚睡到现在都没醒，听说一直在梦里哭，魏家的丹师看了也没办法，刚刚我来时看到他们去明氏请人了。”
雪莱喝了杯茶，双眼发亮“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撒了点‘梦魇’而已，过几天就没事了。”
“又是新研制？”
沈渔拆开人偶的后背，取出木屑，盯着它皱起眉。
“不是的，之前师娘给的作业解毒。我偶然做出梦魇。”
“这样的天赋，我怎么就没有呢？”雪莱哀怨叹口气。“你血脉缺陷刚闹出来那会，我又同情又幸灾乐祸，觉得烈焰宗可以少个祸害。现在啊就只剩下羡慕的份。”
那会，沈渔的名声真不好，天天想着男女情爱那点事。即便是烈焰宗大小姐，她也真真瞧不上。可后来倩倩和她的交往越来越密。那时候师傅忙着宗里的事务，没时间管倩倩，她只好亲自盯人
有次遇到某峰长老的侄子，顶着烈焰宗的旗号到处欺负人。她们合作教训了人，还将长老偷偷瞒着宗里掺和其他势力的事情抖搂出来。
长老被驱逐烈焰宗，对方奈何不了沈渔，就盯上了她。
有次下山被追杀，曾经的好友怕被牵连当即跑了。只有沈渔留下来和她一起战斗，等来救援堪堪逃过一劫。
“那会，你好像很讨厌我，一见面就板着个脸，就跟我欠你钱似的。”沈渔失笑，从人偶挪开目光看她。
“我现在也挺讨厌你，好朋友这么些年买丹药还那么贵。”
“亲姐妹明算账，再说了我头上不是还有个作精师娘。每天致力于抠徒弟的钱买东西哄老婆。”沈渔叹口气，脸上就差写上我很难。
雪莱捂嘴大笑。
“你们师徒三真真是对奇葩。”
“我会向师娘老人家传达你的评语。”
雪莱连连摆手。“别别别，大家都是好姐妹何必呢？”
“求我啊。”
“求你了姐妹。顺便‘梦魇’也来点挺好用。”
沈渔翻个白眼，她就知道雪莱无事不登门。感情在这儿等着她。
“‘梦魇’不多，我就带了一点点。等回去我挂牌出售送你一份。”
“行，就等你这句话。”
雪莱看桌上的时辰沙漏，放下茶杯。
“到饭点了一起走？”
“你先去，我等会就来。”
沈渔又将目光挪到人偶上，怎么就不对呢？
一心想着问题，等她找出问题。雪莱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扫了眼桌上的时辰沙漏。饭点还没有过，现在去还能赶上。
放下人偶伸了个懒腰，出门前往大厅。
走到拱门，恰见魏晖走进院子。她一愣，下意识后退几步躲到拱门后。看着对方走进隔壁男弟子所住的院子。
现在饭点他来干什么？
沈渔想到一种可能，拿出玉简给雪莱发消息。
片刻，收到回复。莫宵果然没在大厅。
院子没人，可是杀人的好时机。
莫宵万一不想再忍，提刀杀人咋办。一想到大哥会因此遇到麻烦，她的双腿控制不住走进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