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之后易谈出去看了一眼,张岷河坐在门边不知道想什么,酒店没有客房服务,易谈想趁着付真睡着了去买明天的早餐,省得付真醒着的时候见不到他会不安。

  出于防范心态,易谈特地锁了门,可惜付真睡了,里面挂不上链条。

  回来的时候张岷河才睁开血红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慢慢站起来离开了。

  晨光大亮。

  那个药有很重的副作用,付真的体温一直反复,有点要发烧的征兆。易谈断断续续地睡了三四个小时,因为担心总是睡不安心,想到不知道张氏那边给付真用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药他就气得要死。

  易谈用室内的加热器给昨晚买的早饭热了一下,放到保温箱保温。为了给付真降温昨晚他给付真擦了好几遍的身体。以前从未有过这样激烈的纠缠,因为药效付真不得不缠着要了一遍又一遍,才终于昏沉睡去。

  付真睡眼朦胧地醒来,头混脑胀,易谈马上注意到他的动静,把水杯杯沿抵在他的唇边,让他抿了几口。

  付真迷茫地看着他,突然惊醒似的委委屈屈地低头:“对不起……”

  易谈看不得他这种小可怜的样子,把他的头发揉得一团乱:“都跟你说了少喝酒,好歹还有一点自保能力,这次原谅你,下不为例了。”

  小孩顶着一头乱毛,呆呆地说:“谢谢叔叔。”

  这次发呆的成了易谈。

  这幅景象和他烙在心上的一幕重合,他心爱的小孩头发杂乱地红着脸给他道谢,明明他看起来也没有多老,却还是被他叫了“叔叔”。

  付真“噗”地笑了一下:“咦?……怎么会叫你叔叔呢?刚刚不知道怎么就说出口了……”

  易谈摸了摸他的手,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他们早就在一起了,而且无数次地发生了关系,付真也不惊慌,因为有他在所以很安心。

  付真说:“总觉得梦到很多事,可是醒来又不记得了。”

  两个人温存了一会,想到上一世付真知道张岷河自杀的事情之后愧疚失落的样子,易谈觉得还是不要让他想起上一世比较好。他这个人太容易苛责自己,他不想让付真还背负对张岷河的愧疚。

  ……

  短短一夜,张金玉的身材就像缩了水,虽然还是胖,但是憔悴让他变得“轻盈”了一些。

  医院里张金玉躺在病床上,他的脖子都快被打折了,套了个颈套,旁边的男人问他:“张总……这,要报警吗?”

  “报警个屁!”张金玉大喊,结果疼得龇牙咧嘴,“我他妈绝对让那个精神病的崽子付出代价!长本事了他妈的敢打他爹了!”

  张金玉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乖巧孝顺的儿子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死死扒着一个小明星不放,那些娱乐报纸不知道把他这个良缘娱乐的总裁诋毁成了什么样子,什么第三者插足,什么抢易谈老婆,张氏家风不正等等,把张金玉气得脑血栓都要出来了。

  张岷河推门进来,阴鸷的眼神让看护的男人抖了一下,悻悻地出门了。

  张岷河的状态比他还差,张金玉好歹还能骂人,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一晚上没喝水,嘴唇发白起皮,头发也乱蓬蓬的,眼睛中布满红血丝。

  张金玉拿起床头柜的瓷杯就去砸他,张岷河侧身,瓷杯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张岷河说:“我以前说过,不要动付真,你没有听。”

  张金玉骂他:“你他妈说了个屁!这样对你老子不怕遭天谴——”

  张岷河茫然地说:“我上辈子说了,然后就把你关在疗养院,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再去和真真复合了,但是他已经和易谈在一起了……”

  张金玉觉得他疯了,他这样魔怔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明明我……”明明我已经重生了,张岷河低下头,血红的眼盯着自己的父亲,“他还是和易谈在一起了……而且他的危机,仍然是我引起的。”

  他想,易谈把付真保护得很好,可惜自己喜欢付真,才让付真陷入险境,这一次是他去了,上一次呢?付真是不是很害怕?易谈那时候对他来说还是个陌生人,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不是吓了一跳?自己怀疑他的时候,他是不是对自己非常失望?

  自己好像总是做不成事,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去对付真好了,但是还是这个结局。

  但是他上一世的最后一个月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甚至在看付真的直播的时候还能勉强苦中作乐一下,想着是不是自己和付真在一起也可以这样幸福。

  昨晚他亲手把爱的人拱手相让,让他们恩爱缠绵,已经把他的尊严踩得粉碎。

  后来想想,依赖付真的是他,离不开付真的是他,付真没有他只会像是卸去重担,活得更轻松。

  张岷河和张金玉相对无言,静默一会后,张岷河才疲惫地说:“还是这个结局。”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出一周,他会再次把张金玉送去疗养院。

  付真身体受了损害,还是影响了工作,休息了几天,好在有的工作也不是多么紧凑,还是能延期的,不然付真肯定会坚持去工作。

  易谈终于再次和他谈了辞职的问题。

  巨额违约金不是问题,但是付真还是有些犹豫,他是一个有些执拗的人,不愿意这样花易谈的钱,而且妈妈的病情才稳定,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易谈吻了吻他,把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套进他的无名指:“如果我们结婚了,我的财产就是你的财产,而且……”

  付真妈妈就医的医院由他在观察着,最近的状况好了很多。易谈说:“而且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妈妈了吧?不如我们下午去吧,如果你不喜欢娱乐圈,那就不要在做这份工作了,多点时间陪伴父母不是挺好的吗?”

  要是以前的付真,肯定不会答应他的要求。

  他是付出型人格,要接受易谈给予的种种好处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他这种人一旦遇到一个稍微坏一点的人就会被吃得渣都不剩,死心眼一根筋,不懂得爱情之中需要回报,虽然也有自己的底线,但是太过好骗。

  虽然和易谈谈了快两年的恋爱了,他对于花易谈的钱还是有些惭愧,易谈对他很好,甚至是生活上的大事小事都不让他做,而且妈妈的事情已经很麻烦对方了……

  但是经过昨天之后,他和易谈之间多了很多熟悉感,好像他们已经这样在一起很多年了,拒绝易谈的帮助才是奇怪的做法。

  付真晃了晃脑瓜:“我再想想……”

  而且他的确不喜欢娱乐圈,虽然大家都很喜欢他,但是难免有一些不喜欢他,嫉妒他的人,在易谈的保护下他没有受过什么伤害,但付真还是感受到了娱乐圈这种紧张压抑的气氛。

  如果不是为了给妈妈治病,他也不会这样一头扎进这个染缸之中。

  ……

  刘助理关了病房的门,看着里面渐渐消失的完全空白的颜色,打了个冷战。

  他搓了搓发凉的指尖,现在他已经彻底不听命于张金玉了,以后他唯一的上级就是张岷河。

  开车到了公司,他把从疗养院拷贝来的张金玉病房的视频都存在一个U盘里,这是张岷河特地要求让他上交的,虽然不知道对方什么用意,但是刘助理认为还是不要问的比较好。

  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张岷河正面带笑意地看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可以听出里面的是这是付真的声音,大概是付真以前演过的什么剧吧,张岷河为了找他的戏份又是找剪辑又是找片花,后来还自己自学动手剪辑,把有付真镜头的所有戏份都剪到一个视频里面,而且画面高清,bgm契合,成为了镇圈神作。

  刘助理轻轻咳一声,引回张岷河的注意力:“张总,监控我拷贝来了。”

  张岷河默不作声地把眼前的电脑换了下来,又换了一台,在他眼里张金玉的监控视频和付真的视频出现在一台电脑上都是亵渎。

  刘助理:……

  张岷河换好之后就把U盘插进去,熟门熟路地点开昨天的监控录像。

  “张岷河你个挨千刀的!!老子要送你进监狱!!”

  “死神经病!!你和你妈一样的神经病!!”

  张金玉不堪入耳的连连咒骂传入张岷河的耳中,全部都是白色的房间和除了一张椅子一张床的设施让他的父亲几乎崩溃,这里甚至连厕所都没有,张金玉被绑在床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每天都有人来清理。

  张岷河笑了,他一想到小时候张金玉对他非打即骂,体罚,语言侮辱,精神控制,就觉得想笑,如今他的父亲还是落得这个地步。

  刘助理站在他对面,听着视频里传出来的叫骂有些冒冷汗,张岷河才注意到他似的,说:“你先下去吧。”

  这是张岷河的每日娱乐时间。

  他看着视频中他的父亲和上辈子一样痛苦消瘦的脸,愉悦地吃了一颗药。

  日子过去几天,易谈那边已经拦截了很多对于付真不好的新闻,但是还是有些小报漏网之鱼,虽然及时处理了,却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

  张金玉那边的人虽然已经没什么威胁,毕竟人都已经被关了,但是他以前下达的关于压迫付真的一些命令还有不明状况的下属在遵守。

  上一世的付真是因为全网黑事件而越来越厌恶娱乐圈,从而果断地退出的,但是这辈子易谈舍不得他再经受一次,几乎是日日夜夜地盯着动态,随时准备把那些莫须有的黑料压下去。

  付真在这暗潮汹涌的中心也感受到了一些东西,索性最近的一些小通告也跑完了,目前还没有新的活,易谈就让他先在家里休息。

  他喜欢做些小食品,也喜欢自己创作新甜品,终于有了点时间,就天天在家做点心,边做边吃,不亦乐乎,往常要么是保姆做饭,要么出去吃,要么易谈做饭,反正就是没有他大展拳脚的机会,现在可算有了机会让易谈尝尝他做甜品的手艺。

  这个极其诡异的气氛,终于还是打破了。

  【某娱乐公司张总疯狂倒贴当小三的事真的没有人知道吗?】

  【第三者插足!作为新秀企业家的他为什么这么做?】

  【从互相抢资源到互相抢老婆,良缘娱乐是不是要完了?】

  层出不穷的贬低张岷河的新闻如雨后春笋层层冒出,也没有人去刻意压下,就这么席卷了网络。

  ……

  付真的手机都要被打爆了!

  贺泞给他的留言最多,满屏都是感叹号和问号,别说贺泞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付真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现在网上乱飞的都是自家公司的黑料,但是没有一家敢从付真这个小明星身上开刀的。

  而这一切都是在张岷河默许的情况下进行的,甚至他还推波助澜了一把。

  他的微博小号已经成了付真粉圈的大手子,还成了付真超话主持人,处于中心的当事人自然比那些营销号和粉丝的捕风捉影知道的多,他就整理了一下张金玉的手段和自己的做法附上证据之后直接发了出来,在这个圈子掀起了轩然大波。

  几乎所有人都在谩骂这种抢着当三的行为,张岷河没有洗白自己,甚至买了水军推波助澜,最后还用个人认证的微博发表了对于自己不正当行为的道歉。但是多数人认为他依旧死不悔改,因为他在结尾加上了这样一句话:“.……我做错了很多事,但我只是爱他而已。”

  付真看得百味杂陈。

  人家都说张总喜欢你,他也总是左耳进右耳出,当做笑话听,因为他和张岷河的相处实在是太少了,谁会想到张岷河会对自己有这样深的感情?然而易谈一副毫不见怪的样子,张岷河也展露出莫名其妙的深情,付真虽然觉得疑惑,却又觉得好像这本该就是合理的。

  易谈知道张岷河的想法,无非是在为上一世赎罪,张岷河在上一世虽然也帮付真发布澄清,但是还是有些不及时,当时的付真已经明里暗里地受到了很多伤害。

  但是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赎罪就太好笑了,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在有心的催动下良缘娱乐的总裁插足别人感情的事件发酵得厉害,连张氏的股票都跌了,刘助理嘴角起了好几个泡,也顾不得张总有没有谋杀亲爹了,忙着公司的事忙得陀螺转。

  而张岷河在享受这片无际的抨击的时候,也像刚重生时的那样开始消极怠工,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几乎是整日整日地不出门。

  他已经有些病态了,他天天刷那些谩骂的网民,一会想着别吓到付真了,一会又想付真上辈子是不是看着这些言论茫然失措。

  想想都觉得要心碎了。

  而那个时候的他已经被付真拖着去治病,抑郁症吃药的副作用是一时间的情绪空白和欲望的降低,当时的他满脑子想的就是要治病,要让付真不那么辛苦。

  可惜付真被诬陷出轨的时候,他还是信了。

  其实他不是不信付真,他只是不相信付真能爱这样糟糕的自己,所以就算付真出轨他都觉得可以忍受。

  他告诉付真没关系的时候,其实想说的是,没关系,不管你有没有喜欢别人,我都会爱你,一直爱你。

  在家里刷着微博的付真的确有些受惊了。他逐渐明白那次被掳走的事情张岷河或许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当时的害怕恐慌弥漫他的心,现在事情解决了他才觉得或许是错怪张岷河了。

  而且对方当时很绅士,因为自己害怕,所以连肢体上的接触都没有。

  给易谈发了消息,付真带了些礼物打算去见一下张岷河。

  这个情况着实令人有些担心,看到新闻发酵得这样厉害他还特地请教过易谈,得到的答复是这些都是经过了张岷河默许的。

  为什么这么做?

  其实付真这个人也有很大的撰写空间,他的身份比另外两个当事人都低,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对他开刀。

  风口浪尖时肯定无法联系张岷河的,连付真的微信对方都没有怎么回复,付真总觉得对方是一种很有毁灭性的人,现在对他的担心越来越重,等到事情终于慢慢平息了一些,他才找到喘息之机去看望张岷河。

  “张总啊,张总他……”刘助理胡子拉碴,他最近也不好过,“好久没来了,啊,您来看他啊……”

  付真点点头,为了来这里他乔装打扮费了不少功夫:“如果他没来的话那——”

  “啊啊啊啊不不不,”刘助理赶忙阻止,眼里突然看到希望似的爆发精光,“但是您可以直接去他的住处啊!我这就把住址发给您!”

  “这样不好吧……直接到人家里好像很冒犯。”

  “不冒犯不冒犯的!”刘助理生怕他拒绝,赶紧把住址写给他,“您就去看望一下吧,张总他实在没什么朋友。”

  ……

  付真把礼物提来提去,最终还是来到了张岷河的住处。

  他给易谈发了消息以免对方担心,毕竟上次的事情给了对方很大心理阴影。

  门铃没电,付真轻轻敲了两下门,无人回应。

  他手一按门把,门开了。

  付真:……?

  “张先生?”付真推开门,“怎么没有关门,好危险……”

  屋内的景象让他忍不住后退一步,走廊上全都是碎纸和杂物,零星血迹一直蔓延到屋内,屋里有些嘈杂的声音,付真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慢慢走进屋子,把礼物放在门口,一边说着“打扰了”,一边进入了客厅。

  张岷河像一个木雕,静静地坐在那里,盯着面前的投屏电视。

  付真才注意到刚刚的杂音是什么,是他演的电视剧。

  付真喊了一下:“张先生?”

  地上散落着一些碟片和CD,连付真最早出过的一些旧CD都有 。景象着实有些诡异,张岷河就像没有灵魂一样,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人进来了,他就专门看着付真的出场镜头,一旦到了别人的戏份就马上调走。

  张岷河还是会动的,这让付真松了一口气。

  付真又喊了一下:“张先生?”

  张岷河才回过神似的,见到他突然眼中就有了光芒,猛地站了起来,但是因为低血糖而眩晕了几秒:“小,小真,我刚刚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还没有习惯你叫我张先生……”

  付真总觉得他好像开始说胡话了似的,说:“我来看看你,之前真是谢谢你了,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他甜甜地笑了一下,张岷河看着他的笑容突然狠狠抽泣了一下。

  付真是相信他的。

  无论什么时候付真都不会去冤枉别人,可能就是这样自己才配不上付真,敏感多疑,自卑还有病。

  张岷河想说我给你倒水,你坐坐,家里太乱了,他不是故意弄这么乱的,可是他只是囫囵说出几个奇怪的音节,就眼前一黑地晕倒过去。

  再次醒来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旁边没有付真,反而易谈正在门口打电话。

  注意到他已经醒了,易谈整理了一下衣袖,风度翩翩地坐在他面前。

  张岷河没有见到付真,顿时聚起的那点精神气又散了。易谈看他这幅不修边幅的样子嗤笑一声:“不是真真叫我来的,你都当众表白了,他不会拿我故意刺激你,他没那么缺德。”

  易谈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自己来的,因为我缺德。”

  张岷河前世没和易谈怎么接触,互相的印象都是网络和新闻上的,业务也没有往来,他也没想到今生还能朝易谈翻一个白眼。

  易谈说:“他给你买饭去了。”

  张岷河的手机已经没电了,一直没充电,所以才没有回付真的微信,被付真带来了,正在他脑袋旁边静静地闪烁着充电中的绿灯。

  “最近的事让我不放心,我就让他做什么都给我报备一下,他还不知道我来了,我也尽快说完得了,”易谈说,“我希望你为了付真好好活着。”

  ……

  付真买了粥给他,有些小菜,还有一碗豆腐汤。

  付真坐在他身边,问他还能自己吃吗,见张岷河慢慢坐直才放心,絮絮叨叨说着医嘱,末了加一句:“刘助理也可担心了,下次有不舒服的感觉要提前说呀。”

  张岷河淡淡地“嗯”了一声,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经历了这些事,他们之间的气氛奇奇怪怪的。

  “付真是在你死后第二年知道你自杀的事的,你是自杀吗?还是意外?”

  “意外……自杀,致幻剂过量。”

  “哦,我明白。——当时他很难过,虽然看起来很正常,但是有很久的一段时间他睡梦中都在哭。”

  “.……”

  “这一世他好像也记起了一点东西,但是很模糊,我也不希望他再记起来了。”

  张岷河也不想,那些糟糕的记忆都是自己带给他的。

  “他的恢复期很漫长,你和他也是相处过的,他这个人很会照顾人,会情不自禁地讨好人,有的是正常人无伤大雅的小小毛病,但是也就是这些毛病,让他在意你的死讯在意了很久。你留给他的遗产他建立了明禾基金会,是光明的明,禾苗的禾,去帮助那些和你同样有着不幸家庭,心理问题,精神问题的人。”

  “.……”

  “你是在……什么时候死的,太久了,我忘了。”

  “你和他结婚后的一个月,美国。”

  “哦,那你也应该知道他退圈做直播的事情,人气挺高的。”

  “嗯……”

  “他知道之后又工作了几年,就全身心地投入基金会的工作了,有失有得,最后做的影响挺大的。——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他这么累,我感觉到他可能释然了,但是还是不得不背负上了责任。”

  “.……”

  付真,死心眼,一根筋。

  因为年纪小,还好上当,对人掏心掏肺,虽然看起来世故,但是在这群狐狸变的人们面前,只是个毫无威胁力的小兔。

  易谈临走前说:“他应该也快回来了,我最近把他妈妈接来了,恢复得很好,应该可以陪他再多走一段人生路。”

  张岷河还是忍不住哭了。

  就算觉得自己做的再周全,但是还是远远不及完美。

  重生的时候他满心眼都是付真,连付真最在乎的妈妈都忘记了,也忘记了付真的妈妈的早逝,忘记了付真因为这件事的痛苦。

  可是易谈记得。不仅记得,甚至扭转了付真人生中的悲剧之一。

  “.……要注意多补充糖分,我买了一些巧克力,都是很小块的,如果不喜欢吃东西就嚼一点,但是还是得吃东西,”付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话多了,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多关心一下这个人,好像这件事是自己必须完成的,“还有啊,要好好爱护身体啊。”

  张岷河恍惚了一瞬。

  付真知道他有精神类的问题的时候,他们爆发过一场激烈的争执,张岷河几乎是疯狂地想要证明自己是正常的,是和普通人一样的。

  付真看着他扭曲痛哭的脸,温柔地说:“去治病吧,我会陪你,我不会嫌弃你的,要好好爱护身体啊。”

  张岷河的眼泪落在碗里。

  他发现,除了爱付真,自己真的一无是处。

  付真看着他突然哭了,慌张地抽了一张纸巾给他。

  张岷河口齿不清地说:“好,好……我会,爱护自己的。”

  想要至少不要付真担心,想要好好治病,变得健康一些,就算只是看着付真也好,他想这一世默默地守护付真,他已经被付真记了一世了,光是爱他就觉得无比幸福。

  就像他以前说过的。

  “小宝,你就算喜欢别人,你也别忘了我好不好,我爱你,我一直爱你。”

  就算你喜欢别人,我也一直爱你。

  番外一

  

  番外一

  【真宝今天吃什么呀】

  【鸡翅耶耶耶耶我最爱吃了】

  【宝宝最近好憔悴的样子不要太累了T T】

  【系统:用户爱吃小猫猫赠送您火箭一架~】

  【难得今天是真真做饭哈哈哈】

  ……

  付真手上沾满了面包糠,第一盘鸡翅已经在烤了,出于安全考虑易谈买了两个烤箱,一个大的一个小的,付真单独做直播的话就用小烤箱。

  他把鸡翅揉了揉,抹了酱放在一边:“这盘他回来了做给他吃。”然后伸头看了看礼物列表,利落地念了一遍感谢名单。

  最近一直没有睡好,也有些没有胃口,直播是和签约平台说好一天一次的,虽然也可以请假,但是付真向来敬业,即使签约的是易谈手下的直播平台也不想懈怠。

  “今天……状态有点不好,”付真把烤好的鸡翅拿出来,分量很少,“就先吃这些。”

  弹幕又刷过了一片片的“注意身体”还有一堆系统的礼物提示,付真边吃边感谢了一波,他吃相好看又馋人,在吃播这个区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转行做主播之后也有人冷嘲热讽过他,可是以前自己的所有黑料都全部反转,对于那些背后说酸话的易谈都律师函伺候了。

  真不知道他这个日理万机的总裁是怎么做到一个个揪自己的那些黑粉的。

  付真也有想过自己要做什么,本来喜欢吃甜点,就干脆想学学做点心再开个蛋糕店,以前的积蓄还有些,但是易谈别说让他给别人做饭了,连给他做饭都舍不得,怎么可能舍得他去干这些服务业,正巧他在停业那段时间用来消遣的视频账号居然积攒了不少粉丝,就干脆做了主播。

  也有人暗中说他大明星混成小主播,着实掉价,但是他也不在乎,他的确不喜欢娱乐圈,解约之后心情都好了不少,远离了那些糟糕的氛围,网络上这些言论当做看不见过得还舒服些。

  而且他的主播职业做得越来越好,比起很多明星都不差,况且还有以前的粉丝基础,渐渐地业内已经没有了嘲讽的声音。

  以前有胃口的时候都是吃东西作为主要直播方式,因为最近实在状态不好,这次就把做饭当做了主要的素材,付真吃完了那一盘鸡翅,就挥挥手提前结束了这次直播。

  他叹了口气,想着易谈快回来了,就赶紧把另一盘也放入小烤箱。

  他觉得胃里翻滚得难受,易谈天天忙,但是已经抽出很多时间来陪他了,他想了想还是没给他打电话,又忍不住跑去厕所吐了,还是不能勉强自己吃东西。

  付真是在一周前发现张岷河去世了的。

  只是那段时间平台推出了一个拯救乡村孩子的慈善活动,便机缘巧合地查了一下自己的资产,发现了多出来的一笔巨额财产。

  难以想象,合同日期是两年前,而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了张岷河名下的所有财产。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张岷河出事了,于是赶快去找刘助理,又去找易谈,才知道张岷河已经去世了两年。

  哭是肯定哭不出来的,对方是初恋前男友,但是也分手了两年,在对方赴美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络,付真只是不可置信,居然人已经死了,而且两年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让他产生了无法言说的惭愧,他知道张岷河有精神问题,在分手的时候也犹豫挣扎过,但是两人的确不能在一起了,但是他没想到张岷河已经去世了,而且听结果是自杀。

  自杀。

  付真也不想这么自大,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是因为他吗?

  整整一个星期了,付真总是连续地做噩梦,梦到张岷河在他面前痛苦死去,梦到张岷河亲口告诉他的悲惨童年,梦到一个小孩子被敬爱的父亲毒打。

  而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两年。

  这种错位感让他的情绪无法发泄,只能维持着日常的活动,但是在睡梦中不安就完全地体现了出来。

  易谈心疼他,但是也毫无办法,他怕每天惊醒会打扰到易谈,还提出过分房睡,被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付真吐得脑仁发疼,易谈已经推门进来了,但是他也没法装作良好的样子去迎接他,他听见易谈的脚步声从稳重到凌乱,直到易谈找到他这里才停止。

  “小宝?”易谈扶着他,“小宝,状态还是不好吗?要不还是看看医生吧。”

  付真手上崩出根根青筋,他太瘦了,也就是骨架细,抱起来才不算硌人,易谈捏着他那薄薄的肉就发愁。

  付真被他扶着去漱了漱口,才算喘过气,虚弱地靠在他身上:“可能就是有些低血糖了,最近睡得不太好,没关系的。”

  付真之前还想让医生开些褪黑素,易谈觉得副作用太大,不让用,天天晚上给他热水泡脚,温牛奶喝。

  “我给你烤了鸡翅呢,”付真说,“记得吃……”

  “我知道了。”易谈回复,把他半抱起来,让他大部分的重量都支撑在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些困了?睡会吧。”

  “好。”

  他乖顺地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

  易谈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他的眼角,想到他最近的状态就觉得烦闷。过了一会又出去把付真做的鸡翅吃了,毕竟是付真亲手做给他的。

  付真醒来的时候,易谈请来的家庭医生也已经检查完了,其实也不是大毛病,就是有些低血糖,睡眠不足。

  医生让他买一些维生素片,末了说:“其实这种情况的发生和病患的压力过大,心中忧郁也有关,让他放松心情就好了。”

  放松心情,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却不是那么好做到的。

  付真窝在床上看着易谈关了门,见他进来就蜷缩进他的怀里。

  他已经二十多岁,还是正茂的年纪,被易谈宠得好像又变回了小孩,他嘟嘟囔囔地说:“对不起……等过了几天就好了。”

  有句老话这么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他对张岷河没有爱了,但是张岷河太依赖他了,让他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种责任感,而和易谈在一起之后,他明白这样会让现任恋人不高兴,就只好切断了和张岷河的联系。

  在此之前,他还特地叮嘱了刘助理注意张岷河的情绪,注意让他认真就医……

  可是……

  易谈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哪有生你气。”

  这样的日子持续着,易谈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瘦,其实付真已经努力走出来了,两年前的某个人的死亡放到现在就如同时空错位,没有人能理解他的那种心痛感。

  付真也拿张岷河留给他的遗产没办法,张金玉也死了,刘助理还在公司做活,但是群龙无首,易谈隐瞒他的这些年又雇佣了人去照顾张岷河的公司,让付真当甩手掌柜。

  即使如此,良缘还是没落了下去。

  在此后的一个月,付真签约的直播平台已经结束了那个慈善活动,积累了巨大的金额,全部捐献给乡村。

  付真在其中得到了一些想法。

  他想办一个专门为精神病人,心理病人服务的基金会,并用张岷河的名字命名。

  易谈自然支持,付真偶尔也会想这样是不是只是图了自己心安,易谈却不这样觉得,他为张岷河做得够多了,可以称得上仁尽义尽了。

  张岷河的公司已经支撑不下去,付真询问了一下刘助理的意见,对方的能力很强,在哪里都能得到高薪的工作,但是对方还是加入了他的基金计划。

  易谈默默地支持他,当他的依靠。

  这个基金会以刘助理刘辉的名义发起,付真不打算用这个为自己或是易谈打软广告,拉好感度,于是就找了最忠诚于张岷河的刘助理做组织者的位置。

  付真像是终于找到了目标一样,易谈不让他开蛋糕店纯粹是因为不想让对方为他人低声下气地服务,但是这件事的性质不一样,他本来就会照顾人,并常怀怜悯之心,如果这样可以让他从对张岷河的惭愧中脱离一些,又能让自己充实的话,易谈没有什么不能支持的。

  ……

  十年后,明禾基金会已经成为了非常有规模有名气的基金会。

  付真几乎将所有都投入了这里,这个基金会在内部圈子里也很有名气,得到了不少资助,缓解了他的资金压力。

  而这个时候,易谈已经四十二岁了。

  他的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细纹,付真才三十二岁,但是还是年轻得像个少年。

  易谈开始在意自己的面容,开始在意一些美容护肤产品,付真有时候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

  互相恩爱走到了这个年纪,如果自己的身世不那么凄惨,或许自己不会进入娱乐圈,如果没有和张岷河在一起,或许现在还在娱乐圈浮沉,如果没有遇到易谈,或许现在的自己也不会突然做起主播,又做起精神病人的援助工作。

  回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这一生只有两次爱情经历,一次令人痛心惋惜,一次令人幸福安心。

  易谈五十岁的时候,还是难以抑制地生了白发。

  他在镜子前瞅了自己半天,把长出的几根白发都拔了,其实到了他这个年纪才有白发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易谈就是觉得自己老透了。

  后来白发已经多得遮不住,付真之前发现了还会给他拔,现在就让他别折腾自己,都要拔秃了。

  易谈便直接去理发店烫了个头,回来之后的确像是年轻了不少,配上他的气势表情,倒是十足帅气逼人。

  易谈老了,就忍不住害怕把付真一个人丢下。

  或许是年轻时太劳累辛苦,经历的事情太让人憔悴,人生下半生的一切都投入了基金会的运作之中,付真的身体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在七十七岁的时候去世了。

  易谈当时八十七岁,满头白发已经染都染不住,见付真离开得早,反而松了一口气,以前担心的都变成虚幻。

  活了那么久,他唯一没变的就是爱付真,还想下一世,依然爱付真。

  番外二

  

  番外二·今生

  刘助理跑前跑后地办好了手续,连续跟随了两位上级,他的年纪已经大了,可是作为张岷河的心腹,有些事他不得不亲自做。

  张金玉的转院手续做好了,张岷河放过了他,比起上一世一样的熬死对方的结局,他选择了另一种,让他活着,但是永远不可以从疗养院中出来。

  这是付真的意思,付真劝了他。

  此后的两年,付真断断续续地想起了一些事,关于易谈的想起得比较多,关于张岷河的却模模糊糊,可能是易谈的许愿起了效果,他没有记起痛苦的回忆,得到的都是和易谈在一起的幸福的回忆。

  张岷河已经可以平静理智地看待这些事情了,他“当小三”的新闻被压下去后,公司的股价慢慢稳定,终究还是走上了正轨。

  他还是每天都看付真以前的作品,等付真开直播之后又去看直播。

  治病也有好好治了,可能是得知上辈子付真的结局后太感伤,他燃起了活着的希望,如果成不了恋人,至少不要做付真的负担。

  这样想着便好过了很多,治病也颇有成效,让刘助理很高兴。

  张岷河重生后的第一个生日没有再回本家,家里唯一的亲人已经被他亲手关押,他本不打算办了,可是付真注意到了他的生日日期,居然送了礼物给他。

  因为地点近,付真进了公司托刘助理把礼物带上去,又被刘助理拖着去亲自见总裁。

  张岷河噼里啪啦地打字,把季度报表整理好了,一个耳朵带着耳机,轮流播放付真的音频。

  “生日快乐。”付真把礼物放在桌上,“打扰你办公了……”

  进门之前,他和刘助理对“这样直接进去是不是太打扰他了”这个问题进行了十分钟的探讨,最终他被刘助理“这样直接进去张总一定很惊喜”为由劝服了。

  而张岷河的确很欣喜,过了短暂的一辈子之后他才明白活着,看到付真,就算是看着付真与别人幸福都让他无比满足,而上一世他漏过了付真几十年的生活,他应该看着付真有没有幸福到最后,而不是早早地就撒手人寰。

  他“噌”地站起来,耳机线被蹭掉,音频外露,付真的台词从手机中流出,搞得他又手忙脚乱地关了屏幕。

  “你来了,我,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日,谢谢你。”张岷河语无伦次地说了几句,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傻,只好闭嘴不说。

  付真和他聊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在这打扰他办公了,他恢复的一些记忆中告诉他上一世的张岷河到最后心理疾病已经很严重了,于是他便关注了一下这方面的问题,问他有没有好好治病。

  张岷河就像一个急于炫耀自己的奖状和红花的幼儿园小孩,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最近的心情状态,有时候又怕自己吵到付真了,闭上嘴一会,又忍不住说了起来。

  他总是想要多和付真说话的。

  付真也就听他说,到了要走的时候,张岷河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还是说出口:“能不能,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带上易谈也可以。”

  付真愣了一下,转眼便笑起来:“好的……我会去的。”

  本来不想过生日的张岷河硬生生地用一上午准备好了一个宴会,邀请了一堆人做掩饰,对外声称自己过二十五岁大寿。

  收到邀请的工具人老板们:……

  晚间,灯火通明。

  张岷河摸了摸付真送的礼物的小盒子,里面是他自己做的甜品,他知道付真喜欢做甜品,上一世陪他过生日的时候的蛋糕就是他亲手做的。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抑郁了一下,但是马上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过了半天,奶油都化了,好在天气冷,再不吃都要坏了,张岷河可算舍得舔两口,一块小蛋糕吃了半个小时,再多的分量也被他舔完了。

  他看着空空的纸餐盘叹了口气,把礼物盒折回原来的样子,放到自己的保险柜里。

  付真如约来了,刘助理赶忙带他进来,有付真的地方就有易谈,在张岷河治病的这段期间,易谈也完成了自己的求婚壮举,订婚通告满天飞,也正好为张岷河压下自己的做三新闻出了一份力,虽然张岷河宁愿他不出力。

  张岷河痛快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离席,随性地令人摸不着头脑,大家权当来蹭一顿白食了,气氛居然也不赖。

  过了这么一个月,张岷河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情敌了。

  看易谈宠付真的样子也可以知道,上辈子付真肯定过得很不错,张岷河在不甘的同时,又觉得庆幸。

  他也明白自己这样的人,要不是付真被抢走,他是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给爱人带来了多少麻烦和困扰的。一想到上一世付真为了自己操劳忙碌他就觉得悔恨,而易谈年纪比付真大了十岁,自己生活惯了,照顾人得心应手,面对自己老树上开的第一朵小花,更是百般呵护,把付真那样自强自立什么事都自己做自己憋着的人宠成如今这幅娇气的样子,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

  一想到这里,张岷河就自惭形秽。

  气氛还算好,付真温柔,什么话都接的上,刘助理负责暖场,易谈和张岷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决定彼此还是不要有交流的好。

  付真已经带上了易谈求婚的戒指,没有因为顾忌张岷河就刻意掩饰,这样对易谈不公平。

  张岷河愣神地看了一会,突然道:“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易谈也终于没有当背景板,说:“明年。”

  “因为今年退圈风波太大了,而且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付真捏着戒指说,“打算等稳定了再结婚。”

  其实他也对张岷河的主动面对挺惊讶的,但还是回复了,张岷河主动询问也代表了他已经在慢慢放下了吧?

  付真是希望他能够再去爱别人,能有一个知心人陪伴的,可是他也只能自己想想,因为张岷河根本打算死守着这样过一辈子。

  “挺好……”张岷河说,他又犹犹豫豫道,“我也可以参加你们的婚礼吗……?”

  付真说:“我没有关系……”

  他转头看向易谈,易谈站在他身后,保护者的位置他站了几十年,已经习惯,对于付真的一切需求他也都答应,何况只是让一个人来参加他们的婚礼而已,于是他也点了头。

  易谈突然想到上一世火过一段时间的段子:就算最后新郎不是我,参加了你的婚礼也让我有了一些参与感。

  他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了一下。

  这一世,一切都慢慢往好的方向发展。

  张岷河也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比起刚重生的那种去追人的冲劲,他现在内敛了不少。

  比如理解了付真的辛苦以及明白了信任的重要性(可惜没有第二个对象让他实验信任的重要性了),易谈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救治付真的妈妈,而他也明白付真不喜欢娱乐圈,于是尊重付真的意见,这都是张岷河没能考虑到的,在最后他还在为付真挑选好的剧本,没有想到付真已经不想再在娱乐圈中浮沉了。

  生日过去之后,他和易谈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淡了一点,一是张岷河已经决定默默守护,二是不想让付真为难。

  比起上一世,付真的解约之路走得顺畅,老板就是张岷河,连违约金都没有收,对方甚至还想倒贴,就这么直接解约了,他也在微薄公布了自己不会再参与娱乐圈的工作后,留下一地哀嚎的粉丝挥挥衣袖离去。

  不过张岷河知道,在未来一个月内,他会以主播的身份再次活跃在网络,他做主播的路或许有人质疑,有人嘲讽,可是有两家龙头公司的总裁护航,走得也不会坎坷。

  张岷河是付真粉丝群的大手子,掌握群内粉丝的各种动态,恰好有了话题可以跟付真聊天。

  他把粉丝们在群内的哭喊哀嚎都截图发给付真,对方沉默了很久,张岷河本以为他会觉得好笑,可是这是付真啊,他在心疼那些粉丝。

  付真想了一段时间,告诉他如果需要可以把自己私人朋友圈的照片发到群里给粉丝看看。

  其实他是不相信粉丝们会一直爱着他的,可是在爱还存在的期间,他希望自己的粉丝不要那么难过。

  张岷河也因为这些私人照片图透,成功篡位成为了官方后援群的群主,可谓是掌握了付真百分之八十的粉丝,这些可怜人天天等着他的资源。

  谁都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照片分享,大家都觉得他肯定在现实中认识付真,谁知张岷河也不想分享出去,只是尊重付真的意见,偶尔发一点给粉丝解馋。

  而易谈是个老男人了,搞不来群聚舔颜那些新鲜玩意儿,安安心心地当自己的散粉,怀抱正主,成为付真粉丝中最幸福的一个。

  一个月后,付真也找到了新方向,直播。

  和上一世一样,他凭借自己想起的零星记忆选择了直播这条道路,范围是美食和生活,偶尔他会唱唱歌,学学乐器。付真的粉丝们纷纷复活,天天守着直播间打call。

  有了妈妈,付真也没有前世那般太过自立,易谈把他的母亲接到了本地的医院治疗,等出院后就可以一起住,不过她老人家不想打扰老情侣的恩爱,付真便给她买了对门的房子。

  对于付真当主播的事最乐见其成的是粉丝们。

  张岷河亲眼看到粉丝群里有个老粉泪目,表示能天天定点看到真真太好了,比以前一两个月吃不到一点儿粮好多了。

  转眼,到了易谈和付真的婚礼。

  张岷河知道付真过得幸福,已经无欲无求。

  只是面对情敌,他还是想要自己比对方光鲜亮丽一些,打扮了好久,请了无数知名化妆师和服装设计师,努力把自己克制在比得过易谈又不会压下付真的范围内,开着一辆豪车就冲过去了,活像上战场。

  这一世的他们,都已经拥有了合适的结局。

  番外三

  

  番外一(1)

  上一世,他在付真的幻影面前走向了终焉。

  张岷河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睁眼。

  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是他在国内经常居住的地方,他愣了几秒,以为自己被救回来了,但是突然想起自己本来应该是在美国的,再怎么救也不会直接被送回国内。

  张岷河呆呆地坐起来,屋内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他一个人住的话不会这么干净,一般是定时找人来清理一下。

  外面天色很晚,床头亮着一盏小灯,散发着暖黄的微光。

  张岷河下了床,在床头柜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下午六点十八分,日期是三年前。

  三年前。

  这个认知让他走路的时候直接左脚拌右脚地摔到地上,幸好地板有铺地毯,不然能直接磕出血。

  张岷河扶了扶发疼的膝盖,手颤抖得拿不住手机,门口又传来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张岷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身站起,跑向了门口。

  来者并不是付真,虽然他想见到付真,但是他永远忘不了今天,忘不了这时候进来的这个人带给他多大的痛苦。

  是他父亲的手下。

  张岷河打开门,已经在回忆中淡忘的面孔逐渐清晰,还是同一个男人,无数次地栽赃陷害了他心爱的爱人,最后在这一次他相信了。

  男人很意外他这么激动地打开了门:“你好,张先生,关于付先生——”

  “让开!”张岷河没闲工夫听他多说话,他还记得今天,今天付真出演的剧杀青,所有演员都去了庆功宴,而且就是今天,张金玉派人强迫付真,也是付真认识易谈的契机。

  而且就是今天,付真中药彻夜未归,也是他确信付真出轨的原因。

  张岷河手都在抖,他觉得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开车太危险了,但是一时间又叫不到车,突然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才勉强冷静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开车,实际上是根本无法做出任何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重生的,只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张岷河火速冲到了付真在的酒店,正巧贺泞已经从里面出来了,东张西望神色焦急。

  张岷河记得他是付真的朋友,对方也看到了他,顿时像是看到主心骨似的大喊:“真真他!他被带走了!我亲眼看到的!”

  张岷河动作飞快地赶到他身边,问了一下方向,也不理会前来询问的服务员,直冲二楼。

  张金玉皱着眉看着手中的手机,相册里是他刚刚拍到的一些似是而非的照片,他把这些打印后交给了下属,想必这时候张岷河已经收到这些照片了。

  他没想到张岷河听都没听人家说话,直接冲到这里,他还在设想如何将自己的儿子把控在手中,就被后面直接拽住头发砸到墙上砸了个头晕眼花。

  张金玉眼前冒出金星,昏沉了好一会儿,被张岷河揪住了衣领:“你把付真带到哪里去了。”

  张金玉“操”了一声,对着自己儿子的脸就是一拳:“你他妈疯了打你老子!!”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互相辱骂,最终以张金玉说出了付真的去向告终。

  张岷河并不恋战,直接把手松开,张金玉沉重的身躯倒在地上,他走得头也不回,仿佛身后不是那个他最敬爱的父亲。

  张岷河的动作迅速又精准,找到了付真所在的房间就开始敲门,不一会门就开了。

  是易谈开的门。

  张岷河眼珠血红,脑内闪过上辈子易谈和付真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和自己无能为力的崩溃感。

  但是他还有一丝理智,这个易谈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没有把付真夺走。

  他害怕易谈对付真做了什么,语气还是算不上好:“付真呢?”

  易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年轻人就是脾气大。”说着便侧身。

  付真好好的,像一只小猫蜷缩在宽大的床里,张岷河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付真身上没有什么痕迹,床上也没有第二个人睡过的痕迹,易谈什么都没做。

  张岷河并没有觉得恋人完全属于自己便如释重负,相反,他快要被愧疚压垮了。

  他在上一世就明白了付真没有出轨,而且在他以为付真出轨的这一夜,他被易谈救了,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而付真害怕他担心,没有告诉他任何事。

  他一个人抗住了张岷河的父亲给予的压力,因为救治不及时,他的妈妈也在前几个月去世了,而他唯一的依靠也因为他人的挑拨而怀疑他。

  光是想想付真的处境张岷河就觉得要崩溃了,他疼爱的,宠爱的付真,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已经默默扛下了这么多。

  张岷河暂时压下自己喷涌而出的惭愧,把付真抱起,朝易谈点了点头:“不好意思,谢谢你帮他。”

  他的语气一点没有谢谢的意思,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知道易谈什么都没做,这一世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他还是无法对易谈有好脸色。

  他旋风一样地来,已经有人注意到他,此刻理智全然回归,把付真从头到脚包好,趁着别人不注意塞进了车里。

  他的行为活像个人贩子,易谈静默地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抽了一口烟。

  原来他叫付真……

  张岷河有了付真在身侧,已经没了刚刚开车那股煞气,此刻只求平稳安全。

  付真朦朦胧胧地醒来,体内仍然不适,他看着驾驶座的人,轻声道:“岷河……?”

  张岷河只求安全开车,用余光看了看付真的状态,轻柔道:“是我,我来接你了。”

  此刻他完全变了,和刚刚暴虐疯狂的人判若两人,付真听到他的话就安心了,许久没有再出声。

  好在离家地点近,张岷河救出付真大大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他,顿时吓了一跳。

  付真的脸上爬满泪水,他肯定是委屈了,只是一直以来坚强,连哭泣都是安静极了的。

  张岷河心疼得骤缩,吻了吻他冰凉小脸:“宝,我们到家了。”

  付真点点头,眼泪还是止不住,他压力太大了,虽然网上的黑料已经全部反转,但是最近承受的这些事还是对他这个刚刚二十岁的少年人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付真想自己走,刚下车腿便一软,直接扑在张岷河的怀里,张岷河抱起他进了电梯,终于到家。

  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是安全的,付真顿时泄了气一般地放松下来,肌肉也不再紧绷,身体中的火热再也抑制不住。

  张岷河不知道他被张金玉下了什么药,只能先帮他弄了一下,却还是不行。

  付真的面色趋于平静,刚刚一次已经让他感觉好多了,但是被救出的庆幸感让他迫不及待地把喜悦同爱人一起分享。

  软软的唇贴上张岷河的薄唇,顿时像是点燃了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