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一不小心攻略了男主(快穿)>第36章 风林晚(十一)

  太监念完最后一个字, 王府大厅中鸦雀无声,落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到。

  “臣……领旨。”虞枫举起双手,掌心朝上接过圣旨。

  他站了起来,身后跪倒的众人跟着起身。

  “罗管家, 带安公公去休息。”虞枫风姿卓然, 身居高位更是蕴养出雍容华贵的气度。

  安公公是宫里的大太监,在他面前不自主地生出恭敬之感, 眼底里闪过一丝不明的光芒, 道一声谢便随罗管家离去。邹济宇暗忖,这太监还认得出今非昔比的七皇子吗?

  虞枫手持圣旨表示宴会继续, 但众人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 坐在筵席间心思各异, 或愁眉苦脸, 或皮笑肉不笑,还有个别看好戏的, 席上气氛冷了下来。

  虞枫没有管他们。他以存放圣旨为由,提前退了席去往书房, 邹济宇紧随其后,把书房大门关上。

  虞枫坐到案前,随意将圣旨一扔,圣旨在案上松展开一角。

  “你怎么想?”邹济宇倒了杯淡茶递给他。

  虞枫没有说话,接过茶盏。茶水不烫,他直接一饮而尽。邹济宇皱起眉头,他平时和自己吃个饭都是小口小口吃, 很少这样不讲究仪态。

  “你怎么想?”虞枫重重放下茶盏,全身泄了劲般靠在椅背上。

  邹济宇走到他身后,双手轻柔地给他按摩双肩。他还是瘦, 肩膀揉起来还是没有多少肉,但是精气神比小时候好得不是一点两点。再加上自己总是督促他锻炼,四肢富有光泽的皮肤下练出了一层薄薄的肌肉。

  “虞阎的名声天下谁人不知?”邹济宇道。他平时和虞枫说话,都是直呼虞阎的姓名,虞枫第一次听到时吓了一大跳,后来习惯了,竟也学他这样叫。“叫你进京绝对没安好心。”

  原剧情中,虞枫进京后如坠入魔窟,悲惨的命运正式拉开帷幕。

  “的确。”虞枫有些垂头丧气,反问道,“但是还能如何?抗旨不去吗?”

  邹济宇大感欣慰,至少他敢提出“抗旨”了,说明自己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有何不可。”邹济宇淡淡道。

  虞枫愣一下,回过头盯着他看。

  邹济宇直视他的双眼,道:“进京恐怕比你想象的情况还要危险。”

  虞枫面露疑惑。

  邹济宇当然不可能将小说里虞阎的变态行为道出,先别管虞枫信不信,那些事情让虞枫听到都觉得教坏了他。

  “我父亲深得先皇器重,这你是知道的。”

  虞枫点点头,转回脑袋认真听下文。

  “先皇曾明确地告诉父亲,他属意七皇子,也就是王爷你继承大统。”

  多年的历练让虞枫的聪慧比年少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人情世故的理解也比以前深刻得多。邹济宇只说了这一句,他便迅速反应过来,开口道:“遗召是假的。”

  邹济宇赞赏地“嗯”一声,继续道:“所以我不建议你进京。”

  “可是……”虞枫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可是为何?为何父皇会……”虞阎是嫡长子,性格温顺有礼,一直深受先皇喜爱,许多人都默认他会成为储君。

  “还记得先皇去世前一年,他突然对你关注了许多吗?”邹济宇问。

  虞枫回忆了下:“是的,那时候我在诗会上夺魁,父皇龙颜大悦,此后便常常唤我到御前,亲自过问功课,还——”他停了下,“还教我看奏折。”

  “并非单单是你的才学引起了先皇的关注。那时虞琼还未出生,先皇一共就只有你和虞阎两个儿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很聪明?”邹济宇道,“父亲跟我说过,先皇偶然发现虞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温良无害,反而暴戾残忍,不适合当一国之君。”其实原主父亲口风紧得很,没有对任何人提到过皇宫里的秘辛。

  “所以父皇才……”

  “他没有别的选择。”他虽然称不上明君,但是对大亚国的江山无比看重,不能让她毁在自己手上。

  邹济宇等了片刻,让虞枫消化这件事。

  “太后换了遗诏,”虞枫终于平复了情绪,继续分析道,“父皇刚驾崩,她怕落人口实,不敢在京中杀我,便封我到齐地,再在路途中派人追杀。”

  他似乎想通什么,又回头看邹济宇:“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你一个侍卫的儿子也被追杀。”

  邹济宇点头:“太后猜到先皇会和父亲说继位的事,很可能父亲亲眼看到了那道真遗诏。”

  “她怕令尊将遗诏的事和家里人说了。”

  “对。”他又让原主父亲背了背口风不严的黑锅。

  “我在齐地这些年,她可没少捣乱,提防之心至今未消。”

  “如何消得了?”即使他们再怎么掩盖,一个地方繁荣昌盛了,流动的商人旅人终究会把消息传出去,民间已经流传开齐亲王的美名了。

  “如若此次进京,太后必定不会放过我,”虞枫道,“也许她还会寻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依虞阎残暴的性子,他可能直接就派禁军灭了我齐亲王府。”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带上愤恨,仿佛已经亲眼目睹王府众人在京城中血流成河。

  他又道:“不进京,那就是抗旨。”亲王手握兵权,如果抗旨,意图何为不言而喻,到时候虞枫出兵名正言顺,齐地将生灵涂炭。

  邹济宇见他愁眉苦脸的模样,便知他想到了什么。

  “如今天下人的日子可不好过,”邹济宇开口道,“虞阎可不是个好帝王,八年前的天灾你忘了?”洪灾导致齐地哀鸿遍野,虞阎却听之任之。

  “还有一年比一年加重的赋税,”虞枫接话道,“民不聊生,而他却在宫中荒淫无度,大兴土木,残害忠良,如此种种罄竹难书。”

  他的脸色由哀转怒,然后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身体绷直,像蓄满了无穷的力量。他张口说出两个分量沉重的字:“起兵。”

  邹济宇停下按摩的手:“决定了?”

  虞枫嗯一声:“决定了。”

  “后果都想过了?”齐地距离京城太远,这将会是一场以防守为主的消耗战。

  虞枫静默了良久,才缓缓道:“想过了。”

  “兵贵神速,我马上去调集兵力,你把这件事和城里宫员说一声,京城的人也要联系,梅将军手里还有些兵。”

  虞枫皱起眉心:“你和外祖父谈过?”他起兵后,虞阎肯定不会放过梅家,必须通知他们尽快离京。但是梅家愿意为了他举家搬迁,过上前途未卜的日子吗?

  “曾经联系过,梅将军早就有扶你上位的念头,还帮忙和其他几个老臣牵上线,遗召的事很快就能在大亚国传开。”

  “原来你派到京城的人早就开始谋划了,”虞枫语气不悦。

  “想通遗诏的事后,我就开始未雨绸缪,”邹济宇回答,“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主,你们之间必有一战。”

  虞枫忽然拧拧肩膀,要挣开他的手。

  “又怎么了这是?”邹济宇将他摁在椅子上,不让他动,“有话直接说。”这都要一起篡位夺权了,可不能出什么嫌隙。如果自己把自己作死,以后不得悔青肠子。

  虞枫还在挣扎,高声道:“放开我!”

  差点忘了他吃软不吃硬了。邹济宇立即放柔语调,手上却没有泄掉力道:“都是我不好,你罚我。”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难道虞枫在怪他隐瞒遗召的事,并且暗中为起兵作准备?

  虞枫冷笑道:“谁要罚你?”

  还嘴硬?今天不把这事解决,他就不姓邹了!

  “虞琼的礼物喜欢吗?”他问。

  “啊?”虞枫一愣,话题转得太快。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叹息道,“以后我的木雕都拿不出手了,想用来道歉都没法子。”

  说完他变戏法地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木偶,是一个栩栩如生的Q版小人。现在他的技法更加精进,小人衣衫缥缈,眉眼炯炯有神,薄唇微扬,一副含笑不语的模样。

  小人站在他掌心上,送到虞枫眼前。

  虞枫怔怔地看着,它腰间的玉佩样式非常眼熟。

  邹济宇手掌一翻一收,小人偶又不见了。

  “罢了,只好送别人了。”

  “你要送谁!”虞枫厉声道。

  “谁想要就送谁呗。”

  “哼,想送给你相好吧。”虞枫极力要挖苦一番,但是说出来却酸溜溜的。

  轮到邹济宇愣住了:“什么相好?”

  虞枫颇有破罐破摔的意味,一股脑说道:“别以为瞒得了我,你总是偷偷看玉棋。怎么,我的丫鬟你惦记上了?也是,你这个年纪早该娶亲了,你跟我造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命,留下根苗儿才对得起你们邹家。”

  原主家早就绝了后。邹济宇忍住笑,虞枫这是开窃了?

  不过他的确关注玉棋,原因却不是他想的那样,只是不能说出来。

  “惦记上是惦记上了,”赶在虞枫变脸之前,他补充道,“我怀疑她是太后的人,怕影响你们主仆间的情分,没跟你说。”今天他已经让第二个人背黑锅了,罪过罪过。

  虞枫视线落在他脸上:“真的?”

  邹济宇点头:“真的。不过应该是我怀疑错了。”

  虞枫嗤笑道:“当然错了。若是连玉棋都是太后的人了,这王府就没几个值得信任的了。”

  “对,是我糊涂。”他认错态度很好。

  虞枫看着他不说话。

  邹济宇也看他。半晌后恍然大悟,又变出小人偶:“那这个你还要吗?”

  虞枫努力抑制上翘的唇角,勉为其难伸手取下:“雕得真丑。”

  这他同意:“是比不过真人。”

  “哦,”虞枫戳戳人偶的小手,关节竟然是活动的,“真人……是谁啊?”

  “诶?看不出来吗?”他也戳了戳人偶的脸蛋,“你看这小胖脸,”又戳戳脖子,“短脖子,”接着是腿部,“小粗腿,”最后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下小人的身高,“还有矮个子——”

  虞枫已经气得满脸通红,凶狠的眼神看上去想扑上来撕了他。

  “——不是就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吗?”

  虞枫满肚子气一下子踩了个空,愤愤不平地剜他一眼:“我那时瘦得很,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就是因为太瘦,”18岁的老头子邹济宇对他笑,“一看就知道受了不少苦,所以我总想着在京城的时候就认识你,将你喂成一个小胖子。”

  虞枫努努嘴,咕哝道:“才不是小胖子。”

  邹济宇正要再逗逗他,却竖起耳朵听到外面的动静。

  院子有人过来,脚步很急,门被叩响。虞枫扭着小虞枫的胳膊,扬声道:“进来。”

  是罗管家。他推开门走进书房里,喘着粗气,额头冒汗。

  “主子,”他对虞枫道,“安公公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虞枫:生气!

  邹济宇:好心痛,以后再也不逗媳妇了。

  第二天~

  邹济宇:嘻嘻,再逗逗他。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