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问题显然就不是秦元熙能想明白的,他对陆伯桓又不是很了解,就是想揣测一下陆王爷的心思,就以他这半碗水晃荡的水平,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陆伯桓是什么人?那可是权谋剧里面的大男主,陆王爷的心思,那是他能猜的?

  而且,就算秦元熙嘴上不承认,也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没有私心,秦元熙骨子里面还是眷恋着赵拓带给他的温暖,虽然他现在对陆伯桓的态度是有所好转,两个人相处得也不错,但认真说起来的话,陆伯桓还是陆伯桓,赵拓还是赵拓,目前为止,他们两个人的分量还是不一样的。

  拎着食盒寻着赵拓就去了演武场,这地方秦元熙来得少,一直都想来看看的,但是都没机会,今天算是赶了巧的,他早朝都解释了,赵拓那边还没有收工,正好让秦元熙赶上他们在训练,好好的饱了一回眼福。

  棕红色的高头大马上,赵拓一身黑色短打,十分的干净利落,头发高高地扎起来,手里一杆银枪舞得虎虎生风,秦元熙老远就能感觉到那种肃杀之气,马蹄声阵阵,那简直就是一副别开生面的战斗场景。

  以前也不是没有看过,不管是在电视上隔着屏幕看到的那些各种特效加工过后的画面,又或者是现场的真人表演,都不及此刻震撼人心。

  看着马背上的人,混合着周围的喝武声,秦元熙才明白,身临其境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词带给人的感觉,又岂止是震撼寥寥两个字能形容得了的,那扑面而来的气势,会让人感觉,自己此时此刻,就真的身处在古战场之中,面临的就是真实的血肉厮杀与拼搏,稍有不慎就能血溅三尺。

  而这些,根本就不是电视表演能表达出来的,一定要亲自在那样的环境下,在那样的情境之中,才会有真切的体验。

  远远的,就看见赵拓的绑着头发的飘带迎着风飞舞,秦元熙站在原地没有再往前去。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他见过一身朝服的威严与端庄,也见过常服下的儒雅温润,还见过月色下盔甲的威风凛凛,忘不了灯火里那一身黑色劲装的修长挺拔,却唯独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他,带着一点杀伐的凌厉,冷面肃杀的模样,恍惚中,秦元熙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一丝的血腥气。

  他呆呆愣愣的就那个看着马背上的人,看着他神采飞扬,看着他一招一式都带着军人的杀伐果断,那种感觉有点陌生,陌生之余有些一些隐隐的兴奋,好像内心深处的热血都被远处的人唤醒,同时烈性男儿,如如何能不为之倾倒?

  “阿熙,你怎么来了?”

  赵拓从马背上跃了下来,额头上满是大汉,秦元熙冲他微微一笑,干脆就把袖子给他把脸上的汗擦干净,笑着说道:“早朝回来不见你,过来看看?累不累?我带了好吃的,要不要先垫垫肚子?”

  “你吃了吗?”

  赵拓主动把食盒接了过来,揽着秦元熙就去了演武场隔壁的休憩之所,天气冷了下来,演武场这里都是石桌子石板凳的,赵拓略微迟疑了一下,看了秦元熙一眼,张嘴想说什么,又很犹豫,最后还是低语一声“陛下赎罪”,之后就把秦元熙抱到了他腿上。

  动作很轻柔,却带着几分的不自然。

  秦元熙看着他微红的耳垂,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笑着打趣道:“做到做了,怎么还这么害羞?堂堂大将军怎么跟个小媳妇儿一样?搞得好像是我欺负了你,抱一下而已,再过分的事儿你都做了,哪儿还差这个?”

  果然,就看见赵拓的脸颊也染了三分的红晕,秦元熙这下开心了,乐呵呵笑了一阵子,主动搂着赵拓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处,低头就咬了下去,咬着咬着就变成了亲昵的姿态,起初,赵拓还忍着,甚至还小声提醒着秦元熙不可以太过放肆,这里可是演武场,这休憩之所虽然挂了防风的幕布,但到底不是隐蔽之所,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情,不太妥当。

  “切~”秦元熙一点儿也不在乎,咬着赵拓的脖子也更加用力:“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晚了,你把朕抱到你腿上的时候,怎么就不说那么多,就不怕被人看见呢?”

  “那是因为凳子寒凉,陛下如今的情况、”赵拓急于解释,可惜刚一张嘴,就被秦元熙给堵住了。

  从刚才开始,秦元熙就已经很想这么做了。

  看着马背上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秦元熙就已经很想很想把他拉到怀里,就像现在这样狠狠的亲他,狠狠的被他亲,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还想做更多更过分的事情,眼下也只能先尝点肉沫,解解馋。

  这一吻,秦元熙吻得尤其用力,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秦元熙的额头抵着赵拓的肩膀,半晌忽然就笑了起来,整个人半挂在赵拓的身上,抬头望着赵拓那双黑亮的眼睛,又凑过去,轻啄一口,语气是郑重且认真。

  “我喜欢你,赵拓,我喜欢你。”

  认真又诚挚的告白,那感情像是炙热的火焰,几乎要把秦元熙吞噬,此时此刻,他愿意奋不顾身。

  回应他的是赵拓明显亮了许多的眼眸,腰间一紧,赵拓的吻就落了下来,是急切的,狂风暴雨一般的,秦元熙能感觉到那种几乎要压抑不住的、赤·裸裸、欲·望,来自深渊,即将坠入无边的黑暗。

  那日演武场上,正在训练的士兵都看见他们的大将军直接将陛下抱离的场景,不少人都开始私下里揣摩并且议论纷纷,而一股流言也悄然传开。

  因何陆王爷在宫内另有住所?因何陛下另赐身份于大将军?因何将军不辞辛劳夜护皇宫多年?因何陛下与王爷破冰转暖?因何将军与陛下亲昵过甚?

  这流言起初只是小范围的传,小范围的议论,然而很快从内廷到禁卫军再到朝中大臣,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桩“密辛”之事,陆伯桓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他最近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一直都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里面,有时候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可意识十分恍惚,偶尔能看见赵拓跟秦元熙两个人相处甚欢的画面,但大部分的时候他都只能听到一点模模糊糊的声音,分辨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照往常的经验来看,陆伯桓不应该有任何的直觉,在赵拓出现的时候,他是不会有其他意识的,就好像是睡了一觉再醒过来的时候一样,但这段时间,明显不一样,就好像是他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一样,在“梦里”的时候,他也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可就是没办法醒过来,那种明显有心无力的感觉,困住了陆伯桓,当他真正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时间上来算的话,甚至比那时赵拓带着秦元熙一块儿出逃离宫还要再久一点!

  且那时陆伯桓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半个月于他而言就只是睡了一觉的功夫,这次却明显不一样,陆伯桓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虽然不能精确,但那种被时间困住的感觉,非常的清楚。

  言少宁听完陆伯桓的描述之后,脸色也不太好看,切完脉搏又翻开陆伯桓的眼皮仔细检查了一个遍,最后还是只能无奈摇头:“王爷,恕在下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不过王爷可否仔细说说当时的感觉?王爷能感知到赵大将军的言行?或者能不能用自己的意志来控制赵大将军的言行举动?再或者、”

  “不能。”陆伯桓没等言少宁问完直接答道:“那种感觉就好像本王是个看客,虚无缥缈的看客,什么都做不到。”

  “那这、”言少宁也很为难:“我得回去研究研究我师父留下来的那本心经才行,王爷这种情况,暂时也只能先按照之前的老方子给王爷开点安神凝气的药,另外、”

  言少宁说到这儿的时候,十分犹豫,但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猜测讲了出来:“我觉得恐怕与赵大将军有关系,王爷,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与他虽说是同一个人,但是并不是同一个意识,这就好像是住在一个身体里面的两个小人,两个人都要争取身体的使用权,王爷您恐怕是没抢过赵大将军。”

  这话言少宁说得小心翼翼,说完就忙去看陆伯桓的脸色,果然就见陆伯桓拧了眉,那脸色瞧着就不太好,有点想护短的意思。

  言少宁马上又说道:“我知道王爷的意思,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王爷是拿赵大将军当成是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区别,但是他到底是不是同样的想法,恐怕还不好说吧?我可提醒王爷一句,当日里王爷调查出宫之事的时候,赵大将军那边可没给王爷什么有用的信息,他是全程参与者,若是能得他之口,王爷能少费多少功夫?”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既然要说,言少宁就干脆直接说个彻底:“赵大将军跟陛下的事情,现在闹得是满朝皆知,可王爷你又身为当事人,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人家孩子都生了,你连自己是孩子的爹这事儿都不知道,王爷细思量,赵大将军对王爷可真如王爷对他一般,这样满心赤城?”

  “话尽于此,便是自家兄弟那也是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罢了,王爷好好想想。”

  身为一个局外人,言少宁看得还是比较清楚的。

  不管陆王爷到底是把赵拓当成是另外一个自己,又或者是把赵拓当成是兄弟一样来照顾,可归根究底他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就眼下这种情况来看,赵拓本就是那个依附陆伯桓而生影子,没有陆伯桓根本就不会有他,陆伯桓才是那个根本。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很显然,赵拓有噬主的情况,陆伯桓才是那个主人,而赵拓竟然能压制陆伯桓,甚至控制陆伯桓的自由,这其实是很可怕的事情,言少宁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这种情况下,如果陆伯桓不做防范,没有一点准备,还是一心相信赵拓,愿意跟他共享身体,那恐怕就只有被赵拓吞噬这一个后果了。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言少宁是真的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以他对这两个人的了解来看,赵拓并非眼前看到的憨厚纯良,不然那“冷面罗刹”的名声也不会传出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个从医者的本能反应,赵拓总给他一种隐隐约约带着血腥气的感觉,随时都能撕开那层善意的面孔,张开里面的血盆大口,露出狰狞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