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国公夫人多娇艳(重生)陈云深>第三十六章 醋(一)

  宋桃儿听了这丫头的言语,心里越发奇怪了。

  这浣花屋她知道,是靖国公府东花园里的一处凉棚,三面环水,四面透风,是个盛夏纳凉的好去处。

  上辈子,酷夏心烦之时,她也常一人来此散心。

  只是后来,郑廷棘因此事屡次冲她发火,她便渐渐不来了。

  郑瀚玉腿脚不便,平日里甚少出门,那地方距海棠苑有些路程,大清早起他怎会去那儿用膳?

  上一世,他可没这习惯。

  宋桃儿微一犹豫,那小丫头便催促起来:“太太快走吧,四爷可等了好一会儿了呢。”言罢,竟不由分说扭头向东跑去。

  宋桃儿心中微一琢磨,这事倒没什么好扯谎的,便跟了那小丫头往东花园行去。

  进了东花园,只见四处花木扶疏,鸟雀声声,怪石嶙峋,流水淙淙,清雅安静。

  靖国公府算得上当世极富贵的几大世家之一,这私家园林自也盖的华丽阔绰,亭台轩馆自不在话下,园中栽种花木更不乏名种。

  只可惜,宋桃儿大多不识得。

  那小丫头脚步轻快,在前蹦蹦跳跳,须臾功夫就领着宋桃儿穿过碎石小道,走到了浣花屋外。

  凉棚外,一条自湖中引来的溪水由阶下流过,不时有花瓣坠落,随水飘零,却是一派风流意境。浣花屋之名,也由此而来。

  宋桃儿自然是不知这些典故的,只是深喜这地方清幽雅静。

  走到门外,果然见郑翰玉贴身服侍的小厮莲心守着。

  莲心一见她来,忙上前作揖赔笑:“太太可算来了,爷等了好久呢。”一面向里报道:“爷,太太来了。”

  宋桃儿仰头,只见那凉棚四面竹帘微卷,一人高居其中,身姿颀秀,正是郑瀚玉。

  她垂下脸来,提着裙褶,踏着乳白色碎石台阶,一步步的上去。

  郑瀚玉手中端着一只冰瓷茶碗,正自饮茶。

  他今儿换了一件淡月白色竹布衫,头上的发依旧只用一根浅青色带子束了。微风时来,吹拂着他鬓边碎发,抚过那清癯俊逸的面容。

  直至此刻,宋桃儿依旧不敢置信,这样一个俊秀脱俗的男子,竟成了自己的丈夫。

  她走上前去,道了个万福:“四爷。”

  郑瀚玉看她来了,放下茶盏,向她莞尔一笑:“来了,坐吧。”

  宋桃儿轻轻应了一声,依言与他相对而坐。

  郑瀚玉便侧首向莲心吩咐道:“将饭菜拿上来罢,我同太太就在这里吃。”说毕,便向宋桃儿微笑言道:“早起,我看你睡得熟,便没有叫你。我有些公务急需处理,天不亮便去外书房了。没曾等你起来,不生气吧?”原是想等她一道起来的,谁知一大早就有加急密报进来,盖着火漆印,还有专属于三皇子的印记,他便知必有急要紧的事了。不然,陈良琮如何也不至于打搅他的新婚夜。无奈之下,他只得暂且先去书房,待处置之后,天色早已大亮,而宋桃儿业已去了松鹤堂,他便想着至少早食同她一道用了。

  宋桃儿忙摇头道:“四爷公务要紧,我怎会生气。”

  她微垂着头,并不瞧他,一袭大红的衣裳将她衬的肌肤胜雪,明艳动人。虽已是妇人装扮,却仍旧是一副少女之态,带着将熟未熟的青嫩与稚涩。

  原来她为人妇时,是这个模样么?

  郑瀚玉看着她这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心中忽起了几分促狭之意。他执壶,往宋桃儿的杯中注满了茶水,微笑道:“昨天夜里……”

  宋桃儿的脸猛然一烫,昨天夜里的情形顿时涌上心头。

  她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男人衣衫齐整,甚至衣带都未解开,仅凭着唇和手就将她奈何到神魂俱醉。

  相较于她的失态,郑瀚玉却好似始终冷静如一。

  他和她说了些话,她却都记不得了,问了她什么,她也忘了自己是怎么答的。

  迷乱之中,她只记得郑瀚玉那双眼眸,狭长的眸子黑亮的犹如一口深潭,仿佛自己就要溺死在里面。

  而今日,他又衣冠楚楚,坐在这里,云淡风轻的与她笑谈昨夜的事情。

  宋桃儿忙抢声道:“四爷莫再提起!”

  郑瀚玉剑眉轻扬,轻轻一笑:“怎么?我只是想问问娘子,昨夜睡的可好?卧房床榻铺盖,可还习惯?”

  宋桃儿越发窘了,只好暗自责备自己胡思乱想,口中含糊道:“都好,多谢四爷记挂着。”

  郑瀚玉微笑道:“夫妻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说话间,已有丫鬟将早食送来。

  因是在外头,各样汤水粥饭点心菜蔬都以食盒盛装。

  四个乌木八宝攒心盒子,摆于桌上,正好十六个碟子——四荤四素、一甜一咸两样粥、又两甜两咸四碟点心。

  宋桃儿细细看了一眼,其间竟有七八样自己素日爱吃之物,倒也欢喜。

  打从昨儿一早起来备嫁,直至晚上入洞房,几乎一日水米没打牙,统共也就吃了喜娘拿来的那些糕饼甜汤。到了今晨,又得耐着性子,应付周旋蒋二太太,又要服侍郑罗氏用膳,早已饿的有些头晕眼花。但饶是如此,她依然记得这靖国公府里爷们用膳的规矩,便要起身替郑瀚玉盛粥。

  郑瀚玉却率先拿起一只小碗来,自青瓷海碗中盛了一碗冰糖红枣银耳粥,轻轻放在了宋桃儿面前。

  望着怔怔的宋桃儿,郑瀚玉笑言:“我记得,你爱吃甜的。”

  宋桃儿迟疑了片刻,小心问道:“四爷,不必我服侍了么?府里的规矩,不是说……”

  郑瀚玉未等她说完,便淡淡道:“别房的规矩是别房的,在我房中,我的话便是规矩。咱们是夫妻,对桌而食,天经地义。”话至此处,他重又笑意温然,向宋桃儿道:“再说,我想和你一道吃顿饭。”

  宋桃儿听他如此说,软软的应了一声,便端起了粥碗,心里却道:这四爷变脸跟翻书似的,方才还冷言冷语的,转头又笑的这样好看了。

  想至此处,她抬头悄悄瞧了郑瀚玉一眼,却看他正自夹了一块鸡片递入口中,如行云流水,洒脱自如。

  宋桃儿脸上有些热,心里暗道了一句:四爷好看的像那戏台子上的人呢。

  也不知怎的,直到了现下,宋桃儿对于自己已嫁给了郑瀚玉一事都并无几分实感。这样好的一个男人,竟然成了她宋桃儿的丈夫,当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许是上一世被郑廷棘欺凌践踏,她总觉得并不会有哪个男子真心实意的喜欢自己,更遑论是这样一个身份尊贵、风姿卓众的男子了。

  心中正自想着,一块油酥卷被人递到了口边。

  宋桃儿微微一惊,抬头望去,却见正是郑瀚玉拿着那块点心。

  郑瀚玉向她一笑:“怎么只喝粥?也吃些点心。这油酥卷是宫里的御膳,因着老太太喜欢,圣上开恩,特意准许御厨到府中来传艺,所以府里才能做。外头吃不到的,你尝尝。”

  宋桃儿看着那递到唇边来的油酥卷子,金黄灿烂,脂香扑鼻,捏着点心的指修长结实,指甲亦修剪的干净齐整,瞧着便令人舒心。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心里有些异样,竟没接那点心,小口微张,将那点心一口口的吃掉了。

  郑瀚玉瞧着眼前的少女,仿若一只乖巧的小猫,就着自己的手一点点的吃着点心,樱花瓣一般柔软的唇最终吻过了自己的指尖,软嫩的舌甚而还舔了一下,他的心头便忽的荡漾了一下。

  压着这股子悸动,郑瀚玉含笑看着宋桃儿吃完了点心,低声问道:“还中意么?”

  宋桃儿红着脸,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郑瀚玉轻笑着,自莲心手中接过毛巾擦了一把。

  一旁莲心看着,直将眼珠子也瞪出来了。

  这是他的爷,这是他伺候了多年、一向冷面冷心、对人不假辞色的爷!

  他在海棠苑当了多年的差,几曾见过爷对一个女人这般温柔体贴过。即便是当初爷和那常大小姐热络的时候,也不曾见爷这般待她。

  亲手给女子盛饭,甚而亲手喂她吃点心。这事儿若是旁人告诉的,他莲心打死也不会相信。然而偏偏,爷就在眼前做给他瞧了。

  即便新太太容貌娇美,又生的娇小玲珑,这幅乖巧样子极讨男人的喜欢,但爷从来也不是个会为女色所迷之人啊。

  二房的爷有姨娘,少爷常嫖院;三房的爷也有几个通房姨娘,唯独自家爷,莫说通房侍妾,便是平日伺候的丫头也没几个。

  郑瀚玉自是不去理会自己的小厮内心如何狂风暴雨,他忽觉得亲手侍弄着自己的小娘子用膳,别有一番情趣,便依次将盘中的各样点心喂与她吃,又亲手给她布菜。

  宋桃儿颇为不好意思,吃了些,便小声道:“四爷,我自己来,您也吃饭罢。”

  郑瀚玉微微一笑:“我爱看你吃。”

  这一来,宋桃儿越发不好意思了。

  小两口吃完了早饭,丫头上来撤去了碗盘,重新上了香片。

  新婚夫妇,今日本当是无事可做的。

  当下,郑瀚玉便拉着宋桃儿在凉棚之中看景,将园里各处景点名称与典故如何一一讲给她听——这块石头来自哪处湖泊,那处轩馆又有何人住过,匾额又是谁题写云云。

  宋桃儿听得懵懵懂懂,她枉在靖国公府活了一世,却不知这花园之中竟有这许多故事与讲究。倒也是的,前世她跟了郑廷棘,那厮一向看她不起,如何会有这等兴致。

  郑瀚玉坐于轮椅之上,宋桃儿便立在他身旁,趁着莲心走开,棚中只余两人之际,郑瀚玉忽长臂一揽,将宋桃儿搂在怀中,放于膝上。

  宋桃儿猝不及防,又羞又惊,扎挣着想要起来,却被郑瀚玉牢牢抱住。

  男人的力气极大,几乎容不得她抗拒,她试了几下,只觉他却抱的越发紧了,便就罢了,软了身子,垂着脸低声道:“四爷,□□的,这样不好。”

  郑瀚玉低低笑了一声,说道:“你叫错了。”

  宋桃儿先是一怔,但立时便明白过来,停了好一会儿,才柔声柔气道:“瀚郎。”

  这细柔娇软的一声,倒愈加撩拨了郑瀚玉的心弦。

  他俯首,瞧着怀中的女子。

  桃儿身材娇小,而郑瀚玉又是个颀长高大的身材,哪怕她坐于他膝上,也如陷在他怀中一般。她娇红满面,螓首微垂,眸光微颤,仿佛不敢看自己。

  昨夜里,她也是这幅模样。

  谁能想到,这么个玲珑娇小的姑娘,衣裳底下竟藏着那般冶艳的风光,她如成□□人一般的丰润饱满,又似闺中女儿腰肢细软如柳。

  郑瀚玉能够明白,为何前后两世,郑廷棘都对她执意不放,她确实拥有勾住男人的本钱。

  但,这个女人归属于他了。

  “乖孩子。”

  他在她耳畔呢喃着,吻上了她的唇。

  宋桃儿不住的轻颤着,白日里在外头做这个是可以的么?

  她只觉得羞,而郑瀚玉时而温柔时而强横,又让她的心头止不住的战栗甜蜜。

  其实,宋桃儿直到现下还不知郑瀚玉为何定要娶自己,但他这个样子,或许他是有点喜欢自己罢?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

  郑瀚玉拥抱着她,心头只觉得分外充实满足,上一世梦寐以求的身躯,这一世终于搂在了怀里,他说不出的快活。

  只是她催生了他另一种焦渴,如野火燎原,灼烧着他。

  一个吻,并不能平息,但眼下他还不能够。

  宋桃儿或许有些晕眩了,她抬手,竟勾住了他的脖颈。

  郑瀚玉先是一怔,旋即将她更紧的拥在了怀中。

  “桃儿,吾妻……”

  “四爷,四太太……”

  莲心不知何时回来了,哆哆嗦嗦的禀告着,心中欲哭无泪。

  谁能晓得,他才走开一会儿的功夫,爷和太太就腻歪上了?若是让他知道爷正干这好事,打死他都不会这节骨眼上回来。如今可好,爷怕是要打断他的腿了。

  宋桃儿果然羞的恨不得钻地底下去,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就从郑瀚玉怀中挣脱出来,立在一旁背过身子整了整揉乱的衣裳。

  郑瀚玉倒是神色如常,平静的仿佛适才在这儿和妻子亲昵的男人不是他,他嗓音平稳道:“什么事?”

  莲心见主子并无责怪的意思,忙回道:“外头送来一盆兰草,说是给爷赏玩的,庆贺爷新婚大喜。”

  郑瀚玉看了宋桃儿一眼,吩咐道:“拿过来罢。”

  莲心忙不迭答应一声,一溜烟取那兰花去了。

  见又无人了,郑瀚玉拉过宋桃儿的手,低声笑道:“你得习惯。”

  宋桃儿不知如何答话,悄悄在心里斥了一句:真不害臊。

  不远处一株海棠树下,一名青年男子已站立多时,看着那凉棚中的一举一动,将树上的枝叶拽下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