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们在这。”

  沈执清将手从嵇宴的手里抽出来,就看见萧钦抱着长剑从林子走出来。

  来的可真是时候。

  沈执清:“你怎么来了?”

  萧钦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逡巡,最后落在了沈执清身上,“村长让我叫你们回去。”

  “哦?”沈执清反问出声,“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萧钦嗯了一声,侧目扫向一旁一直未作声的嵇宴。

  他与这两个人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却能看出这两个人之间,存在十分微妙的关系,说是爱人,不如说是单恋罢了。

  萧钦收回视线回答出声,“有人说看见凶手了。”

  沈执清与嵇宴对视了一眼,问道:“那人现在在哪?”

  “就在村长家里。”萧钦侧身让出来一条路,“走吧,回去。”

  三个人回到村长家里,那个说是看见凶手的女人在看见他们走进,怯生生的从座椅上站起身,面色挂着苍白之色。

  嵇宴指望不上,萧钦看上去又太凶,这出面问话的人就落在了沈执清身上。

  他迈步走上前,将脚步顿在女人的面前,“你不用害怕,我就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女人的手搅着裙子,将沈执清看了半晌,“我……我要是告诉你们。”她偏过头朝着立在一旁的两个人扫了一眼,“我若告诉你们,我是不是就会死?”

  “不会。”沈执清抬手,“坐吧。”

  沈执清掀袍坐在石凳上,允诺出声,“你只要把事情告诉我们,我们绝对会护你安全,不会让人杀人灭口。”

  许是沈执清的许诺见了效,女人将攥着的手打开,扶着一旁的石桌坐了下来,“我看见人了。”

  沈执清拿起石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将茶杯推到女人跟前,“不着急,慢慢说。”

  女人握着手中的杯子,来回摩挲着。

  沈执清看着她低着头,面色变换,似是在思索,也像是在琢磨着如何开这个口。

  立在不远处的萧钦等的急慌,他刚要迈步上前,就被嵇宴给一把拉住。

  嵇宴:“别去打搅他。”

  萧钦低头看向嵇宴的手,一把甩开,“照他这个问法,我们明天也等不到答案。”

  嵇宴偏头,“打赌吗?”

  萧钦挑眉,“你若是输了,就跟我再打一场。”

  “没问题。”嵇宴将视线落在沈执清的身上,“若你输了。”

  嵇宴看向萧钦,“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神阙宫的消息都告诉他。”

  萧钦:“成交。”

  沈执清可不知道他坐在这,身旁的两个男人已经背着他开了赌。

  他坐在女人面前,已经坐了一个一盏茶的时间,而面前的女人抱着杯子从水热到凉似是还在犹豫。

  沈执清也不催,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静静的等着。

  一个时辰之后,在沈执清第六杯水下肚,耳边他就听见了杯子放下的声音。

  沈执清顺着声音来处看了过去,便是听见女人突然开了口,“我要是把事情告诉你,公子能不能给我点钱?”

  沈执清二话不说抬手将发上的簪子拔了放在对方的面前,“这是上好的玉,你若是把事情前前后后都告诉我,这东西就是你的了。”

  见女人想要上手拿,沈执清抬手按住,

  女人虽然眼馋,但却也无奈的看了沈执清一眼,出声道:“我其实是王家小姐的乳母。”

  “王家是村子里的富户,我们家小姐其实之前一直都住在双叶城的。”

  沈执清摩挲着杯壁,“那为什么要回来?”

  “这都怪我们家小姐喜欢上了村子里的穷秀才,那秀才父母早亡,这么多年,都是跟着奶奶长大,那老妇七八十岁走不动了,那秀才又孝顺,我们家小姐这才不得已将回村举办。”

  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带气,手朝着桌子上拍了一把,“要不是看着那秀才攀上了高枝,有点本事,我们家老爷才不会愿意那小姐嫁给他。”

  沈执清抬眼,“攀高枝?他攀了谁?”

  女人思索了片刻回答出声,“老妇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挺厉害的,跟宫里也有点关系。”

  沈执清默默将此事记下,“你继续说。那之后呢,为什么会出事?”

  女人朝着周围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人之后,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吐出,“成婚的头天夜里,老妇起夜,见小姐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就打算过去提醒一下早日休息,我却在门外听见那秀才在屋子里,同小姐发生了争吵。”

  “说是……”

  女人想了想,方才再次吐出声,“说是他攀的那位高官犯了什么事,要等到婚后,拉着我家小姐离开双叶城。”

  高官犯了事……

  沈执清摩挲着杯子的手一顿,脑海之中就想到了一个人。

  双叶城城主雍流。

  雍玦出事了之后,南梁帝就下令革去了雍流的官职,将雍家一家押解入京,听候发落。

  这秀才攀附之人竟然是雍流。

  若是他,此人的死,怕从来就不会是什么七年悬案重提,而是杀人灭口。

  沈执清将想法抽出,“然后呢?你听到之后,就没什么想法?”

  “我闯了进去!”女人面色激动,“我拉住了我们家小姐不让人走,哪知道他们却将我给赶了出来。”

  沈执清挑眉。

  女人神情激动的再次出声,“小姐是我一手养大的,他们成婚我总是要去看看,我进不去就站在人群里远远的看着,结果就让我看见了那人。”

  沈执清将手中的杯子放下,“那人长什么样子?”

  “脸没看清,他穿着一个黑斗篷,帽子有这么大。”女人抬手同他比划,“他的脸全部被挡住了,我就……我就没看见,但,但我看见,看见他杀人用了一个银钩。”

  女人的眼睛朝着沈执清手下的簪子看了看,“我就知道这么多了,爷能不能……”

  沈执清的视线在对方的脸上扫了一眼,身子微微向前倾身,抬手将对方别在发上的簪子给一把拔了出来,“呦呵,还是梨花木的簪子呢。”

  女人想伸手从沈执清的手里拿,却是在听见沈执清声色渐冷的嗓音之后,将伸出的手又给抽了回去,“祖传的。”

  沈执清摩挲着簪子上的刻纹,“你帮了我大忙,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奴家姓王,单名一个惠字。”

  “哦。”沈执清抬眼,“那你家小姐呢?”

  女人不明所以的回答出声,“我家小姐闺名是淑。”

  沈执清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随后将手中的木簪转到他的面前,“那为何你祖传的簪子上,刻字却一个淑字?”

  女人面色当即一变,她一把从沈执清的手中将玉簪抢到手中站起身就跑。

  沈执清将手中的梨花木放在桌子上,“奉劝你一句,如果你拿着那簪子去典当,官府的人就会找上你。”

  “你少吓唬我。”女人摩挲着手中的簪子,“你想知道的东西我都告诉你了,这东西我就收了。”

  女人说完转身就走,沈执清起身,抬手拦住了想要去追的的萧钦。

  萧钦:“那女人谎话连篇,你拦我做什么?”

  “我刚的话没骗她。”沈执清抽回手再次出声,“她跑不掉。”

  沈执清走到嵇宴身前,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派个人……”

  “让扶风去了。”嵇宴将人拉到跟前,抬手将自己发上的簪子拔了。

  沈执清:“没事,我不……”

  不要那几个字还没说完,嵇宴就不容他拒绝的将簪子别在了他发上。

  沈执清抬手摸了摸。

  嵇宴:“不许拔。”

  沈执清抽回手,就看见嵇宴从怀里又拿出一支簪子别在了发上。

  沈执清盯着那簪子看了半晌,就确认出,那簪子正是他之前赠给嵇宴的那支白玉簪。

  这人竟然贴身放着?

  嵇宴转过身,“走吧,是时候该问问那位王家小姐了。”

  沈执清看着萧钦走在前面,他轻轻蹙起眉头,伸手拉住嵇宴的衣服袖子,跟人走在后面咬耳朵。

  “这簪子,怎么回事?”

  嵇宴扬眉,顺势将人的手握住,“喜欢,就贴身放着。”

  沈执清眯起了一双眼睛,偷偷撇了萧钦一眼,压低了声音低呵出声,“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嵇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沈执清反手将人的手握住,“这簪子为什么在你的流云台?”

  萧钦感觉身后有动静转回头来将两个人看了一眼。

  沈执清将对方的手撒开,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自顾自的向前走。

  在萧钦抽回视线的同时,沈执清就听见嵇宴漫不经心的回答出声,“捡的。”

  沈执清顿住脚步,转过身揪住嵇宴的衣服领子,“老实交代,我在莲花巷丢的簪子,为什么在你这?”

  嵇宴被迫顿住脚步,他将手放在沈执清的腰上,将人拉进怀里,“沈执清,你现在是在质疑孤吗?”

  冷不丁的跌入到对方的怀里,鼻尖冷香萦绕,沈执清撞入到对方的眸中,“是,所以,回答我。”

  嵇宴挑眉,“沈执清,你这么要答案,是要不来的。”

  两个人落后了一些。

  沈执清眯起了一双眼,扯着对方的衣服领子向前走,“怎么样你才能给我?”

  嵇宴点了点脸颊,“吻我,我就告诉你。”

  沈执清:“…………”

  想的真美。

  沈执清抬手将人的衣服领子松开,“烂死在你肚子里面吧,本相自己查。”

  沈执清放在身侧的胳膊袖子被人拉住,他垂下眸子,就看见嵇宴走上前来,扣着他的脖子,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吻。

  吻轻而浅,却虔诚至极。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