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你们这是干什么的。”几个人忙活的样子还是吸引一些人好奇的目光，有个老哥就上前问了一嘴。
老太太自己也不清楚呀，忙看向自家儿子。
“我们食品厂搞活动， 枣糕和枣干买俩斤送一斤，买4斤送2斤，多买多送。”
“啥，买俩斤还送一斤。”大哥惊讶的张大了嘴， 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活动。
“是，就今一天，卖完就结束了。老哥给你尝下我家的枣糕和枣干，都用的最好的大枣做的，香甜可口，比鸡蛋糕还好吃， 营养更高。”
老哥撇撇嘴有些不太信， 啥玩意就敢跟鸡蛋糕比， 这小兄弟年纪不大口气挺大。谁不知道鸡蛋糕最有营养了，逢年过节， 无论是走亲戚还是看病人， 能拎上一袋子鸡蛋糕， 那是格外的有面。这枣糕是啥， 听都没听过。
但看人老太太都端着试吃的盘子出来了， 本着有便宜不占是傻蛋的原则，他就拿了块尝尝。结果惊为天人， 这枣糕的味道，确实香甜的很，口感还很松软。枣干有些硬，但不是那种干硬， 很脆。在嘴里咀嚼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越嚼越香，味道很甜但不腻。他以前不爱吃大枣的，总觉得那是女人吃的玩意，今个一尝，竟然有些喜欢上了。
“小兄弟，你这卖多钱一斤呀。”太贵的话，买二送一也不划算。
“枣糕7毛一斤，枣干6毛一斤。掏俩斤的钱，买三斤，大哥要不要来点呀。”
老哥有些心动了，赶忙在心里快速的算了一笔账。枣糕一斤7毛，买俩斤送一斤，就是三斤，算下来一斤也就4毛6，这比鸡蛋糕实惠多了呀，忙道：“要要要，小兄弟给我各来俩斤。”
“成”张泽应下，就给他拎了俩袋子过来。张泽想着大家应该都会按2斤买，所以他都提前装好了，三斤一袋，省的人多还得称。“大哥你拿好。”
“诶”老哥从口袋里掏出2块4递过去，颠了颠手里的袋子，差不多三斤的样子这才放心的走了。
等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张泽这才拿出准备好的锣咚咚的敲了起来，边敲边喊。
“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今天我们张老头食品厂搞活动，枣糕、枣干买俩斤送一斤，买四斤送俩斤，只限今天，数量有限，卖完结束喽。”
张泽的锣声和大嗓门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不管想不想买，反正都围了过去瞧热闹了。
“大兄弟，你这真买俩斤送一斤，你这都多钱呀。”大家都不太敢相信，咋还有这种好事呢。
“枣糕7毛一斤，枣干6毛一斤，别问我为啥卖那么便宜，厂家直销，就这些量，卖完活动就结束了。”
“那你这好不好吃呀，7毛也不便宜，不好吃我不如去供销社买鸡蛋糕。”
“就是呀。”
“这位大姐你问对了，我家的枣糕肯定好吃，我家就是以前市场门口那家，不信你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道。”张泽说完，老太太跟张爱党就一左一右端着试吃的盘子过去了。
“诶我记得他俩，他们就是市场门口那家卖枣糕的，我经常在他家买。”
“好像就是耶，他家居然开厂子了。”
“你说的买俩斤送一斤是不是真的呀。”
张泽敲了声锣，大声道：“童叟无欺，买俩斤送一斤，买4斤送2斤，买得越多，送的越多，卖完活动就结束啦，下次不知道啥时候呢，大家有需要赶紧买。”
一听卖完就结束了，大家看了眼桌上摆的东西感觉量也不多呀，顿时都开始抢起来了。毕竟这个价钱确实太实惠了，又买又送的，还买的越多送的越多，还有这种好事，那可比在供销社、超级市场啥的划算多了。
“老板，给我俩斤。”
“老板，我要4斤。”
“老板……”
生意一下火爆起来，人群挤成一堆，谁也不让谁，老太太跟张爱党也是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是先收钱还是先给货，一时间场面混乱的不行。
张泽一瞧这可不行，要有人趁乱拿东西不给钱他都不一定能发现。又赶忙敲了几下锣大声喊道：“大家别挤，出了事咋办呢。大家听我的，排成俩队，我们一个个来。这样挤成一堆一会给你们装错了，或者钱收错了咋办呢。”
“是呀是呀，大家排成俩队别着急，都有都有。”老太太擦了擦额上的喊，心有余悸的喊道。
刚刚一群人呼啦啦往上涌，差点没给桌子记挤翻了，都给她吓坏了。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呢，跟打仗似的。
大家伙一听也是，人这么多万一东西给少了或者拿错了咋整。于是特别自觉的开始排队 ，不一会就站成了整齐的俩列。张泽让老太太和他大哥一人负责一队，自己则是一边收钱，一边时不时再吆喝几声，又吸引了不少人。队伍越来越壮大，像一条粗壮的舞龙盘旋在供销社门口，不到中午，带来的一车东西全都卖光了。
张泽也没想到，大家伙能这么热情，他显然是低估了80年代人们狂热的购买欲。也低估了又买又送这个套路，这个在后世很常见的营销策略在这里却很稀奇。
“老板，你这也太少了吧。”有人没买到的，舍不得走就蹲在张泽摊子前抱怨起来。
头一次碰上这么优惠的活动，结果自己还没抢上。没占上便宜，那人心里一阵惋惜，那感觉就跟丢钱一样难受。
张泽抱歉的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呀。”
“老板，你啥时候还搞活动呢。”
“我们厂下次出新产品还搞活动，你别着急。”
“那啥时候出新产品呢。”那人又急切的问道，感觉比张泽这个厂长都着急。
张泽笑笑，“这我也不清楚，但我尽快吧。”
那人叹口气，一脸怅然若失的离开了。
“老板，你好呀。”
张泽正跟大哥搬桌子呢，上来一个穿着灰西装，脚踏小皮鞋，拎着手提包的男人。头上还摸了发油，将头发摸得油光瓦亮，一丝不苟，看着很是讲究。
“老板，这个枣糕和枣干都是你们厂生产的？”
张泽下意识点点头。
“我刚刚尝了你家的东西，觉得味道非常的好，我想进点你家的枣糕的枣干。”
张泽挠挠头，不好意思道：“那个大哥我们都卖完了。”
男人笑了起来，想来张泽应该是没听懂他的意思。“我是说想从你们厂子进些枣糕和枣干，不是现在要。”
“哦~~~”张泽明白了，这是来下订单的呀。张泽上下扫视了男人一眼，莫非是供销社的人，那真是太好了。“你好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省城惠佳超市的老板，我姓巴，叫巴乡。”
“省城惠佳超市，省城都开超市啦。”张泽上次去省城还是一个月前，当时心里装着事便直奔机械厂，也没心思溜达，还真不知道省城竟然都有人开超市啦，发展的还挺快的。
“马上了。我正在为超市采购货品，听说县城糖果厂出的酥糖不错，专门来订购一批。没想到还能碰见这么好吃的枣糕和枣干，真的是卧虎藏龙呀。”巴乡真心实意的感叹。
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小县城竟然还藏着这么多好东西，本以为出个酥糖就够让他惊喜得了。
张泽笑了笑，没好意思说那酥糖也是我做的。
“巴老板你好，我姓张，我是张老头食品厂的厂长，您刚才试吃的枣糕和枣干都是我们厂的产品。”
巴老板一惊，没想到张泽这么年轻竟然是厂长，他以为是个销售人员呢。巴老板忙变了一副表情，笑的更加热络了。
“原来是张厂长呀，张厂长可真是年轻有为啊。”
“哪里哪里，不知道巴老板是准备订购多少呢，不如这样，我们找个地方谈一下。”站在供销社门口，人来人往，实在不是个谈生意的好地方。
“行”巴老板立马答应下来，“要不国营饭店。”
张泽答应下来，让大哥和老太太先回去，自己则跟巴老板去国营饭店。
梁齐在供销社门口一直瞧着张泽的摊子，看他摆桌子挂横幅的时候，他撇嘴不屑一顾，丝毫不把这个小摊子放在心上。
跟他们供销社抢生意，也不看看自己算哪根葱。
供销社办了这么久，大家伙早就习惯了买东西先来供销社看看。何况他们供销社的糖果糕点比外面的档次高了不知道多少，拿出去送礼也有面。一个破枣糕和枣干就敢拉出来卖，还摆在他门口打擂台，真是不自量力。
结果
眼睁睁看着张泽的小摊子人挤人，门庭若市，人声鼎沸，甚至卖到断货。自己的供销社却冷冷清清，顾客稀少，凄凄惨惨切切。好不容易进来几个顾客，结果张嘴就问。
“你们这里搞不搞买俩斤送一斤的活动呀。”
给梁齐气了个仰倒，什么玩意。买俩斤送一斤我还赚不赚钱了，再说了，也不看看那么便宜能是啥好东西不。
“梁主任，门口那个摊子都抢疯了。”梁齐气还没消呢，店里的卖货员小李就满脸激动地跑了进来。
她在供销社待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谁卖货卖的这么火的。那些顾客，一个个疯狂的不行，就跟不要钱一样在那抢。
梁齐嘁了一声，“那有什么，我们供销社以前一到货不也这么抢，瞅你没见过世面那样。”
小李低头撇撇嘴，心里嘟囔。你也知道是以前呀，那不是以前只有供销社这一个卖货的地方嘛，现在可不一样了。国家大力发展经济，又在县城建了个超级市场，还有周边大大小小的农村集市，把它们供销社的生意分了不知道多少。现在谁还会跟以前一样买东西就去供销社呀，不是哪实惠去哪嘛。
“有句老话说得好，便宜没好货。你看他们又卖有送的，肯定不好吃。”梁齐语气肯定，神情轻蔑说道。
“没有啊主任，那家枣糕就是以前市场门口卖的那家，你不是也买过嘛，你忘了。你当时还说他家枣糕挺好吃的，他……”
梁齐：……
“去去去。”梁齐没好气的瞪了小李一眼，一天话咋那么多。
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说一大堆。
顶着大家戏谑的目光，梁齐尴尬的咳嗽一声，板着脸强撑着道：“那又怎样，味道做得好不代表会做生意。我给你说就他这么卖得亏死，就办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搞第二次，我给你们打保票。”
梁齐说完冷哼一声。
这时就听外面传来一句，“我们厂下次出新品的时候还搞活动，你别着急。”
梁齐：……
没完了是不，没完了。抢一次生意还不够还要抢第二次，还要不要脸了。
梁齐生气的在店里暴走，心里捉摸着该怎么把张泽赶走，赶得越远越好，说啥也不能再让他在自己店门口摆摊，气死个人。
“那个小李…”
见梁主任喊自己小李吓得浑身一抖，生怕沦为梁主任的出气筒。“咋了主任。”
梁主任看他那怂样，烦躁的挥了挥手，“算了，我自己去看。”一个靠得住的都没有。
梁主任说完拢了拢衣衫，悄摸的趴在门框上直往张泽摊位上瞄。看到他们终于收摊子了，梁齐放松的呼出口浊气，可算走了。
这时就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过去，十分客气的跟张泽不知道说着啥，离得有点远梁齐听不太清。但从那个男人的穿着上他觉得事情并没那么简单，瞅瞅那上海牌手提小皮包，他们供销社都进不来货，要买都得去省城的大百货才行。还有那一身得体的西装，一看就不少钱。
梁齐伸长了脖子又往过凑了凑，顺着风零星飘过来几个词。什么“好吃”，“超市”，“酥糖”的，听得梁齐抓耳挠腮，心痒痒的不行。
这时他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忙装作路人慢悠悠的溜达过去准备听下到底说的啥。
他这可不是偷听，他是深入敌营，打探敌情，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梁齐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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