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天燕帧不是没想过沈岁和问起他这件事，也许会佩服他的先见之明，也许是夸他太爱他，却是死也想不到沈岁和会笑着问他是不是提前知道他会死。
燕帧一时间警铃大作，没绷住情绪，露出了满脸的诧异和震惊。
怎么会？
沈岁和是怎么会知道的？
是他什么时候不小心露了口风？
喝醉的时候？
做梦的饿时候？
脑子里一连串的猜想，但很快，燕帧极快地收起了那些表情，笑着拉住沈岁和的手：“我怎么会知道？别瞎说。”
沈岁和仍是一动不动睨着燕帧看，他刚才那一瞬间的表情……人在下意识做出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像是肯定了燕帧是真的知道什么。
可能吗？
其实也不无可能，也许燕帧和他一样是穿进这个世界里来的人！
这么一想之后，沈岁和顿时激动得连人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岁岁？”燕帧觉察出了床上之人的不对劲，“手怎么在抖？你哪里不舒服？”
燕帧变了脸色俯身想要去开大灯，沈岁和突然扑过去抱住了燕帧的身体。
“如果我说我早就知道将来有一天秦峰会害我，所以才在那次饭局上看到他时下狠手把他揍到爬不起来，我那是在报复他，你信吗？”
沈岁和的心“砰砰砰”跳个不止，他想赌一把。
明显感觉到被他抱着的这个人整个身体都僵了僵，燕帧没有问他在胡说八道什么，他身体最诚实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沈岁和答案。
燕帧真的和他一样！
“哥，我……”沈岁和抓着燕帧的手在不住地颤抖，他推开燕帧，失笑道，“我没事，我就是太激动了。其实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是书里的世界，我是穿进这本书的人！”
他抬眸看着燕帧。
燕帧愣了两秒之后，脱口问：“你……真的是穿越来的？”
沈岁和点头：“不然我怎么会提前知道你和周幸雨的关系，怎么会知道自己和周幸雨的血型相同，提前找上你？不瞒你说，我们第一次在医院相见，就是我故意接近你的。”
燕帧震惊不已：“那你是怎么穿到这个世界里来的？”
“因为我和这本书里一个恶毒男配同名同姓啊，你呢？你也是吗？可是不对啊，你这个角色应该不是什么恶毒男配吧？”
燕帧的表情有些奇怪：“我不是，其实我是原著作者，因为被许多人打负分，我就被拉进来亲身改剧情了。”
沈岁和：“……”
“不过能遇见你真的太好了！”燕帧拉住了沈岁和的手，“所以你在现实世界的名字也叫沈岁和吗？性别也是男的吗？”
“……是啊。”
“太好了太好了，我是女的，我是个女作者！还好你是男的，我真的很爱你，等我走完剧情，让读者满意了之后就能回到原来世界，我们继续在一起吧，岁岁！”
燕帧捧住沈岁和的脸凑了过来……
“不要！你别过来！”
“啊——”
沈岁和惊叫着从床上醒来。
“岁岁！”燕帧的手抚上沈岁和的额头，他的脸色难看至极，“医生说你这几天严重睡眠不足，再加上情绪波动太大，所以才会晕倒，现在好点了吗？”
晕倒？
沈岁和想起来了，当时他怀疑燕帧和他一样是穿书进来的，他激动得连手都在抖，在燕帧要去开灯时，他扑过去抱住他，结果幅度太大直接从病床上摔了下去。
不过他很快站起来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站得太急还是怎么，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这几天都没睡好，是因为阿铭的事，他不想这么便宜阿铭。
但现在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燕帧。
燕帧的脸色很不对劲，看他的眼神也透着说不出的奇怪，这个点了，病房里仍然只有他一个人。
陆长妍和沈锦年都不在，连病房里也是诡异的安静。
沈岁和的心脏疯狂跳动着，脑海里又想起梦里燕帧那句话——“我是女的，我是个女作者”……
沈岁和有些惊恐坐起来往后躲，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听着自己的呼吸声逐渐沉重。不会是真的……燕帧他不可能是个女的，绝对不能是这样。
“岁岁……”燕帧空垂着手，紧拧着眉宇看着病床上吓得脸色苍白的人。
刚昏迷时，他说了一句话——“如果我说我早就知道将来有一天秦峰会害我，所以才在那次饭局上看到他时下狠手把他揍到爬不起来，我那是在报复他，你信吗？”
当时主治医生和护士都在，连陆长妍也在病床边，燕帧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嗡嗡”地叫，什么猜测解释都想不出来了。
陆长妍没听清楚，问燕帧，沈岁和说了什么。
燕帧听清楚了，他没回答，在医生检查完后，把所有人都请了出去。
他的岁岁……发生了什么事？
他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关于他重生回来的事？
“岁岁。”他起身靠过去。
沈岁和仍是往后躲：“哥你……你不会是什么原著作者吧？我刚才是做梦了，是不是？你不是女的吧？”
“你怎么了？”燕帧的脸色大变，不由分说去摸沈岁和的额头、后颈，没发烧啊。
那他在说什么，什么原著作者？什么他是女人？
他人高马大一个人，哪里像个女人？
“到底怎么了？你哪里不好，你告诉我。”燕帧真的慌了，“不行我们就转院，哥会找最好的医生治好你的。”
沈岁和愣住了，所以之前真的只是个梦吧？
燕帧握住他有些凉的手，小心翼翼问：“你早就知道秦峰会害你，是什么意思？”
沈岁和：“！”
他还说过这句话！
再细细看燕帧的脸色，他眼底有震惊，却没有看沈岁和是个神经病的模样。
所以……
“哥你真的也是……”
“你也是重生回来的人？”
沈岁和：“…………”
重生回来？！
等等，燕帧他不是穿书来的？
燕帧没听完沈岁和的话，只听了一半，他握着沈岁和的手蓦地收紧，整个人惊讶又意外：“所以是真的？”
真的什么？
哦，沈岁和想起来他刚才说的话了“哥你真的也是……”，燕帧给自动脑补成“哥你真的也是重生回来的人”了吧？
这叫沈岁和一下子怎么解释？
燕帧悬了快一小时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彻底松了口气抱住了床上的人：“我听了你那句话，我一直叫你，你都不醒来，一直在冒汗，你好像很害怕。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你真的吓到我了！我想了很多，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所以，我猜想的是对的吗？”
燕帧的力气很大。
沈岁和轻轻挣扎了下：“哥，疼……”
燕帧忙松了手：“对不起，我一时间没忍住。所以，那晚上我送周幸雨住院时你才会来找我？我还在想，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沈岁和：“……”燕帧已经完全把他当成同类了。
“那你怎么会不知道周幸雨是你的……”燕帧顿了下，似是想起来了，“哦，对，你出事时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你那时……”
燕帧猛地收住了话匣子，神情也从兴奋骤然变得自责内疚。
“哥？”
“所以你已经知道了？”燕帧的脸色难看，试图去握沈岁和的手也一点点缩了回来，“我从前对你不好，知道你有难也没插手帮过，你应该也全都知道了……”
是的，沈岁和一直都知道。
但原主本来就是个人人喊杀的社会败类，简直死不足惜！沈岁和当时听小师妹口述时都已经生出了无数次想要杀了原主的念头。再说原著里面对燕帧来说，原主只是个迫害他亲人的陌生人，燕帧最后会选择袖手旁观并不过分。
只是燕帧不知道的是，沈岁和并不是原主。
他是穿书来的，和重生的燕帧也不同。
但沈岁和突然就不想告诉燕帧这不过是一本书里的世界，他们都只是故事里的配角。
因为这个世界对沈岁和来说是那么真实，燕帧很好，他想和燕帧一直在一起，就像是在一个正常的世界里一样。
不对，只要他觉得这里是真实的，那就是真实的。
就让燕帧以为他们是同类就好，现在这样很好。
燕帧的手完全缩回来的瞬间，病床上的人骤然俯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燕帧错愕抬眸。
沈岁和握紧燕帧的手：“从前那些都是、是我活该，我自作自受，所以我现在改啦，我要做个好人。”
燕帧愣了愣，仿佛这个时候才把之前那一系列的不妥全都联系了起来。
怪不得他觉得这一世的沈岁和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怪不得他想不通这样的沈岁和怎么就能跟沈锦年在上一世闹得那么僵……前世的沈岁和真的如传言中那么不堪吗？
沈岁和忐忑问：“那你现在也知道了，会、会讨厌我吗？”
“不会。”燕帧反握住了他的手，对燕帧来说，他认识的沈岁和从来都是眼前这个人，而不是前世那个他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
“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沈岁和倾身贴上了燕帧的唇。
燕帧的身体微微一颤，下一秒，他的手臂环住了沈岁和的腰，将他整个人捞过去揽住，低头便回吻过来。
沈岁和干脆抱住了燕帧，心里庆幸还好不是他梦里那样惊悚，还好燕帧就是燕帧。
感觉得到怀里的人今天很主动，燕帧也有两天没来见他，再加上今晚两人把话都说开了，他一时间没把持住就将人摁在了病床上。
沈岁和整个人陷进床垫，承受着燕帧的温柔。
“哥，你怎么……起来做什么？”沈岁和喘得厉害，前额的头发因为出汗全都贴在了皮肤上。
燕帧用纸巾给他擦了擦汗：“再不起来，我怕会忍不住。”
沈岁和望着他笑：“忍不住又怎么样？”
燕帧沉了脸：“伤都没好全，胡闹什么？”
“我有些难受。”沈岁和脸红道。
燕帧叹息俯下身。
-
等燕帧从洗手间漱完口回来，沈岁和都还没缓过劲儿来。
燕帧径直走到床边，掌心贴上他腹部的伤处：“疼不疼？刚才有没有碰到？”
“没有，也不疼。”沈岁和拉住他的手，“今晚陪我睡吗？”
燕帧蹙眉片刻，无奈道：“你这是想熬死我。”
沈岁和笑：“不会太久的，医生说我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嗯。”燕帧瞪了鞋子钻上床，伸手将人抱在怀里，任由沈岁和靠在自己胸口。他轻抚着沈岁和的肩膀，小声问，“晚上怎么会睡不着？”
提到这件事，沈岁和严肃了些：“你真的要把天大的好运砸到阿铭头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清楚。”
燕帧垂下眼睑：“就因为这？”
“这怎么了？”沈岁和道，“我知道不这样会让公司损失好几亿，但我就不喜欢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凭什么让他白捡便宜！”
燕帧低头蹭了蹭他的额角，嗤笑道：“你当周幸雨是吃素的？”
沈岁和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你见过被压了一口的狗能安安静静的吗？这事你就别操心了。”燕帧低头去吻他的唇，转口道，“我要早知道这样，还用那样小心翼翼骗你签合同，骗你住进燕公馆吗？”
沈岁和推开他：“你什么意思？你要是早知道还想破罐子破摔？你之前还说这件事结束要我再给你一次追我的机会呢，那你现在还追不追？”
燕帧怔忡后笑起来：“追追追。”
-
晚饭时，乔华健夫妇和沈锦年都回来了。
沈岁和胃口很好，晚上还吃了两碗饭。
后来，关停带来了一个消息，周幸雨把阿铭供了出来，据说他让阿铭办事时还录了音。
沈岁和抿唇，狗咬狗还真的是。
因为那些录音，警方已经认定阿铭在明知周幸雨是犯了罪的情况下还继续帮助周幸雨，甚至包庇他，这已经明显构成包庇罪，判刑是肯定的。
沈岁和听完急着问：“那你们现在如果把阿铭的名字也从编剧一栏去掉的话，编剧岂不是没人了吗？”
燕帧笑道：“删他干什么？让他留着也没事，距离《星辰》播出还有很长时间，阿铭和烟雨琼楼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新人，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沈岁和好像听懂了。
通俗地解释，这大约就是普通人出轨和明星出轨关注度的区别了。
原来燕帧想得面面俱到，他由始至终也没有真的想签下阿铭，更不会捧他。
现在阿铭入狱的话，燕京影视跟他的合同也会因为违约条款中止。
想到此，沈岁和算是彻底没了纠结。
燕帧怕沈岁和坐久了不舒服，手轻轻护着他的腰腹：“从今天起，晚上给我好好睡觉，别瞎操心。”
沈岁和哪里是瞎操心？
他真的是不甘心，但又怕燕帧的公司损失上亿元。
不过想想也是可笑，他一个一部戏只能赚两万的人，去操心人家上亿的大生意。
-
这天晚上，燕帧留在医院里，甚至还上床抱着沈岁和一起睡了。
一夜好眠。
沈岁和是大清早叫沈练给吵醒的，他知道燕帧昨晚留在医院，直接就闯了进来：“周、周幸雨来医院了！”
“周幸雨”三个字对沈岁和来说简直堪比闹铃，他猛地就睁开了眼睛。
燕帧已经起身下床，似乎没反应过来：“他不是在看守所吗？”
沈岁和下意识道：“不是证据确凿了吗？他为什么会来医院？”
沈练是一路跑过来的，撑着床尾一口气还没缓过来，隔了片刻才道：“保外就医啊！”
沈岁和：“……”为什么一本小说还要写什么保外就医！
燕帧的脸色低沉，就周幸雨那个身体，他居然没想到这点。
沈练干脆在沙发上坐下了，继续说：“昨天夜里发的病，说是熬到凌晨看看实在不行，一早就给送过来了。”
沈练刚来上班就听几个八卦的小护士说了，从前因为周幸雨和燕帧的关系，沈练没少去关心周幸雨，以至于那些护士们都以为周幸雨是他的朋友。
所以看见他上班，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他了。
“保外就医的意思是……他就算被判刑也可以不用坐牢了？”沈岁和牙关紧咬，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沈岁和气不过。
沈练睨了燕帧一眼：“他以往的病例都能查到，装应该装不了。”
那也太便宜他了！
“别生气。”燕帧轻抚着沈岁和的背，“这案子还有的审。”
沈岁和气得不行，一股脑儿道：“不止这次的事，上次剧组钢丝换错也是他，那时他想杀小舟，现在又想杀我，他这种人就应该直接死刑！这他妈保外就医是什么鬼！”
“你说什么？”
燕帧和沈练都吃了一惊。
“阿铭为了讨好我特意来告诉我的，可恶，就是没有证据！”沈岁和越说越生气。
燕帧又坐回床边揽住他的肩膀：“不生气不生气，你身体要紧，我们先养好身体。”
正好医生过来查房，沈练也就没再多说。
-
乔华健夫妇带着沈锦年刚走到住院部门口就见周雪娟冲了过来。
她直接当面跪了下来：“乔先生，我求你去看看小雨吧，我真的求求你了！”
陆长妍气得发抖：“你要脸吗？你还敢来说这种话！你简直就是畜……”陆长妍猛地意识到沈锦年还在身边，她只好收住了骂人的话，把孩子往身后藏，忍着没在孩子面前当泼妇。
其实自从周幸雨被抓之后，他多次提出想见一见乔华健，但都被拒绝了。
周围已经有很多人围观过来了，乔华健让陆长妍先带沈锦年上楼。
“当年的事你我心里清楚，我不会去看守所见他的，你在这里堵我也没用。”乔华健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强硬。
周雪娟哭着不肯起来：“我不是特意来这里堵你的，是小雨他住院了。他昨晚一直想要见你……乔先生，小雨也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连对抱错的孩子都那么宽容，唯独对他这么狠心？”
“话我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愿意跪也随你。”乔华健不想跟她纠缠，径直要走。
周雪娟扑过去拉住他的手臂：“你如果不去看他一眼，他真的会死的！他会死的！求求你，就去看看他，就这一次，你去见了他，我保证我再也不来纠缠你！我保证！”
-
周幸雨的病房外守着两名警察。
乔华健推门入内，床上的人微微睁开眼，朝这边看来。
周雪娟哭着和要上前，却被乔华健揽住了，他径直走过去。
周幸雨带着氧气面罩，整个人又孱弱不少，脸色苍白似雪，他见乔华健过去，伸手摘下了氧气面罩，直直盯住来人看。
乔华健没有再上前，就站在原地看着周幸雨。
周幸雨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对比着他此刻煞白的脸色，乔华健还是来了，是不是说明他心里其实是想认他这个儿子的？
“是因为陆女士吗？所以您一直不肯认我？”他的声音微弱。
乔华健沉着脸：“如果你只是要说这些没用的，那我就走了。”
乔华健刚转身，就听身后之人问：“为什么呢？”
周幸雨噙着泪，哽咽道：“明明您也是关心我的，我已经知道了，这些年您一直在给我打钱，您不是当我是您儿子的吗？为什么见了面要这么绝情？”
那天商晚来家里指责他别以为靠着少年情分和替燕帧挡了一刀的事就想纠缠燕帧一辈子，周幸雨就赌气地想把这些年燕帧给他们家里打的钱全都还给燕帧。
他就是不想燕帧跟他两清。
结果他去找阮南絮对账时发现，其中有一部分钱是从北城的账户回过来的。
北城的话……
周幸雨只能想到一个人。
他的父亲乔华健。
他当时就很高兴，想找乔华健问清楚，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能见到乔华健。
乔华健没想到周幸雨会知道这件事，他的脸色依旧，回头道：“既然你说到这个，那我今天不妨把所有的话都和你说明白。当年不管我和你妈妈之间有什么样的事，觉得你总归是无辜的，所以我才会给你汇生活费。但我没想到你和你妈妈一样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周幸雨苍然一笑，“我不过是想叫你一声爸爸，这叫什么执迷不悟？”
乔华健转身直面看着床上之人：“我不知道你妈妈是怎么告诉你，我和她当年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我和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在她趁我喝醉诱我和她上床之前，我甚至连她的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
撂下这句话，乔华健再没有停留，径直走了出去。
周幸雨整个人僵在了床上，都忘了叫住乔华健。
不可能！
妈妈明明不是这么跟他说的！
她说她和乔华健是在乔华健和陆长妍分手后走到一起的，他们最开始是在一家酒吧认识的，后来又在燕公馆重逢。
乔华健把这一切视作缘分，而妈妈周雪娟则对他一见钟情，再加上那段时间乔华健老去燕公馆找燕世杰，两个人这么一来二去就互通心意开始约会了。
他们之间有他也是顺理成章的。
可是那时候偏偏陆长妍后悔了，这才又回来硬生生拆散了他的爸爸妈妈！
“妈。”周幸雨掀起眼皮看向站在门口的周雪娟。
周雪娟也没想到乔华健会突然说当年的事，那句话快得她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止。
周幸雨的眼睛红得厉害：“他和您说的不一样，他在骗我对不对？”
周雪娟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你爸爸胡说的，你不要相信他。”
是胡说吗？
那妈妈刚才为什么要迟疑？
周幸雨只觉得头一阵阵地晕，原来他的出生没有任何人期待过，怪不得这些年燕世杰和商晚那么厌恶他，乔瑾舟看不起他，连他的亲生父亲都没来看过他一眼！
他总以为乔华健有苦衷，以为是陆长妍太强势，他给他们所有人都找好了理由，原来到头来他才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所以他想回乔家成了一个野种的痴心妄想，他想和燕帧在一起也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就算……就算没有乔瑾舟或者沈岁和，乔华健也根本不可能把他认回去！
怎么……会是这样！
“小雨？小雨！”周雪娟冲到床边，紧紧拉住周幸雨的手扭头大喊，“医生！医生快来！你们快来！”
外面的警察是最先冲进来的，他看了一眼之后又跑出去叫医生。
-
乔华健刚走到沈岁和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砰”的一声，他快步冲进去，见陆长妍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苏打水瓶。
沈岁和原本是想帮沈锦年拧开瓶盖，但他的手之前因为受伤有些使不上劲儿，结果干脆连水瓶都没握住，直接砸地上了。
陆长妍忙塞给乔华健让他帮忙开。
沈锦年扭头问乔华健去哪了。
乔华健还没开口就被陆长妍拉住了，陆长妍压低声音道：“快别说！岁岁正因为姓周的事生气！”
正说着，去医生办公室的燕帧回来了：“乔叔叔。”
乔华健应声，拧开盖子递给沈锦年。
陆长妍知道沈岁和不大会和他们聊天，便问燕帧：“岁岁的伤口在腹部，手怎么会使不上力？你问医生了吗？”
燕帧愣了下，这才想起那次的事乔华健夫妇还不知道。
这件事也没好隐瞒的，他便如实说了。
陆长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那次的事她知道，沈岁和的手是为了救乔瑾舟才受伤的，没想到还伤到了神经……她却差点因为误会伤害沈岁和。
燕帧看陆长妍差点要哭，又道：“钢丝应该也是周幸雨换的。”
“你说什么？”乔华健简直不敢置信。
陆长妍气得狠狠打了乔华健几下：“都是你！”
乔华健揽住陆长妍安慰她，一面问：“岁岁的手……”他看了眼病床上正个沈锦年说笑的人，“还能手术吗？”
燕帧道：“没什么大的必要，我也不想他再吃苦了。”
陆长妍靠在乔华健怀里，悄悄看沈岁和，看着他拉着沈锦年的手在笑，她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舅舅明天就回家了，真的？”沈锦年坐在椅子上，晃荡着两条腿有点兴奋。虽然这段时间他几乎一直待在医院里，但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医院，他很讨厌！
沈岁和点头：“嗯，舅舅已经都好了，当然得回家。”
沈锦年道：“秦阿姨说等你回去要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沈岁和笑：“那你高兴吗？”
“又不是给我做的。”
“哦，那你不吃？”
“哼，谁说的。我肯定要好好吃饭，我还要养你呢。”
“……”
沈岁和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小外甥这句“养你”是什么意思。
“年年真是舅舅的好孩子。”沈岁和忍住笑揉着孩子的头。
就是说，去哪里找这么贴心的小外甥呢？
他抬眸见乔华健夫妇坐在沙发上，乔华健似乎在安慰陆长妍，陆长妍不停地抹眼泪，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燕帧在床边坐了下来：“我和医生谈过了，他说你恢复得很好，明早打完点滴就出院。”
沈岁和看着沙发那边，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燕帧道：“知道你手受伤的事了，心疼你。”
沈岁和置于被子上的手下意识往里勾了勾：“都没事了，你没跟他们说没什么影响吗？”
“说了，还是心疼你，怎么办？”燕帧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捏着他的指关节。
其实这段时间，乔华健夫妇也挺不容易的。
陆长妍几乎一直在医院守着他，就算沈岁和再对他们没什么感觉，也总是会感动的。
他垂目片刻，道：“明天我出院后，请他们也一起去家里吃个饭吧。”
燕帧应得很自然：“好。”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二天要出院，这天晚上沈岁和居然失眠了。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打点滴的时候就开始昏昏欲睡。
“岁岁？醒一醒，回家了。”燕帧附在耳畔把沈岁和叫醒。
沈岁和抬手看了眼，手背上已经贴上创口贴了，点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收走的。燕帧把他拉起来，给他换衣服时，沈岁和还有迷迷糊糊，整个人不停地往燕帧身上靠。
燕帧忍不住笑：“怎么这么困？”
“就是困。”
关停见燕帧快要给沈岁和穿好衣服，忙道：“我去推张轮椅来。”
“不用。”燕帧将他羽绒服的拉链拉上，低头在沈岁和额角亲了口，径直将人抱起来，“回家。”
沈岁和抿唇笑。
“困就继续睡。”
“嗯。”沈岁和便在燕帧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闭上眼睛。
他听着电梯关门，下行，开门。
燕帧抱着他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沈岁和本能侧脸往燕帧怀里钻。
“哟，这情况主治医生也能让你们出院？”沈练正巧从门诊那过来，单手用文件夹挡着头顶的阳光，看着燕帧护着人的样子有些幸灾乐祸，“这是不能走还是怎么着啊？”
燕帧“嘘”了声，不打算逗留：“有空来家里吃饭。”
沈练冷笑：“要我帮你翻译一下吗？有空来家里给我们岁岁检查检查身体，顺便我能给你口饭吃。”
沈岁和没忍住，笑了。
“啧，这不是醒着吗？”沈练望着沈岁和笑，“躺了那么多天，还是要下来走走，适应适应，别犯懒。不然你走路伤口吊着疼，就得一直弓着腰，哎呀，人还没老就驼背了可不行。”
燕帧拧眉：“你嘴巴里能不能有点好听的？你那些病人们出院后真的都没投诉你？”
沈练哈哈：“我对我的病人可好了，跟哄三岁小孩儿似的，你就甭给我操心了。”
燕帧懒得和他扯：“走了。”
正巧关停把车开来了，燕帧将沈岁和放进后座时，瞥了一眼住院楼下面的警车。
警车还在，说明周幸雨也还在，不过他没有停留，径直入内关了门。
-
还真被沈练说对了，到燕公馆时，沈岁和本想自己走进去的。结果他根本不敢站直身体，一挺脊背腹部的伤口就吊着疼。
最后还是被燕帧给抱上了楼。
燕世杰夫妇得知沈岁和出院忙过来探望。
听闻从前梁翠清甚至都不怎么会来燕公馆的，这会为了沈岁和她也算是破例了。梁翠清说燕帆这次是因为南城有要紧事，这才去了这么久没回来。
燕帧没忍住道：“是吗？他中途回来过两次，梁女士不知道？”
梁翠清一脸震惊。
燕帧知道沈岁和不喜欢这种场面，便以沈岁和还需要休息为由，把燕世杰夫妇赶到了楼下，正好乔华健夫妇也在，就让他们聊去。
燕帧干脆反锁了房门，扶沈岁和起身在屋内走走。
沈岁和按着腹部笑：“哥，你看看我像不像驼背？”
燕帧沉了脸：“你听沈练瞎说。”
“不像吗？”沈岁和走进更衣室，对着落地镜照了照，“唔……是不太像，完全就是肚子疼的样子。”
燕帧无奈道：“每天走走，马上会好的。”
“舅舅，大舅舅！”沈锦年在外面敲门。
燕帧把门开了。
小家伙进门就问：“你们为什么把门锁了？是不是在里面干坏事？”
沈岁和道：“没有啊，舅舅就随便走走。”
“哼，你又骗我。”小家伙走到沈岁和面前，拉着他的手，“我不是和你说了大舅舅不行，你想要就找我吗？”
燕帧：“……”
沈锦年认真问：“现在要吗，舅舅？”
沈岁和扶着沙发慢慢坐下，将小外甥抱住。
你说要就要吧。
等沈锦年心满意足出去后，燕帧蹙眉问：“他这是……干嘛呢？”
之前这件事不好解释，不过现在燕帧既然已经知道他是“重生”回来的，就没什么好隐瞒了。
沈岁和便把画皮妖的事和燕帧说了一遍。
燕帧静默片刻。
“哈哈哈——”
沈岁和跟着他笑。
“所以……他好几次都以为我们关起房门来是你要把我吃了？”燕帧挪动了下身，贴着沈岁和坐，一面将人搂住，“他就没想过是我把你给吃了？”
“我……唔……”
燕帧一手护着沈岁和的腰腹，先是轻轻咬住他的唇瓣，接着撬开他的嘴侵入，沈岁和被他吻得有点软，一下子没坐住就往后陷进了沙发里。
……
后来下楼吃饭时，燕帧刚扶着沈岁和出去就见沈锦年拉着二楼的木质栏杆在玩耍，他听到声音就扭头：“舅舅，大舅舅。”
“嗯。”燕帧一看到小家伙就想起画皮妖的事，差点又想笑。
沈锦年“哒哒哒”跑过来，拉住沈岁和的手，示意沈岁和弯腰。
沈岁和没办法弯腰，只好慢慢蹲下来：“怎么了？”
沈锦年大约意识到了，他踮起脚尖，小声问：“舅舅，大舅舅为什么说是他把你吃了？”
沈岁和：“！”
“我听到你们在里面笑，就听了下，然后听到了。”小家伙有点严肃，“难道大舅舅是茅山道士？”
沈岁和：“……”不知道怎么说。
燕帧：“…………”头疼，头非常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后来两人没憋住，都笑了。
笑得沈岁和差点都站不起来了，燕帧的手臂穿过沈岁和的腋下将人抱扶起来。
-
大约是听到楼上的人在笑，楼下乔华健和陆长妍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今天的菜是陆长妍和秦阿姨一起做的，几道沈岁和喜欢吃的菜都是陆长妍亲自下厨的，但她也没特意说，看着沈岁和一直在吃面前的芥兰炒肉片，陆长妍欣慰不已。
乔华健一直不停给沈锦年夹菜：“舅舅不方便给年年夹菜，年年想吃什么告诉外公。”
自从沈岁和受伤后，沈锦年变得更乖也更听话了。
他点头：“我什么都爱吃的，我一点也不挑食的。”
乔华健笑：“好，不挑食才是好孩子。”
沈岁和低头扒了口饭，迟疑了下，终于说：“过几天小舟说要回云城一趟，到时候你们也一起过来吃饭吧。”
陆长妍愣了下，随即高兴点头：“好啊，那我和你爸一起过来，我来做你和小舟喜欢吃的菜。”
“嗯。”沈岁和转头看燕帧，“别给我夹了，你吃你的，你是不是瘦了？”
“瞎说。”燕帧还是给沈岁和夹菜，“快吃。”
-
后来，商晚也一起来了，她和陆长妍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坐下来聊天了。
饭后，燕帧带沈岁和上楼休息。乔华健和沈锦年坐在沙发上玩游戏，秦阿姨给陆长妍和商晚切了水果出来，干脆也一起坐下聊天了。
燕帧扶着沈岁和走到二楼平台上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燕公馆记不清有多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哥？”沈岁和回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燕帧揽着他的腰回房，反手关上了房门。
沈岁和却顺道反锁了。
燕帧蹙眉：“怎么还锁……”
话没说完，沈岁和已经捧住他的脸亲了上去。
燕帧记挂着沈岁和还不能站直，几乎下意识矮下身来轻搂住他，含糊道：“你小心，别站直。”
两人缠绵一会。
燕帧克制按住了沈岁和的手：“好了，岁岁。”
沈岁和笑：“慢点，没事的。”
…………
很久没有过了。
沈岁和浑身都是汗，燕帧不敢抱他去洗澡，只能拿来毛巾给他擦身体。
“肚子有没有不舒服？”燕帧免不了要担心。
沈岁和摇头望着他笑。
燕帧看他还是脸红，往他后颈抹了把，依旧全是汗。
“我再给你擦一遍。”
这时，床头柜上燕帧的手机有电话呼入。
沈岁和瞥一眼，发现是沈练。
燕帧顺势接起来，端着脸盆往洗手间走去。
“什么？”他的脚步顿了下。
沈岁和看他的背影像是僵了僵，不过他很快就进了洗手间。
回来时，换了盆干净的水，电话也已经挂了。
燕帧拧干了毛巾给沈岁和擦汗。
沈岁和忍不住问：“沈主任有事吗？”
“没事。”燕帧将人扶起来，给他擦后颈。
沈岁和干脆抱住了燕帧的脖子，头枕在他肩上，突然问：“你知道我被吴兴捅了一刀失去意识时想的是什么吗？”
燕帧握着毛巾的手紧了紧，另一手下意识抚上他的背。
沈岁和道：“我本来很着急，怕你真的喝了那碗汤，可是后来又一想，要是能一起死了那好像也不错。但我再想了想，就又怕得要死。你在沈主任办公室里，沈主任肯定会第一时间抢救你的……”
“岁岁。”燕帧打断他的话，“别说了。”沈岁和永远不会知道他当时等在手术室外那种一秒云端一秒地狱的心情。
即便现在过去很久，即便沈岁和完好无损地在他面前，燕帧都不敢去回想那时的场面。
沈岁和便真的不说了，他的脸颊蹭着燕帧的脖子，将人抱紧，什么话也不说了。
燕帧继续给沈岁和擦汗。
一番擦拭后，沈岁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连被燕帧扶着躺下都没有醒来。
燕帧收拾完回来，将人拉入怀里，低头亲了亲才安心关了灯。
-
沈岁和早上醒来时燕帧已经不在身边了，给他留了纸条说早上有个会要开。还说走路会疼就让他在床上躺着，等燕帧下班回来再扶他联系。
沈岁和忍不住笑，他再趟估计真的要废了。洗漱好，换了衣服下楼，沈岁和就见沈锦年趴在客厅茶几上画画。
“年年，别离画本太近。”他上前提醒。
沈锦年立马直了身体：“舅舅，我的眼睛没那么模糊了哦。”
“嗯，只要你听话，以后就不用戴眼镜了。”沈岁和过去，扶着沙发坐下。
没多久，秦阿姨拿了刚洗好的烟灰缸过来。
沈岁和蹙眉问：“昨天谁抽烟了吗？”
乔华健抽不抽烟沈岁和不清楚，但他没见乔华健在沈锦年面前抽过烟，而且昨晚客厅都是女士，乔华健应该也不会抽烟。
秦阿姨道：“是燕总抽的。”
沈岁和诧异非常：“什么时候？”
“就昨晚啊，很晚了，说是沈先生已经睡了。”秦阿姨意识到了什么，忙道，“哦，沈先生不用担心，我想是因为前段时间你受伤，燕总压力有点大，这会儿一下子松懈下来，人反倒是睡不着了。”
沈岁和抬头，重复问了句：“他昨晚下楼抽烟了？”
秦阿姨意识到自己可能话太多了，笑着让沈岁和别多想，便去忙了。
沈岁和翻出燕帧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乔瑾舟的电话突然打来了。
“卧槽，周幸雨真的死了？”
沈岁和握着手机的手指蓦地收紧：“什么？”
乔瑾舟简直不敢相信：“你不知道？你没看新闻？”
沈岁和扶着沙发站起来，走远了些才打开微博。
【烟雨琼楼畏罪自杀】的热搜已经排在了第一。
沈岁和盯住看了两秒都差点没反应过来，乔瑾舟在那头叫他，沈岁和没应，他打开新闻往下划拉下去。
上面没有写具体的死亡原因，只写着是昨晚死的。
昨晚……
沈岁和突然想起沈练给燕帧的那通电话！
但燕帧后来什么也没说，在他面前也没表现得有什么异常。
怪不得他后来会下楼来抽烟。
“岁岁？岁岁！”乔瑾舟没听沈岁和回话，“干什么呢？说句话啊。”
沈岁和茫然退出微博：“我刚看到。”
乔瑾舟道：“说是在洗手间割腕死的，他凝血功能本来就差，出血量大，再加上血型特殊，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存血。”
“哦……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新闻就先给沈练哥打了个电话，本来以为是造谣才问他的，没想到是真的！”乔瑾舟有点生气，“他做了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没挨枪子儿都算便宜的！”
沈岁和不知道怎么说。
周幸雨不是一直喊冤不承认吗？沈岁和以为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会自杀的，毕竟周幸雨一直想着翻盘，那这次是怎么就……
“舅舅？”沈锦年拉了拉沈岁和的衣袖。
沈岁和低头，见沈锦年给他搬了张椅子来，示意他坐。
沈岁和这才意识到他还不能久站，一手扶着墙，半个身体都是弓着的。
他慢慢坐了下来。
“是小舅舅吗？”小家伙又问。
沈岁和应了声，干脆开了免提：“年年叫你呢。”
乔瑾舟立马识趣地转了话题：“年年是不是想小舅舅了？小舅舅马上就回来了，给你带超级大的芒果好不好？哦，还有菠萝蜜、榴莲！我告诉你，我这儿一堆好吃的呢，你不来南城玩有多亏你知道吗？”
小家伙似乎一点都没有心动，哼声道：“我要告诉大舅舅去，小舅舅每次都要和舅舅打好久的电话，影响舅舅休息！”
乔瑾舟：“……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外甥？”
沈锦年答得干脆：“不是。”
乔瑾舟：“……”
-
下午四点多，燕帧就回家了。
他刚跨进门口就见沈岁和快步朝他走来。
燕帧几乎本能伸手抱住了他：“走这么快干什么？”
沈岁和回抱住他：“我知道周幸雨死了。”
燕帧应声：“嗯。”今天媒体肯定会报道，现在是互联网社会，沈岁和一定会知道的。
“你可以跟我说的，你伤心也是应该，毕竟你们从小一起长达，他没有对你不好过。”沈岁和抬头看着他。
燕帧有些诧异，想着沈岁和应该是知道他昨晚下楼抽烟的事了，他应该把烟灰缸里的烟蒂都清理的。
沈岁和还不知道周幸雨前世就利用过他。
燕帧将人扶去沙发坐下：“没有很伤心，就是有点惊讶，不相信他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他捏了捏沈岁和的肩膀，“已经过去了。”
沈岁和望着他问：“你要去看他妈妈吗？”
燕帧摇头：“不去了。”他转了口，“今天怎么样？胃口好吗？”
沈岁和握住他的手：“我很好。”
那就好。
他最看重的这个人很好，那他也一切都好。
-
周幸雨死后，周雪娟也没有来过燕公馆找燕帧，但她用了一个陌生号码给乔华健打过电话，责怪那天要不是他，周幸雨就不会选择自杀。
乔华健把这个陌生号码拉黑了。
再后来，她在家里烧炭自杀，被邻居发现后报警救了回来。
彼时，已经快过年了，周雪娟的消息也没有再传来过。
乔瑾舟终于从南城回来了。
这天的燕公馆又热闹了一番，燕帆也过来了。
陆长妍看着比沈岁和第一次见她那会儿精神多了，看见乔瑾舟溜进厨房去偷吃就拿筷子打他的手：“多大了还这样！”
乔瑾舟笑着冲出来，手里还拿着偷出来的一颗卤蛋。
沈岁和坐在沙发上看着那边笑。
乔瑾舟跑过来：“诶，吃吗？听说是你喜欢卤蛋。”
沈岁和一噎，乔瑾舟直接把整颗蛋塞沈岁和嘴里，又问他：“味道怎么样？”
沈锦年不悦道：“小舅舅我也想吃，你为什么只给舅舅不给我？你真的是我的亲舅舅吗？”
乔瑾舟：“……你不是说我不是吗？”
沈锦年哼：“我也觉得肯定不是！”
乔瑾舟：“……”
乔华健笑着把小家伙抱起来：“走，外公带你去厨房吃。”
沈岁和口齿不清道：“您别把他宠坏了！”
这段时间，乔华健夫妇对沈锦年简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小家伙感觉有了靠山，有时候尾巴都快翘起来了，还想偷偷看动画片。
还好沈岁和训人时，乔华健夫妇谁都没敢上前劝，这才把小外甥刚燃起来的气焰给灭了。
燕帧坐在沈岁和身边，顺着他的背，温声道：“吃东西别说话，你当心噎着。”
“不会……”嘴里的卤蛋碎差点掉下来，沈岁和忙伸手捂住了嘴。
快开饭时，燕帆接了通电话出去了。
乔瑾舟看他在门外，打算把他叫进来就见燕帆被梁翠清一把拉到了屋檐下。
梁翠清问：“你好好跟岁岁说话了吗？”
燕帆很是不耐烦：“妈，您怎么还来？”
看着不争气的儿子，梁翠清气得不行：“我怎么了？我这是为了你的未来着想！”
燕帆道：“沈岁和都快和我哥结婚了，等他身体再好点，他们就会去领证，您还瞎凑什么热闹！”
梁翠清不服气道：“前头二十多年他们不是都嚷嚷着要让小舟和燕帧结婚吗？那让他们结去啊！现在他们把岁岁认回去了，就算真的要跟我们燕家联姻，也该轮到你了啊！凭什么好处全让你哥占了？合着结婚对象还得挑他挑剩下的？”
“妈！”燕帆受不了了，“您别越说越过分！”
-
秦阿姨和陆长妍招呼大家过去吃饭，沈岁和回头就见乔瑾舟站在门口，他蹙眉走过去：“小舟，站着干嘛呢？”
燕帧还担心沈岁和，便跟了过去。
乔瑾舟转身时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意识到要开饭了，径直进了客厅。
沈岁和往外看了眼，见燕帆在和梁翠琴说话，他心里大约就有底了，忙跟去客厅。
“你别走那么快。”燕帧紧张地跟过去。
“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沈岁和问。
乔瑾舟冷笑道：“说让我跟燕帧哥结婚呢，前头二十多年不都是这么决定的吗？凡事也得有个先来后到，我觉得也是，是不是，燕帧哥？”
燕帧：“……”
“吃饭啦。”秦阿姨朝这边喊。
“燕帆，快来吃饭。”陆长妍看见燕帆正好进来，忙招呼。
燕帆看乔瑾舟还在客厅，边应声边朝客厅走来。
乔瑾舟看燕帆过来，立马起身朝餐厅去了。
“小舟。”燕帆叫他。
乔瑾舟没好气道：“叫我干什么？岁岁在客厅，你找他去。”
燕帆一脸懵：“我找他干什么？”
乔瑾舟道：“我祝你们白头到老，我反正是要和燕帧哥结婚的。”
燕帆：“！”
客厅里，沈岁和转身看见燕帧愣住的样子有点想笑。
燕帧蹙眉：“小舟发什么疯？”
“发疯了吗？”沈岁和道，“没有啊，他不是说要和你结婚吗？所以哥，要分手了吗？”
燕帧脸色骤变，把要走的沈岁和拉回来摁在沙发上，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次分手试试！”
沈岁和一阵猝不及防，怔忡了下才去推燕帧：“你、你干嘛？餐厅里那么多人呢！我就开个玩笑而已。”
“这种玩笑是随便能开的吗？”燕帧生气瞪着沈岁和，“我不爱听你这样说话！”
“知、知道了。”沈岁和挣了挣，燕帧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今天家里真的太多人了！
沈岁和窘迫得不行，只好求饶道：“你别压着我，哥，我……我疼。”
燕帧被他吓得立马撑起身，手掌贴上沈岁和的腹部：“压到你了？”他顺势将人抱起来，“对不起，是我不好。”
沈岁和抱住他的脖子，忍不住往他唇上嘬了一口：“对不起，我也有错，我以后保证不这样了。”
燕帧心软得不行，垂目就吻了上去。
“唔……唔唔！”沈岁和拍打着燕帧的肩膀。
对了，今天家里很多人！！
等他们硬着头皮起身朝餐厅走去时，发现原本围坐在餐桌边上的一群人消失了，此刻正全挤在厨房里，都背对着他们。
沈岁和深吸了口气道：“年年，你们在厨房干什么呢？”
被乔华健抱在怀里的沈锦年回头道：“哦，外公说你要是问，就说我们在看秦阿姨今天刚买的鱼。”
众人：“……”
沈岁和感觉抠出了一座城堡。
神他妈在厨房水槽看鱼！
小外甥又开始神补刀：“舅舅，你刚才和大舅舅在客厅里干什么？”
沈岁和：“……”有地洞吗？能钻两个人的那种？
-
沈岁和后来吃了半顿饭才感觉脸颊火辣辣的感觉消退下去。
燕帧和乔华健交谈着生意上的事。
乔瑾舟和燕帆虽然挨着坐，但气氛明显有些尴尬。
“小舟怎么不吃？”陆长妍忍不住给他夹菜，“都瘦了一圈了。”
乔瑾舟道：“哦，拍戏有点累，休息几天就好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第二天，沈岁和给乔瑾舟打电话发现他关机，后来隔了两个多小时他才发信息过来，说是已经回南城了，刚落地机场。
沈岁和：「怎么走得这么急？」
乔瑾舟：「导演催的急」
然后不管沈岁和怎么发，他都不回了。
接下来几天，沈岁和渐渐发现燕帆好像都不怎么回家了，问了燕帧，说是前段时间积压了很多工作在手上，这段时间都在拼命加班，有时候甚至睡在办公室里。
梁翠清去集团都见不到燕帆，气得她在燕世杰面前发了好几顿脾气，说燕帆翅膀硬了，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了。
乔华健夫妇在年前终于还是回了北城，那边还有四位老人在，也得回去过年。
他们走时，沈岁和问过一嘴沈宏夫妇对乔瑾舟的去留是什么态度。
乔华健说沈宏夫妇提都没提要把乔瑾舟的户口迁回沈家去的事，乔华健夫妇乐见其成，就也没继续说这个话题。
沈宏夫妇有私心希望乔瑾舟能继续过他的好日子，乔华健夫妇也正好不想乔瑾舟离开推门身边。
沈岁和松了口气，也好，那就这样吧。
至于当年医院是怎么抱错他和乔瑾舟的事，因为年代久远，证据缺失，警察们查了半个月也是没有什么头绪。
-
燕帧一直忙到了除夕这天。
他下楼就见沈岁和的车停在大厦外，他大步上前拉开车门俯下身：“你怎么来了？”
沈岁和抬眸望着他笑：“接你下班呀。”
燕帧下意识朝后座看了眼，沈锦年已经等得睡着了，他这才低头捧住沈岁和的脸亲了上去：“不是不让你开车吗？”
沈岁和仍是笑：“我已经完全好了。”
“下车，去副驾驶。”燕帧将人拉下来，“我来开。”
-
车子一路去燕公馆，一路堵车。
不过沈岁和和燕帧谁也没有浮躁的心情，停下来时，燕帧便会与沈岁和十指相扣。
车外霓虹成片，两边的路灯上都挂了红灯笼，路上行人匆匆，大家都赶着回家过年。
“之前见燕副总匆匆跑出去，他干嘛呢？”沈岁和问。
燕帧道：“赶飞机，要去南城。”
“哦。”原来如此。
燕帧道：“燕帆再不去南城我都怕他疯了，他这一周弄错了十次表格，甚至还签错了一份合同。”
沈岁和吃了一惊：“怎么签错的？”
燕帧冷笑：“他签了小舟的名字。”
沈岁和：“……”
燕帆是真爱乔瑾舟，就是不知道乔瑾舟得什么时候才能直面自己的内心。
燕帧扭头：“最近梁女士来找你吗？”
沈岁和笑：“不找我了，找年年。”
燕帧嗤笑：“找他有个屁用。”
沈岁和俯身亲了亲他：“找谁都没用。”
燕帧摸摸他的脸：“累吗？累就闭眼休息会儿，到了我叫你。”
沈岁和的伤虽然好了，但那次手术下来人还是有些亏损，燕帧见他怎么吃也不长肉，忧心得不行。
沈岁和摇头：“我这段时间又不工作，一点也不累。”
前面的车终于动了，燕帧带下油门跟了上去。
到燕公馆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其实一周前，燕世杰和梁翠琴叫过他们几次，让他们过去吃年夜饭。但今年是燕帧和沈岁和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他怕沈岁和跟沈锦年不自在，便拒绝了。
秦阿姨也回家了，沈岁和的厨艺炒两个家常菜还可以，要做一大桌菜出来就觉得还是别丢人现眼了。再加上燕帧也不许他动手做饭，所以家里的年夜饭是让酒店送的，屋内开着暖气，他们到家时所有的菜都还没凉。
“洗手吃饭。”沈岁和将小外甥抱起来朝厨房走去。
燕帧忙转身把小家伙接进自己怀里：“都说了你别抱他。年年，以后别让舅舅抱，舅舅病刚好，知道吗？”
小家伙睡得有些迷糊，哼哼唧唧地应着。
洗完手，沈锦年就清醒了。
他爬上桌就看到了那一大盘的小海鲜拼盘，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除了小外甥喜欢的，沈岁和把所有的海蟹全都换成了河蟹，燕帧给两人倒了红酒，围坐在餐桌钱慢慢吃。
自从知道燕帧海鲜过敏后，沈岁和自己也不吃海鲜了，就怕上次把燕帧吻进医院的事再来一次。
每当家里餐桌上有海鲜，沈岁和都会记得放两双公筷，一双专门给年年夹海鲜。
“少喝点，意思意思就行。”燕帧虽然也给沈岁和倒了酒，却不许他多喝。
“嗯。”沈岁和抿了口，“哥，过年你什么安排？”
燕帧睨着他：“陪你。”
沈岁和笑起来：“就没了？”
燕帧蹙眉：“还需要有什么？”
“嗯……不走亲戚吗？”
“我们家亲戚简单，我爸妈都没有兄弟姐妹。”
“那……你不去你妈妈家拜年？”
燕帧笑：“从来没去过。”
他小时候其实怪过燕世杰和商晚的，虽然后来长大后能理解父母当初的选择，但走亲戚一说，从来就没做过，现在也就没必要了。
况且，他现在有自己的家人了。
他只要守着他的岁岁就好。
三人边聊边吃，一顿饭吃了快俩小时，然后打算例行公事去客厅放春晚。
沈岁和把瓜果点心放在沈锦年面前，扭头问燕帧：“你还每年都看春晚吗？”
燕帧端着果汁走进客厅：“也不看，就放着听听声音，热闹一些。”
沈岁和愣了下，想起往年他应该都是一个人……
不，也许还有周雪娟母子。
沈岁和没再问什么，见燕帧坐下他便倚在了他身上。
“累了？”燕帧低头问。
沈岁和摇头。
燕帧没再说，将人轻搂住。
沈锦年因为眼睛假性近视的问题，已经戒电视很久了，这回虽然放的不是动画片，他都看得津津有味。
沈岁和本来只打算让小外甥看半小时的电视，但因为是除夕夜，觉得还是饶他一回，过年不能逼太紧，怕适得其反。
“过完年得带年年去复查下。”沈岁和有些担忧，“希望情况能好转。”
燕帧笑：“你对他这么严格，会好的。”
小家伙耳尖，跟着说：“有舅舅在，我马上就能摘掉眼镜了！”
燕帧想到沈岁和每天晚上都要去给小外甥“施法”，就没忍住，突然抱着沈岁和大笑起来。
沈岁和看一眼燕帧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忍了忍，同样没忍住。
“哈哈哈——”
沈锦年盘腿蹙眉看着滚在沙发上的两人，琢磨着他们是不是种了什么哈哈大笑毒，怎么总是说着说着就突然笑起来。
后来沈锦年实在没忍住，认真看着面前两人道：“舅舅，大舅舅，过完年要不你们也去医院看看吧，你们是不是得了什么老是会笑的毛病？”
“……哈哈哈哈——”
沈锦年一脸担忧，估计真的得看看了。
感觉春晚都没怎么看，光在那边笑了。
沈锦年没过十一点就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燕帧把孩子抱上楼去安置好了才下来，孩子不在，燕帧就放松许多，直接把沈岁和抱在自己的腿上。
沈岁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哥，明天是不是可以不用早起？”
“嗯，你想睡多晚都可以。”
沈岁和扭头在燕帧唇上轻嘬了口。
燕帧轻轻托住沈岁和的头，垂目俯身亲过去。
……
零点的钟声响起，电视机里传来欢呼声。
两人的手机开始不停地震动，全是拜年短信。
沈岁和原本想拿过来看，却被燕帧按住了手腕：“专心。”
“唔……哥，上楼吗？”
…………
大年初一，沈岁和醒来的第一感觉，他的腰可能真的断了。
燕帧不在床上了，沈岁和干脆一动不动躺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燕帧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吃的，又说沈锦年已经吃过了，破例让他在楼下看两集动画片，还特意说是在电视剧大屏幕上看，不是平板，让沈岁和不用担心。
“饿了吧，我煮了馄饨。”燕帧放在床头柜上，“先吃点。”
沈岁和依旧躺着没动：“哥，我好像动不了了。”
“腰不舒服？”燕帧拧了眉，“吃完我给你揉揉。”
“可我还没洗漱。”其实沈岁和隐约能感觉到昨晚燕帧就一直不停给他揉，看来是真的太久不这样了，又得适应适应才行。
燕帧小心把人抱去洗手间。
-
后来吃完，沈岁和就趴在燕帧身上，一面拿出手机回各种拜年信息。
燕帧轻轻替他按揉着，没一会沈岁和便开始舒服得昏昏欲睡，连手机脱手都没意识了。
“大舅舅。”沈锦年悄悄推开门进来，“舅舅怎么了？”
燕帧小声回应：“他腰不舒服。”
小家伙趴在床边：“他腰为什么会不舒服？”
“呃……”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
沈锦年抬眸：“是你打的吗？”
“不是我打的。”但也……差不多吧。
小家伙叹息：“哎，舅舅真可怜，大过年的还生病。”
后来，乔华健夫妇打电话过来，为了避免尴尬，他们都是打在座机上的，自然是拿跟沈锦年聊天为由头。
当被问起大年初一两个舅舅带沈锦年去哪里玩时，沈锦年逢人就说哪里也没去，因为沈岁和腰不舒服。
中途他还帮沈岁和接了几个电话，还是逢人就说舅舅腰不舒服。
于是沈岁和睡醒了起来，又见一堆新信息。
他还纳闷儿怎么今年给他拜年的人那么多，结果一打开：
绍关平：「岁和，腰好点了吗？」
虞雁回：「沈老师腰伤怎么样了？」
郑导：「沈老师腰好了吧？」
陆长妍：「岁岁，腰怎么样？去医院看了吗？」
……
乔瑾舟画风突变：「燕帧哥这是要弄死你啊！」
沈岁和：“…………”
“沈、锦、年！！”
小家伙从一堆零食里抬起头来：“怎么了，舅舅？”
沈岁和的脸颊发烫：“你为什么到处说我腰疼？”
小家伙一脸无辜：“那你不是腰疼吗？”
“……是。”
燕帧忍不住笑起来。
沈岁和瞪他：“你怎么还笑？”
沈锦年看着燕帧：“大舅舅，你真的得去看看，或者叫沈叔叔过来看看啊，是不是神经出了问题。”
燕帧：“……”
沈岁和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哥，他在说你神经病。”
沈锦年噘着嘴：“我才没有，我在关心你们！”
“哈哈哈——”沈岁和倒在了床上，捂着肚子缩成一团。
燕帧跟着笑。
这个新年是他这二十八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新年了，家里多了人，还每天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
三人在家里一直窝到了大年初三才第一次出门，带年年去逛了超市。
燕帧还是忍不住会小心扶着沈岁和的腰，弄得沈岁和老脸红。
下午两人带沈锦年去了沈安和的墓地。
之前因为沈岁和受伤的事，错过了沈安和的生忌，便拖到了今天。
“姐，新年快乐，我带年年来看你了。”沈岁和把怀里的花束放下。
沈锦年把南秋那张签名专辑放在墓前，小手擦了擦沈安和的照片说：“这是秋秋的最新专辑，有签名的哦，舅舅拿来的，专门给妈妈的。妈妈，新年快乐。”
沈岁和上前揉了揉小外甥的脑袋：“年年特别乖，期末还拿了奖状呢！你不用担心他，我会好好养大他的，我保证。”
小家伙站起来说：“妈妈，舅舅要结婚了，我以后就有两个舅舅了。哦，不对，是三个舅舅！他们都对我很好的！”
有风拂过，在这个寒冬里，莫名有了一些暖意。
-
《星辰》去年的风波过去。
开年剧组就重新开拍了。
沈岁和有次开车经过周家，发现周家大门紧闭，他一时好奇停车拉了个附近的人问了一嘴。
说是周雪娟好像搬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这件事燕帧也没提过，沈岁和便也没问。
新年过后，秦阿姨也回来了，沈锦年和她很熟悉了，看见人都高兴得不行，一整天都在围着秦阿姨转，夸她做的菜好吃。
沈岁和接到了剧组杀青宴的邀请，他先是给乔瑾舟打了通电话。
乔瑾舟为难道：“绍哥和我说了，可是我那天要和绍哥去见程导，他刚好在南城，机会很难得。”
沈岁和蹙眉问：“那个拍电影的程导？”
“对对，绍哥说有进军电影的机会的话不要放过，我觉得也是。”
看来乔瑾舟对工作是真的上心了，沈岁和只好祝福他。
乔瑾舟又道：“我听爸爸说你最近不打算接戏，所以他想你跟燕帧哥去燕京集团学习学习？”自从那次大家一起吃了团圆饭后，尽管沈岁和没叫过乔华健夫妇爸妈，但乔瑾舟在沈岁和面前也终于不称呼什么“乔先生”、“陆女士”了。
其实沈岁和还是挺想拍戏的，但因为沈锦年爸爸的事才有些麻烦。当然，这件事他也不想对乔瑾舟说。
乔瑾舟听他没说话，忍不住道：“你别是因为对我有所顾虑才不想跟着燕帧哥学习，我觉得将来你回北城去管理家里的集团是很正常的事，毕竟做管理我的脑子可能真的不太行。”
沈岁和失笑：“哦，那你觉得大学都没毕业的我能行？”
乔瑾舟默了默：“至少你遗传了爸妈的基因吧。”
沈岁和噎住两秒：“再说吧，我还没想好。”
乔瑾舟倒是爽快：“你是成年人了，你得自己好好想。”
沈岁和：“……你在教我做事？”
乔瑾舟笑：“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好赖找份工作，不然你要养不起年年了。”
沈岁和：“…………”
扎心。
-
晚上沈岁和洗完澡出来就见床头柜上搁了两本户口本。
沈岁和蹙眉：“你还说重新追我呢，我都没觉得被你追了。”
燕帧揽住人就亲：“先把证领了好不好？我可不想再夜长梦多了，过年假期我都是掰着手指头数着的，领了证我一样能追你。”
沈岁和本来还想再坚持坚持，无奈燕帧技术太好，他后来感觉头脑不清楚，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了。
杀青宴那天下午，燕帧特意把所有的事都推了，带着沈岁和就去了民政局。
沈岁和连结婚证都拿得有点稀里糊涂，直到看着结婚证上他和燕帧的照片才稍稍觉得有点真实。
他真的和燕帧结婚了，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燕帧把他摁在车椅上就吻了一番，直到沈岁和喘得脸都红了他才松手。
“我太高兴了，岁岁。”燕帧的眼尾有些红。
“哥？”沈岁和坐起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高兴。”他俯身将人抱住，“你是我的了，谁也抢不走。”
沈岁和听着听着有点不对味：“你是不是把我骗到手就想随随便便对我了？”
“怎么会？”燕帧将结婚证收起来，“我还得追你呢，从第一步开始。”
他下车从后备箱里拿了一大束玫瑰出来：“不知道沈先生今晚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出席《星辰》的杀青宴？”
沈岁和诧异睁大了眼睛：“你干嘛买花，又不实用还浪费钱。”
燕帧怔忡了下，失笑道：“岁岁，谈恋爱就是这样的啊，你别直接把自己代入已婚男人的角色中去好吗？”
沈岁和咬咬牙：“那还不是已经结婚了？早知道不结了，我就不心疼你买花了。”
燕帧笑得不行，忍不住去捏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
沈岁和没好气把花接过去，低头闻了闻，还挺香。
“哥，今晚别喝酒。”
“嗯？”
“我可不想我们新婚第一夜和一个醉鬼一起睡。”
燕帧笑起来：“好，听你的。过来。”
沈岁和蹙眉：“干什么？”
“你说呢。”燕帧俯身过去，直接覆上沈岁和的唇，“既然答应了晚上和我的约会，那么，我就能吻你了，对吧？”
-
此时，千里之外的南城临海酒店。
绍关平带着乔瑾舟出来见程导，双方聊得还挺愉快。
程导对乔瑾舟的外形十分满意，说是现在手里的本子正好有个适合乔瑾舟的角色，还问乔瑾舟愿不愿意去试镜。
乔瑾舟自然是一万个愿意。
后来他多喝了两杯酒，去了趟厕所出来，不小心在厕所门口撞到了一个人。
乔瑾舟忙回头道歉：“对不起，是我一时间没看到您。”
他道完歉就要回包间。
被他撞到的男人却站住了脚步，刚才那张脸……
酷似沈安和的脸……
男人猛地回头，冲那个背影大叫：“沈岁和！”
嗯？
谁在叫岁岁？
岁岁也在南城吗？
乔瑾舟下意识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