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朝殊看出他的不安和害怕。

  ——好,你注意安全,有事打我电话。

  ——谢谢。

  他们的对话很快结束,朝殊也很快收拾心情回去继续上课。

  只不过回去上课期间,朝殊也收到了夏驹的电话。

  因为上次陪苏戎一起去玩,他们都加了联系方式。

  朝殊接了后,对面夏驹一开口很担心地询问,“朝殊,苏戎最近有没有联系你。”

  “没有,你们怎么了?”

  夏驹沉默一下,最后还是犹豫地说,“我也不知道,苏戎他最近好像跟我关系越走越远,我感觉他在疏离我。”

  “辅导员说他请假,我打电话给他,他也只是说自己要出来旅游,其他的一概不告诉我,我还打了电话给他爸妈,他爸妈也说不知道,他之前从来都不这样,从来都不会不告诉我具体要去哪里。”

  夏驹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很轻,让朝殊觉得他状态看起来不太对劲,可朝殊不太清楚苏戎是为什么来北城,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什么?

  但朝殊也没有告诉夏驹,苏戎的具体位置,只是安慰他,“也许他只是想单独旅游。”

  “不可能。”电话那头,夏驹激动起来,喃喃自语,“他从来都没有自己去旅游过。”

  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边。

  “也许他就是想一个人。”朝殊提醒他。

  可这句话戳到夏驹无法接受的那一个点,他无法接受大声呐喊,“不可能。”

  也许察觉自己的失态,夏驹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激动了。”

  “没事,我还要上课。”

  “好。”

  电话很快被挂断,朝殊站在原地思忖了一下,翻出苏戎的聊天框,告诉他夏驹刚刚打了电话给他。

  苏戎明显被吓到,瑟瑟发抖地打字询问。

  ——朝殊你没有告诉他,我的位置吧?

  ——没。

  ——那就好,那就好。

  ——你们期间是发生了什么吗?你怎么突然来北城。

  对面很快没有回他,朝殊以为他是不想说,他也没有继续追文下去,回到教室里上课,下课后,才发现苏戎回了信息给他。

  ——我发现他偷偷吻我,我不能接受。

  ——我跟他只是兄弟关系。

  朝殊了然,苏戎明显是不能接受这一点,才跑到北城这边来,不过他还以为是苏戎发现监控器是夏驹安装。

  他一边想着,一边跟随人流下楼,可身后有一只手拍打他的肩膀,伴随着熟悉的男声,让朝殊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薛文。

  “学长,你怎么过来了?”

  “我今天空闲,刚从学生会那边出来,对了,学弟,你今天有时间吗?”

  “怎么了?”

  薛文今天打扮很休闲,衬衫长裤,外套是浅灰色,头上还戴着一顶棒球帽,胸口还有某个品牌logo的胸针,整个人看起来青春洋溢。

  “我有个朋友今天办画展,一个人去太孤独,所以学弟你能不能陪我去看。”

  “可以。”朝殊想了想自己没什么事,答应了下来。

  薛文的脸上浮现喜悦的神色,很快朝殊坐着薛文的车,从学校离开。

  不过朝殊余光瞥向后视镜,发现有一辆黑车跟着他们身后,起初朝殊没有得当一回事,可是在经历五个红绿灯后,朝殊抿起唇。

  薛文正悠哉悠哉地打着方向盘,刚好遇到红灯,车停下来,他就听到朝殊说,“学长,这是你新开的车吗?”

  “对,宾利最新款。”薛文听朝殊问起自己的车,开心的跟他说细节这个车的牌子和性能。

  朝殊安静地听着,听得差不多,好奇地问他,“我可以试试吗?”

  “可以。”薛文想也没想地同意,很快他们下车换了位置。

  等朝殊坐上驾驶位后,刚好绿灯亮起,薛文刚想问,“学弟,你什么时候拿的驾照?”

  “一个月前。”

  “什么?”

  薛文慌张起来,一个月才拿驾照,这技术会不会,他还来不及多想,安全带都还没有绑好,只听一声,“咻——”汽车迅速地往前开,然后不断变化速度,转弯。

  这熟练快速的技术,让薛文差点吐在车上,赶紧打开车窗,可是外面凌厉的风声刮得他耳根子疼。

  最后,薛文死死握住自己的安全带,到了地点,他已经面如死灰,还是朝殊推了他一把,“怎么了?学长。”

  薛文这才回过神,恍惚地摇头,跟着朝殊一起下车,而朝殊也往后瞥了一眼,不出意外,那辆车被他甩掉,没有跟上来。

  朝殊这才放心下来,也不知道这黑车是跟踪他还是跟踪薛文。

  “学弟,你这技术,你确定只学了一个月,也太厉害了。”薛文恍恍惚惚,过了好久,才缓过神,等他缓过神发现自己被朝殊带到展厅的接待室,而朝殊看他脸色不好,给他接了一杯温水,让他缓下心智。

  薛文缓过来后,想起朝殊这个技术,心头一紧,赶忙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朝殊对此表示:“多谢学长的夸奖。”

  薛文也渐渐恢复过来,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薛文看了一眼,不好意思跟朝殊打招呼,“我朋友的电话,我去接电话。”

  “好。”朝殊点头,看着他去面打电话,而自己在这接待室待着也很无聊,便走了出去,想逛逛画展。

  这次的画展是以“生命”为主题。

  朝殊进去,看到一排排油画和水彩组成的画,挂在墙壁上,上面还有作者的名字和价格。

  其中有一幅蛇的画,让朝殊停住脚步,因为这蛇并不像其他蛇画得那么凶恶,吓人,象征欲望和邪恶。

  相反这条蛇身上的鳞片是透着五光十色的紫色,依附在满天草坪上里,怀里还抱着一颗月季花。

  画面用色和谐,让朝殊一向怕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更别提其他人。

  “学弟,你看上了这幅画吗?”打完电话的薛文发现朝殊不在,出来找朝殊,发现他停在这幅画面前,刚好薛文的朋友,也就是这次举办画展的主人,胡瑜走了过来。

  “薛文。”

  “胡瑜。”

  薛文没想到刚接完电话,对方就找到了自己,于是他们两个人先热情地打招呼,打完招呼,胡瑜看到薛文身边的朝殊,眼前一亮。

  “你好。”胡瑜热情地跟朝殊打招呼,“我是薛文的朋友,你是?”

  “我叫朝殊,我是学长的学弟。”朝殊跟他进行客套打招呼。

  胡瑜看朝殊停在这幅画的面前,主动介绍,“这幅画是我认识的一位国外教授画的,经过她的同意,我便把这幅画带回国内展览。”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胡瑜是个十足的颜控,对于长相好看的人态度都很热切,不过有时候会被人误会。

  不过他也从来不在乎。

  朝殊见他这么热情的样子,摇头拒绝,“谢谢,我目前没有场地能摆得下这幅画。”这话一听就是借口,而朝殊只是单纯的不想欠人家东西。

  胡瑜本还想说什么,可是他的助理却悄悄走过来,两人低头交流几番。

  很快胡瑜露出歉意,“不好意思,我目前有点事,可能不能招待你们。”

  “没事,你去忙。”薛文体贴地让他先离开。

  朝殊和薛文在这个画展逛了差不多一小时,薛文回去的时候买下了两幅画,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还是单纯支持朋友的画展。

  至于朝殊,他倒是什么都没有买,跟薛文回去的路上,两人还去吃了一顿饭,吃得差不多,又去护城河逛了一下夜晚的湖景。

  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晚上十点,薛文这才送他回去。

  朝殊回到公寓,屋里黑漆漆,没有灯光,他下意识按下开关,室内瞬间亮堂起来,朝殊换了一双鞋,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然后往沙发的地方走过去。

  结果一走进去,朝殊看到茶几上的画。

  那是他今天逛展览看得入神的那幅蛇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朝殊脑海里想起陈柘野,还有今天跟踪他们的那辆黑车,顿时一阵不安涌上心头。

  是陈柘野吗?

  他送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朝殊心里涌现无数的猜想,原本平静的一天,因为这幅画让朝殊不安起来。

  他想要去质问陈柘野送他这幅画什么意思?

  刚巧,他听到了隔壁的动静,应该是刚刚回来,所以,他可以趁现在去试探他,到底什么意思。

  朝殊听到自己的内心,在蛊惑自己,快去问陈柘野到底怎么回事?

  可另一道声音却在犹豫,万一不是他呢?

  邪恶的声音冷笑地说:“除了他,谁会有这么大本事能有公寓的钥匙,而且你的身边只有他这种疯子可以办得到。”

  犹豫的声音瞬间消停下去。

  可朝殊攥紧了这幅画,眼神低垂,空气安静得可怕,有什么在悄无声息发生,有什么在滋生。

  无数的猜忌,像一根根令他窒息的线,又让他回到了上辈子,想起第一次发现他的不对劲,不停地犹豫,直到监视器的出现,他坚定地带着愤怒去质问他。

  可他只是无辜地站在落地窗面前,听闻自己的控诉,陈柘野侧过身,唇角的轻笑,让他如坠深渊,还有那双桃花眼已经退散了表面温和,暴露内里无尽的恶意。

  “被发现了,所以,朝朝你想离开我吗?”

  那么这次呢?明明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可陈柘野却送给他这幅画,打破他们表面的和平,堂而皇之,在宣告着某样事实。

  令朝殊身上又开始浮现,那种破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