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江山多败絮>第134章 多方勾结

  一段无聊的寒暄对话后,越行锋慢悠悠地游荡回去。

  推门进屋,见屋里坐着两人,站了一人。其中坐在榻上的那位,搂着枕头,披着薄被,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真让人忍不住想……算了。

  越行锋事先“嘘”了声,缓缓走近,发现他唇角缀着一颗晶莹,无可奈何地探出手指,轻轻一拭:“都困成这副德行,怎么躺下睡?”

  沈翎模煳着眼,涣散的神识中抽出一丝清醒,仰首望着越行锋,自然而然把握了他手,松松垮垮拽着:“怎么才回来?好了,睡吧。”话还说着,居然当场把越行锋往榻上拉,全然不记得身在何处。

  本想等那两人恶心地寒暄完,可见此情景,又见沈翌已把余光瞥过去,花冬青只得清咳了两声,说道:“跟了一晚上,可有结果?”

  一听花冬青的声音,沈翎顿时醒了大半,眼瞅着越行锋半跪着,而自己竟然完全躺下来,明显是困煳涂了!关键是,沈翌已经侧目看过来,虽是没说话,但一言不发才是真正可怖!

  沈翎急忙甩开越行锋,故作镇定地坐起,煞有其事地理了理头发,对半跪着的某人道:“没受伤就好,你为何这种姿势?快站好,让人见了,像什么话!”

  一时之间,沈翎觉得自身的装蒜能力愈发强大,眼角瞟着边上两位,感受到鄙夷。

  “跟丢了。”越行锋说得轻描淡写,坦然地摊手,也无自责之意。

  “跟白翔那种货色,也能跟丢?”花冬青很清楚对方的实力,对于白家这种“一代更比一代烂”的家族模式尤为了解。

  “反正我又不是为了跟他。”越行锋觉得口渴,便坐下喝茶,灌了两口才舒坦,“无论白翔去见谁,都必然有人替他拦我。那个人,非但与白家勾结,还与白翔见的人勾结。弄清楚身处何等棋局,才是我的目的。”

  几乎不用去猜,花冬青直接道出此人的名字:“柴石州。”

  越行锋默默看向沈翌,发觉他眼神微动,却面色不改。既然花冬青说了,有些话自然地摆到台面上:“对,就是他。他在下很大一盘棋,不容易啊。”

  沈翎从旁听着,断断续续寻回一些意识,思路逐渐清晰。之前白卓的事,就与柴石州脱不清干系,如今白翔去见人,而此人又不是柴石州,看来牵扯的人可不少。然今夜诸人均已沉睡,白翔去见的只可能是……想到这里,沈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越行锋见沈翎眉头深锁,眼神闪出几分惊惧:“怎么了?”

  沈翎沉了口气,定神片刻:“如果白翔见的不是柴石州,而是另外一个人,那么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杀了白卓的凶手。以白翔的武功与计谋,他绝无可能去报仇,但除却报仇,他还能去干什么?除非,他见的另一人,否则实在太……”残忍、冷血,说不出口。

  “所以,我才说他在下很大一盘棋。”越行锋抚上沈翎的头顶,略加安慰,后道,“如果他对父亲之死如此冷血,那就说明谷中至少有三方勾结去一道。若他不冷血,见的是另外一人,那么在繁吹谷勾结一道的,便有四方。”

  “真的只有四方?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除了我们花家,其他人早就跟柴家勾结在一道。”花冬青悠哉说着,心里却与沈翎想去一处。若白翔冷血,岂不是他与外人合谋弑父?

  “三方、四方、五方,还是六方?我可说不准。想知道得透彻,就必须有人去试探。我已经暴露了,便是废了。花大小姐与之关系浅,想必问也问不出什么。”越行锋突然停下,公然把眼光转向沈翌。

  花冬青看着某人立起的衣领,有意无意道:“他的关系就深?”

  对此,越行锋不可置否,所有的细微神情,皆被沈翎看在眼里。

  沈翎不由朝兄长的方向看,果然发现他神色有异,是愤怒?

  三双眸子同时透出异样光彩,沈翌如何不察觉?他也不避讳,直问道:“要我去?”

  既然他自己都说了,越行锋便顺水推舟:“你不去?难不成还我去?我要是能问出来,刚才就成了,何必回来说这么多?不管怎么说,他也解过你的毒,你与他之间,总比我们几个来得熟络。不是吗?”

  这种明指暗指的言辞,沈翎听了,自揩一手冷汗,生怕兄长发怒,忙道:“哥,他都是胡说的。你与那个柴石州的关系,能深到哪儿去?”

  殊不知,沈翎这么一说,沈翌的表情比之前更为难看,不止是愤怒,更有恨。

  这位兄长向来没什么表情,能让一张冰山脸波动成这般,个中情由,不言而喻。

  三人在等沈翌开口,然他依是只字不语。面对此景,越行锋也不着急,侃侃而谈:“他想害谁,我们根本无法预料,他们连站在一条船上的同伴都能杀,更何况是一心要对付的人。我不要紧,关键是翎儿……不,是你们沈家。”

  话到此处,沈翌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站了一盏茶的时间,居然就走了。

  *

  夜半三更,一道黑影没入山谷夜雾,藏在暗处的两人,踱步而出。

  越行锋望着远去的背影,不禁叹道:“果然一说到你,沈翌才有了决心。翎儿,你哥真的很疼你。”

  沈翎不免忧心:“我们该做些什么?”

  越行锋抽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一个字,等。”

  *

  山道雾气缭绕,隐约辨得出人形。尽管繁吹谷武侍守在山下,也无法控制高手自如来去。

  柴石州拂袖挡去夜雾,望着此时背对他的沈翌,笑道:“我很高兴。本以为你那日一走了之,此后便不会想见我。没想到,还是见了。若我记得没错,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约我。”

  他说话的声音低低沉沉,犹在耳畔,如是那夜……沈翌神魂一震,冷漠道:“我只想来问你,在这繁吹谷中,你究竟勾结了几方人马?”

  “四方。”柴石州凑到沈翌身后,坦白无遗。

  “你……”沈翌谨慎避开,侧目看他,“说得如此轻易,你以为,我会信?”

  “没有骗你的理由,你也不必担心是否有诈。”柴石州一脸坦然,竟是认真笃定到不带半点轻佻。见沈翌敛着眉,他说:“为什么不信我?”

  沈翌神色漠然:“卑鄙小人,何足言信。”

  柴石州浅笑道:“若我不足言信,那天一早,你便可杀我。可是,你却走了。”

  那一天,沈翌只顾逃脱,哪里顾忌那么多?如今再想,若回到那日,是否会狠下杀手……沈翌指尖微僵,不敢深想。

  他的神态举止,即使再冰冷,在柴石州眼里,不过仿若透明。

  他不晓得,柴石州也不想让他晓得。如是一件玩物,只有保持在某一个状态,才会惹人喜爱。

  沈翌冷眼看他:“还是那句,你,不足言信。”

  柴石州倒不介意,江湖一路,也算习惯。但沈翌这么说了,他自然也得辩驳几句,毕竟今日这一句,是真的。

  “既然有人要你来问,我也答了,你就把话给带回去。至于信或不信,随便你们。”柴石州仰望乌云蔽月,轻笑道,“实话告诉你,这个问题,根本毫无价值,我可以告诉任何人。因为,这根本不妨碍我的计划。”

  “你就那么自信?”沈翌自觉愈发看不透这个人。

  “与自信无关,好的计谋,本就无所谓这些。原因很简单,无论你们如何提防,都注定会中计,无可提防。”柴石州逼近沈翌,勾起嘴角,“沈少将军,可别忘了,你来的目的。”

  沈翌不退半步,任由他迫近,依是面色不改,只用冰冷的眼光看他,直到他停步。

  反是柴石州倒退两步,与之隔开数尺:“沈翌,若你认不清沈家今日之势,倒不如趁早离开,相信商隐不会挽留。再长此下去,只怕早晚会令昭国公难堪。沈翎……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死人”。为了一个”死人”如此拼命,值得吗?沈翌,你明白我的意思。”

  沈翌依旧漠然,唇角竟浮出微不可察的弧度:“死或不死,他都是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