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养大小皇帝后他总想娶我>第一百七十二章 分兵

  一夜商议过后, 君臣二人最终决定兵分两路。

  一边由顾修率领五万先锋部队,由大食边关入境平息大食内乱,再由大食借道穿过乌骨斯人的领地直捣拂菻皇都。

  另一边则由韩墨初率领十万陆军长驱开往兰竺边境, 再自渤海驻地调集二十万临江水师, 十三艘吞鲸巨舰并大小战船六百三十艘, 先占兰竺下属小国信迦罗,再由兰竺下辖朱罗口岸登陆, 两面夹击相对, 拿下兰竺全境。

  小太子顾毓诚在与父皇骑骆驼坐战车还是与亚父骑大马开大船之间做出了一个艰难的抉择。

  宫殿一样大的巨船,他亚父韩墨初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他到指挥台上去。

  但是那些被铁皮紧紧包裹的战车不一样,他只要好言磨磨他的父皇,他还有机会爬到那些铁皮战车上去看风景。

  两厢权衡之下,小毓诚还是在大军整军出征的前一夜选择了抱住父皇顾修的大腿。

  顾修难得在韩墨初面前胜了一回,于是便在阵前给孟序升了官,令他做了从九品戎装校尉,命他随军出征时负责保护太子殿下安全。

  顾修的原话是:也不必保这孩子毫发无伤, 只是不要伤了性命要害。

  在顾修看来,哪个男孩子不是磕磕碰碰长大的?

  从小到大一点儿油皮也没擦破过还叫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正在整军的韩墨初听了这话,当下把已经上了马车的苏澈又拽了下来,坚持要他跟在顾修和毓诚身边,照顾他的儿子还有他的天子。

  如若不然,他这一路上都别想睡个踏实觉了。

  隔日,黎明时分。

  顾修率领的先头部队举着防风的火把, 犹如钻天的火龙行入沙丘,在黄沙漫天的大漠中向大食战乱的边地行进。

  正午时分, 韩墨初所辖的十万精兵也自营地出发, 一路穿过陇右边陲的军事重镇, 长驱直入直击兰竺边关。

  ***

  韩墨初用了七天又九个时辰,攻下了兰竺第一座城池。

  碎叶城。

  恰好在第九日太阳升起的一瞬间被炸烂了的城门终于支撑不住彻底坍塌,连带着城邦的,碎叶城的守城将军萨萨弃绝了身上的盔甲,带着仅剩的士兵虔诚的匍匐在了韩墨初的马蹄之下。

  如果不是因为不想让大周军中将士有所伤亡而一应采用射程一百二十丈的攻城炮远攻的话,速度至少还能再提升一倍。

  韩墨初与顾修一样,把大周军中将士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造出这些杀伤力极强的远距离攻城武器,为得就是能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

  “敬爱的大周天子,请接受我们的归降。”萨萨将军用仅会一句的周话表达了眼下他并不想为国捐躯的心声。

  韩墨初挺着身子坐在马背上,身边早有副将熊虎端着降表快步跑到了这位战争经验极其薄弱的将军面前,示意他在降表之上盖下印信。

  紧随其后的火!枪小队将这一众降兵包围起来并且抛掷给他们一捆麻绳,让他们按照大周军队的指示将自己的双手捆绑起来,归入战俘专属的木笼大车里。

  前方归降的俘虏被带走,前方的土路也被让了出来。

  韩墨初踏入了碎叶城的土地,眼前的场景让他着实大吃一惊。

  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混乱的城邦了,纯白色的圆顶建筑高矮不一,上面彩绘着各式各样的金漆图纹,建筑下方则是一个又一个由碎布和木枝搭建起来的小棚子。街道并没有规划,连纵横都分不清。

  混乱的街道上有背着几个孩子瑟缩在角落的妇女,老者掩面哭泣,身着红袍的苦行僧们有的跪在地上祈祷,手中的念珠转得飞快。有的则正跪在阵亡的尸体身边,诵念着古老的经文为往生者超度。

  富人们呵斥着他们的奴仆,要求他们代替牲畜背着自己尽快逃离,但是在见到韩墨初的队伍从远方过来时,他们又会红着双眼捧着金币,似乎想要买下自己的生命。

  燥热的空气里,四周都充斥着蚊蝇虫蚁,死亡的气息萦绕盘旋。

  这里的百姓从骨子里透露出的一种极其纯净的特质,这种特质在这种脏乱不堪的环境之下显得格外突出。

  韩墨初印象中,前往大周的兰竺商旅和使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他们之间似乎自有一种森严的体系,所有人都要自觉遵守,不能有任何逾越。

  韩墨初还记得幼年时易鶨先生挂在嘴边要他一定要小心提防的国度除了扶桑与高句丽外,就是这位于西南边陲上的兰竺。

  兰竺,是一个人人信仰天神的国度。

  在易鶨先生的口述中,兰竺人也曾经几次作为那片陆地上的霸主向他方之国宣誓主权。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王朝能够长治久安的延续下来超过百年。

  究其原因,便是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们所信奉的并不是王朝的统治,也不是强权的统治。而是由他们所敬仰供奉的神明指示他们接下来将要做的一切。

  所以无论是谁想获得权力,只要打着神明的旗号就能获得绝大部分民众的支持。想要推翻一个统治者,也只要在他头上扣上不敬神明的帽子,用不了几日功夫这个统治者便会声明狼藉。

  易鶨先生要韩墨初提防的便是不能让觊觎我大周领土的兰竺人用这些所谓的信仰,去煽动那些生活并不尽如人意的百姓,不动声色的动摇国家的根基。

  在兰竺的统治者眼中,想要让臣民听话,就不能让他们吃得太饱。要让他们认为只有这一世的艰辛苦难,才能换来来生的财富与顺遂。

  他们打着神明的旗号去大食边地上掠夺,威胁无辜的商人与百姓,得到本来不应属于他们的财富,回过头来又向所有百姓们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普度众生的架势。

  韩墨初就是要用不可否认的事实告诉他们,强大的神明阻挡不了摧城拔寨的火器,战争打响时天神也不会降临人间。

  韩墨初跨骑着白马,行走在破败的碎叶城中,几个衣衫褴褛的苦行僧突然放弃了祈祷,膝行跪到了韩墨初的马蹄之下,他们双手合十,微微摇晃着脑袋,面露悲伤,口中念念有词。

  似乎在恳求着什么。

  易鶨先生的藏书之中并没有太多有关兰竺语的记载,易鶨先生说兰竺的城邦太多,城邦与城邦之间所用的文字和语言都有很大差异。所以在韩墨初所能识写的文字当中并没有兰竺语这一项,不过他看得出来这几个骨瘦如柴,蓬头垢面的僧侣并没有什么恶意,于是他打断了即将要将人驱赶的副将熊虎沉声吩咐道:“熊将军,去后方军中把传译叫过来。”

  “是,韩太傅!”人高马大的熊虎将军怀中抱着大刀,一路小跑将话传到队伍的末尾,将韩墨初在此战之前准备好的几名传译都叫了过来。

  传译们并排站在了那些苦行僧跟前,尝试着用他们所能掌握的兰竺语与那些几个老者沟通起来。

  几人连续说了半晌,终于有一人听懂了僧侣们的意思,转身走向了韩墨初,拱手向人奏道:“韩太傅,他们说城里自从开战就断了水粮,城里的孩子们实在是快饿得受不了了,他希望韩太傅可以仁慈的给那些孩子一些食物,不然这里很快就会死更多的人。”

  韩墨初平静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建筑,还有更远处的山峰,目光转而又落在了那些举着金币准备换命的富人身上:“你们去城中的贵族和富户家中,把他们的面粉和牛乳集中起来分给断粮的穷人孩子,至于他们手中的金银我们并不需要。不过他们家中的奴隶也要集中起来,既然大周将来会接管这里,那么这里的奴隶就也要按大周的奴籍百姓一样,登记造册,有名有姓。”

  韩墨初低声言罢,大周王师军中训练有素的将士们便已经开始在城中活动了。

  太阳落山后,大军在碎叶城内安扎驻地。

  夜幕降临之时,韩墨初正在油黄的夜灯之下整理着连日的军情奏报,忽而听得营帐之外熊虎的声音急促迫切的通传着:“韩太傅,外面,外面有很多人要见您!”

  韩墨初不解,还是掀起营帐跟随熊虎的脚步来到了驻地外围的边缘。

  驻地之外,成片的兰竺百姓手中举着火把向着驻地的方向跪倒,为首的几个人手中高高的举着一张与韩墨初有四五分相像的画像。

  画作中的韩墨初身着一身白衣,腰间别着宝剑,盘膝坐在金盘之上,身边还站着一只怀里抱着九环大刀的黑熊。

  “太傅大人,这些百姓白日里得到了您给的食物,还有被您宽恕的奴隶,所以来这儿感谢您了。”跟在熊虎身边的传译官认真正色道。

  看着眼前这群兰竺百姓这样的架势,韩墨初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他轻压腰间长剑,对身旁的传译官说道:“再让军中匀些粮食出来给他们,让他们今后别再来了,另外把那张画给本官换下来,送到本官营帐里。”

  他陪着顾修南征北战东征西讨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占领一座城池后这样受人拥戴的。

  所以说,他的那张“神像”他说什么都要拿给顾修看看。

  此后,在兰竺境内成千上万的传说中经久不衰的流传着一个故事。

  某一年的盛夏,烈日骄阳似火。

  在有一个身着白衣战甲的神明打开了碎叶城禁锢灵魂的大门,他为孩子们带来了牛乳和面粉,解渴的清水还有饴糖,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能说人言的野熊,一直守护着他。所以每当他们陷入饥饿的绝望时,只要向东方虔诚参拜。

  那位白衣战神就会出现,并为他们带来恩赐。

  ***

  比起韩墨初这边的受人拥戴,君王顾修带领的先头部队就没那么顺利了。

  就在他们行军第六日那天,已经接近大食的交战区时。大食边关忽然狂风大作,下起了千百年都难以得见的强风暴雨。

  暴雨打湿了沙土,连牛皮矾成的营帐都难以招架,根本无法在被雨水冲刷的沙土里扎营立足。

  此时他们深处大漠之中,前后根本没有任何遮挡,也没有人烟。

  顾修只得下令军中所有官兵,一律进入装甲完善的铁皮战车里躲避,连他自己乘坐的指挥战车也都腾让出来,供将士们躲雨。

  而他自己则选择与那些实在挤不入战车之内,无处躲雨的将士们站在一起,聚拢了军中的战马和撑开巨大的牛皮帆布勉强遮蔽了头顶上方的区域。

  两天一夜的暴雨过后,顾修的先头部队损失颇为惨重。

  先是军中所有的重型武器几乎都陷入沙坑,要用人力和马匹一一将其拖拽出来。随行带来的粮草尽管被牛皮帆布遮了一夜,还是毫无悬念的生了霉渍。

  还有攻城所有用的火器与弹药也都不同程度的被暴雨所侵害,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军中所携带的净水在顾修当机立断的保护之下并没有被天上的雨水污染。

  暴雨之后的烈日仿佛要将人烤熟,聚集在沙土地上亮晶晶的小水洼很快便被日光蒸发干净。

  小毓诚像是一只刚离了水又被烤焦的鲤鱼,蔫头耷脑的挂在孟序肩膀上呼呼大睡。

  以至于刚刚指挥着将士们将那些巨大的攻城铁炮拽出沙坑的君王顾修在人群中召唤他时,他也只是揉揉耳朵,就继续挂在人后背上睡去了。

  照当下的情形,顾修的先头部队必须要先找到一个能够落脚并且补充给养的地方。如果就这样冒冒然的前往大食,再精良部队也没有十成的胜算。

  没有十成的胜算就意味着伤亡数量必然会超出顾修出征之前的预期。

  顾修这么个好战的皇帝之所以自从登基就没有落下这穷兵黩武的骂名,便是因为他与韩墨初在每次征战之前都会将伤亡数量和军需花费做出相应的估值。

  像是顾修盛怒之下,起兵踏平罗刹那次险些动摇国家根基的大仗在顾修登基以来满打满算也就只有那么一次。

  王师军队每次出兵都是要选在国家内政最为安稳,且没有任何天灾人祸的情形之下才会展开。

  王师在外征战,绝对不能影响百姓之家一分一毫,哪怕真打空了国库,也不能在百姓身上刮下一文银子。

  因此,大周的百姓们并不排斥顾修这个军武出身的皇帝外出开疆拓土。

  在战车及粮草暂且收拾妥当后,顾修在露天的营地上召见了当下军中三支主力部队的首将,在日光之下展开战地舆图确定了他们这支队伍接下来要前往的方向。

  为了能尽快修整部队,补充粮草及武器,君王顾修当即决定让大军改道北行,直接前往乌骨斯部落整修。

  自陇右边关往北,越过峰峦叠嶂的群山便是乌骨斯二十四部落的群居之地。

  他们本是突厥人的后裔,先祖也曾经占领回鹘及旧罗刹的部分领土,称霸一方。

  自从大周用火器将各异邦藩国皆划定为周土,突厥大降,乌骨斯部便将活动范围北迁,跑到了大食国的北境线上。

  直到两年前,大周的兵部下属矿业司在乌骨斯部落境内寻到了两处金矿,一处锡矿,还有一处探不出矿藏深度的银矿。大周府官便用密徐处购寻而来的廉价稻米,药品,铁器和牲畜向乌骨斯最大的部落哈达斯首领交换了矿业的开采权。

  由于大周向他们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凡是乌骨斯的百姓家中只要有一人在大周开采的矿业上做工,全家一年的生计就都有了保靠。

  大周会向他们提供足量的稻米,牲畜的幼崽,还有御寒用的冬衣,更有专门防止那些疫病的草药,甚至连大周女人用的脂粉都会向他们部落中的女人发放。

  因此部落上的精壮劳力大多都不愿再游牧狩猎,都聚集在了大周所设的矿业司中为大周效力。

  现下大食国陷入战乱,硝烟四起,由密徐前往乌骨斯之间的通路被截断,那些廉价的稻米不能及时运送。好在去岁大周的粮农司送去了一批优质的稻种,并且带着大周本地的农人深入乌骨斯境内手把手的教那些留居在部落家中的妇女们开垦农田,又按照大周田亩的丈量,按照各家各户的人口数量做了简单的分配。

  因而此地虽不与突厥,回鹘等地一般已然划定为大周国土,但是当地的部落百姓只要见到大周的王旗便皆是低眉叩首,崇敬至极。

  大军向北行军四日便进入了乌骨斯境内,负责打前站的斥侯小队已经先行向当地的府兵驻军报告了顾修即将前往此地的消息。

  顾修后方大军抵达当日,常年在此设置府衙的大周矿业司都督陈泽及葛逻禄首领葛延敲锣打鼓的在进入乌骨斯境内十里外列队迎接。

  当君王顾修翻身下马时,首领葛延与都督陈泽一样与顾修行了一个大周境内通用的叩拜大礼。

  “臣矿业司陈泽参见陛下。”

  “臣葛逻禄葛延参见大周天!朝皇帝陛下。”

  二人异口同声,动作整齐划一,倒好似精心排演过的一般。

  顾修开口免礼,旁的话还不曾明说,那位名叫葛延的部落首领便从棉麻织成的衣衫袖子里掏出了一本清单一样的小册子:“大周皇帝陛下不必多言,陈大人已经将事情都与臣下说明白了。虽然时间有些仓促,不过我乌骨斯全境还是尽力而为,为大周皇帝陛下凑足了一万石粮食,三千五百斤风干肉脯,还有一万张防沙毛皮,还望皇帝陛下不嫌鄙陋。”

  顾修被眼前上的虬髯大汉这一副极其诚恳的模样倒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之所以选择前往乌骨斯境内,无非是因为这几年大周与乌骨斯境内交好并无战乱,可供他的部队驻足整修罢了。

  他所要的补给大周境内也能保证在三日之内就按照他所要的数目予以补充,他并没想过要用到乌骨斯境内不算丰富的粮草资源。

  莫不是陈泽为了邀功,倚仗大周势力向乌骨斯首领施压所致?

  顾修目光一敛,正声质问道:“陈卿,乌骨斯境内粮草匮乏,资源不丰,何以要将朕来此之事与葛延首领言明?我大周便是这样对待友邻的么?”

  “不,陛下您误会微臣了。”陈泽双臂平端,一躬到地:“今日之事并非微臣主导,请陛下明鉴。”

  “大周皇帝陛下,您确实误会陈大人了。陈大人虽是周人,可在这乌骨斯境内他待我们的族人实在如挚爱亲朋一般,从无欺凌苛待。我乌骨斯人从古到今皆被称为蛮夷野路,从来不曾有人对我们如此厚爱。让我们吃饱穿暖,还教我们垦荒种地,教我们修盖房屋,让我们乌骨斯的孩童不用一出生就和野狼睡在一个窝里,我等是真心感念大周来使到此的。”虬髯大汉葛延言辞愈发恳切真诚,让人不由得不信:“如若大周天子不弃,臣下想率我乌骨斯境内全部二十四支大小部落投奔大周,从此做大周子民,世代效忠大周天子。”

  葛延的一席话让身为天子的顾修颇为触动,其实古往今来一切战事的起因皆是因为人的欲!求!不!满。

  而人最最简单,最最基本的欲求就是温饱。

  一个君王,一个统治者只要能满足百姓这最基本的欲求,那么四海之内又怎会再有动荡?又怎会再有征战?

  “既然如此,待战事结束后葛延首领便带着国书到汴京城内领爵授官吧。”顾修双手将地上的虬髯大汉掺起,低下声音道:“朕已然应你所请,那些米粮物资你便收回去吧,留做冬日里的存饷。”

  “皇帝陛下,您多虑了。我乌骨斯并不是前些年的乌古斯了,这些米粮对于我们部落而言算不了什么,一会儿您到了乌骨斯境内便知道了。”

  顾修闻言也不再多问。

  只是跟随着二人前方引路的马匹走一路走向乌骨斯境内。

  目之所及,平旷的草场上修建着整齐划一的小木屋,木屋顶上铺着防风防雨的油毡。各家各户都连着院子,院子里圈养着肥壮的牛羊和马匹。

  乌骨斯的男人们白日几乎都在矿上,女人们在家中带着老人和孩子,或是收拾牲畜或是生火做饭,一片安逸祥和。

  还有的女人们一边翻地,一边给背上的孩子念童谣,童谣的内容和汴京城中的孩子念叨的一样。

  路边追逐游戏的几个孩子正在争抢的是一本被翻的泛了黄的 《千字文》。

  顾修虽然从来不曾到访过乌骨斯但是在早几年户部上书奏明的地志中,乌骨斯是个人与野兽同居的地带,荒凉且不开化,所有的部落百姓吃穿皆靠狩猎,没有农耕,更别提能裹腹的粮食。

  而今放眼望去,这些原本就不该如此贫瘠的土地上已经长满了满穗的庄稼。

  乌骨斯人天生长着高颧骨,桐油色的皮肤,无论男女老少发顶的头发都很稀疏。他们与周人生着孑然不同的面孔,可却慢慢的被周人同化。

  顾修骑在马上,唤过了同样被眼前景致吸引的小太子顾毓诚,将人一把抱到了自己的马背跟前;“毓诚,这里今后也是大周的领土了,这里的百姓也会是大周的子民。若是将来你做了皇帝,你会如何相待于他们?”

  “自然是与中原境内百姓一视同仁了。父皇和亚父曾经教导过儿臣,无论是南诏人,西戎人还是突厥人,他们虽然生来与大周百姓不同,可是他们现在都是大周的子民了。毓诚要好好照顾他们,让他们不要饿肚子,不要生病,还要好好读书,受人教化,就像父皇和亚父照顾毓诚那样无微不至。因为亚父说所谓子民,就是要君王视百姓为亲子,把天下所有的臣民都当做自己的孩子,珍惜他们,爱护他们。”

  顾修欣慰的听着儿子的阐述,一时间感触良多。

  在他和韩墨初身边长大的毓诚果不其然出落成了他们心目中理想的样子。

  他们将会给后世留下一个仁爱,贤明的君主。

  ***

  五日后,在乌骨斯境内整休完毕的王师军队穿过乌骨斯边境最高的一座山峰后直接抵达了大食境内的交战区。

  四国混战的队伍都已经红了眼睛 ,兰竺与拂菻两国也解除了联盟开始内斗。

  只不过这几国的厮杀交战在顾修率领的王师眼中,像极了那几个在乌骨斯境内为了抢一本书而打得不可开交的小孩子。

  火炮声在大食的土地上隆隆的响了起来,所到之处人马俱碎,遍地的硝烟之中只能看得见王师军队明晃晃的钊金战甲,还有迎风飘荡的大周王旗。

  小太子顾毓诚也如愿以偿的坐上了全副武装的铁皮战车,仿佛幼儿时与两个爹爹一起玩过的攻城游戏。

  但是当小毓诚亲眼目睹了几个人被巨炮轰炸成了血雾之后,他还是捂着肚子呕吐起来。

  在隆隆的战鼓声中他明白了,原来战争并不是什么有趣的游戏。

  开疆拓土,就意味着牺牲。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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