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人,我来见姜大人。”

  卫玠的眼微微一眯,呵呵笑道:“按道理说,姜大人是重案嫌犯,任何人都不得见。只不过……陆大人是个例外……”

  “嗯?”陆安衍疑惑地看了看卫玠。

  卫玠引导着陆安衍往内走,严飞正要跟上,却让外头站着的护卫拦住。

  “能让陆将军进来见一见姜大人已是破例了,请陆将军见谅。”卫玠停下来,看了下正欲暴力破开拦截的严飞,转头严肃地对陆安衍说道。

  陆安衍沉默片刻,转头对着严飞道:“严飞,你去门口候着。”

  “是。”听到陆安衍的命令,严飞抱拳一礼,就转身离去。严飞有点憨,他对陆安衍的命令执行起来从不多想,这点就是和李越不同的一点,也是让李越不放心的一点,虽然严飞忠心,但并不懂得变通。

  卫玠满脸平静地对陆安衍说道:“陆将军,请。”

  “嗯。”

  往下走过两层,刑部大牢共有三层,一层是在地面,两层是在地下,一般的重刑犯是在地下一层,而地下二层是关押罪大恶极的案犯。越往下走,陆安衍的面色越是漠然。拉开最后一道铁门,卫玠没有再往下走,而是站在门口,对着陆安衍笑道:“陆将军,姜大人就在这后面,您请抓紧点,毕竟让您进来,这已经是破了规矩的。”

  “有劳。”陆安衍拱了拱手,却在卫玠转身的时候问了一句,“卫大人,是谁让您破规矩的。”

  卫玠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在嘴巴上比了个闭嘴的姿势,就利落地转身离开。

  陆安衍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这种故弄玄虚的感觉,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冷冷地看了一眼卫玠的背影,就转身走了进去。

  地牢里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只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有一种潮湿的感觉。姜修竹所在的牢房没有刑具,只摆着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很简陋,但却看着不怎么像牢房。

  陆安衍踏入牢房时,姜修竹正笔直地坐在椅子上看书,桌子上点着盏油灯,他看到进来的陆安衍,眉头皱了皱,却没有放下书,但身上溢出一股冷漠的气息。

  陆安衍看着这般冷漠的姜修竹,平静地道:“姜大人,听说您自从入狱后就没有开过口?”

  姜修竹微微偏头,没有一丝感情地撇了一眼陆安衍,低下头继续看书。陆安衍看了一眼书的封面,是一本律例。

  陆安衍走到姜修竹面前,点了点桌子,开口说道:“你想过阿媛么?”

  听到阿媛两个字,姜修竹放下手中的律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眼中带着一丝复杂。

  “阿媛,会有人照顾的。”姜修竹念到阿媛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很轻柔,带着一分不舍,但转瞬即逝,“你来这里做什么?”

  “见你,”陆安衍神情严肃地道:“替你脱罪。”

  “你信我?”姜修竹微微扯开一抹笑,但却略有点僵硬。

  “我信的是阿媛,”陆安衍轻轻拍了下姜修竹的肩膀,“你可以继续不开口,线头这么多,我总能查到点什么。”

  姜修竹眉头微微一皱,端坐着的身子晃了下,陆安衍面上一寒,小心翼翼地伸手搭上他的左手腕。

  姜修竹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脱开手。搭上脉后,陆安衍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片刻,陆安衍放开手,望着一脸平静的姜修竹,道:“他们对你用刑了?”

  “嗯。”

  “什么时候开始?”

  “入狱第二天。”

  陆安衍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姜修竹若无其事的脸,接着问道:“什么时候停的?”

  “三天前。”姜修竹浅浅笑了一下,若不是那惨白难看的脸,还真察觉不出这人受了刑,“三天前,卫大人将我从二层转入三层的这个牢房。”

  夜会

  

  陆安衍沉思了下,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转个身,站到姜修竹身后,伸手贴在姜修竹的后心,一股柔和的内劲输入,将姜修竹体内凝结的淤血化开。他知道牢房里拷问,有一些是用完刑后,外表看不出伤,但内里却是千疮百孔的,这种看不见的伤是相当致命的,如果他今天没有来,没替姜修竹过劲化淤,那么姜修竹就算是出狱了,只怕也是命不久矣。

  姜修竹不是习武之人,体内经脉比较脆弱。陆安衍过劲化瘀的内息不敢输入的太快,只是一丝丝一缕缕地化开,而他自己也是重伤初愈,这般长时间地输出,陆安衍的身子也觉得有点吃力。

  姜修竹只觉得从后心处传入一丝暖和的感觉,慢慢地扩散到全身,原本胸闷疼痛的感觉开始减少,一炷香的时间,姜修竹感觉一股锐利的疼痛从心口处传来,他抑制不住地张口呕出一口血,而后,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陆安衍缓缓收回内劲,薄氅下的青衫已经让汗打湿,额上细细密密地覆着一层冷汗,原本稍有血色的脸,在此刻也是煞白一片。他缓了一口气,随手抹去额上的汗水,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瓷瓶,放在桌上。

  看着地上未干的血迹,姜修竹抬手拭去嘴角的血,淡淡看了一眼气息些许不稳的陆安衍,低声道:“其实,不必费这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