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少将军>第176章 番外(傅文)——优待1

  都说傅骁玉是神童,说他三岁就能背书、写文章,后头不及弱冠便连任两朝,也是众人津津乐道的事情。傅骁玉这三个字似乎在寒门学子中,已经被神化成了文曲星。

  他看过的书,在藏书院会被誊抄上百次。他买过的纸笔,会在金林卖到连连涨价三番。

  小时候傅骁玉在家里也是抱着书不放的,抓周时,别家小娃抓了金子、抓了笔墨,听闻那刑部的尚书为了让自己孙子继承衣钵,还特意放了一杆秤,寓意公平、正义。

  傅骁玉抓周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丫头们没处理妥当,有一玉观音的坠子,上头还有一根断裂的红线,落在了抓周的盘子里。

  锦缎上头放了儒释道经书、一些算盘、金银和玩具,现在又平添了一枚玉观音坠子。

  傅家嫡长子抓周,来往商人都前来观礼,一口一句吉祥话。

  傅骁玉的娘亲吴茉苓抱着他,亲自照顾着自己的儿子,她面容有些憔悴。略施粉黛,薄凉的嘴唇上头点了一丝红,显得她格外温柔静美。

  丫头小子们穿梭在人群之中,傅盛手里端着一杯酒,与众商人把酒言欢,听到自己娘亲唤,这才忙不迭地放下酒杯,快步前去,道:“娘,吉时到了。”

  傅老夫人今日脸色也不错,笑纹在她的眼角处,格外慈祥。

  “带傅骁上来。”

  傅家以单字做名,傅骁玉的玉还是后头武帝亲自赐的,说骁者善战,戾气太重,以文采艳绝为名的傅家嫡长子,用不得这个字,会压福。

  听到老夫人喊话,吴茉苓抱着傅骁玉上前,将他放置到了锦缎中坐着。

  小儿还坐不稳,往后一倒,头正好枕在四书五经上。圆溜溜的眼睛四下看着,惹来叔伯们的笑意。

  吴茉苓低声唤他,道:“骁儿,抓你喜欢的。”

  傅骁玉年纪颇小,自然也听不懂自己娘亲说的话。他还没学会爬,躺着便是躺着,谁来也喊不动他。

  傅老夫人见着嫡孙这般懒散有些微词,一瞥到对方表情呆愣的样子,又忍不住笑。老夫人一笑,周边的丫头小子们也松了口气,连带着傅盛都抹去了手心里的冷汗。

  小孩儿似乎很能感知气氛,他小手胡乱一摆弄,被一红绳缠住了手。仔细一扒拉,竟是那玉观音小像。

  有一商人站在远处,瞧见了傅骁玉抓住了观音像,道:“观音又是官印,傅老爷有福啊。”

  此话一说,不等傅盛说话,傅老夫人的脸色就先一步拉了下来。

  商人贱籍,不得从仕。

  这人是故意说话膈应人呢?

  傅老夫人横眉一瞪,傅盛立刻上前,道:“这是哪儿的话。观音慈悲,家慈又信佛,小儿定是知晓了,要特意讨他奶奶欢心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极其开心。倒是吴茉苓不管那些,将抓着观音小坠子的傅骁玉抱了起来,轻声喊到:“骁儿想做官呀?”

  傅骁玉埋着头解那红绳,却越缠越紧,直接箍住了他的小手腕,弄得他难受极了。

  吴茉苓将那观音小坠子解开,戴在傅骁玉的脖颈上,道:“我儿有鸿鹄之志。”

  “......是这样来的啊,那这玉观音到底是谁的,最后也没个说头?”文乐手里攥着一个小坠子,不足小拇指长,还能看出来隐隐约约有观音的模样。

  马骋摇头,说:“我到傅家时,主子已经长成了。这些都是听家里老人说的,夫人曾经找过这玉观音的主人,但是没找到。按她猜测说当天是喜事儿,来了不少的官人,还带着自家小娃,也许是谁家小娃手笨,将坠子落在了那抓周的地方,后面怕家里人责罚,便也没来府上找寻过。这玉观音坠子也不过二两银子,商人重利,却也不会因为这点事找到傅家头上。”

  文乐将坠子放了回去,无聊地把玩着茶盏。

  马骋见他不言,便多说了几句,道:“主子文采出众,又颇有才干,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早有注定。”

  听马骋这般说话,文乐摇了摇头,似觉得不妥。

  “少将军不这么觉得?”

  “不磷是神童,可南朝人口众多,便是神童也是有千百之数。”文乐看着卧房中挂着的一副墨兰图,道,“不磷一步步走到今天,若是以上天注定、命中如此这样莫须有的名号就轻轻松松地抹去了他的努力,未免有些过于草率了。”

  傅骁玉是神童不错,自小便有过人的才能。可仲永之殇并不在少数,直至今日,他的成就便与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分不开。

  马骋不知道,但文乐知道。

  傅骁玉爱看书,哪怕再忙,躺在床上也得看上一两页书再睡。别人当做故事一样看的话本,他爱其笔墨的部分,甚至还要单独拎出来写一段人物小传。

  书房里挂着各种各样的画像,墨玉棋磨得能照出人影来。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傅骁玉要求自己的学生如此,他自己自然也要做到。

  近来天气暖和,文乐瞧着外头出了太阳,不欲与马骋多言,道:“叫人把不磷的书册拿出来晒一晒,这梅雨季节潮湿得很,别让书本上头攒下霉斑。”

  “是,少将军。”

  被雨水浸灌许久的花草树木,在难得的艳阳天肆意展开自己的身躯。小厮蹲在地上照顾那莲瓣兰,生怕一不小心毁坏了花草的根基。镇国府外头就是大街,今日赶集,来来往往的孩童闹腾得很。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儿,让石子绊了一跤,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镇国府的侍卫瞧了一眼,将小儿扶了起来,拍了拍对方身上的灰尘。

  “你是兵老爷。”

  侍卫勾着唇一笑,道:“谁教你怎么唤人的?”

  小儿捏捏衣角,说:“娘亲教的,说镇国府里头的都是兵老爷。”

  侍卫不与一孩童争辩,拍拍他身上的灰,道:“快快离去吧,莫在镇国府外头吵闹。”

  小儿闻言抿着唇跑开了,躲在那远远的墙角处探头探脑地看。

  “少将军。”侍卫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瞧见来人,客气地喊了一声。

  文乐今日没束发,用一绳子随意地系在脑后。穿了一身普通的麻布衣服,连靴子都沾着泥。

  见文乐闷不吭声地就要往外走,侍卫连忙喊道:“少将军,待会儿少夫人回来,可要告知去向?”

  文乐摆手,道:“跟他说我去教练场瞧瞧,见个故人。”

  城南教练场中,杨擎正在边上抱着手,大声骂着那些壮硕的侍卫。边上一嗑瓜子的男子高坐城墙,瓜子壳丢到了杨擎的脚边。

  训斥结束之后,杨擎才抹开头上的汗,大剌剌地掀起短打擦去汗水,坐在那男子旁边,道:“一年不如一年。”

  那男子大笑,说:“你这话,和咱们当年那教头一模一样。”

  “还说呢。怎么今天回来了?二皇子不是请驻徐州吗,你不跟着去?”

  祝青松打了个哈欠,说:“我也就歇这一日功夫,回来走一圈,明日一早就得去徐州了。”

  杨擎与他说了几句,聊着聊着,就见那教练场里头吵闹得很。

  刚刚还训练着的侍卫与一穿着麻布衣服的男子打了起来,两人并没有拿武器,拳拳到肉,拳风都似乎带着杀气,惹来旁边看热闹的人不住地往后退。

  杨擎拍了拍祝青松的肩膀,说:“走,看热闹去。”

  高个儿的麻布男子一直躲闪着,发带系得并不紧,一甩头便飞了出去。散着一头长发,他往后退了半步,捡起那发带,利索地绑了起来。

  绑头发倒也不是什么伤人的事儿,偏偏两人还在打斗之中。双手都绑头发去了,就剩一双腿应付,竟然能与那侍卫打个平手。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惊讶着,暗想这男子到底是何人,来教练场是想找茬的?

  与其对打的侍卫似觉得有些丢人,大吼一声,倏地上前,一脚踹在那男子的胸前。

  男子侧身躲过,伸手一推,以巧劲下了那侍卫的力道,随后翻身,拽着侍卫的衣摆,将人丢了出去。

  “停手!私下不得打斗,可是忘了规矩?”杨擎大声喊道。

  侍卫们被他话音中的冷冽吓到,急忙站队列阵,头垂得低低的。

  被丢出去的侍卫爬了起来,就势便要冲上前,被祝青松一把拦住。

  “你又是什么情况?怎的打起来了?”

  侍卫气急败坏地指着那男子说道:“他说少将军坏话!”

  杨擎和祝青松:“......”

  事情简单,这男子来教练场是来叙旧的,来了就来了,正好听到几个侍卫聊起了镇国府少将军文乐。

  其中一个侍卫说:“少将军天人之姿,杀匈奴击退倭寇,是武曲星下凡了!”

  另一个侍卫说:“就是,我祖上就是南岸的,听我娘那边来信,说现在不仅能通商,还能去那海岛上头与那传说中的蛊人玩,他们吃的用的,都和咱们不一样,有意思得很。”

  “若不是少将军,只怕难以得见这盛世。”

  来找人叙旧的男子听得起了鸡皮疙瘩,说:“他......倒也没这么大功德。”

  就这一句,把侍卫们都给点燃了。

  文帝重文轻武,他们这些武将出身的人,长期受到忽视。好不容易周崇上位,看重镇国府,又有少将军文乐自小作陪,对武人看重。少将军在他们心中,可受不得半点的置喙。

  知晓了事情经过的杨擎和祝青松:“......”实在闲得没事儿去把马场的粪清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