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在早上初阳而起时开始,皇帝带头,太后等人跟随其后,后面是大臣,各家华服正装,端庄严肃。
每个官员站在谁的身后都有明确的规定,一般都是按官职来排,唐云舒站的是前几排内。
抬头即可见前方祭祀的礼部侍郎正在宣读祭祀文,风刮过祈福的长幡,随风猎猎作响,疯狂舞动。
唐云舒立于后面,跟着他们跪了又跪,而且一跪就是半个时辰,起身后,又跪。
跪到让人膝盖生痛,唐云舒终于明白为何不让孩子来了。
这么个跪法,孩子谁能受得住。
当然,太子除外,只是初时跪拜后就可以在旁边休息,到重要环节再次开始跪拜。
其他的皇子真的随意跪着,没人注意。
唐云舒听闻,霆从小几乎每次都跟着陛下一起,真不知这两兄弟怎么跪着坚持的。
祭祀活动整整持续了一整天,申时左右终于结束。
从晨起喝了碗饭,唐云舒饿得前胸贴后面。
不止他,所有人都是如此,滴水未沾。
再站起来时,唐云舒差点叫出声,累死狗了。
祭祀结束,众人开始井然有紊的散开。
萧长道来到唐云舒眼前,扶着腰笑道:“你小子感觉如何?”
“还不错。”
他只是膝盖有些酸痛,其他倒没有。
说是跪着,还是有草铺可以保护膝盖的,不然跪一天不给整废了。
萧长道啧啧道:“不行了,我到底是老了,想当年我跪整整一天,腰不酸腿不疼的。”
有时候,不服老不行啊。
“前辈,您不是说从小体弱多病吗?”
昨天刚和自己吹了小时候多可怜,现在就跪一天不痛了。
萧长道白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不是二三十岁的时候吗,精神正有劲,自不会有什么。唉,想想皇弟那时候可是厉害得紧,现在只是跪着,那时候还要做一些动作,后来皇弟直接聚聚消,只留下跪的环节。”
唐云舒正欲迈下台阶,身后被人叫住:“亲王,庆阳伯。”
转头,发现是拾道身边的一个小道士,正捧着个小盒子过来。
“何事。”
萧长道知晓今天拾道也是很忙,从天色未亮就开始,只怕现在连水都没得喝一杯。
唐云舒发现这个小道士长得十分清秀,眉目清朗,看着十分的清贵。
小道士将盒子奉到唐云舒眼前,笑道:“公子,这里还有一些云茶,师父说庆阳伯喜欢,就拿去,多的真没有了。”
“多谢。”唐云舒亲手接过,和小道士笑道:“待我明天休息好,就上来感谢道长。”
萧长道望着他手里的盒子,酸意十足:“真是偏心。”
之前他要了许久,都不愿意给一两,现在好了,竟然
唐云舒慢悠悠逛下台阶,放眼望去,下面大好河山,风景秀丽如画。
回到行馆内,唐云舒什么都没有说,舒服沐浴后,吃了个饭,直接扑倒在床上昏昏大睡。
大乘端着水进来,还想着给他泡个脚,只看到他睡得香沉。
放轻脚步往外走,大乘把热水倒掉,然后轻轻关上门。
唐云舒是被吵醒的,睁开眼看到屋内烛光幽亮,外面蟋蟀声不绝于耳,似乎还没有天亮。
外面有道猫一直在叫,声音尖锐,让人很难睡着。
“大乘。”
“爷。”
外面的大乘听到声音,迅速起身迈入里屋,掀开帘子。
坐起身,唐云舒打着哈欠:“外面怎么有只猫?”
“爷也听见了。”将帐帘挂到小金钩上,大乘为他披好外衣:“爷,我去让人赶走吧,您可想吃些夜宵?”
“不必。”摇摇头,唐云舒揉着额头:“去把它给赶走,听得心烦。”
三更半夜的,能吓死人。
大乘点头,走出外面,让士兵们去赶猫。
掀起被子,唐云舒起身穿鞋,把披风搂好。
大乘回来见到他要出去,道:“爷,可是要起夜。”
“嗯。”
唐云舒裹紧披风出了屋,往外面不远处的茅厕走去。
解完手后,唐云舒走过廊下,昂头望着星疏明朗的夜空,明月高挂,柔和的光线洒落,照亮了幽寂的人间。
一股清风拂来,唐云舒似乎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腥味。
眉头一皱,唐云舒怀疑自己闻错了,鼻翼翕动,果然闻到腥味。
大乘也闻到了,脸色一变:“爷,半夜怎么会有血腥味。”
“瞧瞧去。”
转身,唐云舒循着味道迈下长廊,朝着角落一处地方迈去。
小院角落有一片花丛,隐隐绰绰间透着一份诡异,浓浓的血腥味却是从那里出来的。
唐云舒走过去,就着幽亮的月光看到了花丛内的尸体,脸色微变。
宫女面朝底趴着,背后有一道带血的伤口,一剑刺穿胸膛,血溅全身,怪不得血腥味这么重。
大乘上前将尸体翻过来,看到她的脸时惊唿:“是太后宫里的金巧。”
唐云舒皱眉,望着宫女惨白的脸,心中升起不安。
什么都没有说,让人来将尸体处理走,然后迅速通知禁卫军统领。
大乘跟在他的身边,道:“爷,这有些不对劲啊,这人怎么会死在我们这院子的?”
迈出拱门,唐云舒道:“你没有发现吗?人死在这里,巡逻的士兵却没有一点发现。”
这很不寻常,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饶是如此,仍是硬生生发生在他的眼前。
不对劲,这十分不对劲。
唐云舒环顾四周幽暗角落,总感觉有不安在空气中跳动。
突然之间,幽亮的前方腾空而起一股勐浪,明亮火光照亮了整个行馆内外,火蛇狂卷而起。
“不好了,走火了。”
“太后的屋内走火了。”
随着火焰越来越大,宫女和士兵的声音震动了整个行馆,吵杂声震耳欲聋。
唐云舒抬头望着不远处被大火天没的院落,心中不安如雨雾笼罩住他整颗心房。
“过去看看。”
太后出事,他绝对不能呆在院内,因为太后的院落离他近,真回去睡觉,火借助风势,绝对会到他这里来。
外面廊下士兵和宫女,太监提着桶疾步跑向井边,提着水回来灭火。
他到达的时候,大火早已吞没了整个院落,却没有见到太后。
太后竟然还在里面,唐云舒顾不得其他,提起一桶水罩头倒下,随后第一时间冲入`火海中。
唐云舒根本不想救太后,也知道自己不必出手救人,自有禁卫出力。
但他不想,到底是霆的生母,也许救她一命,能让她对自己改观。
谁也没有想到他会进入里面救人,大乘大惊失色,跟着也冲进去。
院子内并不是很大,进去差点和冲出来的禁卫军撞上。
禁卫军见到他,忙异口同声大吼:“伯爷,快出去,太后不在里面。”
随后他们也顾不得尊卑,拖着唐云舒就往外走。
唐云舒冲出外面,身上衣袖都起火,众人忙又给他扑灭火苗。
皇帝等人赶来,望着漫天大火,怒道:“太后呢。”
众人立刻下跪,一位宫女哭着道:“太后,太后不见了。”
什么?
皇帝一脚踢向禁卫军统领,吼道:“立刻找到太后,不然的话你脑袋别要了。”
“是。”
禁卫军起身,带着人开始四处搜查。
皇帝此时才注意到旁边的唐云舒满身狼狈,忙道:“云舒,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刚才想冲进去救人时,被火苗碰到些许。陛下还是快些寻太后吧,这大半夜,太后不可能无故失踪的。”
唐云舒望着渐渐被灭掉的火,清澈的瞳眸映出深幽。
火随风长,连着烧了两间院落,唐云舒的院落也被波及到,没有办法,他只能前往邹恩生的院落休息。
萧长道不知去了何处,现在也未见归来。
走在廊下,经过一处偏僻的假山林时,上好的耳力让唐云舒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呻吟和喘息声。
步伐一顿,敛起气息,望向前方隐于黑暗中的假山群,眸光微眯,如一头狼慢慢靠近。
假山群不远处有一片矮墙和竹林,唐云舒和大乘隐于竹林内,头靠着墙看到前方。
巧的很,天上厚云慢慢散开,更为明亮的月光洒下,清晰映出假山后的人。
在看清楚那刻,唐云舒唿吸一窒,错愕睁大瞳眸,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前方假山内平坦的草丛内躺着两个人,太后娘娘一身裸体骑在一个高瘦的男人身上。
哦不,正确的来说,是个道士。
夜色幽暗,唐云舒看不清楚道士的脸,也不敢靠近。
太后,竟然在偷人,野地欢好,如此大的火仍疯狂在缠绵。
一股恶心油然而生,唐云舒握紧拳头,心中震憾的慢慢往后退。
谁想夜色中他不小心踩到树枝,瞬间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谁?!”
太后正疯狂的律动,听到声音浑身一僵,厉声望向这边。
“爷,走。”
大乘一把拉起他,瞬间隐于夜色中,消失不见。
回了院落,大乘立刻关上门,手脚微颤望着唐云舒:“爷,刚才,刚才。。”
我的天啊,太后娘娘竟然和道士偷情。
这可是犯了禁忌,不守妇道与人私通,是要被废的。
如若陛下知道这件事情,只怕整个天都要塌了。
唐云舒沉声厉气道:“记住,今晚我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件事情绝不能传出去,他不为谁,就为了霆。
太后与人私通的事情曝光,那死的,可不是一家人。
霆十分敬重太后,知道真相的他,如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