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城, 雨夜。

  两名衙役押解着一命女囚往外走,女囚衣襟单薄,又被寒冷的秋雨打湿, 走路也不麻利了, 磕磕绊绊的寻避雨处。

  高个的说:“上头说要我们给她点颜色瞧瞧再杀了,我瞧着她有几分姿色,不如咱哥俩分了?他奶奶的累了我们一路, 这该死的天儿!”

  矮个的哎了一声:“你是吃了熊心豹子啦!你难道不知这个女人是谁吗?要掉脑袋的!”

  高个摇头:“不知道。”

  矮个的寻了个屋檐, 给女人扶到墙角:“我之前在洛阳当过差,知道些事,这女人可是晋王殿下的人。”

  “那咱们可得罪不得!”听到晋王, 高个发抖, “不过……”

  他话风一转:“晋王不是谋反了吗?”

  天色阴沉, 雨又大,一时半会也走不了,矮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这谁知道呢,都是个没准信儿的数,万一以后晋王得了天下,我们俩可就死定了。”

  “那咋办?”

  矮个回头瞧了浑身颤抖的女人一眼:“这女人,咱动不得,还是送青楼去, 万一问起来,也有个交代, 如果日后晋王找来,也干系不到咱俩。”

  高个的觉得矮个的说得有道理, 等雨稍微下得小了些, 两人扛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晏汀, 送入了郭城最繁华的青楼,此刻青楼正是风生水起,老鸨见两人扛着浑身是泥水的女人过来,原本是不打算要的,后来拨开湿漉漉的头发看见女人容颜时,当即两眼放光,请人先扶上楼。

  青楼一楼的姑娘们闹哄哄的围过来看了一圈,而后觉得无趣也就离开了,只有一位身穿道袍的女子,若有所思的盯着地上的水渍。

  “还算不算的啊?我可出了钱的!”

  女道士笑嘻嘻的过去:“您的命格啊……”

  老鸨问价钱。

  他们两个人原本就是为了甩掉这烫手的山芋,顺便再赚点,所以压根就没要多少银子,老鸨当机应下了,让人给过钱,她拎着裙角往楼上跑。

  “刚刚瞧了一眼不太清楚,得仔细看看才能,那俩官爷买那么便宜,莫不是个有病的?”老鸨推开门,“去看看醒了没。”

  木槿哎了一声,过去将晏汀翻面,女人面色煞白,可五官标准,甚至可以称得上精致。

  老鸨再一次惊呼自己今日是捡了一个宝贝:“快去给她请郎中。”

  木槿欸了一声忙下楼,下楼时被女道士拦住去路。

  女道士问:“里边人怎么样了?”

  木槿差一小厮赶紧去请郎中,这才有功夫来回女道士的话:“发了高烧,昏迷不醒,何仙姑认识?”

  女道士笑:“两面之缘。”

  木槿去厨房烧热水,女道士思忖片刻,趁着没人阻拦,她上了二楼,女道士是在这儿替上算卦的,她的卦很灵验,但是老鸨不许她上楼,女道士顺利找到晏汀所在的房间后,推门进去,在确认人就是佛印寺的那位女施主后,老鸨也带着郎中进来了。

  老鸨驱赶她:“你好端端的来这儿干什么?不是说过不准上了的吗。”

  女道士赔笑:“她……”

  老鸨警惕:“你认得?”

  女道士点点头:“认得。以前是洛阳大户人家的夫人。”

  老鸨不禁皱皱眉头。

  “已经嫁过人啦。”女道士接着说,“恐怕是落难至此,保不齐日后就有人找上门来。”

  果然,老鸨犹豫了,万一摊上事……

  女道士见效果明显,继续在一旁恐吓她:“这姑娘的夫君呢,可是……晋王殿下。”

  “晋王?!”光念出这个名字,老鸨浑身都在抖。

  女道士嗯了一声:“晋王殿下可不是好惹的。”

  “你少吓唬我了!”老鸨见多识广,也看得出女道士的意思,“晋王如今正叛乱逃亡中,哪里还顾得上她,更何况,晋王能不能活过明天还不一定呢,我用得着怕他!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想救她,不如这样,我卖你一个人情,你花五百两银子,我就把这人卖给你。”

  女道士惊呆了:“五百两!刚刚那两个人卖给你的时候分明是二两银子的!你好黑的心呐!”

  老鸨笑笑,摇头往一旁走:“你都说了,这可是晋王殿下的女人,又生得如此天香国色,卖你五百两,还是你赚了呢,爱要不要,不要我就拿去卖别人了,反正,如她这般花容月貌的女人,有的是男人要。万一日后晋王找上门来,也别来寻我,我只不过做个生意罢了。”

  “你!”女道士一气之下就要走,正当老鸨想叫住她降价时,女道士又折了回来,“好!你等着!”

  老鸨暗暗窃喜。

  其实在知道晏汀的身份后,她是不敢留着晏汀的,否则真惹来杀身之祸,可就得不偿失了,现在有人愿意出高价买走,她当然是乐享其成。

  不过女道士身上哪里有那么一把笔的银子啊,她抄了家底也只是翻出二十两白银和一枚玉穗。

  等会儿……

  她拿着以前从晏汀身上坑来的玉穗看了看,她起初是要把玉穗当了换银子救助难民的,可是后来安鋆与大燕打仗,她四处流难没来得及做,忙着忙着就忘了,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她拿去当铺卖了足足五百两。

  这也算是晏汀从前的善心救了她自己一命吧。

  老鸨收到钱后,就把人丢给了女道士,女道士背着晏汀,足足走了五百里路,才到自己住的破庙里。

  安置好人,女道士埋汰道:“我真的倒霉了,三翻四次遇着你……”

  “让我来给你算一卦。”

  她拿出签筒就地而坐,摇出一根桃木签……

  三日后,郭城来了人,顺藤摸瓜的抓到了青楼,老鸨告诉那群人,晏汀早就被一女道士给买走了,并且奉上了那五百两。

  邵准知道救走晏汀的人正是佛印寺里那位满嘴胡话的小尼姑后终于安下了半颗心。

  那小尼姑,虽然心术不正,可总归不是个坏人。

  眼下朝局动荡,他得先收拾好残局,才能接回晏汀。

  另一边岭南的情况大变。

  原本裘逸轩与全元镇就是因利益而凑在一起的乌合之众,得知聂远率领二十万大军南下时,人心涣散,不到数日,就被聂远大军打得落荒而逃,秦王待洛阳安定后,也请令回漠北了。

  秦王为人忠厚,本就没有当皇帝的心,他此来就是为助邵准登基的,现在没了他的事,他一刻也不多停留,期间甚至还有人劝他起兵造反,不过都被秦王斩杀。

  秦王不畏人言,一心辅助邵准,兄弟情义,日月可鉴。

  -

  晏汀醒来时,大燕内乱已平,百姓安居乐业,新君上位推行新法,撤丞相一职,设行三司分管六部,平定叛乱,迎回皇帝龙体,尊淑妃为太妃,过完年节,岭南的祸乱也平了,聂远将军生擒全元镇,新帝扫清乱党余孽,举办科举考试。

  晏汀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唯一关心的就只有她的怀安,可她知道,邵准对她另有图谋,如果自己去洛阳要人,无非又是羊入虎穴。

  一清早,何仙姑给自己算了一卦,晏汀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之前何仙姑患病,她也不去诊治,靠给自己算卦好起来的。

  何仙姑有这么一个谬论。

  “若卦象显示我没事,那不用医治都会遇难成祥;若卦象说我死期将至,哪怕是如来佛祖来,我都得归西,何苦浪费那个钱。”

  晏汀:“……”

  虽然她不赞同,但被深深震撼了。

  何仙姑给自己算了一卦走笑着收起桃签:“今日这卦不错,是个敛财的好日子。”

  “你敛了那么多的财,财呢?”晏汀忍俊不禁的打趣她。

  何仙姑愤愤瞪她:“一个你就够我倾家荡产的了!整整五百两呢!”

  晏汀:“……”

  “不都一张嘴巴两只眼吗?”何仙姑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赘肉,“怎么你值五百两!”

  何仙姑这时候又拿出卦给她算姻缘,晏汀口头上说着不信,却也忍不住凑上去看一看。

  晏汀:“如何?”

  何仙姑往北边指:“你的姻缘在那个方向。”

  晏汀:“……”

  “这么随便,诓人的吧。”

  “我都说了,我的卦,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何仙姑收起,“左右不过是你自个的心思。”

  晏汀低头默念:“我自个的心思?”

  她不禁闪过岭南那一夜飞奔在夜雨中的人影。

  她本以为邵准对她只是占有欲作祟,却怎么也没料想到,在那么危急的时刻,他会特意跑一趟客栈,还把自己的侍卫都给了她。

  暂且不论以前的种种,单单只看邵准这个人呢?表面放荡不羁,其实心有家国。

  他在岭南斩杀王士杰,将从王士杰家里搜出来的银两,全部换成大米发给老百姓,还放了那些被王士杰抓去的姑娘。

  岭南叛乱,也是他,第一个回洛阳,稳定朝局,平定内乱。

  再往前还有长使之战……

  那个一直被人传颂的排头兵英雄竟然就是他!

  这是被他放在心中的国。

  等等……

  我为什么要想起他?

  何仙姑笑着拍怕她肩膀:“不要克制自己的欲望。”

  晏汀:“……”

  “我哪有了。”

  正这时外面有了动静,几名官差一入破庙,拿着画像在晏汀脸上一比,随后就将她押入了马车。

  何仙姑不明所以的追上去,却被几名官差挡住不许靠近,她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才问出。

  “这些都是送入宫的家人子。”

  何仙姑望着滚滚向前的马车:“家人子?”

  “新帝登基,可后宫无人,所以朝臣提议选妃,这些都是送入洛阳的。”

  晏汀踮脚望着何仙姑的方向求救。

  “呜呜……”

  已经明了的何仙姑尴尬的冲晏汀招了招手。

  你好自为之啊!

  “你争点气,光耀门楣的事,就指望你了。”

  “以后你进了宫可就是娘娘了。”

  “平平安安就好。”

  “……”

  官差已经在清理路面了,不少家人子正哭哭啼啼的与家人道别,唯独晏汀被人捆着手堵着嘴。

  这分明就是强抢民女嘛……

  -

  “我要找我娘,我要找我娘……”

  “小公子,你不能出去啊……”

  “你们放开我!”

  “小公子!”

  “再不放了我,我就要动手啦,哎呀,松手啊……”

  “……”

  李钰佝背推开大殿的门,怀安在看到来人时,终于消停了,他上下扫了一圈邵准身上纹有龙袍的华服。

  “陛下……”

  怀安扫了一眼正在问安的小宫娥小太监们,他当即反应过来了,一根小肉指头,指着邵准问:“你……你是皇帝?你为什么抓我来这儿?我可是你的子民?皇帝不应该爱民如子吗?”

  李钰小声训斥他:“大胆,见了陛下,还不快跪下。”

  怀安闻声乖乖跪下去。

  “爱民如子?”

  邵准细细品着这句话。

  小怀安怯耸耸的抬着眼睛瞧他。

  没想到竟然是个皇帝!

  那他不是要掉脑袋了?

  邵准驱散众人后来到怀安面前坐下,不冷不淡的眼神在小孩的脸上游荡,他总觉得这小孩的长相有几分眼熟,之前在岭南并未觉得,但现在,时隔两个月,他明显长大了,五官也长开了,越看越眼熟。

  怀安见他盯着自己,不自在的伸手揉脸,以为自己脸上有脏东西。

  深邃的眼眸终于浅了些。

  邵准抓着怀安的肩膀让他离自己近些:“还记得我吗?”

  怀安点头:“记得。就是你把我和我娘亲强行分开的,你把我娘亲弄到哪里去了?呜呜……我娘亲她一个弱女子,现在外边又在打仗,她肯定不好过的呜呜……”

  邵准浅笑:“已经不打了。”

  小孩奶声奶气的揉着眼睛看他:“已经不打了吗?我想我娘了……”

  邵准笑:“你娘亲疼你吗?”

  怀安重重点头。

  邵准又笑:“有多疼?哪怕知道是龙潭虎穴,也会义无反顾。”

  怀安还是点头。

  “那就好办了!她很快过来。”邵准笑着伸手重重的撸了两下小人的脑袋,见他还跪着,给人抱起放在腿上,“来,跟我说说你娘亲的事。”

  “不要!”小孩大概是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所以也不害怕了,他噘嘴偏头不理,“你是坏人!”

  “坏人?”邵准好笑的捏着他的鼻子,“再说一遍!”

  欺软怕硬,怀安就是,他很快就怂了:“你不是坏人。”

  “这就对了。”

  怀安认真的想了想:“我娘亲,我娘亲啥事也没有啊,这么多年勤勤恳恳,什么坏事也没干。噢,对了,我家后院埋了个人。”

  “什么人?”邵准听得几分认真。

  这件事怀安一早就想跟人说了,可是一直就没有逮着机会。他悄悄挡着嘴巴说:“其实不是个人,是个首饰,那人已经死了,但是我娘没有他的尸体,所以搞了个衣冠冢。”

  “死去那人是谁?”

  难不成是她那去世的丈夫?

  接着小孩更神秘了,伸手捏着邵准的耳朵,小孩手指没有骨头,一股热气吹进耳穴里。

  “是……瑾王殿下。”

  邵准:“……”

  这女人就那么盼着我死吗?

  “她就那么恨他?”

  怀安很认真的说:“什么恨啊,我娘亲明明是爱他。”

  爱?

  “你见过有人给仇家设灵位还每逢初一十五的去祭拜的?”

  邵准思绪万千:“没有。”

  怀安更认真的说了:“我怀疑那男人是我娘亲老相好,我娘亲就是因为想着他才不找别的男人的。”

  邵准:“……”

  “不然她为什么怕别人看见,而且还让我叫那人舅舅。”

  邵准:“什么?”

  怀安愣住。

  邵准复问:“她让你叫他什么?”

  怀安乖乖的说:“舅舅啊。”

  邵准:“……”

  小孩叫她娘?

  叫我舅!

  还真当自己是我皇妹了?

  怀安没有察觉到邵准脸上的不悦,他突然才想起来自己没有问过对方的名字。

  怀安一脸童真:“老皇帝死了,你是新的皇帝,那你是皇帝的第几个儿子啊?你认识晋王殿下吗?”

  邵准:“问他做什么?”

  怀安满脸泪痕,看着格外讨喜,小鼻子通红,眼睛淌着水:“因为我想认识他。”

  “为什么想认识他?”

  怀安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因为我……我特别崇拜他。每次茶馆说书,将他深入敌营的故事,我都会去听的,我娘亲也跟着我一起去,岭南的老百姓都爱戴他,夸他是个好亲王,只可惜不是太子。”

  “你娘亲也崇拜他?”

  怀安不知为何自己在邵准的眼里发现了一丝难以掩盖的喜悦。

  他点头:“对啊,我娘亲也喜欢听说书先生讲他的故事。可是后来就不喜欢了,就是从知道排头兵是晋王殿下开始的,我寻思着,晋王殿下肯定得罪过我娘亲,否则怎么会呢。”

  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好这口!

  邵准暗喜:“若是晋王殿下要娶你娘……”

  他未说完,怀安已经在鼓掌了:“好呀好呀,不用彩礼,马上就嫁。”

  邵准含笑掐着小孩举高:“你能替你娘亲做主吗?”

  “能的,怎么不能。”怀安信誓旦旦,“我娘亲说了,只要我喜欢,她就嫁,而且他可是晋王殿下哎!不过,你是晋王殿下什么人?凭什么替他做主呢?难不成你想给我娘亲赐婚?”

  邵准舔舌笑着:“因为……我便是晋王。”

  “什么?”

  “看着不像吗?”

  邵准站起来展开双臂任他打量。

  怀安仔细看他,当即眼神放光,一头扑进他怀里,使劲的蹭啊蹭,怎样都不肯撒手。

  “啊啊啊!是你!原来是你!你就是晋王殿下!我可喜欢你了,你的事迹我都知道,都能背得滚瓜烂熟了,我求您收我为徒,我肯定好好学……”

  李钰不止如何是好的在一旁。

  邵准示意李钰不用多管,而后提着小孩的裤头,将人拔地抱起往外走,小孩非但不哭,反而更兴奋了。

  “小孩……”

  邵准抱着怀安看。

  “你之前说,要撮合我与你娘的话,不知还算不算数?”

  怀安搂着他的脖子点头。

  邵准大笑托着小孩大步流星的往台阶下走。

  -

  另一边晏汀已经随秀女们进了洛阳城,被安置在驿站里,等待宫里来人清点,没过几日,便被送入了皇宫,一同进宫的秀女拢共几十人,没有选上的日后作为宫女留在宫里,当然这些人,皇帝不会都过来看,而是在经过几轮的筛选后,再由皇帝看画挑人。

  她看了一下,大部分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就她一个没权没势的。

  晏汀入宫后的第一天就想要出去找怀安,她本来就不是进来选什么妃的,她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要回自己的孩子怀安。

  只是前脚刚迈出去就被两名相貌出众的家人子给拦住了。

  白的说:“这就等不及了?”

  晏汀面无表情的说:“我没想跟你们争什么。”

  “哟!”黑的笑了,“这话鬼才信呢,都是进来选妃的,你说你不想爬上龙床,以为我们是三岁小孩吗?是来开玩笑的?”

  晏汀也不想与这些人多拌嘴,绕道要往外走时,又被这两人给推了回来,此动静很快引来了管事的嬷嬷,嬷嬷进来问清楚情况后大骂。

  那俩秀女则把过错往她身上推:“她,进宫第一天就不守规矩,竟然妄想跑出去找陛下。”

  嬷嬷往后凑耳:“是哪个?”

  身后的太监往晏汀身上使了个眼色。

  “来啊,把她们给我拉出去,好好教训教训!真当皇宫是什么地方了,岂容她们如此放肆!”惩罚完那些人,嬷嬷立马露出谄媚的笑容,“您没吓着吧?”

  晏汀受宠若惊的往后看了一眼,她真以为这嬷嬷是在与旁人说话。

  嬷嬷咧着笑容:“您这是要去哪里?奴婢派人送您过去啊。”

  晏汀瘆得慌:“不用了。”

  嬷嬷继续笑:“好。”

  然后对身后的家人子们说:“下午要进行第一轮选拔,你们都好好准备准备,不要再生事端了。您也请好好准备准备。”

  晏汀懵了:“准备什么?”

  嬷嬷继续笑容满脸:“准备选拔的事啊。”

  晏汀如实说:“我不是进来选妃的,您放我出去吧,我真的有要事找陛下,我……要找人。”

  嬷嬷还是笑:“好好好,您说的,我都知道了,也一定会报给陛下的,不过呢,眼下您最重要的,还是通过选拔,如此才能见到陛下,否则,就要被发配六宫了,这您也不想的吧?”

  晏汀沉默了。

  如果她被发配六宫,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人了?

  嬷嬷见她态度缓和,继续微笑着劝她:“陛下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是不是?他日理万机,哪里管这个,如果您想早些见到他,就先参加完选拔脱颖而出,届时他自然就会注意到您了。”

  晏汀抿唇点头:“您说的有道理。”

  嬷嬷笑:“那您好好准备?”

  待那嬷嬷一走,房间议论纷纷。

  “她到底是什么来路啊?”

  晏汀也甚是困惑的眨了眨眼。

  对啊!

  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会被拉进家人子的队伍?

  难不成有人搞鬼?

  勤政殿里得知这一切的邵准攥着何仙姑当掉的玉穗在鼻尖嗅了嗅。

  李钰进来时捕捉到了皇帝唇角边的一抹笑意,他跪下将三十六名家人子的名单给皇帝:“这便是今日去接受身体检查的家人子们了。”

  邵准一眼便瞧见了晏汀的名字。

  另一边的晏汀在准备接受身体检查时紧张的低头抠手。

  只是……

  轮到她时,嬷嬷并没有对她进行检查,而是走了个过场就放人了。

  让晏汀更想不到的是,自己在此后的选拔中,竟能连拿好几个第一。

  甚至她的菜还没做完。

  嬷嬷看了一眼:“晏汀厨艺第一。”

  晏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