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

  巷口深处一具高大的身形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晏汀瞬间瞳孔放大失去了颜色。

  怀安呆愣愣的转头拽着晏汀的三根手指头摇了摇。

  用小奶音唤她:“娘亲~”

  来人虽背着光, 看不太清表情,可眉眼间泄露的诧异,完全掩盖不住, 他看了看身高已及晏汀腰身的小孩, 又看了看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晏汀也是没有料想到, 竟然有朝一日, 还能再见到他。

  往事随着这一缕残阳,又一点一滴的浮现在脑际,那时他以裘薇熙之名, 诓她去北街当他的外室。

  她失忆的那段时间还知道了对方的一个秘密——朱二夫人就是他杀的。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往事了。

  毕竟也是旧人, 晏汀将人请进了清风堂, 又好生上了茶水。

  几年不见,他苍老了许多,也晒黑了,不过比以前壮了,脸被河西的风,刮得满是岁月的痕迹,因此人越发城府,那双漆黑的眸子, 似乎装满了算计和计谋,让人不敢靠近。

  晏汀哄着怀安去阁楼上完成先生交代的功课, 她并不想怀安掺和进她以前的那些事情中。

  裘逸轩看了那孩子一眼又看她,没想到她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而且岁月给了她别一番风味的韵味, 比起几年前倒是更加勾着男人的心。

  他接过茶杯, 却没有喝茶,置下杯子后,正正盯着晏汀:“你……重新嫁人了?”

  虽然过去五年,可裘逸轩做的那些事,都还历历在目,她也知道他的心狠手辣,之所以愿意给他一口茶,也是完全看着旧相识的份上,她对裘逸轩的态度依旧冷漠寡淡。

  听见对方问话,她漫不经心的挑拣着草药,用簸箕抖了抖。

  她重新嫁没嫁过人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见她不想回答自己,裘逸轩识趣没有问下去。

  屋内寂静,他又开口:“我听说晏神医过世两年多了,如今你一个人过得还好么。”

  晏汀冷了他一眼:“我不是一个人。”

  裘逸轩噎住:“你男人呢?”

  晏汀不想多与他纠缠,所以故意顺着话说:“死了。”

  裘逸轩惊:“怎么死的?”

  晏汀面无表情:“病死的。”

  裘逸轩:“……”

  晏汀抱着簸箕,掀开帘布去了后院,她坐在井边打水泡草药,裘逸轩也跟了进来,四处看了一眼后院,然后目光落在她身上。

  上前一步。

  他说:“你要不要跟着我走?我可以给你一个名分,至于那孩子……”

  晏汀头也不抬:“不需要。”

  裘逸轩看着她来回在晒干的草药中间穿梭,又用布袋子将晒好的草药收起来,看着很是熟练,似乎已经完成适应了独居的生活。

  “晏汀……”

  他一把握住晏汀娇嫩的手。

  晏汀当即抽回,往晾衣服的竹棍边走,将晒干的衣服用竹篓装好,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说完了就赶紧走,我怕人说闲话。”

  “晏汀……”

  帘布一掀又一落,荒凉的后院只他一人,好半天后,他出去,怀安已经从阁楼上下来了,洗好手准备吃晚饭,小孩先给晏汀盛了饭,又给她夹菜,母子二子的画面,异常美好和谐,倒是叫人不愿意去打破。

  怀安看见他:“叔叔要留下来一起吃吗?”

  晏汀没表情的往怀安碗里夹豆腐:“他不吃咱们这个。”

  怀安从小就机灵,光从对方的穿着上,就不能看出,他是个有钱有势的,听到娘亲这样说,他也不再去邀请了,否则只是自取其辱。

  而从来没有吃过糙米腌菜的裘逸轩当然也不会屈尊来吃这些。

  “晏汀,五年前你拒绝了我一次。”裘逸轩握紧拳头盯着怀安,“现在,我希望你也不要后悔。”

  晏汀面无波澜的帮怀安擦了擦嘴角上的油渍。

  “如今朝局动荡,只有我可以护着你,我不同你计较五年前的事,也不在意你又嫁过人,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裘逸轩耐着性子说,“只要你同意,我立马让人送你离开岭南。”

  晏汀一笑看他:“那怀安呢?”

  “怀安?”裘逸轩往小孩脸上看了一眼,也猜到是小孩的名字了,“他……不能跟我们走。”

  晏汀冷笑一声没说话。

  她早就猜到了裘逸轩不会接受这个孩子,她尚且还记得当初她从佛印寺回来时,被裘逸轩撕碎了衣服发现身上邵准留下的痕迹时,这个男人的表情是有多厌恶和愤怒。

  他会愿意接受这个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自己的女人曾经与别的男人有过鱼水之欢的证据吗?

  必然不会的。

  “娘亲……”

  怀安搂住晏汀的臂弯。

  他虽然没听懂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也凭借着本能性的洞悉力,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自在。

  裘逸轩进一步说:“我可以帮他找户好人家寄养,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他出现在我眼前。”

  晏汀依旧面无表情。

  这时怀安不安的站了起来上手推对方:“你走!你走!你不许来我家找我娘!我娘已经有了人!她马上就要嫁人了!你走啊……疼疼疼……”

  “你干什么?”晏汀冲过去从裘逸轩手里夺过怀安,低头去查看怀安的手时,发现已经被人捏红了。

  裘逸轩瞪着眼睛:“你有人了?”

  怀安睁着铜铃大小的眼睛,眼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掉:“我娘亲有陈叔叔,你别想打我娘亲的主意,也别想拆散我和我娘。”

  裘逸轩:“……”

  “娘亲……”怀安可怜兮兮的搂住晏汀的脖子求,“娘亲,你不能不要怀安,不能把怀安丢掉……”

  “不会不会,娘亲最爱怀安了,又怎么舍得丢掉你。”晏汀也是心疼不已的捧着怀安滚烫滚烫的小脸哄,这孩子确实可怜,打小死了娘,父亲又不在身边,于他而言,晏汀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也是他的安全感。

  他走到晏汀跟前:“我知道你舍不得他,但孩子嘛,我们以后也会有的,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会忘掉他的,这不是难事。”

  “是吗?”晏汀已经忍耐到极点了,她不喜欢陈二少爷,可人家至少愿意接受怀安,可面前的这个男人,口口声声的宣称爱自己,却连她的孩子也容忍不了,可笑至极。

  怀安软糯一声用脑袋顶着晏汀的后背撒娇:“娘亲……”

  晏汀温柔的伸手安抚他,而后明明白白的告诉对方:“你可以走了。”

  裘逸轩:“……”

  晏汀近乎冷漠的凝着。

  他站在门口盯了晏许久后最后默默转身离去。

  怀安都快要哭了:“他为什么要来跟我抢娘亲啊?娘亲是我的!”

  怀安的话倒是提醒晏汀了。

  对啊,他怎么来这儿了呢?她依稀记得,裘逸轩是被陛下派去了河西走廊啊,河西离这儿很远的,他怎么就突然来岭南了?

  好奇怪啊!

  怀安小用手死死圈住晏汀的小腰,像是怕急了让人抢走她,晏汀盯着桌上那杯裘逸轩动都没有动过的热茶沉思。

  像裘逸轩这样的人,爱自己远胜过爱别人,若真心是想要来找她,又何必等五年那么久,来到此地也不至于连个茶水都嫌弃。

  他必然不可能是为了她特意来岭南跑一趟的。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刚刚说朝局动荡,又说只有他可以护着她,是不是意味着会有什么变故?现在皇帝南下巡查,保不齐真的会发生什么大事。

  不过……

  纵使朝局动荡又如何,不管谁在位,他们这些身居社会底层的老百姓,吃饭都成问题,谁还关心这个,左右不过是能不能吃饱的问题,再加上岭南荒僻,离政治中心极远,消息更是闭塞不达,谁当皇帝没人在乎。

  晏汀也不在意这个。

  -

  因御驾亲临,岭南一派生气,负责接待皇帝的地方御史王士杰,一早就派人从乡下农户手里收集岭南的风味美食,地方乡绅为了讨好皇帝,也是绞尽脑汁的玩花样,从民间搜罗各种各样的美人娇养,甚至有人小道消息打听道,皇帝如今信长生之术,地方豪绅们一掷千金,把岭南有名望的郎中,全部请到一起,没日没夜的研究长生药方。

  一日晏汀去山间采药,与她同行的采药妇说起此事了:“比外边多好几倍的价格呢,要不你也把药倒卖给闻乡绅?他现在大把大把的收。”

  虽然岭南穷,前几年又闹过饥荒,可晏汀有房有钱,吃饱不成问题,继续清风堂的生意,一来是为了打发时间,二来也是自己喜欢,她没必要掺和进去。

  她素来就是个知足常乐的人。

  采药妇听完后好生羡慕:“可惜我命不好呀,没嫁你那么好的人家,竟然还给了那么丰厚的白银,你自己还有一身本领,这辈子倒是不愁吃不愁穿了,我们只能为了生活奔走啊,辛辛苦苦一辈子,现在连吃饱都成问题,现在王士杰加收赋税,我家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只能出来贴补家,希望能顺顺利利的熬过今年,明年若收成再不好,苛税又这么重,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啊。”

  晏汀抿了抿唇。

  采药下山时,晏汀随她去倒卖药材,正巧听见买药的两个小厮对话,说的正是皇帝的风流韵事。

  “前几天又收了一位玉美人呢。”

  “这皇帝得有六十了吧,怎么精力还这么旺盛?也不怕吃不消?难怪我瞧着王士杰在民间搜罗了好些美人,应该都是给陛下送过去的。”

  “王士杰身为朝廷命官竟然也做这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别看王士杰表面功夫做得好,当初他这官啊,就是靠他老丈人得来的。”

  “他老丈人是谁?”

  “以前的裘丞相啊,王士杰娶了他女儿,当年只考了个举人,就来了咱们岭南当御史,可威风着呢,现在裘家没落了,他只能靠自己,可算逮着机会向陛下献殷勤了,他又怎么舍得放过。对了,你听说了吗?姓刑家有个女儿,生得贼俊,可惜早有婚约了啊,姓王的生生给人拆散了,这事闹了有几天了,我听人说啊,王士杰把刑小姐的未婚夫给守押监牢了,逼着刑小姐屈从呢。”

  “……”

  “衙门闹起来了,衙门闹起来了——”

  “快过去看看……”

  采药妇买完草药叫晏汀:“我们快走吧,别被连累了。”

  晏汀一步三回头的往衙门方向看:“衙门那边怎么了?。”

  “你管呢,自那苛税的政策下来,衙门三天五回闹,只要不闹到咱们头上就成了,这年头,谁还敢多管闲事啊,闹事的一会儿就散了,又不是没闹过。”采药妇也听见了那些话,可她没有晏汀那么多的想法,大概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反过来还劝晏汀:“刚刚那些话你权当是没听见。”

  晏汀看她。

  采药妇叹了口气:“哪个年头不这样了?姓王的干这样灭子绝孙的事,他迟早会遭报应的,就等着老天爷来收拾他吧。”

  正说着这些话,二人看见一女子,被几名衙役擒着双手,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可以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帮忙,站在女子面前的正是她们口中的王士杰,王士杰用手抬高女人的下巴,仔细打量打量她,然后露出满意的笑意。

  王士杰:“嗯,不错不错。”

  女子跪地求饶:“求您放过我吧,我不想去伺候皇上,他都已经六十多了,我不想去伺候他啊……”

  “不识好歹的家伙!”王士杰一记巴掌扇在女人脸上,给她打歪了嘴,“能伺候陛下那是你的福气!把人给我带回去好好看着!要是你敢自尽!我要你的家人好看!”

  “是。”

  采药妇及时拽着晏汀往旁边让靠,却还是没料到王士杰发现了人群中的她,当即是两眼放光,拨开挡在她身前的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喜悦难以掩藏。

  “你是哪家的?”王士杰贪婪的盯着,“竟还有如此标致的人!本官以前怎从未见过?”

  采药妇当即出来说:“她是寡妇。”

  王士杰笑容没了:“寡妇?”

  其他人认识晏汀的人也帮着说:“对对对,她之前嫁过人,后来丈夫得病死了,孩子都四岁了。”

  王士杰瞬间露出厌恶之色:“寡妇!克夫!竟然是个破烂货!还生过孩子!这底下还能夹得住吗?”

  晏汀攥紧拳头:“……”

  王士杰用叫人作呕的目光上下扫了晏汀身上一圈:“晦气!”

  他的手下也表示:“真是可惜了。”

  于是晏汀也因此逃过了一劫。

  -

  邵准先一步带了一小部队人马先来的岭南,查探过行宫确认安全后皇帝才会过来。

  王士杰一行人早早的就在城门外迎候晋王金驾了,在大太阳底下晒了足足三个时辰,太阳快落山之际,他才依稀看见军队的影子,然后赶紧带着人恭恭敬敬的跪地迎接。

  “岭南御史王士杰恭迎——晋王殿下,晋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赤骓马气势如虹,逼得人不敢直视,王士杰颤颤发抖的跪在马下,等邵准踏马入城后,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撑着发软的双腿跟上去。

  行宫建在山上,路程不算太近。

  王士杰指了指:“那儿就是了。”

  邵准压膝眯着眼睛看他,通天的气势吓得人不敢喘息,哪怕是有一层淡淡的橘霞落在轮廓上,也无法削减少年那份野性与不羁。

  王士杰对邵准是尊敬且畏惧。

  他早就听说过邵准的鼎鼎大名了,这一次的长使之战,更是重新刷新了他对邵准的影响。

  谁问一个不过二十五岁的少年胆敢孤身入龙潭斩恶龙的世上又有几个。

  作为排头兵,他竟活到现在,凭着过硬的本事,让那些想要弹劾他的官员,通通闭上了嘴,这样的少年,谁问谁敢与之比肩。

  王士杰怎么能不敬,又怎么不在心生生出畏惧。

  邵准眯着眼睛一笑:“王大人是吧?”

  王士杰欸了一声:“殿下有何吩咐?”

  邵准丢下缰绳:“还请王大人为孤牵马。”

  王士杰:“……”

  等上到行宫时,王士杰已经是要死不活了,没等他喘口气,邵准已经下马入了大殿,他只能撑着老腰追上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行宫虽然修建仓促,可是样样齐全,一看就是没少花心思,可在岭南这么个穷地方,这些钱是哪来的呢?还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他来时就听说了,王士杰加收了赋税,还在民间搜刮民财和美女。

  邵准一笑看他:“王大人修建这座行宫可是费心思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为陛下和晋王做事,这是臣的荣幸。”王士杰抬手请邵准先行去宫殿休息,“晋王一路周折劳顿,恐怕也辛苦了,微臣早就给殿下准备好了汤池,还有……美人。”

  邵准挑眉一笑:“王大人真是……好贴心。”

  王士杰笑:“应该的应该的。”

  邵准边走又边说:“孤早就听说岭南盛产美人了,这美人的肌肤啊,就跟剥了壳的荔枝似的。”

  “晋王殿下谬赞了。”王士杰推开宫殿的门,这是一间汤室,迎面而来的热气,还有香草美人,“还不快过来伺候晋王殿下更衣。”

  “是。”

  姑娘们如贯而入。

  邵准随手捏着一女人的下巴抬起看了看,而后拍拍手,一副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王士杰当即呵声骂这些人:“你们这些废物!还不快下去!碍了晋王殿下的眼!”骂完她们,谄媚的哈背去到邵准身后请示:“若这些瞧不上,臣那里还有更好的,原本是留给陛下的,但……殿下可以先挑一挑。”

  邵准用手点了点他,一副很是欣赏的模样:“王大人,孤可爱死你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讨人喜欢的人呢?”

  说罢甩袍坐在椅子上。

  王士杰连忙退出去将自己珍藏的一批美人给邵准带进来,美人入殿后,其中还有几个哭哭啼啼的,王士杰见面便大声辱骂,吓得她们也不敢再发出声音了。

  汤室温度极高,他早就褪了外袍,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中衣,胸口微微敞开,略有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看得不少女人春心荡漾。

  而他的坐姿更是嚣张,敞着大腿没个正经的靠在椅子上,女人们一见便红着脸低下了头。

  王士杰小步上前:“这些便都是我们岭南的绝色美人了。”

  邵准尝了一口酒:“都在这儿了?”

  王士杰点头:“都在了。”

  美酒带着醇香,点染了艳丽的唇,他眉眼透着冶艳的魅,看着画面旖旎风光,却瞧不出他半点兴致。

  他指了个看上去就很小的女孩:“过来。”

  好不容易瞧见邵准有了兴致,王士杰哪里敢耽搁,赶紧让那小女孩往前去跪下,那女孩听言爬到邵准跟前跪下抬起下巴,好看的眸子里却全是悲戚与委屈,可是她不敢多说一个字,连喘口大气也害怕因此丧命。

  邵准睨了她一眼。

  王士杰见状忙让女孩说句话。

  女孩哽咽着说:“民女请晋王殿下的安。”

  王士杰笑:“多美的人啊。”

  邵准歪头扫了一眼女孩红肿的眼睛:“才哭过?”

  女孩咬唇摇头:“没有。”

  她来时王士杰曾警告过,若敢说自己是被他抓来的,那么她的家人就会出事,再加上她也不晓得邵准是个什么人,自然不敢诉苦。

  王士杰替她解释道:“她听说要来伺候殿下,高兴坏了,天底下有多少女人有着福气的,搁谁都得哭啊。”

  女孩接着他的话说:“是。民女是太高兴了,这才忍不住哭的。”

  邵准:“多大了?”

  女孩回:“十四。”

  邵准:“脱吧。”

  女孩吓得当即抬头看他。

  王士杰:“赶紧的啊。”

  邵准没什么耐心等她,女孩只能伸着手去解腰带,丢下裹体的外衣后,她羞耻难当的低头抱着上身,王士杰见邵准支着腮,似乎是兴致缺缺的模样,于是赶紧上手去帮那女孩解身上的衣物。

  “快啊——”

  那女孩极不情愿的不肯撒手。

  最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不要!我不要——”

  女孩一把推开王士杰,抱着身上仅剩的衣服,瑟瑟发抖的缩在地上。

  她本来已经在王士杰的威胁之下打算舍弃自己了。

  可没想到晋王竟然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去自己的尊严。

  她再也忍不住了。

  “我不要,我不要进宫,我也不要伺候什么晋王殿下,我明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们会遭报应的——”

  王士杰:“你……”

  邵准缓缓掀开眼,往那女孩的方向过去,一边脱下了身上的中衣,那女孩见状裹得更紧,虽然这男人身材很不错,人也生得俊俏,可……

  不等她看清楚男人胸口上的刀疤,一块白色的布料不偏不倚的罩在了她身上,然后那男人下了汤池。

  女孩一脸懵的裹紧衣服。

  王士杰更懵:“殿下?”

  “是不是这女人惹殿下生气了?殿下您别在意,乡野女子嘛,不懂规矩,可纯呐。要是殿下不满意这个,外边还有几个呢,包准有殿下满意。”

  邵准张开双臂靠在汤池边上闭目养神。

  王士杰悻悻过去:“要不然,以后有了好的,微臣给殿下留意?其实前几天微臣在街上遇见了好几个漂亮的,其中有一个啊,生得贼漂亮,跟天仙似的,脸就巴掌大,又嫩又白,只可惜是个寡妇,身边还带着孩子。”

  闻言邵准掀眸看他:“叫什么?”

  王士杰皱了皱眉:“这微臣就没问过了,不过在锣鼓巷那块。”

  锣鼓巷?

  不就是清风堂在的地方吗?

  “生是生得漂亮了些,只可惜被人搞过了,还生了崽,这种人,微臣必然是不可能呈到殿下跟前来的啊。”

  邵准皮笑肉不笑的看他。

  王士杰隐约嗅到了一股怒火。

  邵准发了狠的掐住他的脖子:“王士杰,这些女人,你哪来的就送回哪儿去,孤不需要,陛下也不需要,再敢搞这些,孤要了你的脑袋。”

  “噗通——”

  邵准上岸的同时,王士杰被人掐着脖子,头朝地的栽了下去。

  紧接着屏风后头传来少女们的叩头谢恩声。

  “多谢晋王殿下,多谢晋王殿下……”

  邵准套上外袍瞄向屏风后的落汤鸡:“王士杰,身为父母官,竟强抢民女,其罪——死罪。”

  王士杰:“……”

  门一经推开,一道月光进来。

  少年的声音坚决有力。

  “拉出去砍了——”

  “不……”

  “晋王殿下饶命啊,晋王殿下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