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 白芷开始忙活了,今日除了要去佛印寺看望嘉兴公主,还要一事要做, 那就是替晏母庆祝冥寿, 晏汀写了不少福纸,打算带到佛印寺前去烧化,所以在去之前, 焚香沐浴必然少不了。

  窗外盈雪, 白芷去到床榻,揭开窗幔,便瞧见一张欺雪压梅的女子, 她睡得正惬意, 无意间吐露着香甜, 白芷瞧了不禁心里触动,用手拍拍晏汀的肩膀:“小姐,该醒了,佛印寺离这儿远,路面打滑,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早些去的为好,不然夜里都回不了。”

  白芷手脚麻利, 伺候晏汀沐浴时,又命人在一旁给她今日要穿的衣服用香草熏了熏, 这已经是第三日焚香沐浴了,不可谓不虔诚。

  晏汀半睡半醒的就已经上了马车, 她猛的被一震动吓醒, 醒来时人懵懵的看了一眼白芷, 大概是睡糊涂了,所以开口问了一句:“这是哪儿啊?”

  白芷乐:“已经出城啦。”

  窗外的被雪压折的枯草,一眼望过去,一片雪白如画,只是白芷怕她感染风寒,只让她看了一会儿,就无情的把帘布给放下了。

  晏汀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表情有些异样。

  “怎么了小姐?”

  晏汀摇摇头。

  其实也没有怎样,只是方才看见满地白雪堆积时,忽然就想起来了那日万寿山上,她赤.身裸.体的裹在狐裘里的画面。

  出城门时,守城卫哪怕是看了出行令牌,还是揭开车帘往里看了一眼,当时白芷用面纱给晏汀挡着脸,她现在不是朱夫人,也算未出阁的女子,不见外男。守城卫看了二人两眼,这才抬手放人出行。

  白芷纳闷:“今日这是怎么了?往日不是看了令牌就可以了吗?怎查得这样严。”

  马夫扯着嗓音回道:“二人小姐怕是不知道吧,今日可是武举的最后一堂考试,陛下大概是怕出了什么岔子。”

  “原来如此。”这下白芷明了了。

  守城卫目送马车出城门后赶紧叫手下过来:“你,去一趟瑾王府。”

  “是。”

  守城卫未到瑾王府适逢在半道上遇见了正寒梅踏雪而来的邵准,他一身乌貂,迎面矜贵,只是一阵风过处,就看得人心神荡漾。

  小将追上去喊:“瑾王殿下,瑾王殿下,方才晏小姐出城了。”

  疾风驰过洛阳城,西天那块仿佛泄了光,霎时竟呈五彩之色。

  只是邵准走的并非通往万佛印山的大路,而是由小径穿过沿护城河翻山越岭而至。

  白芷还是不放心晏汀独自一人拎着福纸上山,一定要跟着:“小姐,就让白芷跟着您一起上去吧,否则您怎么吃得消啊。”

  晏汀接过行囊:“我自己上去就成,以前在岭南我也时常登山采药,冬日里爬过的山可比这厉害多了,哪里就累死我了。”

  “可是……”

  “好了。”晏汀挥手告别,“你进马车里等着吧,外面风雪大,可别冻着了。”

  说罢,晏汀提着包裹,一步步爬上石阶,这石阶一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层,若春日来看,石阶上还有些许青苔,眼下虽没了青苔,可冰雪铺了满地,行至一处少宽阔些的休息亭时,晏汀抬头望这石阶,只觉异常壮观,犹如登天的天梯,怎么也望不到头。

  稍歇息,她骤然发现,这石阶上已经有了人的足迹,看脚印的大小,估计是身形庞大的男子。

  男人上山礼佛?还是在这大雪风飞的冬日里?可真是稀罕!

  晏汀来佛印寺不下数回,看到底多数是女子前来祈福,一般是见不到男子的,有是有,毕竟大燕的男儿一个个铁血铮铮,似乎都不怎么信佛,所以在看到脚印时,不免有些惊讶。

  这脚印只有上山的,大概他还没有下来。

  耗时三炷香,晏汀终于至寺前,可寺里空荡荡的,就连平时负责清扫庭院的小和尚也不见踪迹,看样子是偷懒去了,她在寺庙门口拜了一下,紧接着迈过门槛往里走,摆放释迦摩尼金像的大雄宝殿亦是冷冷清清,她自行去取了香来,就着大雄宝殿内的香炉点燃,置于法器之中,然后诚心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目念叨。

  “求佛印佑信女早日得偿所愿。”

  紧接着三叩首。

  她每次来看望嘉兴公主时,都会先来此处烧几柱香,今日又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替亡故的晏母烧福纸,以求来世福报。

  她将写了数日才完成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张金刚经一张张置于香炉里,犹记得她第一次来这里就是为求佛祖护佑晏母可以消灾去苦,故地重游,难免感怀。她低声哽咽:“阿娘,也不知你现在如何了,汀儿每月勤善布施,不知有没有用处。”

  求佛有用吗?如果有用,晏母也就不会病逝了,如果有用,她也不会在洛阳造此劫难。

  念着晏汀不禁落泪:“信女一生与人交善,从未做过亏心事,可到头来呢?丈夫背信弃义叫我委身于卑劣小人,害我有家不能归,只得在别人的庇护下得以偷生,如果你听见了信女的话,就请帮一帮信女,信女下半辈子便在这佛印寺伺候您的一辈子。”

  “谁允许你做尼姑了?”

  空旷静谧的大殿之内从背后传来一低沉的男子音。

  闻声晏汀猛的发颤,她缓缓转身往后看,未瞧清楚来人,大雄宝殿的门,已经紧紧阖上了。

  “啊……”

  晏汀惶恐瘫软在地,她撑着手臂往后爬,来人一步一重,眼神如豺狼凶狠。

  早在她决意跟着裘逸轩离开清风面馆时就已料想邵准的反应,他必然是会勃然大怒,发了疯似的要将她抓回去,又或者直接杀了她,可当她真正与邵准相见,看见他额头上暴气的青筋时,身子不由得发软颤抖,就是想要逃跑的想法都被生生喝退回去。

  忽然想起自己在山下石阶上看到的脚印,她恍然大悟,恐怕邵准在这设计埋伏已多时,刚刚她跟佛祖说的那些话,他想必也悉数听到耳里记在心底,估计他只会更愤怒,更想要将她碎尸万段。

  晏汀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后身抵住放置供品的桌子,再没了任何可以逃避的余地,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步步逼近。

  大雄宝殿的殿门一阖,大殿之内无日光普照,瞬间黯淡无光,只有殿内经久不衰的几柱油灯,明晃晃的摇曳摆动,他过来时气势汹汹,逼得油灯也灭了一盏。

  火光在她脸上开了一朵尤其漂亮的火花,衬得肤如凝脂的美人楚楚可怜。

  可怜?

  邵准笑了。

  她可怜?她可怜什么?她将他的东西送人时可曾有过半分犹豫?她跟着裘逸轩走时可有念过他?这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她可知,他为了找到她耗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她还可怜上了?

  “啊……”

  晏汀被人一把揪着手腕,整个人被迫抬高下颚看他。

  邵准:“疼?”

  晏汀纵使是疼也不肯说,紧接着他手上力度加重,扳得晏汀背身贴住了他的胸贴,她手被折在身后,疼得泪水直往下掉,身子也下意识蜷缩发抖。

  邵准一把掐住她的脸,她脸生得小巧,于他的大手而言已经绰绰有余,晏汀被他掐得喘不上气来,睁大着眼睛盯着暴戾大怒的他。

  “怎么不说了?刚才不还挺多话想跟佛祖说的吗?来啊!说啊!也说给孤听听!”邵准咬牙切齿。

  “啊……”她闭眼两股热泪淌下,无声的控诉着他的恶劣。

  邵准凑近磨她的唇:“你不应该开口求孤放过你吗?最好再编出一些连自己也不信的理由来!说不好!孤就要了你的命!”

  晏汀唇角发抖,话不成句:“我……没……没什么说的。”

  “啊……”

  一声裂帛,晏汀的外袍叫人给撕了,中衣露出,她叫人擒着衣袖桎梏住,正面看着男人,动弹不得,她抖得更厉害了。

  试问邵准怎能不气?他只是被关了一个月,自己的女人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这不是明摆着背叛吗?亏得他被关在瑾王府时还在想如何将晏汀光明正大的接进瑾王府,可她倒好,朝秦暮楚!还跟他的死对头搞在了一起!

  可恶可恶可恶!

  晏汀早就听说过邵准最是厌恶他人背叛,当年他有一家奴,只是将他的私人物品给了裘薇熙,被邵准发现后,邵准对其实行了死刑。

  那可仅仅只是他的私人物品啊,眼下她把他睡过的女人都给拐跑了,他可不得气死。

  她不想死的,裘父还病着,白芷还在山下等她,她怎么能死。

  可是裘逸轩不在。

  如今这空空荡荡的佛印寺哪个能救她?

  他盯着晏汀泛红的唇:“怕了?”

  地上冰凉,晏汀的裤子都被潮湿的地面给浸透了,她冻得浑身发抖,泪水犹如雨下,划过她冰凉的面庞,肤色更显苍白。

  “啊……”

  又是一声裂帛,她抱着只剩一身中衣的自己,蜷缩着躲在香桌边,这时男人却站了起来,睥睨这这只不听话的小兔子,眉眼间怒意与恨意交杂。

  “就这么让你死掉……”

  “可惜了。”

  晏汀闻声缩得更厉害了。

  ……

  大雄宝殿内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下一秒就被噼里啪啦的香油香炉供品掉地上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一盏油灯不慎落在地上,刺啦一声就烧了起来。

  晏汀满是惊恐的眸子还未看过去就被人摁了回去,她后腰撞在香台上,下一秒紧紧抓着桌布。

  好在冬日地面潮湿,那油灯只烧了一下,而后偃旗息鼓。

  晏汀躲:“佛祖在看着……”

  邵准一把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抵在香桌上。

  “那就让佛祖看看!”

  “你有多浪荡……”

  -

  一件玄色的男士外袍叫人随意丢在她身上,晏汀闭上眼睛落了一滴清泪,她个子虽然也不高,但若要在香台上躺着,她也得蜷缩着四肢,看着小小一块,格外让人心疼,邵准坐在香台的另一边,他神色冷漠的系着腰带,穿好衣服后才吝啬的回头瞧她一眼,只是目之所及的也不过是个香肩而已。

  他原想上手帮她遮一遮,可手都已经快到了,最后还是收了回去,于是站起来往外走,出去后低头不觉捏了捏眉心。

  明明不应该心疼她的。

  可……

  晏汀从殿内出来时掀眸看了站在屋檐下的男人一眼,而后什么话也没说的往庭院外面走,她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和狐裘,手里还抱着叫他粗暴撕碎的衣物,背影若不经风,好似下一秒就要垮了。

  邵准一把上去抄起她胳膊:“还想跑?”

  晏汀轻声回,声音沙哑,像是残叶落地:“我去找寺里的住持换身衣裳。”

  邵准:“……”

  他要她时要得猛,衣服全弄脏了,若非有狐裘兜着,恐怕早就看出来了,她还想去洗个澡,身上全是他的气息,黏糊糊的一点也不好受。

  寺里的住持在听说她不慎弄湿衣服与鞋袜后好心拿来了从前女施主上山时留下的旧衣物给她换上。

  又吩咐人去烧了热水。

  晏汀谢过后便跟在邵准身后前去厢房内更换。

  她脱衣物时,他就站在里面,晏汀有些不自在,想叫他出去,可想着他应该也不会听,也就罢了,缓慢褪下裤子,邵准一眼便瞧见了她通身的红,都是他吮咬出来的,转过身时,他发现晏汀后腰上有一处淤青,应该是被压在香桌上膈出来的,现在已经微微发紫了。

  他看得呼吸一重,打开门就没了人影。

  他不在,晏汀捂着嘴鼻没入水中,不慎吃进去热水时,竟发觉这水咸得厉害。

  晏汀穿好衣服,他就回来了,一回来,二话不说,上手就扒她的衣服,晏汀彻底绷不住了,她哭着求着让他放过自己。

  邵准却没理会,她力不敌他,只能躺在床上,本以为又是一场昏天黑地的折磨,可谁曾想,她只是感到腰身一凉,回头才知他是在给自己上药。

  他粗暴的用三指抠了一大坨药膏揉在晏汀后腰的淤青上,继而趴着的女人一把抓住枕头,他余光有注意到,这才动作轻柔些。

  帮她上完药,邵准起身盯了她白嫩的身子片刻,一把拉过被褥给她盖上,余下的时间两人同处一室,可都没有什么话讲。

  邵准时不时的敲打着桌面,在一杯热茶彻底凉却后,他决定主动过去跟晏汀说话,只是过去后发现,这没良心的女人已经睡着了,眼角那颗鲛珠都还没干呢。

  他转身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气死了!

  她怎么睡得安心的?

  晏汀睡醒时发现天色已黑,她轻轻一动,骨头跟散了架死的发出响声,尤其后腰三寸下处,又酸又涨,她试图着爬了两次,都没能从床上下来。

  都怪他!

  想着泪珠子又是不停的掉。

  后来她闻到菜香味,不一会儿邵准端了素食进来,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两人皆是一脸不爽的转开,他将饭菜放好后,就开始自顾自的吃起来,晏汀则背着身子侧躺,越想越恼火,越想越生气,不知不觉枕头都能拧出水了。

  邵准根本就吃不下,他死死盯着床上的人,本想自己开口打破这气氛的,可一想到这女人似乎并不在乎,他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了。

  她何时在意过他了?!

  他扒了一口白米饭,一举将饭碗砸下,然后抄着饭菜出门,路过的尼姑瞧见便问起:“是饭菜不合施主口味吗?我去给您换。”

  邵准说:“不用了。”

  尼姑接过往屋里看:“那里面的那位姑娘吃了吗?”

  一提他就来气:“她不用!”

  尼姑尴尬的笑了笑,早就看出来二人吵架了,她好心出言宽劝道:“这位施主,我看你是诚心诚意的来的,这天寒地冻的,你肯爬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台阶来找那位晏施主,想必她在你心中地位非同寻常,既然如此,又何苦置这些气。女孩子嘛,哄一哄就好了。”

  哄她?

  不是她犯了错吗?

  将她的东西随意送人,跟其他男人跑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他哪一点冤枉她了?还想他去道歉?门都没有!

  尼姑笑了笑:“也罢,红尘之事,确实要比念经难多了,那,这些饭菜我就给您撤下来,不过夜里若是想吃,恐怕就没了。”

  “等等。”邵准连忙叫住。

  尼姑笑着把斋饭推回去给他:“施主可是后悔了?”

  邵准拿过:“我是突然就有胃口了,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晏汀又听见开门声,这次她瞧都没往门口瞧,紧接着听见脚步离近,少倾,床的一面就塌了下去,一股菜香味随即飘过来,她忍不住吞咽口水,感觉肩上一道力,人就被生生扳躺平了,她睁着眼睛气鼓鼓的看着他,邵准轻声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别跟女人一般见识!红杏出墙的事等回洛阳城里再处理!先别让她死了!

  他舀了一口饭:“张嘴。”

  晏汀没动。

  邵准接着威胁道:“你的那位心上人可不在这儿,这里没人会顾着惯着你。”

  听听这酸溜溜的话,晏汀听了只是更气,不过他的话虽然难听,可确实是这个理,她可不敢任性与他斗,到头来不又是苦了她自己。

  他喂饭时方才发现这女人的嘴竟比这勺子还要小许多。

  于是饭菜漏了一半出来。

  邵准从她脸上捡起来顺手就给吃了,晏汀看见他这样做,当即耳尖发烫不知所措了。

  “怎么,”邵准冷笑,“孤吃你的东西还吃得少么?”

  大雄宝殿里的画面一闪而过,晏汀抱着被褥转身埋了头。

  邵准又笑,依旧是冷笑,他还气着呢。

  她用过晚饭才想起来还守在山下的白芷。

  邵准听见了说:“我已经让她先回去了。”

  她赶紧爬起来。

  邵准不紧不慢的看她:“你现在这样子,走个路都困难,还想下佛印山?晏小姐,可别逞能!”

  一个凶巴巴又软乎乎的眼神瞬间瞪过去。

  这都是拜谁所赐?

  -

  白芷在山下侯了多时不见有人从山上下来,眼瞅着已近黄昏,晏汀若是再不下来返城,洛阳城的城门就要关闭,她们恐怕只能在山下过夜,车夫也急,催促了白芷好几次,他家里人还等着他回去吃晚饭呢,说着说着又要加钱。

  白芷一听不乐意了:“凭什么?来时就说好了价钱,你想反悔趁机讹我们?”

  “这不是天寒地冻的吗?”车夫说,“我陪您在外面等了那么久,到现在午饭还没吃,您好歹给我加点啊,这年底不好过活。”

  白芷细想:“成。给你加十贯总成了吧。”

  车夫听了笑:“好姐儿,您好歹也是从北街大府里出来的啊,怎么这么小气?反正也是你东家的钱,就多给我一点嘛。”

  “再说一分钱也不给加了!”白芷插着腰,“有本事你告官去!觉得银子少了当初就别接这活儿啊!接了活儿又额外让人价钱,你是几个意思?我好心给你加十贯,确实是看你辛苦陪了我大半天,可您若这般黑心,就休想从我这儿拿走一分钱!”

  被骂得脸红的车夫尴尬:“姐儿说话好厉害啊,成,十贯就十贯,做人这么厉害,也不知道哪个男人敢要,别到时候嫁不出去哦。”

  “那就不劳您操心了!”白芷是一点好脸色没给他瞧。

  忽然石阶上多出一道青色的人影,白芷以为是晏汀,连忙跑上去相迎,来人双手合十朝她鞠躬,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白芷也回礼:“师太。”

  师太虎口处捻着一串佛珠:“晏小姐不慎扭伤了脚腕,今日恐怕要在寺里住下了,瑾王殿下让我来传话,叫你先回洛阳城,他明日便把人送回去。”

  “瑾王殿下叫您来传的话?”

  师太再次鞠躬,转身不留痕迹。

  车夫在山下喊:“还走不走的?不走我就自己回去了!”

  白芷回头望着高高的佛印寺不觉心情复杂。

  回城时车夫快马加鞭,这才在酉时回到洛阳城,赶在城门关闭时入关,回到北街的宅子时,她发现院内灯火通明,估计是裘逸轩过来了,想着自家小姐如今与瑾王同处佛印寺,她心慌意乱。

  裘逸轩因裘文一事被连累,叫皇帝打了二十板子后就一直在家中修养,裘父为了他的仕途着想,更是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出去。

  可他到底还是来了。

  只是来了北街一看,晏汀居然不在,下人说她去了佛印寺,估计要夜里才能回来。

  然天都已经黑了,却还是瞧不见人影。

  白芷招手喊来丫鬟问:“可是裘大人来了?”

  丫鬟点头。

  白芷接着又问:“什么时候来的?”

  丫鬟回:“大概申时。”

  白芷:“来了就一直在屋子里坐着?”

  丫鬟点头:“是。”

  白芷沉思,挥挥手让丫鬟下去,她记得晏汀之前说,裘逸轩娶她只不过为了裘薇熙,可眼下算怎么一回事?如果真是为了裘薇熙,三翻四次的来北街干什么?像他那样杀伐果断的人,会愿意等人两个小时吗?她估计着,这位裘大人并没有对自己小姐说实话。

  既然裘逸轩爱慕她家小姐,那晏汀如今与瑾王在一起的事,就更不能让裘逸轩知道了。

  想清楚白芷进屋。

  她一进屋里面的男人便站了起来,在发现她身后没有跟着晏汀时,眸子很明显的流露出失落之意。

  裘逸轩问:“她去了晏伯父屋里?”

  白芷不敢撒谎:“小姐在佛印寺,因寺里的住持留她说经,小姐一时流连忘返,便先遣我回来了,她明日晌午便归,大人不必忧心记挂着。”

  白芷的说辞合情合理,裘逸轩当然不会起疑,只是既然晏汀不在,他就没必要待在这里了,出北街后,他正巧碰见城门换防的士兵,几人饶有兴致的聊着天。

  “听说上头来了一位新守城将军。”

  “我也听说了我也听说了,好像还是今年的武探花呢。”

  “我就指望这位新来的阮大人不要搞我们。”

  “你还怕他?我可是听说,你搭上瑾王殿下了,还在为瑾王办事。”

  “什么办事啊!瑾王不过是让我帮他找一个女人罢了。”

  “那找着了吗?”

  “找着了,瑾王今日快马出城,正是去的那佛印寺求姻缘。”

  “佛印寺不是驱灾避难的吗?几时可以求姻缘了?难不成瑾王殿下要找的女人就在……裘大人。”

  相谈正欢的士兵在见到裘逸轩后立马收起脸上的笑意,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地行礼,裘逸轩睨看两人:“瑾王殿下今日可有回洛阳城?”

  士兵对视:“似乎是不曾看到过。”

  裘逸轩冷笑一声:“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