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混账!”

  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邵准的脸上, 这一幕被不少伺候的宫娥看在眼里,邵准不耐烦的顶了顶微微泛痛的地方,有些面子过不去, 他站起来揭开挡风的帘布出去透气, 等在进来时,面色潮润的女人已经叫小宫娥搀扶着从软榻上起来,抽丝剥茧的褪下了衣物, 雪白的肤色微微泛着粉嫩, 凡事被人碰过的肌肤,在软陷恢复原形后,像是被人碾在雪地里的红梅, 很难不叫人心烦意乱, 渴望多多采撷。

  “你们都先出去!”

  “是。”

  宫娥褪去, 殿门嘎吱一声合上,屋内的气温又高了不少,晏汀软塌塌的倒回榻上,然后就被人放入了怀里,果香扑鼻而来,邵准看着呼吸声不由得就重了,遂而给人躺好,自己翻身上榻, 在风雪中摇了一炷香的床。

  晏汀则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到了一所风雨欺凌中的小舟上,时而被大浪吹到空中, 时而又被死死摁入潭水无法呼吸,她只有紧紧抱着小舟上的船翻人才不至于被大浪淘沙。

  耳畔潮红, 她被灼得浑身发烫, 感觉说不好也不好, 说好也好,只是这一觉睡得格外的疲惫,也格外的安心,她整个人汗涔涔的,湿漉漉的,粘稠稠的。

  最后感觉额头上有一软绵滚烫的东西足足贴了好久好久。

  邵准捞着怀里溺水的女人视线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徘徊。

  她怎么哪儿哪儿都这么甜?

  而后他又细细咀嚼了好久。

  他出去打来热水为晏汀亲自整理过后才算完。

  酒醒梦醒,晏汀感觉浑身酸胀,尤其是腰窝那块,像是被人拆了骨头,她轻轻一个翻身,就撞进了他怀里,睁开眼睛的那瞬间,她就知道那梦不是梦,邵准知道她也醒了,便用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盯了好一会儿,离近些尝了许久她唇上的口脂,到现在都还带着淡淡的果酒香甜。

  尝够了他笑着揉她的唇:“想孤了没?没想?方才又缠得那样紧?”

  晏汀意识回笼,瞬间又羞又恼:“这什么地方,你都敢胡来?若叫人发现,你叫我……你叫我可怎么见人?”

  邵准低眸揉着她脖子上的红梅落雪,丝毫不在意的说:“岂不正好遂了孤的意?到时候把你绑在榻上,孤夜夜都能寻欢作乐。”

  “你……”

  晏汀抬手就给了他一小耳光,也算是把刚刚在大殿上的气给撒了,打完人后,她自己也是懵懵的,如她这般温顺的性子,赏人耳光的事,其实也未曾有过。

  她心虚的缩回手,发现对方眼神暗沉,好像是真动怒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邵准拿着她的小手,张嘴就咬了一大口,倒是也不疼,但很痒,还流了一手的口水,牙印也没少。

  邵准捏高她的下巴:“你今日给了孤两巴掌!”

  “我何时……”给过你俩巴掌?也就轻轻碰了一下!

  下一秒红帐散香,雪又下得大了些,才抽枝的红梅,不堪承受风霜欺凌,颤抖着铺了满地。

  -

  白芷找到晏汀时,宫宴已经散了,她搀扶着晏汀出宫,晏汀才走一步路,两条腿就软了,幸好白芷手脚麻利,才不至于叫她被霜雪弄湿鞋袜,白芷伸手一摸晏汀的腿,听见轻嘶一声,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可也不敢伸张,只能往后看了一眼,正站在嘉兴公主身旁,心思全在晏汀身上的男人。

  白芷打开狐裘给晏汀披上,让晏汀把全部力气都交给她,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替她打抱不平:“瑾王殿下太过分了!怎么能……明知道小姐身子不好,竟……”

  晏汀耳根一红:“别说了。”

  白芷见晏汀气色比来时更好,就知道都是让人给欺负的:“吃了东西却不愿付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他怎么不找裘薇熙去?惯会折腾我家小姐了!”

  忽然摸到晏汀兜里的手镯和香薰手钏,她问:“这是哪儿来的?”

  晏汀瞧了一眼,苦笑着答:“怕也算不得吃白食吧。”

  白芷:“……”

  -

  嘉兴公主为人谦厚,又很会人情世故,她也是大燕唯一一位没有远嫁,而是被皇帝留在身边的女儿,与女眷们笑着一一送别后,嘉兴看了眼伫立在风中的邵准,叹气作罢,取来他的大氅,给他披上。

  邵准一愣,回头笑了。

  “方才是去哪里鬼混了?好半天不见人!宫里都找遍了!瞧瞧,这都多大人了!”嘉兴话里满是埋汰,手上却扯着大氅给他系严实喽,“也不知道照顾自己!真得给你尽早找门媳妇儿管着才是!”

  “谁能管着着他呀!”陈自修接过内监手里的大氅,搓着手心,一张嘴,呼出一股热气,他喝了不少酒,脸也红了。

  嘉兴气笑:“你今儿个媳妇儿怎么没跟着一块过来玩?”

  陈自修捏捏鼻子:“她……”

  邵准抬眸看他。

  陈自修嘶了一声,怪不好意思的说:“她怀上了,不方便出门,怕摔着了,就没让过来。”

  嘉兴一顿,遂而发笑:“她不是才生了玥儿吗?你也不体谅体谅她!”

  素来不知脸皮为何物的陈自修脸颊蹭的红了。

  可这事也并非他所想的啊!

  那不是因为……

  想着家里那位爱撒泼打滚的母老虎陈自修叹气甩袖:“我先回去陪她了,免得又闹。”

  “去吧。”

  “你瞧我做什么?”邵准皱眉,不觉好笑。

  嘉兴公主扒拉着他仔仔细细的瞧上好一番,又上手给他整理额角落下的一缕碎发,邵准有些不自在的往后躲了一下,不敢让公主瞧见他脖子上的抓痕。

  不过嘉兴公主倒也没有在意,只当是男孩子长大了,排斥与女性的亲密而已,不过想着这事,嘉兴的烦恼又来了。她说:“咱们京里的公子哥,成天混迹烟花场所,就连陈自修那小子都领了个妞回来,怎么……”嘉兴扳着邵准硕高的身形看,“我弟弟这边竟没半点动静?嗯?”

  因二人身形的差距,邵准需低着头看她。

  嘉兴认真想了想:“按理说,似你这般年纪的男孩,不应该早就对女人有想法了吗?还是说你做得干净,又或者,你不喜欢女人?皇姐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以安可否为姐姐解答一二。”

  邵准舔齿一笑:“驸马一个人还不够你管的?又操心我了!”

  德裕贵妃膝下原有三子,最大的秦王殿下远在绒北,就连年节都很难得回来一趟,邵准年龄要小嘉兴整整七岁,从小就是嘉兴给带大的,二人关系亲密无间,也是嘉兴公主有了驸马后,才对他逐渐松手的,如今驸马在外面偷吃,不得嘉兴公主的心了,她也就不把心思放在公主府,重新管起事情来了。

  听言嘉兴锤他一拳:“不管你长多大,皇姐永远是你皇姐,我且问你,今日宴上,可有什么钟意的姑娘没有?可别说没有啊,今晚以安的心思可不在这酒宴上,你瞒不了我。”

  邵准问:“你想怎样?”

  嘉兴公主拢了拢裘:“若门当户对,则娶回来;如……纳个妾,也是可以的。”

  右眉耸动,他看向雪地的人影,蜉蝣天地间,景色如此娟秀,可他独独就瞧见了那抹白。

  过了一会,他反问道:“就一定得是姑娘吗?”

  嘉兴心头一惊,忙扒拉他的手。

  知道她会错意,邵准笑着补充:“就不能是什么才半点大的孩子?或者头发斑白的老人?又或者……嫁作他人的新妇?”

  嘉兴胸口一松:“你惯会开我玩笑了。”

  邵准追问她:“皇姐以为如何?”

  嘉兴皱眉:“什么?”

  “我方才数的那些,皇姐以为如何?”邵准用开玩笑似的语气说着。

  “稚子年幼,老妪珠黄,新妇不洁,依我看,这几个你都瞧不上。”嘉兴说,“我的以安可是眼光毒辣又挑剔,否则,裘家那丫头也不会追了这么多年也入不了你的眼了。”

  “是吗?”邵准一笑,“我觉得……还不错。”

  知晓他是因为不想谈婚论嫁所以开玩笑,嘉兴也懒得再顺着他的意思讨论这些绝无可能发生的事,外面的雪又下得大了些,她拢着暖壶正欲喊邵准离去时,忽然就被雪地里一人影引去了目光,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那狐裘,她的眉目忽然舒展开来,然后扭头问身后的宫娥:“前面披着狐裘的女子是谁?”

  小宫娥上前一步仔细瞧清楚了后回:“好像是朱三夫人。”

  “朱三夫人?!”

  以为自家弟弟是开了窍,不料竟然开错的地方的嘉兴扒开宫娥自己上前看,待看清楚晏汀发髻上的衔宝雀时,她竟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盯着邵准的背影叹了口气。

  待邵准离宫后,嘉兴瞒着所有人,把今夜伺候晏汀的宫娥全叫来了,小宫娥只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倒是德裕贵妃身边的宫女回忆起来,晏汀路过瑾王殿下身边时,曾被瑾王留住问过一两句话,不过也没有任何异样。

  嘉兴公主心思细腻,想着晏汀身上的狐裘,总觉得二人之间有猫腻,忽然又想起来宴上邵准离席许久,连忙问起伺候的宫娥。

  宫娥说:“那段时间朱夫人喝醉了,朱二夫人搀着她出去透气,不让奴婢跟着,许久之后才被人送回来。”

  嘉兴一锤砸在美人榻上,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句果真。

  一位小宫娥突然说道:“对了,朱二夫人好像没回来。”

  因为她们是被安排伺候朱氏一家人的,所以对朱氏一家人要格外关注些,晏汀回来时是被小宫娥搀扶着的,却不见朱三夫人的身影。

  嘉兴眉头一皱。

  小宫娥说:“只有朱三夫人回来了,朱二夫人似乎没有回来。”

  -

  这年还没过完朱家倒提前挂起来白布,朱时仲的夫人活活冻死在了皇宫的雪地里,尸身被人找到时已然成了冰块人,因为当时朱二夫人与晏汀是一道出去的,现在朱二夫人离奇死亡,又是死在皇宫的夜宴上,陛下当然要派人询问晏汀一二,并着手调查朱二夫人的死因。

  事情发生在皇宫,陛下就把责问之权,一并都交给了裘逸轩。

  裘逸轩带着兵队找到晏汀时她还躺在床上被白芷喂药,禁卫军办事素来是粗横野蛮惯了,二话不说,夺过白芷手里的药丸砸碎,上手就要去拎晏汀下床,好在裘逸轩及时进来阻止了一切。

  “你们是什么人?怎可私闯民宅?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不要碰我家小姐!不要……”

  “住手!”

  白芷哭着爬过去护住晏汀瘦弱的身躯,寻着脚步声的方向望去,士兵开出一条道,男人那张严峻的脸,瞬间就勾起了那日的回忆。

  晏汀连忙低下头。

  裘逸轩推开挡在身前的禁卫军一步步朝二人逼近,离近些,晏汀身上的香味盖过了药味,他冷着眸子一把掐高晏汀的脸,目光从她那艳丽的唇色落到她脖颈暧昧的痕迹时,喉结不觉滚动,只觉得更加烦躁了,总想摧毁些什么,他在宫里也见过不少女人,可从未有过如此反应,所以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几个意思,怎么一碰到她,身体就不受控制了。

  还是说她生得太美?

  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像是春日被露珠洗涤过的白莲。

  晏汀生了病,泪水生理性落下,她鼻尖红红,声音沙哑:“大人前来是要问民妇的罪么?”

  裘逸轩松开手:“来问朱二夫人的事。”

  白芷一听更糊涂了:“二夫人?二夫人的事跟我家小姐有什么关系啊?你们该不会以为是我家小姐杀死了她吧?”

  “这就不清楚了。”裘逸轩倒了杯热茶,绕在手里看,眉目一掀,“所以过来问问三夫人。”

  晏汀低眉:“我什么都不知道。”

  裘逸轩将热茶递到她面前:“不如等夫人先把衣服穿好,我一会儿再进来问那晚的事。”

  晏汀心虚的接过茶杯,男人凝了她片刻后,最后一个出去带上了门,只是看她的眼神太过凌厉。

  穿整齐后,裘逸轩只身进来,只见她三千青丝垂落,只是略失粉黛,足以倾国倾城,美眸低垂流转,性情温顺敛伶,细腕白皙,腰身纤细,一副西子病弱姿态,看个样子是病了些时日。

  晏汀不敢与他对视,却也感觉到一束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她身上,可饶是只有他一人,可气势丝毫不减,这也是裘逸轩当官多年,练出来的本领,让人不怒自威。

  白芷也跟着晏汀一块紧张。

  裘逸轩看了一圈她房间的布置,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后,方才扶着八角椅坐下,这暖阁里的温度格外高些,对于他这个习武之人来说,空气稍显沉闷压抑,让人不禁想要扯松领口透气,坐下后也不是马上就问她那晚的事,而是盯着她的侧颜瞧了许久,然后才开口,问的也不是那晚的事,而是第一次见面的事。

  “你上次爬墙出去,所为何事?”裘逸轩盯着她的眼神叫她无处可逃,“说不清楚,夫人的嫌疑可就大了。”

  白芷见状维护晏汀道:“你甭用这种话吓唬我家小姐。”

  裘逸轩冷酷冲她一笑。

  白芷原本就只是装装样子安慰安慰自己的,她哪里有那个底气与当官的硬碰硬。

  裘家在洛阳的地位她也是清楚的,裘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肱骨大臣,大小姐又入宫为妃多年,裘逸轩自个也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否则裘薇熙也不敢如此放肆。

  “我是为了出去见人。”晏汀低眉浅道,“朱家人不让我出门。”

  裘逸轩死死盯着她眼底的情绪片刻不肯松怠:“他们为何不让你出门?”

  晏汀卷着娟帕,鼻子忽然一酸:“我……我想与朱时叔合离,他们怕我逃回潮州,所以……”

  裘逸轩眼神触动,在判断晏汀没有撒谎后,才继续下一句:“那晚你醉了后去了哪里?”

  假使她坦诚布公,岂非与邵准的事都要叫这人扒个干净?就裘薇熙与朱妙春一事来看,依照皇帝的脾气,必然不可能处罚邵准,自然是杀她以绝后患。若放在两个月前她也就认了,可如今阿爹都把清风堂搬来了洛阳,她可不想叫阿爹千里迢迢过来,只是为了给她收尸。

  所以,只能撒谎。

  “大人既然知道我是醉了,那为何还要问我我去了哪里?”晏汀这下直视他,眸子澄澈,反而看得别人心难坦荡,“我醒来便遇到了一名小宫娥,她见我迷了路,便好心的将我送了回去,其余的事,我,一概都不记得了。”

  说完头扭向一边,她不擅长说谎,怕让人看出来。

  裘逸轩盯得晏汀眼神回避后,低眸浅浅一笑,又看向一旁的白芷:“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只不过……”他从怀里拿出一枚发簪,“那夜我受夫人身边的丫鬟所托,前去寻过三夫人,跟了一路,却并未发现夫人的身影,反而是在不远处的长廊里捡到了这个,也不知是不是夫人的物件儿。”

  晏汀瞳孔瞬间放大。

  裘逸轩拿着金钗在她面前晃:“既然夫人说你醉了,怎么我没看见你人?还是说,你是装的!”

  他步步紧逼:“夫人最好说实话,否则以夫人的身子,恐怕经不起严刑拷问。”

  白芷急了:“你……”

  裘逸轩放下发簪一笑:“刑房可不是人待的地儿。”

  晏汀有幸去过刑部的刑房,一同恶臭难闻,若叫她去哪里,恐怕捱不过一夜,香消玉殒尚可知,想着,她浑身发抖,忍不住转头啜泣,白芷见状一边护着,一边牙尖嘴利的说:“不过一根发簪而已,小姐路过掉了也不一定,你拿着这个就想定人的罪?未免也太不公道了!我家小姐不可能杀人!你们这些黑心的官家人,都已经把她害成这样了,还不放过么?!”

  “谁害你们了?”

  白芷直言不讳道:“我们家小姐在潮州生活得好好的,要不是被人诓骗嫁来这里,这辈子也无需遭遇这档子事!朱家一家人都是个天杀的!瞒着我家小姐在外面寻花问柳也就算了!现在死了人也要算在我们头上!真不是个人!啊呸!”

  朱时叔的事整个洛阳都知道,茶余饭后谈及,裘逸轩虽然不关心,却也略有耳闻,再想起方才晏汀说自己想与朱时叔合离,看来确实是真话了,他盯着发颤的小身板,顿时起了怜悯之心,语气遂而放轻了些:“我无意为难你,你只需说清楚,那晚是去了何处,我自然不会难为你。”

  他那晚找过,但没找到人,所以觉得蹊跷。

  晏汀用手绢堵着嘴鼻转头看他,后来还是忍不住扑进白芷怀里抽泣。

  你叫她怎么说?

  告诉他自己那晚是跟邵准鬼混去了吗?

  然后呢?

  龙颜大怒!

  杀了她以示龙威?

  “裘逸轩!”大门从外被人推开,来人风尘仆仆,发顶的雪花来不及融化,邵准先是看了晏汀一眼,眼神满是关切,然后大步流星的往里走,带进来一股寒气,“朱二夫人的事可有眉目了?”

  裘逸轩站起,微微皱眉:“你何时关心起这档子事了?”

  邵准取过晏汀面前的茶杯就着解了口:“年下太无聊了。你来朱三夫人房里干什么?她与朱二夫人的死有关?”

  裘逸轩扫了晏汀一眼,到底是于心不忍才没说,否则将她抓回天牢,就她这小身板,不出几日就香消玉碎了:“只是照例问问。”

  邵准看他:“那问完了?”

  裘逸轩站起来:“问完了。”

  邵准笑了笑:“走吧。”

  裘逸轩:“……”

  晏汀扭着脖子不肯看二人一眼,裘逸轩临走之前盯了晏汀半晌,可还是叫邵准一拉门给挡严实了。

  “吓死我了。”白芷赶紧去锁门,“那大人好吓人,比瑾王殿下还要吓人,幸亏瑾王殿下来得及时,否则……”

  晏汀冷冰冰的说:“他是怕我给他供出去。”

  后来朱二夫人就被断定是自己失足摔倒才被冻死的,朱家白事的最后一天,晏汀也要披麻戴孝的过去帮忙接待宾客,在看见裘逸轩代表裘家前来上香时,她没敢上去帮忙,却也能很明显的注意到对方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裘逸轩此人难缠得紧。

  白芷劝她莫怕。

  晏汀发抖的说:“他好像已经盯上我了,怕是知道那些事了。”

  白芷握住她的手:“小姐。”

  裘逸轩朝她走了过来,他个子稍逊邵准点,不过已然高得很。

  晏汀退一步朝他问好。

  裘逸轩看着别处警告她道:“这件事虽然是了了,可夫人有把柄在我手里,所以最好老实点。”

  她的发簪还在他手里!

  晏汀泪朦朦的望向他。

  男人微微触动。

  白芷维护她道:“你又来吓唬我家小姐,一根发簪说明不了什么的,更何况案子已结,难不成你想说陛下判错了?让天下人笑话!”

  朱二夫人的案子是邵准查的,陛下亲自断的案,如果裘逸轩想推翻,指晏汀是凶手,岂非当众打陛下的脸?他不会这么做!

  男人低眸看她:“如果夫人心中无鬼,我就把发簪交给陛下,夫人以为如何?”

  晏汀痛苦的问出口:“你何苦逼我至此?我与你无冤无仇!”

  裘逸轩深眸一浅,语气没了戾气:“我只是想知道夫人的秘密。”

  晏汀的心虚不恰恰证明她还有好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吗?

  他也不知为何就是想要去挖!

  为了更进一步击溃晏汀的提防,他往前一小步,覆唇在她耳边低语,晏汀本能后撤,他自知越了界,便看着她说:“既然夫人与朱三不合已久,那夫人身上的痕迹又是怎么一回事?”

  晏汀扭头与他近在咫尺。

  裘逸轩盯着她瞳孔里的惊慌和震惊一笑便转身离开了朱家。

  裘逸轩一走晏汀就站不住了,她拿出藏着的金扇子给白芷:“你快去找瑾王过来。”

  “小姐?”

  “去叫他来见我!”

  -

  “裘逸轩呢?”

  “我瞧见他往朱家去了!”

  “怎么他也总往朱家跑了?之前瑾王殿下不也常去吗?这朱家到底是有什么宝贝!哪天我也要去看看!”

  陈自修与邵准互相看了一眼。

  “朱二夫人不是死了嘛,他去吊唁了,不过要说起朱二夫人的死,确实也是蹊跷,怎么好端端的就去了那里,还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冻死在了地上,难不成真是遇见了鬼?”

  “去去去,鬼神之说都是无稽之谈,而且……瑾王殿下都说是意外了,那就是意外,朱二夫人鲜少入宫,走过了道,越走越远,也是常有的事,怪只能怪那晚风雪太大,要是有人发现,也不至于就给冻死了。”

  陈自修喝了一盅酒:“你怎么看?我可是听说……出事后,裘逸轩第一个就是找的晏汀,禁卫军都说,裘逸轩是怀疑晏汀,毕竟……毕竟朱时仲……朱二夫人与她有过节,也说得过去。”

  邵准一愣:“跟她无关。”

  陈自修:“你怎知?”

  邵准眉头一皱:“你觉得她会杀人?”

  陈自修摇头:“那可未必。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见过的人比我多,这个道理又怎会不知。越美的人,心肠就越狠。”

  邵准甚是无奈的说:“她那晚都跟我在一块。”

  陈自修:“……”

  门外小厮回报道:“瑾王殿下,外面有丫鬟拿着金扇求见,您见是不见?”

  邵准毫不犹豫的站起来,眉眼间的喜悦无处可藏。

  “快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