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多病的身子?还是众叛亲离的境地?
他背负了多少她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所谓深恩负尽,死尽师友,说的便是他吧?
她的神仙哥哥那么好的人,可老天似乎看不得他好。
这一路走来,从她心怀不轨地接近,再到心生爱怜,他的拒绝她的坚决,他的坚持她的固执,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只求苍天有眼,让那白衣度过此劫。她愿倾其所有,哪怕余生再不相见,只要那白衣活下去,在某个角落里喜乐安康,那她亦是知足了。
安歌手搭在他的脉上,虽不似常人的平稳有力,却也不至气若游丝。看来,萧给的那药丸真有神效,这么快就恢复了不少。
对!
得赶紧去沛阳,想法子拿到长生果。这样的话,也许就有希望了。
安歌眼睛突然一亮,只觉天地豁然开朗一般。
随即又泄气般的,以双手支着脑袋,看着那陷在泥潭里的马车,自言自语地嘟哝着:“可是,我们怎么去沛阳?”
马车在泥潭里,她也没办法给弄出来。就算马车没在泥潭,她也不会赶车。
这里荒郊野岭的,半个人影儿也没见着。他们该不会要被困在此处吧?
算了,她还是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人路过吧。
安歌想着,又回车上抱了一床棉被下来,将那白衣包得只剩个口鼻,勉强可供呼吸。
看着眼前这一团杰作,安歌满意地点了点头。柔声地说道:“月白,你在这儿等,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人。”
VIP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宁负如来不负卿
碧云天,枯草地,西风紧,北雁南飞,问王孙归不归?
荒秋苍茫,大地苍茫,萧飒零落亦苍茫。
天涯沦落人,恹恹瘦损,早是伤神。
身靠大石枕黄粱,薄衾难抵风凉。那白衣瑟瑟地蜷成一团,终还不肯转醒,可是梦里归了故乡?
而那古道上,红衣猎猎张扬,白马飞踏贱秋草,从八荒驰飙而来。
马蹄嗒嗒声不绝,一路卷起烟尘无数。
直到见了停歇的车,悠哉的马,那块石头下的一堆锦被突兀。
那红衣猛地一勒缰绳,迅速地飞身下地,以其诡异的身形,瞬间移到了那块石头旁。
细看那锦被严实地覆盖着,那仅露出的口鼻及其瘦削的轮廓。却清楚地昭示着,是那白衣!
红衣人怔怔地呆愣了半响,缓缓地蹲下身子,那杀人如麻的手,此刻竟微微地颤抖着。
“喂~秋月白!”红衣人故作轻松,还是素日里的三分慵懒三分邪魅,四分不容置否的霸气。
久久得不到回应,瞬间将那薄衾一扬,迅速地搭着那瘦骨如柴的手掌。
天地仿佛静了下来,空气如凝固了一般。他努力使自己静下心来,可……还是感受不到脉搏的跳动。
那白衣紧闭双眸,眼睑下的青影显现着病态。惨白容颜还是如玉雕般俊美,只是却没有了呼吸。
红衣人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猛烈地摇晃着那白衣,声音听起来惶急到近乎错乱:“谁准你就这么死了?快醒醒!”
秋月白怎么会死?!
他怨过,恨过,亦说过绝交的话来。
可从未想过,那白衣也会死!
怎么可能呢?
满门抄斩时,那白衣逃了。
朝廷追杀时,那白衣逃了。
瘴林一战时,那白衣也逃了。
因为那是秋月白,是白莲衣啊。就算撇下亲人,撇下大哥,撇下阿夏,那白衣也能苟延残喘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