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归鸢>第59章 挫折

  当夜林荣迷迷糊糊的,分神看路边的功夫,再转头便发现费添不在了,顾盼四周也不见人影,还以为他撇下自己先回客栈,并未多想,回去了倒头就睡,一觉到日上三竿,宁清与魏尧是一早就睡了的,压根不知道他们何时回来的。结果到用午饭时,三个人面面相觑,无人说话。

  半晌后,宁清问林荣:“费添呢?”

  林荣茫然道:“不,不知道啊,昨夜我们一起回来的,可是走到后来人不见了,我以为他先回来了。”

  魏尧:“…”

  宁清起身急道:“那现在人呢?”

  魏尧拉了拉他:“别急,为避免人多眼杂,田塍带着人在别的客栈歇脚,我让他去找找。”

  林荣恍然道:“原来如此,我就说田将军怎么后来不见人影了。”

  宁清瞥了他一眼,他便悻悻地闭嘴不再说话了。

  ——

  昨夜,费添醒来后只觉得脑后生疼,酒却醒了大半,这才发觉自己被人捆住,眼睛上蒙着布,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许是察觉到他醒了,下一刻蒙着他眼睛的布便被人摘了下来。他抬眼一看,险些吓晕过去。

  “你,怎么是你!”

  朴豫穿着一身夜行衣,看着颇为来者不善。先前费添摆了他一道,不成想他这么快又找上门来,防不胜防,因此眼下很是无措。

  朴豫看着并未气恼,而是笑着道:“殿下上次不告而别让我们一同好找,还好总算找到了。”

  费添小声道:“你这哪是找,分明是绑。”

  他突然察觉出不对,湟州据昌州路途便不近,何况他如今地踩东夷,朴豫是怎么跟来的?

  费添心知他们不会对他怎样,胆子一上来,质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朴豫故弄玄虚地笑了笑:“这个殿下就不必管了,奴才自有法子。”

  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换条路走。

  “你好端端的绑我做什么?”费添谨慎地看着他。

  “这不是有前车之鉴吗,未免殿下中途挣扎手下们不分轻重伤了您,只能先委屈您片刻,奴才把话说完就会替殿下松绑。”

  费添挣扎了几下,可惜被绑的严严实实,动弹不得,只得服软:“你想说什么?”

  “先前奴才与殿下说过,主家一直记挂着你,既然殿下来了东边,自然免不了见上一面。”

  费添脑袋还蒙蒙的,半晌才反应过来:“什么,他在东夷?”

  朴豫依旧未直接答复,只是道:“总之话奴才已经带到,时机到了主家自会来见您,殿下只需等着。”

  就爱故弄玄虚,费添心里腹诽着,嘴上道:“你说完了?那还不放了我?”

  朴豫挥了挥手,就有人给他松了绑,费添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奴才派人送殿下回去。”朴豫恭敬道。

  “免了。”费添哼了一声,“不需要。”

  朴豫也不强求,就真放他自己走了。

  费添一出门没走几步,看着周围陌生的墙陌生的砖,突然想回去让朴豫送自己一程,可话已出口人已出门,再折回去岂不丢脸。不就是路吗,他就不信凭他多年漂泊,途经无数城池脚踩万家屋顶的经历,还找不到一间客栈。

  结果…他迷路了。

  等夕阳西斜,田塍回来复命,低着头道:“属下无能,没发现费公子的下落。”

  宁清心想这可糟了。

  “这人生地不熟的,他能去哪?”

  魏尧道:“王城街巷纵横交错,他刚来东夷不久,估计是在哪迷路了。田塍,你再带人去偏僻的巷子里找找,还有城外,也派几人去。”

  “是。”

  田塍转身出门,在门口与一人撞上,喊了声失礼,定睛一看,这憔悴不堪,几乎只有一口气的人,不是费添是谁?

  “兰誉兄…”费添就倒在房门口,奄奄一息道:“总算到了。”

  随后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众人慌了神,扛人的扛人,找大夫的找大夫,一时手忙脚乱。

  等费添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上午,阳光明媚,照在床榻上暖洋洋的,他享受了这温暖,想起昨日的长途跋涉,心里更觉得悲凉,好在总算是回来了。

  在他塞进第三碗饭后,总算有些饱了,宁清问道:“你一整日去哪里了?”

  林荣有些委屈地附和道:“就是,转眼的功夫你就不见了,我担心极了。”

  费添将碰到朴豫的事告诉了他们。

  魏尧向田塍使了个眼色,他便上前听从吩咐。

  “你带人去追查那伙人的行踪。”

  “是。”

  田塍带门出去后,宁清细细寻思,越想越觉得不对。

  “我们才来东夷,那边就有人绑了你,显然是对我们的行踪一清二楚。”宁清转头看魏尧,“不像是巧合。”

  魏尧颔首:“要么他们在东夷势力不小,要么是通过什么法子知道了我们的行踪。不管是哪一种,只能说明,前朝势力远比我们想的要大,或许已经成了燎原之势。”

  “不错。”宁清想起费添方才说的,回忆道,“照这么说,朴豫的主家很可能已经露过面了。我们才来东夷不久,人都没见几个,最有可能还是在湟州。”

  林荣疑惑道:“可我们在湟州也没见过几人啊,就算见过,那人怎么确定费公子的身份呢?”

  身份?宁清想起一事,问费添:“能证明你身份的便是你随身戴的玉坠,你可让什么人看过?”

  经他一说,费添这才想起:“我在陇竹寺碰见了林家主和寺中的无忧方丈,那方丈给了我一块护身玉坠,我便把我身上这块也给他瞧了,就这一次!”

  “这什么无忧方丈,听说平时神出鬼没极少见人,怎么你一去就正好撞见了,只怕是故意设计的这一出,为的就是见到你的玉坠,确认你的身份。”

  林荣越听越觉得自家公子厉害,分析的头头是道的,于是欢喜道:“是呢,这么一想就通了!”

  魏尧道:“眼下分身乏术,等回湟州后,我们亲自去会一会那个方丈。”

  宁清应声。

  随后林荣又问费添:“既然他们早早就放了你,那为何你过了一日才回来?”

  一说到这个,费添就有无尽的血泪要哭诉。

  “他们不知道给我绑到哪个鬼地方去了,我找不到路,一边摸索一边走,走了数不胜数的歪路才能够回来,中途又累又饿,我都怀疑自己要交代在他乡了,只怕没做个饱死鬼,最后就这么饥寒交迫的没了。”

  他似乎下一刻便能滴下泪来,说着握住了宁清和林荣的手:“还好,我熬到最后,总算见到你们。”

  他这经历简直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宁清也觉得他可怜,又让小二加了两道菜,看他吃完安心睡下才离开。

  最终还是没查到丝毫有关朴豫的踪迹,又过了几日,穆靖传他们进宫。

  “孤派的人并未查到海贼的踪迹,也问过几家有名的商帮,他们常年在海上来往,近来并未见到什么海贼,更别提你们所说的几十人规模的。这样的消息商人最为灵通,若真有,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宁清与魏尧都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这事与我东夷无关,只怕是你们惹了别的麻烦,有人想我们相斗罢了。

  他们好好谢过穆靖便出了宫,并未多耽搁,直接启程返回湟州。

  此次在东夷虽未查到海贼的背景,可朴豫一行突然出现在此实在奇怪,此事总归与他们逃不了干系,再联想之前,大概便能猜到这一出出自谁之手了,因此如今最要紧的不是盲目调查,而是直接会一会,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

  帝都宁府。

  正厅内,宁珂承与丁崇安已饮了半盏茶,气氛还算融洽。

  “宁大人府里的茶果真极品,在下难得喝上一回,顾不上说话,还请大人莫怪。”

  宁珂承微微笑道:“既然大人喜欢,我便让人包一些,大人回去时带上。”

  “那便多谢宁大人了。”

  宁珂承用盏盖拂了拂茶水,说道:“丁大人今日突然来访,总不是为了这几两茶吧?”

  丁崇安笑着将茶盏放下,表情柔和,尽显谦卑有礼:“最近少有机会与宁大人说话,因此特来拜访。”

  “哦,那丁大人想与我说什么?”他明知故问。

  丁崇安甩了甩衣袖,随意道:“那在下也不拐弯抹角了,宁大人近来在查什么,我也有所耳闻,既心疼您忙碌奔波,又感慨大人用心良苦,故而十分佩服。”

  宁珂承不畏一笑,斜眼看他:“那丁大人今日前来,是警告?”

  “怎会。您资历比我高,我是后辈,不敢说什么警告不警告的,宁大人想查什么做什么尽管去做,我绝不阻拦。”

  闻言,宁珂承只觉得好笑:“难不成丁大人觉得,自己的圣宠已经到了能胡作非为的地步了,丝毫不担心陛下会如何?”

  丁崇安一笑而过,从小厮手里取过一个细长的木盒。

  “我敬佩宁大人,自然不会阻碍大人,这不是只能想点别的法子来讨好您了吗?”他将木盒打开,递到宁珂承面前,“这画是我机缘巧合从南疆寻的,如今送给宁大人,还请大人笑纳。”

  宁珂承倒想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招,取出画轴,拆了绳子展开来,霎时面色一变,转头看丁崇安的眼神都带上了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