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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意今天与正曦聊得挺开心呀。”
夜晚,秉堂按照惯例在给我按摩,用一种看似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我趴在枕头上,懒懒地道:“嗯哼。”
——我和他说话,是因为昨夜他向我求得了“按摩赦免权”,意思是他正在给我按摩期间,不受“惩罚”的约束。
好吧,其实是我觉得受惩罚的是我自己。本来每日按摩就够枯燥了,无法动弹,任人摆布。现在,我还得强忍说话解闷的冲动,在秉堂诱导我说话时控制住我自己,这委实太折磨了。
我给了秉堂赦免,其实也是给了我自己解脱。
“我今天从正曦那里知道了特别了不得的事情。”我瞅了瞅秉堂沉静的脸色,“据说你上次和我爹见面,骂了他两刻钟?”
秉堂按在我腰部的双手微顿,而后他用反思的语气说道:“事后回想,是我当时冲动了。”
“你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吗?”
“恩,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承意的父亲。”
我道:“我是无所谓你骂他啦,我对他又没感情。只是,正曦还给我提供了一些信息,让我怀疑你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什么?”
“就是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我。”我将正曦同我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瞅着秉堂陷入了沉思,问道,“你怎么看?”
“他是承意的父亲。认不认他,取决于承意。”秉堂继续给我按。
我纠结地拧起了眉,喃喃地道:“总觉得会很尴尬……唉,其实我也不知道。而且,既然正曦这样说,我又有点怀疑……”
我又开始怀疑傅大叔就是我那爹了。
只可惜我没有随身携带他的书信,不然也能让正曦通过字迹辨别了。至于傅大叔留给我的寄信地址,那就是个普通居民区的民宅。
傅大叔就是我爹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只是看正曦落寞的样子,我又感觉怪不是滋味的。
正在我神游之际,秉堂把我翻了个面。我平躺在床上,看他给我按捏腿,幽幽地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每次被翻的时候,我都觉得我像是个咸鱼。”
秉堂低笑了起来,“你没跟我说过。”
“那我肯定是跟月童说的。还记得他回答我说,我再不济也是个美鱼。确实,我也觉得我挺美的。要是再有点肌肉,那可就更完美了。”我努力地挺了挺我的肚子。
秉堂摸了摸我的肚子,安慰我道:“现在的承意就很完美了。承意不但是美鱼,还是个香鱼。”
在那一瞬间,我的灵光涌现,让我品味到了他夸奖背后的微妙,“香鱼?那岂不是很容易被人类吃吗?”
秉堂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声音有几分诱导的意味,“但是承意又不是真的鱼,怎么会被人类吃呢?”
我非常熟悉他,知道每次他这种语气,我又要被忽悠了。然而,我那涌现的灵光没有维持太久,以至于我绞尽脑汁,思来想去也没觉得他的话有什么问题。因此也只能归咎于是我想多了。
“我确实又美又香!你说得没错!”我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秉堂把我按回了床上,哄道:“美美香香的承意乖,别动。”
身体动弹了一下,感觉我胯间那物也轻微地晃了一下,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前天深夜胡思乱想时想到的问题。
我严肃了起来,问道:“秉堂,我要问你一个非常私密的问题。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回答?”
“你说。”
这种话说出口,还是有点难以启齿的。我轻咳了一声,鼓足了勇气,问道:“就是,你一般多久勃起一次啊?我现在怀疑我不举。”
过去我是从来没有关注到这种问题的,然而前几日目睹了秉堂勃起后,我就不禁想到了我自己。
印象中,我勃起的次数屈指可数。无论是我看那种书,还是我自己清洗私密处,我也没有过反应。尽管我没有成亲的打算,但这可能会成为我的又一个身体问题。也不得不让我担忧。
我分明看见秉堂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然而,他回答我时,语气显得很平静:“承意没有不举。”
“啊?你怎么会知道?”
秉堂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们现在是在进行正经的健康探讨吧?”
“恩,当然啦。”
秉堂诚恳地道:“所以接下来,无论我说什么,承意都不会当我是变态吧?”
我顿时惊悚了,“等等!你不会对我做了什么吧?”
“当然没有。只是我观察到承意睡着后会正常勃起,不过每次持续的时间不长,所以你自己没发现罢了。”
我越发惊悚,“你观察这些干什么?你不睡觉的吗?”
“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我看了眼他的神情,冷笑了一声,坚定地道:“呵!我不信!”
秉堂的语气比我还要坚定几分,“就是无意间发现的!”
他这模样越发是肯定了我的想法,我磨了磨后槽牙,掷地有声地道:“元秉堂,你变态!我以后再也不要和你一起睡了。”
秉堂学我,也磨后槽牙,但他脸上不见丝毫怒色,眼底还隐约含了一抹笑意,用明显是装出来的控诉语气说道:“承意,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吗?”
虽然看出他是在逗我,但我还是没忍住。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提高了音量,“哈?我过分?元秉堂,你居然还恶人先告状!”
“我可是为了让承意安心,才冒着被说变态的风险,将我的观察结果告诉承意。我要是真有变态的心思,我会将这些告诉承意,然后暴露了我自己吗?”
秉堂无疑是拥有极具煽动力的口才的,听他信誓旦旦,正气十足地这样说,我有点被他说服了,“好吧,元秉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解释。”
“我有时晚上失眠,睡不着了,自然关注全在身旁的承意身上。”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那是我冤枉你了。”
“其实也不是那么冤枉。”秉堂诚笃地道,“为了被从宽处置,我决定坦白,我在承意熟睡时偷亲过承意几次。”
我倏地睁大了眼睛,正要发作,想了想,还是决定宽宏大量地原谅他,“既然你坦白,那我决定不与你计较了。实话实说,是值得嘉奖的!”反正他说的是“几次”,应该次数不是很多吧?
但是很快,我又发现了盲点,“等等!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亲的?”
“承意刚刚说过不和我计较吧?”
我隐约觉得不对劲,“是的……”
秉堂微微一笑,温和地道:“我们第一次一起睡。我十一岁,你十三岁的时候。”
我实在没有绷住,拿起床上的枕头就砸向了他,气恼地道:“元秉堂!”那岂不是我十三岁时就已经失去我的初吻了?
秉堂一把接住了我丢去的枕头,将它好好地重新放在了床上,语气越发和煦,“那时候,我年龄还小。小孩子嘛,喜欢一个人憋不住,就忠于自己的内心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想道反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不就是被一个比我小的弟弟亲了一下吗?倒也没必要反应激烈。小孩子心思很单纯的。
想到这里,我内心回归了平静,还为我刚刚的失态有点不好意思,“我依旧不和你计较。只是,你以后不许干出这种事情了!”
“好。”秉堂含笑道,“我以后都光明正大地亲。”
“你想得……算了。”堵不如疏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想要让他这个自幼“行凶”的惯犯从此终止亲我,是不可能的事。与其让他偷偷摸摸,还不如把一切“罪恶”都暴露在明面上。
我虎着脸道:“你也不许不由分说地亲上来。你得征求我的同意!”
秉堂虚心问道:“那承意什么情况下会答应呢?”
“得看我心情。”
“要是承意总是心情不好,总是不答应,那怎么办呢?”
我拍了拍床铺,凶巴巴地道:“这事,解释权在我这里。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但是我很诚实地把深藏十年的事都告诉了承意。承意不嘉奖我吗?”
我冷笑道:“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你只是在将功补过罢了。”
秉堂伸出了一根手指,煞有介事地道:“我当前所求也不多,就每天晚上一个晚安吻罢了。”
“仅此而已?”
秉堂诚挚地点头。
我想了一想,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警告道:“不许伸舌头!”
“绝对不伸。”
“好吧,我勉强答应你了。”我矜持地扬了扬下巴,“你小子,要记住本大人对你的仁慈,以后不许干出欺瞒兄长之事。不然,家法伺候,懂?”
秉堂低笑道:“是,兄长大人。”
我一本满足,催促道:“你继续按吧。”
又过了一会儿,门被砸响了,外面传来了正曦兴奋的声音,“承意,承意!我看了你的书!写得真是太好了!”
我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抓住了秉堂的袖子,“秉堂,你快帮我穿衣。我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秉堂无奈地叹了一声,一边拿起了我的衣服,一边道:“按摩才进行到一半。”
“这个不急,待会儿再说!”
他给我穿好了衣服,扶我靠在了床头,还贴心地拿了个枕头垫在我后背,之后才去给正曦开了门。
门一开,正曦就像是一只离弦的箭冲了进来,他手持我给他的故事集,来到了我床边,激动地道:“好兄弟,你可真是个绝世天才!要是我内人早告诉我,你写过这些,我也不至于现在才认识你!你知道吗?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主动看完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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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意忽略的重点是“【当前】所求不多”,以后就求得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