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失温玫瑰>第34章 你挂了电话啊

  进入四月,花圃里的玫瑰又开了。

  时温没什么心情打理这些花,只埋头读书做课题。他和万重为在书房里那次不算激烈的冲突之后,没再发生过更过激的行为。

  万重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还和往常一样,每天回家之后陪着时温一起早晚餐,关心他的衣食住行和吃喝拉撒,甚至比以前更体贴。然而时温却越来越沉默。

  时温常常陷入一种矛盾的挣扎中,像薛定谔未知生死的那只猫,不再是单纯的爱或者不爱的问题,而是一种爱和不爱的叠加态。没人打开那个盛猫的盒子,万重为不会,时温不敢。

  两个人在这个微妙的扭曲的平衡关系中,时温完成了课题的第二个阶段。

  他几乎每天都会和高唐、梁明照视频,讨论基因靶向的每个数据,根据实验数据去除外显子或者导入点突变。这属于植物逆境生物学研究的一个分支下的课题,很小众,很艰难,但前景对自然生态和可持续发展大有裨益。

  时温不想放弃,他对课题的执着或许和万重为复仇的信念雷同,只不过途径大相径庭。

  课题初始阶段的成功很大缓解了时温的焦虑不安。在学业上,他依然敏锐而严谨,十分值得人信任。而梁明照和高唐也小心地绕开婚姻这类敏感话题,见时温状态没再有什么不妥,也便稍稍放了心。

  只有一次,高唐因为有事没上线,梁明照问了时温几个问题。比如现在万重为对他什么态度,合约婚姻还要维持多久,他的腿伤是不是完全好了,什么时候能回学校等等。

  时温只回答了第三个问题,还掺了水分。

  “还不能走路,估计还得养一阵子。”时温说,“师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时温其实早就可以走路了,虽然跑跳还不可以,但是正常走路已经没有问题,甚至上下楼都不用再借助工具和旁人了。他之所以撒谎,是因为没法回答第四个问题。

  他没法告诉梁明照,就算腿好了现在也不能回学校,因为万重为不同意。

  至于前两个问题,时温“说了不算”。

  梁明照很默契地没再追问下去。

  万重为从不限制时温的行动,但无论去哪里,都会让司机和保镖跟着。这些人都换了,不是之前那两个,保镖也成了两个人,就连时温上厕所都寸步不离。

  时温腿伤好了之后,只出去过两次,都是去图书馆查资料。他变得有点害怕人群,就算他以前也是个不喜欢扎堆的人,但现在这种状态尤为明显。他怀疑他在外面的每一个行为举止万重为都知道,因为每次出门回来之后,万重为都对他格外有耐心,沉默地抱他很久。

  这种无声的安慰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时温压抑太久的委屈涌上来,瞬间红了眼眶。这种情绪他控制不了,就像吃到苦瓜会难受,吃到蛋糕会开心一样。

  甚至有一次,在万重为抱着他的时候,时温也回抱住了他,尽管不像以前那么坚定,但那手心的温度、炙热的眼眶,还是让万重为大受鼓舞。

  这小小的回应,是时温出事之后给予万重为的第一次。

  后来直到过了很久,万重为常常想,如果当初不是做了那个错误决定,他和时温的苦难或许到此为止。可是就如他说过的那句话,人终将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也不例外。

  时温不再借助工具走路之后,万重为便让他搬回主卧。时温有点拒绝,但是万重为没给他机会,也没征求谁的意见,直接将客卧里时温常用的东西搬回了主卧,亲自动手。

  两个人相敬如宾睡了几晚,万重为不勉强时温,也进退有度,这让时温松了一口气。

  只是有几次,时温半夜被热醒,都是被万重为搂在怀里的,明明晚上睡前他们还分隔在床的两端。

  有时候是被压醒。万重为长手长脚,把时温扑在身下,硬邦邦的体重像一堵墙,岿然不动。时温难耐地活动一下手脚,试图把人推开。万重为也不知道醒没醒,反正眼睛没睁开,手臂却用力收紧,只是很巧妙地躲开了时温受过伤的腿。

  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了。直到那晚万重为喝了酒回来。

  万重为刚开始伸手过来搂他的时候,时温没有太大反应,直到那只手换了方向,掀开睡衣下摆探了进去。

  这意味很明显了。

  时温猛地睁开眼,全身肌肉紧绷起来。他们已经太久没做,自从出事后,连亲吻都没有,拥抱也是单纯的肢体行为。

  黑暗中万重为的呼吸很粗很重,带着淡淡的酒味,打在时温脖颈后面,让他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时温抓住在他身上四处游走的手,用力握了握,拒绝的意味明显。但万重为不为所动,他想做的事,永远都会做下去,除非他主动停止。

  时温什么都阻止不了,咬着牙承受。

  粗粝的指腹和滚烫的掌心划过腻白的肌肤,转而向下探去。时温轻微发着抖,牙齿咬在下唇上,发出一声闷哼。

  万重为动作一顿,在黑暗中看见眼泪折射出来的萤白的光,低头吻上去。

  他温柔地吻着,动作却不停,力度和速度丝毫不减,像个分裂的分子式,怎么也让时温计算不出两者之间必然的联系。

  ……

  黑暗和寂静让感官无限放大,渐渐地,时温的大脑开始混沌,思绪飘散,飘到那个囚禁过他的冰冷地下室里。

  他像一个漂浮在空中的观察者,看着蜷缩在地上全身是血的自己,而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在对他施暴。满目都是不堪和鲜血,满耳都是闷哼和呜咽。有电话铃声不断响起,一声嗤笑传来,然后被挂断。

  如此循环往复,没有尽头。

  恶心感不断袭来,时温崩溃大喊:“万重为!”

  ——那是电话接通时,那是那声“嗤笑”传来之前,那是那场施暴还未发生时,时温唯一想要喊出来的名字。

  然后问出了那句他从不曾说出口的诘责。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我拼了命地逃,不是怕死,是怕被抓了那些人威胁你怎么办?你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时温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凭着本能在喊叫,尽管那喊叫在人听来声如蚊蚋,但这已经是他最激烈的情绪了。

  “你接了电话,我想让你别来的,可是我吐了好多血,根本说不了话……我想跟你说别来,只要你别来,就不会受伤,就还能好好的工作生活。我无牵无挂,死了也无所谓的,你不一样,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你还有仇要报,可是……可是……”

  “你挂了电话啊……”

  他好像魔怔了,喃喃重复着“你别来”,语无伦次,呼吸也跟不上,眼泪流了满脸。

  他又笑起来,边哭边笑,“你挂了电话……”

  “你也不肯离婚,你总是有各种理由,你说你又多了一个目的,不让我离开你。”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所有的道理都在你那里,所有的事都是你说了算。你既然利用我,利用完了就扔掉好了啊,为什么还不让我走,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因为我爱你吗?所以我活该吗?”

  四月的夜很暖,远处隐约传来野猫凄厉的叫声。万重为还伏在时温身上,两只手臂撑在对方身侧,低头看着那个情绪失控的人,心口冷得发麻。

  时温哭了很久,发泄情绪太耗费力气,像经历了一场大难,全身瘫软埋在被褥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万重为缓缓压下身子,把额头抵在时温额头上。他呼出的鼻息很重,打在时温哭肿的眼皮上。

  “是,因为你爱我,所以你余生都要对我负责。而我也绝不放手。”

  “别哭,”万重为又说,“对不起。”

  “我爱你。”

  这是万重为第一次说爱。

  时温心想,万重为的爱是真的,只是时间上难以确定是从何时开始的。唯一确定的是,至少在他被绑架的时候,还是没有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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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b:她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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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不仅仅是挂了你电话哦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