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和的阳光照耀进来，金灿灿的。
地板上映出些美妙的光影，偶尔有风带着花香吹进大厅。
但此时此刻，大厅的气氛和肉眼可见的景象却是完全相反。
“抱歉，这件事，我得……”
“没关系。”
苏沫的话还没有说完，内心的歉意还没从原本温和礼貌的脸上完全转变过来，对面的中年beta开了口，朝他温和微笑了下，打断了他的话。
苏沫觉得自己有些话得解释下，结果才说出一个“我”字，又被对方开口打断了。
“我明白，你现在情况有些特殊，这件事确实需要多加考虑，是我唐突了。”梁钰说。
“不过，小沫你现在，是还喜欢画画的吧？”又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认真打量着对方的神情，苏沫大约能确定梁钰是那种真正热爱绘画且心思较为单纯的人，也在短时间内明白养父母当年愿意帮助对方是绝对正确的选择。
于是也将戒心放了一半，微笑着应对方的话：“嗯，还是喜欢的。”
“嗯，那还好。”梁钰说，又朝他坦然地笑了一下，“其实，我来的路上也想过这个问题，我猜长官他大概是不同意的，那视频里他将你保护得很好，大概是不愿意你到外边去。”
不太喜欢别人议论自己的alpha，苏沫心中微沉了沉。
面上却不变，只是开口，维护的意味却很明显：“不是先生不愿意，只是现在确实不太平，对普通家庭的omega来说也一样，再说，我上次出个门就遇见了持枪绑架的，他只是担心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梁钰微微愣了下，似乎是被omega这段极其明显的维护晏舒寒的话给弄得有些震。
“啊……”忽而轻轻笑出来，感慨地摇了下脑袋，“看来你们感情很好。”
“是吗？”苏沫笑着接下话，表情没怎么变，望着对方的眼睛。
“嗯。”大约是觉得这样一直看着omega不太妥当，梁钰收了收目光，低头拉开了放在膝上的公文包的拉链，将一个瞧着很有些古董的相册双手捧了出来，递向苏沫：“这是之前和苏老师、师母拍的一些照，还有些你的。”
听人说到养父母，苏沫即刻和缓了心情，双手接过，听见人最后一句，又有些发懵：“你说，我的？”
他的照片？
他小时候最不喜欢拍照了，不对，他从小到大都讨厌拍照。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苏彤将他推下冰湖时非要让女佣在上边录像的其中一个原因。
所以，梁钰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别多想，不是我拍的，是老师和师母拍的。”梁钰开口，解答了人心中的疑惑。
这种自己心里想什么却被对方猜出来的感觉实在是有些尴尬，苏沫小小声“哦”了一句。
将相册小心翼翼地翻开，便看见页边泛着黄，陈年已久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些装照片的透明袋子也有或多或少的破裂。
苏沫盯着那些老照片看，眼眶慢慢红起来。
再过一会儿，情绪有些抑制不住了。
就在这时，对面梁钰摁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朝人开了口：“那，我就先回去了，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之后要是长官同意了，或者你有绘画方面的疑难的话，都可以联系我。”
“生活上……”梁钰稍有些尴尬地笑了下，认真地看向苏沫的眼睛，正色道：“生活上你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困难的，但如果需要什么帮助，都可以随时联系我。”
梁钰的态度相当的诚恳，苏沫心中的疑虑又消失了大半。
也许，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将人想坏了。
“好。”苏沫朝人笑了笑，这回笑容里露出了些动人的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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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了手机联系方式后，梁钰还给了苏沫一张名片。
说是上面有他的邮箱，绘画方面的事可以邮件的方式沟通，其他的软件他用得少。
对此苏沫没有什么意见，因为想起从前养父也有这个习惯。
和学生课外时间交流，仅以邮件和打电话的方式，短信都不行。
说骚扰信息太多，烦人得很，干脆一刀切，全都不看。
不过想来梁钰是将他当作弟弟来看待了，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和他说短信也可以，他发过来的他都会看。
“好的。”苏沫又朝人甜甜笑了下，想起小时候自己在养父母面前叫的那声梁钰哥哥。
“那……”苏沫看了眼外边的天，“我送你出去吧。”
“好。”梁钰起身。
苏沫也跟着起来，便望见放在茶几上的相册，犹豫了下。
“那是给你的。”梁钰看过来，朝苏沫微微笑了下，“我住在教师公寓，这东西总怕放不妥帖，就放你这保管了，怎么样？”
“啊？好啊。”
这个人，把送东西说得这么委婉，真是。
“嗯，那走吧？”梁钰拉好公文包的拉链，往门外走去。
苏沫跟上，一旁林秋也快速挨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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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送到门口，和人挥了挥手，以一种奇特的心态看着车子消失在拐角。
苏沫回到大厅，将相册拿起来轻轻翻开，一页一页一张一张地看。
看了好一会儿，看到最后一面。
注意到最后一页上写着一段花体英文，大约是相册原本的设计，还有一个签名，不太确定，感觉是手写的，也可能是一种艺术字的印刷——
顾唯。
苏沫微蹙眉头，总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而且就在前不久，总感觉很有些耳熟。
就听见熟悉的奶呼呼的一声猫叫，小白团子从他大衣口袋里探出头来，蓝宝石般的漂亮眼睛望向他，眼神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
苏沫总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一只委屈的小狗儿。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苏沫伸手摸了摸猫咪脑袋，将小白团子从衣兜里抱出来，抱到怀里。
小猫咪好像真有点不高兴，恨恨地不抬头看他，爬他身上，将小脑袋埋进了围巾里。
苏沫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呼噜呼噜了下猫咪毛。
“你也学先生吃醋了？”
有些惊讶，觉得不可思议，“你一只小猫咪，吃什么醋呀。”
小猫咪叫声更低迷了：“喵……”
听起来还有几分哀怨和恼怒。
苏沫略惊了一跳，伸手拍了拍小猫咪的后背，语气倒还是很淡定：“那好吧，你要待在这里，就待吧。”
移开手，将相册双手捧起来，苏沫往楼上走。
二楼办公房的设备很齐全，平常商务人士该有的，一个都没漏。
苏沫将相册放到了暗墙里头的保险箱里，设了个密码。
坐到椅子上开始画今天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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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五点五十三分，碳黑色轻型装甲车拐上晏府私道。
智能检测通过，朝里边开了进来。
晏舒寒下车，正疑惑omega今天怎么没来接他，又想没来也好，天气越来越冷了，等会吹一吹风，脸蛋和手又是冰凉。
就被人从爬满月季的围墙后边跑出来扑了个满怀。
omega笑得特别甜，伸手将他环住，脸颊在他身前蹭了蹭。
晏舒寒笑了笑，将人环紧，低头亲了下人儿的发心。
“今天这么调皮？”
“我哪有调皮，这叫惊喜。”苏沫说，仰头看alpha，掂起脚尖拉人的领子，“迫使”晏舒寒低头和自己接吻。
想起早上的事，男人眸色稍暗，扣住人儿的腰肢，直往深吻奔赴。
苏沫被亲得有些喘不过气，渐渐要站不稳，扯住alpha的衣服，这才堪堪站定了。
“先……先生。”
晏舒寒唇角扬起来，移开些嘴唇，亲人的脸颊，算是放过了。
弯身将人抱起来，直接抱到了身上。
后头的司机正和凌郁交谈着事，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刚才的表现属实有些太热情，两个人没来得及离开，又觉得从旁边经过打扰好像有些不太好，干脆就以在谈事的形式还待在那里。
后头的女佣倒还好，似乎是见怪不怪了，没什么别的动作。
瞧他望过来，还朝他温和笑了下。
苏沫羞红了脸，趴在晏舒寒肩膀，只当自己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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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餐厅照例用完晚餐，alpha又给他剥了虾，让他多吃些蛋白质高含铁高的食物。
要吃完了，alpha这才开始将话题引到白天的事上去。
“听林秋说，那个人问夫人要不要考虑回学校学习绘画？”
对alpha知道了白天的事没什么惊讶，毕竟府里的人都是先生的眼睛。
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太好，因为这种事由他自己开口，倒更难了些。
“嗯。”苏沫应道，“我没答应，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夫人自己想去吗？”晏舒寒问他。
苏沫顿了顿，说出了真实的想法：“其实，还好吧。”
朝晏舒寒甜甜笑了笑，给人夹了喜欢吃的菜到碗里，“先生，我说的是实话，没有别的意思。”
“那，真的一点也不心动吗？去美院学习画画，我以为夫人会感兴趣的。”
苏沫微顿了顿。
就见人夹起自己夹到人碗里菜吃起来，吃完了，擦了嘴，起身挨过来。
挨到他身边。
苏沫稍惊，望向晏舒寒的眼睛。
便陷入了黑曜石般的深邃地域。
“先生？”
“夫人想去的话，就去吧。”晏舒寒说。
苏沫的心脏稍往上提了提，想起之前alpha说过的话，“可是先生说过，外边，很不安全。”
“嗯，外边是比府里危险得多，但夫人也是真正热爱画画，不是吗？”
温热粗粝的大手轻轻牵起他的手，alpha低头在他的手背上吻了下。
“我会派人保护夫人，会给那个学校提供最先进的安保系统。”晏舒寒说。
苏沫眼睛睁大，眸光动了动。
想说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
就听alpha接着道：“我总不能一直把夫人关在府里，再说，我好歹也是FDM的长官，我的夫人都不能有‘自由’的话，我的工作看起来也毫无意义了。”
“先生别那么说……”
苏沫知道，alpha在这件事上，多半是已经进行了无数遍思考和利害权衡。
他的先生……
怎么这么好。
“夫人别哭。”见人眼眶倏地红起来，晏舒寒神色一变，伸手将人环住，扯了纸巾给人擦眼泪，“乖，哭什么。”
“没有。”苏沫说，环住晏舒寒的腰身，倚到人怀里。
蹭了蹭人的衣服，睁眼说瞎话，“我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