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闵樾家离开，许时延莫名有种还未开始就要结束的感觉。而且之后一个星期，闵樾对他冷淡了许多，让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周四晚他给闵樾打电话，没人接。他不知道闵樾是没时间，还是看到了也不想接。他赌气地五分钟打一个，第四个电话拨过去时，瞬间接通，闵樾愤怒的声音传出：“许时延你有完没完！？”
“你果然早就听到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们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一定要接？”
许时延一时语塞，他握紧手机，深吸了几口气，压抑悲哀和愤怒，开口道：“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吗？”
闵樾听见许时延声音里的颤抖，心生一丝不忍，过分的话卡在喉咙里，不再多说。
许时延又说：“我明晚来找你好不好？”
闵樾觉得他可怜，却也不喜欢这种恳求的语气，“不好。”
许时延假装没听见拒绝，继续道：“就这么说定了，晚安。”
闵樾挂了电话，烦闷得窒息。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明明几天前还特别喜爱青年，而现在却觉得不耐烦，想躲避，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对青年的厌恶就像已经呕到嗓子眼的食物，咽不下去，只能吐出来。
对青年除了同情，再找不到其他的正面情绪。
他几度经历这样的事，早已认命。所以他竭力和喜欢的人保持距离，不想去伤害别人，可许时延成了例外——和许时延的开始，就已经太近了。
如今要结束，比往常要困难得多。
第二日晚上，许时延到了闵樾家门口，按了门铃没有人，只能在门口等待。
他盯着地面米色的瓷砖，思考着。或许闵樾就是不喜欢粘人的伴侣，或许保持距离才是现在的最佳选择，可是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去靠近，不去占有，反正他做不到。
九点多，闵樾终于出现。他看到许时延的模样，觉得可怜，心软道：“我不是说了别来了吗？”
“我想来。”
许时延跟着闵樾进了门，然后便不知所措了。
闵樾说：“帮我喂猫吧，我先去洗澡。”
许时延点点头，他知道洗完澡做爱是潜台词。可他不是为了做爱来的，但闵樾似乎不想和他谈，于是借由性事逃避。
许时延走到西格面前，蹲下把猫粮倒进食盆里。西格伸出爪子在许时延的手背上轻轻挠了一下，软软地叫了一声。
许时延起了身鸡皮疙瘩，看了眼西格的屁屁，确定是有肉球的。
他笑着揉了揉西格的脑袋，笑道：“怎么叫的这么娘炮，你不会也是弯的吧。”
西格：“喵~”
“吃吧。”许时延又叹气道：“如果你的主人也这么好哄就好了。”
过了不久，闵樾穿着浴袍走到客厅，就看见许时延坐在沙发上拿着个玩具逗猫。西格跟着玩具上蹿下跳，两只前爪不停挥舞。
西格天生看不见，性格安静自闭，很少这么活泼、开心。
闵樾坐到沙发上，猫咪闻到味道，就跳到了他的腿上。许时延见状,摸了摸小猫的头，对闵樾道：“西格还是比较喜欢你……你为什么会养这只猫？”
“宠物店看到，那时它已经一岁了，没人要，我觉得称心就买了。”
“你品味可真独特，乍一看还挺瘆人的。”
“其实长得挺漂亮的。”
许时延笑道：“是啊，长得贵气……还有你家这些雕塑摆件，也是奇形怪状的，有什么意义吗？”
“没什么意义。”闵樾冷淡地说。
许时延吃瘪地点点头。
闵樾不想再聊天，说：“没什么事就赶紧做吧。”
许时延对着这样冷淡的闵樾，根本说不出什么坦白的话，只好顺着男人的意思。他把西格从闵樾的腿上抱下来，对猫说：“你的主人借我用一下。”
他靠近闵樾，把人压倒在沙发上，扯开浴袍的系带。浴袍顺着皮肤滑开，露出闵樾精壮的身体。
许时延脱了自己的上衣，和闵樾贴在一起，吻他的耳朵，又一路向下，吻到了乳头。两人温度在皮肤的摩擦中传递，直至一样。
闵樾没有以前那么喜爱的感觉，但是毕竟是个健康的男人，在许时延的挑逗下已经半勃。他看着青年坐了起来，一手玩他的乳头，另一手握住了他的性器套弄起来。
许时延的手十分好看，手掌的皮肤也很细腻，骨节分明，指甲是嫩粉色的，上面还有三分之一的月牙。闵樾看着这么好看的手给自己打手枪，觉得好笑。
许时延问：“你笑什么？”
“手上功夫不错，平时没少练吧。”
“适当自慰有益身心健康。”说着，许时延勾了勾闵樾的肉囊中间的沟，他知道男人那里十分敏感。
闵樾爽了，但他拿开许时延的手，道：“老实回房间吧，别想拿精液当润滑用。”
许时延小心思被看破，只好拉起闵樾，把人扛在肩上走回卧室。他把闵樾扔到床上，拿了床头的润滑剂，直接挤在男人的臀缝里。
手指探入密口，在里面搅动扩张，慢慢添加手指数量，熟练地刺激闵樾的前列腺。感觉那里适合进入，他用沾着润滑液的手在自己的性器上撸了几下，扶着硬物进入了闵樾的身体。
闵樾渐渐有了感觉，而且今天许时延做的格外温柔，也十分耐心地挑逗他身体里每一个敏感的地方。但是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伸手覆在许时延的两块臀瓣上，用力往自己身上压，想要再深点，再快点，不用如此温柔。
许时延收到暗示，不再忍耐，开始全进全出，大力操干。男人的肠肉贪婪地吸附在性器上面，润滑液陆陆续续地从密口中溢出，卧室里一时只有两人粘腻的水声和肉体碰撞的啪啪声。
两人皆以进入最原始无理智的发情状态，许时延一面亲吻他，一面有节奏地律动，额头渗出些晶莹的汗液。闵樾亦攀住青年的背，不时挺腰配合许时延的动作。
快感像水华，在身体里肆意蔓延，最终超过了负荷，两人一起发出粗重的叫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几乎同时到达了高潮。
闵樾挣动身体，让青年疲软的性器从体内滑出，但许时延仍固执地抱着他不放。
“还做吗？不做的话，我要去清理了。”
许时延咬着闵樾的脖子和肩膀，咬完又舔几下。他能感觉到闵樾今晚的状态很不一样，平时还能感受到一点情感上的投入，可今晚就是纯粹的交合。他想知道为什么闵樾态度突然转变，想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得到他身边的位置。
他从闵樾身上下来，道：“去吧。”
他取下安全套扔到垃圾桶，走进浴室和闵樾一起简单地冲了身体。
躺回床上，闵樾想着该如何同青年说结束。还没组织好语言，就听见许时延问：“闵先生，你知道心尖的位置在哪儿吗？”
闵樾莫名其妙，他知道心在哪里，却没听人问过心尖在哪里，道：“不知道，怎么了？”
许时延抓住闵樾的手，带到自己左乳下方约五厘米，那儿的皮肉之下，就是心脏顶端的位置。
他将闵樾的中指和无名指按在那里，道：“在这里。”
闵樾骤然心慌，手挣动，却没能收回来。
许时延已经习惯闵樾的常有的躲避，固执地用一种极其缠绵的语气说：“你也在这里。”
闵樾抬头，对上带着水汽的浅色眼睛。他抽回手，没来由地觉得恐惧且恶心，翻身换了个背对着许时延的姿势。可就算反感，他也同情许时延的天真，准备好的那些话怎么也开不了口。
许时延等了很久没有回应，心中苦涩不已。偏偏这磨人的沉默让他的愤怒无处发泄，只能憋在心里，连质问都不敢。
从男人这一周态度突变中，他就已经预感到这种结果。可他依旧像个愚蠢的赌徒，下了所有的注。满盘皆输，也只能怪他狂妄。
两人各怀心事躺在床上，终于熬到了天亮。
闵樾起床后，许时延也紧跟着醒来，今天总是要讲清楚的。
餐厅里，闵樾热了面包和牛奶，摆在两人面前，“吃吧。”
许时延不想再拖，缓缓开口：“闵樾，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不可以，说清楚吧。”
“对不起，我不想。”
许时延没想到闵樾会拒绝得如此直截了当，当下惊愕。随即，他压抑着开始翻涌的情绪，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闵樾实在不想再看到许时延，更不喜欢他这副纠缠的样子，冷漠地说：“当我没说过吧。”
“什么叫当你没说过！？”许时延攥紧双拳，胸口剧烈起伏，忍耐着，不想做出失态的举动。
“就是，已经不喜欢了。”
许时延听了这话，窜上心头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猛地站起，隔着桌子揪住闵樾的衣领，把人拉了起来，声嘶力竭吼道：“你他妈再说一遍！说你不喜欢了！”
闵樾仍然冷静，眼神里充满厌恶，一字一顿道：“我不喜欢你了。”
自己的失态与男人的冷静对比，滑稽可笑。许时延真的笑了出来，他放开闵樾，颓然地坐下，问道：“闵樾你是怎么做到的？上周还说喜欢我，这周就不喜欢了？耍我好玩吗？”
“你以后不用来找我了。”
“怎么？是用腻我这根鸡巴了，想找别人捅你了？”
闵樾觉得青年粗俗的挑衅话语幼稚可笑，并不想继续争吵：“你吃了早餐就走吧，以后也别来了。”
许时延大力把早餐扫到地上，“哐当”一声杯子落地，温热的牛奶撒了一地，紧接着盘子也被摔碎。
“说啊！为什么就不喜欢了！？”
闵樾亦被青年的行为激怒，他冷冷地反问：“你觉得你这个样子有哪里值得别人喜欢？”
“砰”的一声，许时延骄傲的自尊在这一刻碎落一地，被戏弄的耻辱感和愤怒同时涌上心头，化为堵在喉咙的一滩血。
他深深地呼吸，双手颤抖着攥紧，仅剩的一丝理智让他不想也不能在闵樾面前继续扮演小丑。他起身逼视着面前的男人，恶狠狠地说：“闵樾，我他妈就是瞎了眼才栽在你身上，你就是个垃圾。”
说完，许时延转身离开。
无论是谩骂还是离开的背影，闵樾都不陌生，它们像梦魇，无数次地出现。他知道错在自己，许时延骂的没错，他确实垃圾。但他无法遏制对喜欢自己的人产生厌恶的情绪，无法正常地接受一段感情。
他没病却也有病。
长长地舒了口气，闵樾蹲下拾起杯子，又一块一块地捡起被打碎的盘子，用纸巾吸干地上的牛奶。做完这些，他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明明还是白天，可屋子里的阴影一点点扩大，逐步将他的世界包裹起来。
他安慰自己，很快会结束的，就像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