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爱神的缪斯>第18章 

  沉重的气氛里池拓海筷子不停,开始吃鱼头下面压着的大虾。

  半晌,迟潘潘第一个憋不住:“给点反应。”

  池拓海嚼着虾肉,认真地说:“我知道了。”

  其他人:“……”

  这就完了?

  大四那个惨痛的分手夜,学校边上的烧烤摊,一张方木桌上放不下的瓶装啤酒瓶挤挤攘攘滚到地上,玻璃碎渣四溅,砸出脆响。

  那一声声连续的脆响在众人脑海中持续播放,一帮人整齐地盯着池拓海。

  如此悲伤的往事,另一位主人公回国,不说旧情难忘,总该有点唏嘘什么的吧?

  崔朗尝试开头:“哎,所谓前任啊,就是一想起来就会咬牙切齿,恨自己眼瞎……”

  池拓海自己吃了虾,给虞迹也剥了一只。手艺不太好,手指上沾满了蒜末汤汁,他垂眼瞧着,有点犹豫的样子。

  虞迹赶紧拿店里配的热毛巾按进他手心,严肃警告:“池小海,你知道的。”

  池拓海从小到大一直是个讲究人,结果大约是从和虞迹住到一起,首次吃到虞迹烤的甜饼开始,就有了很不成熟的习惯,吮手指。

  因为那种小甜饼又酥又软,轻轻咬一口就会碎掉,两口吃完有一半都在手上。不能浪费,又的确很好吃,池拓海就把手上粘的碎饼也吃掉了。

  后来虞迹做烤鸡,自己调的酱,味道也不错。池拓海开始舔拿完烤鸡后指腹上的酱汁。

  发展到现在,已经是手上沾了食物就有点想用嘴吮掉的程度。

  池拓海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用热毛巾擦手。毛巾在柠檬水里泡过,浅浅的柠檬酸度盖过了虾留下的味道。

  他擦完了,才去回应崔朗的话:“我感觉礼森还好啦,他是个很好的人,希望他在国外这两年过得愉快。”

  这反应云淡风轻,很有些一别两欢的意思。加上刚刚虞迹和他那一通互动打岔,在座忆往昔的情绪都有些续不上了。

  宇和正用酒杯底一磕桌面,抬起手:“说那么多没用的,喝酒!”

  众人都举杯,酒杯一碰,话题就揭过去了。

  酒过三巡,桌上的菜没了大半。一帮人靠着椅背坐的歪歪斜斜,仲沛点了根烟。

  他问池拓海:“我听潘子说,你要和虞迹出去啊?”

  “他俩不是经常出去吗?”崔朗笑着接话:“池大王带虞美人周游列国。”

  刚认识的时候不晓得虞迹的迹是哪个字,乍一听还以为和虞姬重名。那会儿觉得池拓海和他是一对儿,给起了个情侣外号叫“霸王别姬”。

  没多久知道是误会,基本不这么叫了,不过偶尔还是会拿出来开玩笑,他们太黏糊了。

  迟潘潘说:“这么冷的天,得去个暖和点的地方吧?三亚?”

  池拓海摇摇头:“去阿姆斯特丹,看雏菊花。”

  仲沛抽烟的动作一顿:“荷兰啊?”

  他想了想:“不对啊,咱这是冬天,荷兰也是冬天。你们去能看到花吗?”

  池拓海一愣,转头看向虞迹。虞迹也忘了这茬,本来就是临时起意,被公众号一忽悠,完全忘了花期。

  “我来帮你们百度一下哈。”宇和正拿着手机朗诵:“荷兰赏花春夏两季最好,雏菊花海赏花时间是2-5月……现在几月份来着?”

  迟潘潘接口:“十一月二十号。”

  一伙人用打趣的眼神瞧着他俩,虞迹双手抱臂,扬了扬眉毛:“那怎么了?大不了就在阿姆待三个月。”

  仲沛说:“你们还真是待得住……国内的事不管啦?”

  虞迹转着酒杯:“我国内有什么事,不拍片子就没事。”

  他看向边上的池拓海:“小海也可以,对吧?”

  池拓海笑着点头。

  除了迟潘潘,人间俗事压身的几位金融高材生都发出了一声长叹。崔朗表示自己心动了,事务所破产就来虞迹这里卖身,被仲沛狠狠敲了脑门。

  聊一阵歇一阵,一顿饭吃到晚上十点才散。

  踏出店门,告别,叫的代驾相继把车开走。耳边的热闹忽然远去,轻飘像一阵烟,寒风一吹就散了,剩下的都是安静。

  虞迹和池拓海还站在店门外,鱼头店的招牌霓虹闪烁,映照着他们的脸。

  池拓海:“不走路。”

  虞迹:“……知道了知道了,这么远我们也走不回去啊!”

  虞迹笑着叫了代驾,在等待的间隙里,他慢吞吞地问:“礼森,是叫这个名字吧?”

  池拓海看了他一眼:“嗯。”

  虞迹问:“为什么分手?”

  池拓海好像意外他问出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不是很适合他。”

  你这么好,居然还有不适合的人吗?那个人得有多高的要求?

  在虞迹心里,自己的发小天下第一。两年前那个夜晚他没能到场,隔空陪同池拓海经历了一遍心碎欲绝,心里不能没有疙瘩。

  他颇有娘家人心态,盯着池拓海的眼睛追问:“现在呢?你还好吗,还为他难过吗?”

  池拓海无奈地说:“本来我也不是……”

  他没有说完,剩下的话含在嘴里。滚了两滚,轻轻嚼着咽下去,只发出一声低沉的笑。

  “我没事了。”池拓海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下半张脸被围巾挡住,长长的睫毛垂下,目光很温柔。他对虞迹说:“一切都过去了,小迹。”

  霓虹灯的五彩在他脸上投出斑影,虞迹恍惚间沉迷于他的目光,总觉得那双黑色的眼睛欲语还休,藏着许多不叫自己知道的东西。

  一个人影跑来,池拓海说:“代驾到了。”

  因为计划变更,他们要在阿姆斯特丹待上三个月,行李箱不得不换成了大号的,重新收拾东西。

  十点钟到机场,过一遍手续上机,落地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二十分。

  虞迹和池拓海吃了味道普通的飞机餐填肚子,现在并不很饿,只是长途飞行让人疲惫。

  今晚是逛不了什么地方了,他们第一时间叫车去了订好的酒店。直到进了房间、放下行李才长舒一口气。

  房间是套房,分有两个卧室,带一个小客厅。

  供暖很足,虞迹泡完澡后只裹一件浴袍,开了酒店特供的红酒。绝不单独享受,拿上两支高脚杯去隔壁找亲亲发小。

  池拓海刚吹完头发,今天很累了,他没叫虞迹帮忙。蓬松的卷发慵懒地散落肩头,虞迹进来的时候他屈腿靠在床上,正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

  虞迹在沙发上坐下,池拓海道:“我在看这里的景点。”

  他把酒倒上,问:“怎么样?”

  池拓海说:“酒店附近就有很多,国立博物馆、梵高美术馆、阿姆斯特丹王宫……啊,还有红灯区。”

  虞迹笑了笑:“那我们这三个月不会无聊了。”

  池拓海下床,和虞迹不同,他穿着自带的睡衣,行走时纯黑色的丝质面料反射着流光。赤着脚,脚趾陷在厚重的长毛地毯里,弯腰去端小圆桌上的高脚杯。

  他靠近时,睡衣上沾染的在家惯用的薄荷味沐浴露,加上酒店沐浴露的花香,混合成一股奇妙的气味。复杂且引人入胜,放在池拓海身上就显出了高级质感,像某种特殊调香。

  虞迹很不见外地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凑过去闻了闻,鼻尖挨到了池拓海的脖颈。

  池拓海耐心地等他闻完、松手,才直起身抿了口红酒,坐到了对面的小沙发上。

  虞迹感慨:“小海,我觉得你是花精转世,我已经忘记闻不到你身上有香味是多久以前了。”

  池拓海光看外形,以及他的社交方式,很难判断出他是一名纯gay。而虞迹与他朝夕相处,熟得忘了两人性向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