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江越感觉自己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倒在了石子路上。重点是他不疼,一点都不疼!

  “起开。”

  还没来得及思考,江越就被人翻了个面推开。耳边闹哄哄的,全是杜斌瞎嚷嚷的声音。

  “施泽宇,你怎么样,还有气吗?”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江越那么大一个人,你没事接他干什么,找虐啊。”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可千万别出事,你爸妈要是知道了半夜睡觉都能笑醒,你得活着,时不时的膈应他们啊。”

  “完了,完了,我可怜的兄弟啊,别人是美人身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倒好,被美男压死,做鬼也憋屈。”

  徐一啸实在看不下去,上去给了杜斌一巴掌:“别摇了,平地摔是死不了人的,离他远点,活人都要被你烦死了。”

  伴随着耳畔声音的消失,江越的世界好像凝固了,他如同机械一样起身,看着眼前不断张开又闭合的嘴,却怎么也听不到。

  很久都没有这样了,思绪被隔绝在世界之外,连风声都听不到,但身体却能准确的对外界做出反应。

  施泽宇缓缓吐了一口气,非常不情愿的睁开双眼,从地上爬起:“没事。”

  话音刚落,就感觉有一只手伸进衣兜,他转头望去,只见江越神色如常,风衣上的两个大兜格外显眼。

  一路无话,江越浑浑噩噩的跟着施泽宇回了病房,一进门就看到了两个不速之客。

  庞有为和李秋兰…

  两波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干看着,庞有为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来回扫,像是在确认什么,良久,才把手上的果篮放到桌子上:“你们都受伤了?”

  杜斌和徐一啸当即摇头,连忙退后两步退出群聊,刚要关门就被庞有为叫住:“既然你们两个都没受伤,为什么不参加月考,尤其是你,徐一啸你让我很失望。”

  要把一个深处封闭空间的人唤醒,只需要一件让他极度恐惧的事,那就是让各路学渣闻风丧胆的考试。

  江越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这两个字,头疼欲裂,闭眼说道:“不行,我有心里创伤!”

  这句话犹如雪中送炭,杜斌和徐一啸纷纷附和:“昨天的事对我们冲击太大,心理阴影有点大。”

  “反正要考也是什么都写不出来,还不如尽早来看医生。”

  庞有为勉强接受了这个回答,正要嘱咐几句,旁边的李秋兰突然看向魏文俊:“你也太不懂事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和你爷爷说一声。”

  魏文俊的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他握紧轮椅扶手,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告诉我爷爷了?”

  李秋兰皱眉:“你这是什么语气?”

  “李老师,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告诉我爷爷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李秋兰急了,指着魏文俊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好坏不分,他是你爷爷,就算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也有知道的权利。”

  “然后呢,为我担惊受怕,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伤害自己的身体?”

  因为职业病的原因,李秋兰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魏文俊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你要是担心你爷爷的身体,就应该尽力远离危险,而不是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更不应该在事情发生后瞒着你爷爷。”

  魏文俊满眼红血丝,情绪处于临界点:“正因为事情已经发生,所以才要避免不必要的伤害。”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站在一个家长的角度告诉你,你发生了危险你爷爷一定是想第一个知道,然后待在你的身边照顾你。我真是想不通你们年轻人怎么想的,为了自己爽什么都不顾,你还没成年呢,顾忌一个下你爷爷的感受行不行。”

  一架吵完,病房里连空气的冒着火星。可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魏文俊刚平静下来,江越却变得慌乱起来,沙哑的声音从他嗓子里传出:“所以,李老师你也通知我的父母了?”

  “嗯,你哥是个神棍,我不放心。”

  庞有为咳了一声,提醒道:“注意言辞,江春花有道士证,影响不好。”

  站在一旁当背景板的杜斌和徐一啸齐齐瞪大了眼睛,互相对视了一眼,江越的哥哥居然是江春花,超级大八卦啊!

  闻言,江越底下了头,阴影挡住了他的双眼,负能量缠绕周身,看起来特别沮丧:“不是的,不是的,他们只会迫不及待的告诉身边的人,让所有人都来嘲笑,挖苦,指责你!”

  “铃~”

  “铃~”

  “铃铃~”

  刺耳的手机铃声不断响起,江越疯了一样的挂断,却依旧有人坚持不懈的打过来,情急之下,他一把将手机丢出去,转身跑出病房。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意识的江越的状态不对,施泽宇迅速捡起地上的手机跟着跑了出去。

  江越找了一处僻静的楼梯口躲了起来,他能感知到自己现阶段的精神状况不太好,明明顾欣慈就在楼下,可他就是莫名的排斥。

  突然,一只粗糙干瘪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掌心上是两颗用镭射纸包裹的水果糖。

  江越抬头望去,一个老态龙钟,躬身驼背的老人,笑眯眯的看着他,见他不动,便把水果糖放到了他的口袋里。

  “快吃吧,很甜的,对了,小伙子你能帮我看一下这个楼层是这里吗?”

  江越的视线落在了老人另一只手上提的草莓蛋糕上,老人见状把手背到了身后:“这个不行,这是给我孙子的,他最喜欢吃这个。”

  江越瘪嘴,接过对方手里的纸条,看着上面写着F4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一层。”

  老人道了声谢,便朝里面走去,江越放心不下,偷偷从楼道门口看去。

  追上来的施泽宇看到老人明显愣了一下,礼貌的交谈了两句就扶着老人走了。

  江越猜到了老人的身份,突然很难过,踩着楼梯砰砰砰跑了下去。

  施泽宇听到楼梯传来的声响,对着魏文俊的爷爷问道:“您有没有见到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

  “有,刚才楼道就有一个长得特别好看,我还以为是女孩,好像还不太高兴。”

  施泽宇神情恍惚,挣扎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扶着老人的手:“爷爷,我还有急事,病房就在前面数第五个,您自己小心点。”

  说完,顺着楼梯跑了下去,一出医院,他就看到坐在公交站牌下的金发少年,腮帮鼓鼓的像是在嚼着什么东西。

  他走过去,坐在旁边,将手机递了过去:“你现在应该很需要你哥。”

  江越接过手机看都没看一眼就塞进了兜里,拿出另一块糖递给施泽宇:“你见到魏文俊的爷爷了?”

  “你不是看到了吗?怎么不给你哥打电话?”施泽宇接过糖,拆开包装放进了嘴里。

  “他不会接的,基本我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有事。你是怎么知道我看到的?”

  “我能感觉到你的视线。为什么要跑?”

  “不知道,我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但我看到很难受,所以要跑。”说到一半,江越突然看向施泽宇:“如果你真的能感觉到,那我需要的时候你会一直在吗?”

  施泽宇沉默了,他无法轻易给出承诺,承诺意味着责任与负担,他很讨厌这种被束缚的麻烦:“你跑到这里,有没有好一点。”

  江越摇头:“没有,反而更难受了,你知道我偷看的时候在想什么吗,我想要魏文俊的爷爷做我的爷爷。”

  施泽宇愣住了,感叹道:“你的占有欲还真是强。”

  江越注视着施泽宇的眼睛,他好像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难受了:“你的意思是我嫉妒他?”

  “我的意思是你很喜欢他爷爷。”

  江越有些气恼:“他要是我爷爷就好了,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我爷爷?”

  施泽宇一惊,咽下了嘴里的糖块,他突然想起了江桦对他说过的话。

  ‘福福对于喜欢的东西有极强的占有欲,并且偏执的认为那都是自己的。’

  怕江越给自己洗脑成功,他连忙否决:“这不可能。”

  “为什么?”江越眼神冷厉,变得凶狠起来,“可我想要,这个世界上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抢过来就是我的了。”

  施泽宇看向江越,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他猛然意识到,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或者说,不能再刺激江越认清现实了。

  眼前这个漂亮的过分的少年,很可能一直活着自己打造的世界里,一旦有人否定他制定的规则,他就会拼尽全力去厮杀,以此来保护自己。

  “你是要回去吗,我送你。”施泽宇非常生硬的转移话题。

  走向果然如那个女医生所说,某人的脑容量不大,很容易被带跑偏。

  “我不要回去。”

  江越神色落寞,眼眶含泪,一双无辜的含情狐狸眼倒映出眼前人的面容。

  鬼使神差的,施泽宇像是受到蛊惑一般,脱口而出:“那去我家吗?”

  江越的嘴角自下而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金发飞舞在额前,连同周围的时光一起,烙印在了施泽宇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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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江越:我是疯批

  老施:我怕麻烦

  看文的小天使一定要做好防护,我作死洗了一下,脑壳又邦邦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