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辞迟>第14章

  岑溪被推进去了,杨爸他们和陆骁夫夫也来了,在走廊陪着杨辞。

  “儿子别怕,小岑不会有事的。”杨爸安抚着不止发抖的杨辞。

  他的心很慌,很空,很闷。

  “你回病房待会儿吧要不。”陆骁搂着不住紧张抖腿的向行,看到明显状态很糟糕的杨辞有点担心,病房里岑溪的信息素残留比较多,说不定能安抚下杨辞。

  “小骁说得对,爸爸陪你过去待会儿,生孩子也要点时间,别到时你自己倒下了,嗯?”

  杨辞点点头,明明身躯高大,却像小孩子一样,跟着爸爸身边走。

  陆骁是对的,病房残留岑溪的气息,确实令杨辞好受一点。

  “嗡,嗡——”岑溪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杨辞一看,联络人备注“李社工”。

  接通,是一把温柔的女声:“小岑?我给你说个好消息,虎哥的案我们找到律师,直接提告了!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出庭当证人,你大伯一家也被提告了,我们终于等到正义的来临了!”

  杨辞像被海水淹没了口鼻一样,他感到自己好像摸到什么真相了,但又不确定。

  “什么提告。”他的声音沙哑,杨爸担忧地抬眼看过来。

  “你是谁?”李社工才发现这声音不对,警惕问。

  “我是岑溪的丈夫,有法律证明的。”

  “噢……那请问能把电话给小岑听吗?”

  “他刚刚进了产房。”

  “啊对不起,我忘了小岑怀孕了……呃,”她有点感到为难,岑溪的事三言两语很难在电话说清:“不如这样先生,我约您……后天,后天见一面,有关这次案件的事情,可以吗?”

  “可以。”

  电话挂掉,杨辞机械地拨打殷队长的电话。

  “喂杨先生,我正好想打给您。”

  “岑溪大伯一家做什么了,那个虎哥又是怎么回事。”

  “哎我正想说这个,我这里查到岑业,也就是岑溪的大伯,他欠下巨额的高利贷,但神奇地6到7年前债务消失了,然后最近有社工联同议员提告该区的地头蛇,涉及到人口拐卖和交易,而岑业恰巧是得力助手。”

  “您是怎么知道岑业和虎哥的事的?那地头蛇的头儿好像是叫虎哥。”

  “有社工打给他了,问他愿不愿意当证人。”

  话一出口,两人都明白了里面的意思。

  杨辞觉得视野泛暗。

  *

  2个小时后,蓝色衣罩上沾了血迹的护士出来跟他们说,岑溪诞下了一个重3.4公斤左右的男婴,有一点曾被脐带绕颈的症状,但家属无需担心,没有为孩子造成不可逆的永久伤害,父子平安。

  直到此时,所有人才听见第一声婴儿啼哭。

  护士解释道,因为岑溪生产时不太顺畅,医生是用产钳把婴儿钳出来的。

  杨辞脑子里乱糟糟的,只知道一件事,岑溪平安活着。

  这挽救了一点他的心情。

  他看了眼孩子,红红的小小一团,皱巴巴的。

  那是因他和岑溪结合而来的生命,令他不禁眼热,“父亲”的担子落到肩上的感觉很新奇。

  但是岑溪更重要,他的omega闭上了眼睛,苍白的面容沉静,像睡了过去一样。

  杨辞俯身轻轻地把脸埋到他的颈窝,高大身躯微微抖动。

  杨爸没见过杨辞这样,他的儿子当着大家的面,默默地哭,然后珍重地吻岑溪的脸。

  只是谁也没想到,平安诞子的岑溪,会在产后不到4小时大出血。

  杨辞看着一片血红,眼底也变成一样的底色,向行他们刚和杨爸杨父“换班”,由长辈去看初生的孙孙,一看,慌忙地叫医生,把发出嘶哑悲鸣的杨辞移到一边。

  医生是跑进来的,一看就皱眉,护士把帘子拉好,帘外的人只听到各种仪器的声音。

  杨爸杨父急冲冲地赶回来,医生眉头紧锁,说着在场人都听得懂,但不想听懂的话语。

  他说:“岑先生的腔口出现靡烂迹象,这是和他提过的坚持妊娠会导致的后果,刚才发现他的肝出现了功能下降,以前的激素药物令他现在凝血功能变差,代谢紊乱,脑部有短暂的缺氧情况。我们会把他转移到ICU观察和治疗。”

  “他不是说,孩子只是不稳么。”杨辞的桃花眼里只有死寂般的绝望。

  “他这样说的?”医生难以置信地问,不是吧不是吧,这样了都要暪?“岑先生的身体本身就不好,怀孕变相是从里面吸干他的营养,他说经过与您的商量,才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的。”

  “他没有跟我说过!”杨辞突然疯了一样怒吼,被陆骁制住,“他没有,他没有跟我说过啊……”声音是极尽的痛苦。

  *

  杨辞还是去了见李社工,陆骁不放心他,让庄忆跟着。

  没成想除了李社工和一名女律师,旁边还有那个他总质疑的面善男人。

  “这是我先生,他以前也是社工,现在是名议员。”李社工介绍道,没想到却见到面容憔悴的alpha像被打了一巴掌一样露出苦涩神情,心里惊了惊,但还是在检查了杨辞带来的婚姻证明后,有条不紊地告诉杨辞有关证人的事。

  岑溪的丈夫好像不知道岑溪的事,李社工其实能理解,那些事对要依附alpha生存的omega来说实在难以启齿。

  “小岑是我们在公寓小区遇到的,他那时候衣衫被扯烂,满身都是痕迹,很明显是被侵/犯了。”

  “他在医院昏迷了两天,醒来后在我们表明是协助保护omega权益的人后,他跟我们说了说他的事。”

  “他的大伯岑业用他抵押给陈虎,也就是虎哥,以换取更长的还款期限。”

  “他的堂弟用他的身份把他从C大退学了。”

  “他被虎哥和手下囚禁,不停侵/犯,甚至逼他接客。”

  “那群人從非法渠道买来了违禁药品,是浓度极高的动物激素,给岑溪连续注射了3个月。”

  “医生说这东西对他的脑部造成了永久性伤害,他的反应会变得比常人缓慢。”

  “我们一直跟进他的个案,他后来几年为了躲虎哥的势力,辗转打散工。”

  “直到几年前吧,他的一群alpha同事对他作案未遂,因为他反抗,把自己腺体整个破坏掉了,听医生说,是用钥匙和钥匙圈开口锋利的位置。”

  每一句,就像一把刀子,把杨辞捅了对穿。

  庄忆听得不忍,见到杨辞像是一直撐著他的甚麼東西崩塌了,弯着腰的样子竟显得佝偻。

  杨辞觉得呼吸都带着痛。

  岑溪被卖给虎哥的时候,辗转各地打散工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那个夏天后,他在A国以为自己是被伤透心辜负的可怜虫,在顶级的学校里享受着美人的投怀送抱。

  岑溪腺体伤得只剩一成了,在医院被陆骁偶然见到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他享受着高薪的精英生活,在五星级酒店里拥着温香软玉。

  然后自己一直给他套上贪钱,人尽可夫的标签,把人强行留在身边,还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痴情种。

  他令他怀孕,却不管不顾,没有给过他半点信任,径自给予他背叛的惩罚。

  岑溪因为杨辞想要孩子,就生下来,然后自己命悬一线。

  他总怨岑溪什么事都藏着掖着,羡慕陆骁有向行这样有话说话的爱人。

  但他也没有像陆骁一样,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爱意,下定决心要和爱的人在一起,就自己把一切事情查清楚问清楚,把障碍扫开。

  他只是沉醉在自己痴情的世界里,在他的世界里当岑溪的骑士,救世主,实际上却从来没有怜悯垂爱过岑溪。

  岑溪说错了,他才是那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