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他终于找到了邵嫡,小少爷坐在吧台椅子上,一手撑着脑袋低头,不知道是醒是醉。
越过满地的酒瓶和酒水,柏昀走到吧台对面盯着他,又喊了一声:“邵嫡。”
邵嫡听着他的声音挣扎着抬起脸,神色涣散,只能靠声音辨别他的方向,“你来了?坐。”说着,双手胡乱地拍了拍旁边。
柏昀没有管他,只是轻轻皱眉,怎么喝这么多?
但是他嘴一张却变成了:“你让我过来是为什么?”
邵嫡没说话,呆呆地摇了摇头,脸上笑了笑没说话,下一秒脑袋又快速垂了下去。
柏昀有些嫌弃地想,这人不会是喊他当苦力的吧。
邵嫡现在是真的醉了,在等柏昀过来的时候,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一股莫名的情绪冲上他的四肢百骸,焦虑,惊慌,还有一点隐微的妄念。
为了安抚他那颗随时随地要爆的心脏,他捡起酒当水一样往肚子里灌,人真到的时候,也真醉了。
“你让我……醒醒酒。”邵嫡说着,从吧台上起身,东倒西歪地走到柏昀面前,手上还拿着一个酒瓶。
“真醉了?”柏昀有些不确信,谁见过小少爷醉啊,小少爷虽然喝酒但绝对不多喝,整个燕城也没人敢给他灌酒,真的没见过。
邵嫡此时五感不通,也听不太清柏昀在说什么,但是他牢牢地记着自己要做什么,他盯着眼前那个模糊中依旧看的清脸的人。
慢慢地向前。
柏昀坐在椅子上没动看着他的动作。
酒瓶底在吧台上摩擦,邵嫡慢慢靠近柏昀,直到腰间触上柏昀的膝盖。
柏昀视线上移看他,又看了看两人碰到的膝盖,起身让开。
等他退回几步发现小少爷依旧跟着他的时候,他懒得动了,随便找了个沙发坐着,想看看这个人追着他到底要干什么。
邵嫡走到他面前,手上的酒瓶松松垮垮地拎着。
柏昀抬头盯着他的酒瓶,想着这个什么时候会掉。
“柏昀啊,我喜欢你。”邵嫡摇了摇头盯着柏昀,怕自己说错话,他在酒精作用下咬着舌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可以精准地吐出这句话。
声音舒缓又认真。
柏昀脸上闲散骤然破裂,他看向邵嫡试图从那张脸上看出几分玩闹,可是没有。
他不作声,起身往外走。
酒瓶落地,在地上砸出一声脆响,红色的酒液慢慢洇染,飞起的碎玻璃在邵嫡垂腰侧的手腕上划出一道血痕。
邵嫡很难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酒精中保持这样的冷静,可能是他已经咬出血的舌头,又或是正在流血的手腕,他以近乎猛兽般的直觉,精准地抓到柏昀的手腕:“不要走!我只是想和你说清楚。”
柏昀抬起的脚停下,转身看向他,“没什么好说的,邵嫡,我们还能是朋友。”
他说着动了动手想挣开邵嫡。
然而邵嫡更用力的抓着他,手指紧紧地扣在他的腕上,耷拉着脑袋说:“那就等你平静点再出去吧,你知道的吧,我小叔的事情。”
他只所以来崇涧会,就是因为这里最能保管秘密,无论他们今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但他管不了这间房间以外。
小少爷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出刚开始的酒意,但却以一种从没有过的样子祈求着。
柏昀知道自己心软了,因为他没再说话,也没有继续往外走。
邵老爷子的小儿子,邵嫡的小叔——邵瑞,是远比邵哲更为优秀的继承人。当年邵瑞为了爱人与邵老爷子对峙,最终结果是权利被夺,人也被控制在国外,走到哪里都有邵老爷子的保安跟随。
追本溯源,因为邵瑞的爱人是个同性。
见他不动了,邵嫡松开手,他也没想过柏昀会突然说喜欢他,他只是想求个态度,可是从柏昀的反应他已经知道了——柏昀一点没有这个感觉,甚至对这种喜欢也很抗拒。
“你觉得恶心吗?”他坐回沙发上问,嗓子有些哑。
在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里,他无数次幻想过今天会发生什么,可他从没想过会是这么风平浪静。
柏昀没有过激也没有怒骂,甚至还能平静地告诉他还能是朋友。而自己,居然在听到那句明显的拒绝后只是嗓子哑了一下,心也……安静的要命。
柏昀也坐回沙发上,摇了摇头说:“不恶心,只是有点不知所措。”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的情节,是个人都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