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秦远愉悦的接受了这个中肯的夸奖,接着又变出来一个红包,和刚才红包样子不太一样,像是小孩喜欢的那种款式,带着个流苏穗穗,又在裴女士伸手去接的时候往后撤了撤,“这个可不是给你的了。”

  秦远不想给,裴女士还不想接呢,把搂着自己的那条胳膊拍掉,冲着秦远翻了个白眼,“那你给谁的?”

  “谁也不给,是让你给白柠的,他这个年纪,过年得有个长辈给压岁钱,他爸妈估计工作忙,想不到这个事儿,就得麻烦我家老太太代劳了?”秦远陪着笑,捏着红包往裴女士的衣服口袋里塞,生怕人拒绝,“妈,你就帮我这个忙呗。”

  “不帮,要给自己给去。”裴女士躲开秦远,把红包拍了回去,砸在秦远胸口处。

  “妈… …你别这样,算我求你了,我给是我给的,你不是长辈吗?那哪能一样。”秦远一副受伤的样子,揉着刚才被裴女士砸中的地方,眼睛瞥了眼卫生间的方向,见白柠还没出来,压低声音道,“老太太,人小柠檬在咱家过年,你就递个红包的的事儿,怎么就不愿意了?又不是花你的钱。”

  “那花你的钱?”

  秦远不明白这老太太有什么固执的,以前也不是那么不开明的人,今天怎么就死活不乐意帮他这个忙,刚想开口再劝,就听裴女士继续说。

  “怎么就显着你了?”裴女士走到冰箱旁,踮着脚从柜子里摸出个红包,扔在秦远手里,“我小儿子的红包得我给,你给算什么。”

  秦远这才发现自己是误会了裴女士,摸了摸红包的厚度,感觉比自己装的那个还要厚上一倍,当时就了的跟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比自己拿了红包还开心,乐呵的跟在裴女士后面献殷勤,“妈,你怎么这么好?”

  “妈?我又没有红包?是不是也跟白柠的一样厚?”

  “没有,滚,端饺子吃饭。”裴女士言不胜其烦,皱着眉毛简意赅的三句话,把秦远撵走去干活了。

  过年的饺子伴着春晚的背景音吃起来才有感觉,为此餐桌特意被挪到了客厅。

  自己生的不稀罕,别人家的总是个宝,以前过年总有往饺子里塞硬币的习俗,后来家里就剩她和秦远俩人,冷冷清清的也没那个心思,这回白柠来,裴女士应是去超市买东西换回几个钢镚来,洗干净了包进饺子里。

  又怕白柠吃不到,特意将其中的一个包的跟别的不一样些,在秦远“老太太你就偏心吧”无声控诉的目光里把饺子夹到白柠的碗里,一再嘱咐道,“慢点吃… …有点烫… …别直接吞… …”

  秦远实在是看不下去,被裴女士瞪着又不敢吱声,只能自顾自的往嘴里塞饺子。

  饺子被裴女士包的圆滚滚的,白柠没有多想,夹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吹,小口的咬掉一点,里面流出浓郁的汤汁,白柠眼睛亮了亮,“羊肉香菜的!”

  “嗯,再咬一口,看看味道怎么样。”裴女士慈爱的看着白柠。

  “裴姨做的肯定好吃。”白柠一遍说,一边听话点的把饺子往嘴里送,他不知道有硬币的事,一口下去,咯的牙发麻,“唔… …”

  吐出来才发现是个硬币,有些迷茫的看向裴女士。

  裴女士乐呵呵的道,仿佛特意把带硬币的饺子夹给白柠的人不是他一样,“哎呦,你看我就说白柠肯定是第一个吃到硬币的人,我跟你说啊,在我们这有个习俗,过年吃到饺子里硬币的人,预示着新的一年是要发大财,走好运的。”

  白柠一听是玄学啊,瞬间就来了兴趣,眼睛睁的大大的问,“那第一个饺子就吃到的呢?”

  “那你今年肯定能考上你想要的大学!”裴女士又夹了几个饺子给白柠,“再多吃点,我包了五个,看咱们谁吃到的硬币醉倒。”

  裴女士话音还没落,就听秦远那边牙齿咬到硬物的声音,白柠转过去看,秦远正用筷子夹着硬币问道,“那我呢?预示着什么啊?”

  “你啊,预示着今年挣多多的钱,到时候孝敬你老妈。”裴女士道。

  “行,不挣多多的也孝敬您。”秦远应道,转身逗弄白柠,“你听老太太说了吗?五个钢镚,如果你比我吃得多,我一会儿给你包个大红包。”

  白柠眯着眼表示不信。

  “啧,你这小孩儿,警惕性怎么那么高呢?”秦远见人不上道,干脆把红包拍在桌子上,鼓鼓囊囊的一厚沓,把红包撑的鼓鼓的,像是再放两张就能裂开一样,“看着没?已经备好了,比不比?”

  “比!”白柠二话不说,抄起筷子就开吃,秦远也不甘落后。

  裴女士看两人热闹,但也担心的叮嘱道,“小心点,别噎着。”

  饺子这种东西,一个人再能吃又能吃多少?算上刚才两个,还有一个在盘子里没有被吃出来。

  白柠揉着肚子,眼睛则瞥向秦远,“二比二,你还能吃吗?”

  “你还能吃吗?”秦远像个老大爷似的靠在椅背上,原本的八块腹肌现在九九归一,冲着白柠摆摆手,“我是不行了,最后一个归你了。”

  “行!我下一个肯定吃出来… …”白柠嘴上这么说着,但筷子快碰到饺子的时候又开始打怵,因为他感觉胃快炸了一样,就这么举了半天,白柠还是把筷子放了下来,“算了,我也吃不下了。”

  “行了,吃不出来就别吃了。”裴女士盛了饺子汤过来,“都喝点,原汤化原食。”

  秦远象征性的起身喝了一口,白柠是连动都不想动,笨拙的挪着身子爬到沙发上,挨着裴女士看电视。

  “过年高兴吗?”裴女士剥了瓣橘子,本来想递给白柠,但想人应该吃不下什么,又收了回来。

  “高兴。”白柠点点头,眼睛弯成了一条曲线,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盼着过年,以后他也会盼着。

  “那让你再高兴高兴。”裴女士把橘子皮扔到垃圾桶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来,给裴姨拜个年。”

  白柠不明所以,但还是道了一声,“裴姨过年好。”

  秦远一看就知道是裴女士要给白柠红包,站在一旁笑着提醒道,“你得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白柠前一句听得懂,后面一句却不好意思说出口,抿着唇自己改了词,“裴姨,恭喜发财,万事如意。”

  “秦远你就捣乱吧,人小柠檬才不听你的。”裴女士说完秦远,拉着白柠的手塞了一个红包过去,“这是裴姨给你的压岁钱,你自己收好,拿着去买吃的。”

  白柠没收到过压岁钱,裴女士给的看上去还不少,他有些不敢接,求助的看向秦远。

  “老太太给你的,你就拿着。”秦远倚在沙发扶手上冲着白柠眨眨眼,“这点钱连她那点退休金的零头都不够,你要是不要,收了给我。”

  裴女士也说道,“收了,不收下次别来吃饭。”

  白柠推脱不掉,只能伸手接过来,说了声,“谢谢裴姨。”

  “谢谢裴姨。”秦远跟这着说了一句,“我的红包呢?”

  裴女士白了秦远一眼,从身后拿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红包放在秦远的手里,“少得了你的?”

  这时候春晚已经在播压轴的小品了,外面的爆竹声此起彼伏,一颗烟花窜上夜空,砰地一声炸出一朵绚烂的花来。

  白柠看着窗外,又兴奋地回头看了看秦远,话不用说出口,秦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扬了扬下巴,“穿衣服下楼。”

  “你给白柠多穿点,外面冷。”裴女士叮嘱道。

  “知道,白柠过来。”秦远扯着一条围巾,就往白柠脖子上裹,又把帽子给人罩上,只露出两个眼睛,满意的道,“不错,都看不出来是个人了。”

  白柠被闷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用带着手套的手去打人。

  秦远自诩抗冻,只裹了件平常穿的羽绒服,把后面的帽子扣在脑袋上,从柜子里翻出许久没动过的烟和火塞进口袋里,捏着楼下车库的钥匙带着白柠出了门。

  楼前停的都是车,只能绕到楼后去玩儿。

  秦远让白柠自己先过去,他则点了根烟,慢悠悠的去车库拿烟花,那天没收着点,白柠看上哪个就买哪个,抛去最大的那个礼花,前前后后又买了一箱杂七杂八的东西。

  等抱着一堆东西到楼后,白柠已经找到了最佳位置,一块方方正正的大石头,正坐在上面仰着头看着什么。

  见秦远过来,指着天上道,“秦远!你快看,那有颗飞的可慢的流星了!”

  秦远把东西扔到地上,眯着眼睛望天上看,只见被白柠称作流星的那个东西正一闪一闪慢吞吞地从东边往西边挪,很无奈的给某个没有常识的高中生科普道,“那是一种人造流星,叫民用客机。”

  “哦。”白柠挠了挠头,没好意思告诉秦远自己刚才还对着这架民用客机许了个愿,半遮半掩的在箱子里翻仙女棒,举着递给秦远,“我要先玩儿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