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施总的小玫瑰不想爱了>第41章 慢慢走

  清晨,施淮意欲带着贺白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早饭过后,施淮同贺白商量,贺白很快就拒绝了他。

  施淮好多歹说,贺白总算点了头,施淮松了口气,蹲下身给贺白穿袜子。

  如果贺白不曾出走,那么现在的施淮一定会强制着带贺白去医院,以自己的意愿强行安排贺白,可如今他受够了突然消失的贺白和回来一身狼狈伤痕的贺白,说到底,他心里清楚,贺白现在的这副样子,罪魁祸首是他施淮。

  他不能再刺激贺白。

  施淮靠近给他系好安全带,红灯期间他扭头看了贺白一眼,他靠在椅背上合着眼像是睡着了,施淮稍稍放了些心。

  一直到进了医院,接受各项检查,贺白都没有很大的反应,坐在轮椅上任施淮推着他走上走下的。

  一直到进了精神科室,贺白附在施淮背后,抬眼便看见了“精神科”几个字,他突然剧烈挣动起来,带着些哭腔叫他,“施淮。”

  施淮只好停下脚步,贺白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施淮回过头去便看见贺白已经淌了一脸的泪,“施淮,你什么意思啊?”

  施淮哄他,“白白,只是做一个常规检查,我也做,只是一个心理检查。”

  贺白哽咽着,“真的吗?”

  “嗯,真的。”

  贺白信了他,进了诊室坐在医生对面,有些紧张地看了施淮一眼,施淮在他旁边坐下,拍了拍他的手背,“别紧张。”

  一番诊治下来,贺白神色略微放松了一些,施淮摸了摸贺白的发顶,“白白,拿着这张单子去护士站给了吴护士长。”

  贺白点头,接过单子推门离开了。

  医生看着他离开,把诊断结果告诉他,“根据施先生之前的描述,加上今天做的检查,可以得到一个基本的确认……只是后续确诊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和……”

  施淮神色冷凝,沉默地捏着手中的纸张,他不过是找了个理由支开贺白,谁料他还没开口说话,就被突如其来的摔门声打断,施淮猝然回头,是贺白。

  施淮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音,贺白见他起身,转动轮椅向外走,施淮大步追上,还不等他拉住贺白,贺白就已经拐弯进了电梯,施淮看着紧闭的电梯门,烦躁地摁了摁电梯按键,转身从安全通道下去。

  一出安全出口刚好看见贺白坐着轮椅沿着医院旁的绿化带行走,施淮着急地叫他,“白白!”

  贺白转身看了他一眼,“你别过来!”

  说着忽然起身从轮椅上下来,一瘸一拐地向前走。

  “贺白!”施淮心里一紧,气急败坏,“你不想要你的脚了你就早点说话!”说着快速向贺白跑过去,贺白慌不择路转身就忘人行道上走。

  施淮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他甚至觉得时间静止了,脚步急切地追上贺白,一把拽住贺白的手臂,向后倒在了路边的绿化草坪上。

  面前的那辆车猛地踩下刹车,车轮隐隐冒出火花,车主满脸怒容地按下车窗,骂了一句。

  施淮神情激荡,咬着牙叫他,“贺白!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贺白把头磕向他的肩膀,“不要了!我,我活着干嘛啊!”

  施淮肩膀吃痛,却一下冷静了下来,护着贺白的额头安抚他,“乖了,乖。”他好像在哄贺白这件事上无师自通,无论多么生气总后还是会为他心软。

  贺白流着泪质问他,神情激动,“不是说就是一个常规心理测试吗?为什么说我有病?!”他找不见护士站,半路返回,只隐约听见了“精神疾病”“双相”这样的字眼,

  “没有,没有白白,是你听错了。”

  “我没病施淮,我没有,就算有,也是你逼的。”

  施淮:“好好,没有。”

  “施淮!”

  “我在呢,白白。”施淮轻轻地拍着贺白的后背,“我在呢,别生气了。”

  “我不去医院了,你骗我。”

  施淮顺着他的话说:“好。”医生告诉他要尽力多陪陪他,尽量顺着他来,尽量让他保持一个平和的情绪状态。

  施淮被石头磕了一下小腿,隐隐作痛,反问道:“白白,你知道如果刚才我没有拉住你,会是什么后果吗?”

  贺白头搭在施淮肩头,慢慢地点头。

  施淮抱着他起身,后怕和疲惫这时才席卷全身,他腿都在发抖发软,却还是抱着人放在了轮椅上,推着他往停车场走。

  “白白,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贺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有时候想,还不如死了算了。”

  施淮俯身吻了吻他的侧脸,“记得带上我。”

  回程路上,贺白在后座合着双眼像是睡着了,施淮叫了他一声,他也没有回答,于是施淮一打方向盘,向反方向驶去。他发现贺白在车上容易犯困,干脆多绕两圈,让他休息一会儿。

  停了车,施淮一触碰他,贺白就睁开了眼睛,“施淮,到了吗?”

  “嗯,到家了。”

  从贺白失踪到现在,一连十几天,施淮都没能正常去上班,公司基本交给了手底下的人来管理,而他整个人整颗心都扑到了贺白身上。

  纵使如此,疾病不饶人,它不会因为你身家百万就放过你,也不会因为你身无分文而怜悯你,在生死指尖,惶惶然惊醒,是无法撼动的厚重。

  中午贺白心血来潮想要吃饺子,可是自己擦了半只胡萝卜丝就转身要去花房浇水,施淮知道他现在根本没什么耐心做一件事,因此把餐具收了起来,推着贺白往花房走去。

  一路上,贺白一直在讲话,像一只聒噪的小麻雀,说的都是些不知所谓的事情,说话也没有章法,似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施淮一直以“嗯”“这样啊”来回复他,贺白也不觉得索然,依旧不停地讲话。

  可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贺白又说自己困了,想回房休息,施淮自然欣然应允,路过厨房的时候,又想起来自己的饺子,却仰着头和施淮说自己想吃胡萝卜馅的小笼包,“你还记得吗?你追我的时候问我早饭想吃什么,我说想吃胡萝卜包子,我哪里知道你不喜欢吃啊,带着你去了早餐店,你还穿了一身西装,引得大家都看你,哎呀,当时笑死我了,你还滴了一身油,我有和你说过吗?”还不等施淮回答,他又自问自答地说:“好像没有,啊,施淮,我想吃胡萝卜馅儿的小笼包。”

  施淮点头,“我让人送来。”

  “好。”

  小笼包是梁志送来的,并且把需要施淮签字的文件送了过来,施淮又吩咐了两句关于工作上的事宜,拎着小笼包上楼。

  虽然是贺白自己点的餐,到底也只吃了两个,便说吃不下了。

  施淮拿着纸巾给他擦手,笑他,“吃了一嘴。”

  贺白拿手背擦了擦嘴角,施淮无奈,又拿湿巾给他擦了一遍手,贺白就这么低着头看他,忽然间抓住施淮的手指,摸了摸那枚戒指,“你还带着啊?这个戒指是我买的,我为了买这对戒指做了好几个兼职呢,还被骗了三百块钱,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别说三百了,三万你都不在乎,都旧了,哎,我的那个呢?!”

  贺白起身去抽屉里翻找,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戒指?我记得我放在这里的,奇怪。”

  “你帮我找找啊,施淮。”

  施淮无奈起身,他也不清楚贺白把戒指放在了哪里,当初他头脑一热求婚之后,就再没见贺白戴过。

  两人在房间里一通翻找之后,一无所获,贺白神情焦急,忽然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我这个脑子,我放哪了,那可是我按照施淮的爱好买的,我放哪里了?”

  施淮眉头一跳,把贺白的脸颊捧起来,左脸上已经有了一个浅浅的手印,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不要打自己,找不见就算了,我再给你买。”说着要去厨房里拿冰块给他冷敷。

  “我想起来了,施淮给我扔了,”贺白抓住施淮的手,“你给我扔到垃圾桶里了,你说要和我分手,为什么施淮?因为我和柳礼出去吃饭吗?但那明明是,你先和别人出去的,我吃醋想让你哄哄我,你就和我吵架,把戒指扔了。”

  这明明是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就连施淮都已经忘了当时为什么吵架,现下忽然被贺白翻出来,施淮才隐隐有了些印象。

  施淮所有的话语一时噎在喉咙里,只能愣愣地看着贺白。

  疾病使人面目全非。

  贺白说的话中真假参半,施淮知道这对戒指虽然昂贵,但以贺白的工资水平还没到需要做好几份兼职才能买的地步,贺白和他说过这是他一个月的工资。

  贺白闹着要去找自己的戒指,施淮一直在哄他,说明天去重新定制一枚,好容易劝住了贺白,才没有去翻箱倒柜,只是说想出去走走。

  施淮一把将人抱起,放在轮椅上,推着他出门。

  正月年味还未尽,路边挂着的红灯笼还随着风摇晃,施淮推着贺白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