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施总的小玫瑰不想爱了>第40章 “我背你回家。”

  贺白关了火,拿着勺子将汤圆都捞出来,端到外面餐桌上,拿着勺子就要吃。施淮回神握住他的手腕,“白白,汤圆还没熟,不能吃。”

  贺白忽然把勺子扔了,滚烫的汤水溅到桌上,他另一只手一推,汤圆碗瞬时倾斜,黏腻的汁水迅速在桌上流淌,施淮怕烫到他,将人拉起来。

  贺白忽然扭头,神色又平静下来,“施淮,我还能做什么?为什么我连汤圆都煮不好?”

  直到现在,施淮才意识到贺白有些不太正常了。

  他心跳快极了,难以自控地呼吸急促,张嘴嗫嚅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看着贺白从他身侧擦过去,慢慢地上了楼。

  施淮有些难以置信,他像是急于认证一般地上楼,看着贺白坐在床边发呆,那些相似的过往扑面而来,原来不是毫无痕迹的,原来不是突如其来的,原来……

  痛苦从来不会消失,只会不断地反噬,在某一日濒临临界点,就会毫无预兆地爆发。

  “贺白?”施淮试探着叫他。

  贺白没有反应。

  “贺白。”

  “贺白!”施淮加大了音量。

  贺白扭头看他,“嗯?”

  施淮指尖轻颤着摸了摸他的发顶,“在想什么?”

  贺白摇头,“没想什么。”说着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施淮给他盖好被子,又在他头下垫了枕头,压制着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温柔地安抚他。

  就在施淮以为贺白已经睡着了,慢慢地起身,想要去找医生询问,就看见背对着他的贺白合着的双眼眼角一片湿润,还有眼泪不断滑落,沿着侧脸的弧度消失在布料里,施淮手脚发软愣在原地。

  他俯身给贺白擦眼泪,“白白……”

  贺白睁眼看他,眼仁通红,依旧不断有泪水从他眼眶中流出,好像怎么也擦不干净一样。

  “别,别哭了。”

  贺白将脸埋在枕头里,忽然哭出了声,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他说,“施淮……我好难过。”

  施淮把他抱进怀里,不断亲吻着他的眉心,“乖,不哭了乖,怎么了,和我说,乖宝。”

  贺白渐渐哭的喘不上气来,“施、淮,我,我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都不要我,为什么都不要我,母亲是,你也是……我,很乖的,你抱抱我,你抱抱我啊。”

  “……好。”施淮颤声说,那滴忍了很久的泪还是落了下来,将人搂的更紧了些,“我要你啊,我要你贺白,是你不要我了。”

  贺白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袖,“你骗人!是你出轨!是你背叛我!是你先离开的……是你不乖!”

  施淮一整颗心颤抖着,“是,是我不乖。”

  贺白忽然从他怀里挣开,手按在眼角,还是有清泪不断地滑落,施淮伸手给他抹去,“别哭,别哭。”

  “我忍不住,施淮,我忍不住难受。”

  贺白整个人情绪异常低迷,中午吃过饭林姨来看他,施淮就在门外站着,可以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在说话,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小淮,我看着小白有些……不太好啊,还是带他去医院瞧一瞧吧。”林姨皱着眉头,有些语重心长地说。

  施淮透过门缝去看贺白,人只是沉默地躺在床侧,背着光。

  “可别忌医讳疾,”林姨压低了声音,“趁早去看看。”

  施淮应了一声。

  一下午施淮都陪在贺白身边,他只是不肯相信那样坚韧的贺白,会被折弯了腰,会被击碎。

  可是没有人是无坚不摧的。

  贺白大多时候都是在发愣,有时候想起来就要去浇花,拎着水壶在花房里转一圈却浇不了多少就没了耐心;有时想起来问他小池塘干了吗,非要去看一眼,往结了冰的塘面上扔石子。

  可是他的脚腕刚复位,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施淮没办法就背着他走来走去、爬上爬下。

  晚饭时餐厅送菜。

  可是贺白食欲不振,拿着筷子发呆,直到施淮提醒他才想起来夹菜吃,没一会儿又放下筷子,“我不想吃。”

  可是他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施淮不知道,他坐到贺白旁边诱哄道:“这是白白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我喂你,我喂你好不好?”

  贺白看了他手中的排骨,微微张了张嘴,施淮耐心地一点一点地喂他,不过两嘴米饭,贺白就不肯再吃了,任施淮怎么哄都没有用。

  “再吃一点吧,你都多少天没能好好吃饭了。”

  不知道是那个字眼触碰到了贺白的神经,他突然用力拍了施淮手中的碗,带着些哭腔说:“去年六月份,你把我关起来,我多少次没能好好吃饭,也不见你来问一句。”

  施淮看着贺白手上浅浅的伤痕,一时不知道他话中的真假,就在他神思恍惚中,贺白已经起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黑夜更像是一只饕餮,向人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消灭一切,冷风吹过只有树梢抖动的声音,还有混乱的争吵、吼叫,不知道惊动了哪家的犬狗,在黑暗中吠叫。

  贺白踉踉跄跄地走在路边,施淮快步走上前给他披上羽绒服,却被他拍开。

  施淮顾不得许多,强硬地拉着贺白的双手给人穿上了,语气却是说不上的温柔眷恋,“白白,晚上冷,穿好衣服。”

  “我不想看见你施淮,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我不想看见你。”

  施淮给他拉拉链的手一顿,接着神色自然地说:“好。”说着给他戴好帽子,抽紧了拉绳,“不想看见我就不看。”

  贺白走的很慢,施淮在夜色的掩护下跟在他身后两三米远的地方,一时寂寥,这偌大的夜晚只有两人,很慢地走。

  施淮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月光如轻纱倾泻,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面前一瘸一拐走路的人,又觉得隔了万丈远,那是月光不曾到的地方。

  一时走神,施淮再次抬头聚拢视线时忽然对上了贺白的眼睛,他微怔,一时没有动作。

  “你为什么还跟着我?”贺白说话还算冷静,不过语速比平时要快很多,“我都说了我不想看见你,不想看见你,你别跟着我了行吗?施淮,别跟着我了。”

  施淮眼神躲闪,往后退了几步。

  贺白转回身接着走,施淮躲在冬青后,从苍绿中看着贺白走到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几乎融进夜色的身影。

  接着他看见贺白身形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施淮顾不得许多,拔腿跑到他身边,弯腰将人抱起来,“白白,摔到哪了?”

  贺白似是不愿被他触碰,双臂极力推拒,却被施淮死死抱在怀里,他挣扎得狠,带着施淮走路的步调不稳,“别碰我!”

  施淮尽量稳着身形,放缓了语气,“你去哪,我抱你去。”

  “我不,我不想看见你,不想看见你,你能不能滚远点?!”贺白几乎是吼着说。

  施淮几乎按捺不住,这个随心所欲以至于有些蛮不讲理的贺白,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尽量放缓了语气,“贺白,你膝盖有旧伤,现在脚腕还没好,不能长时间行走,你要去哪,我抱你去。”

  贺白蹬了两下腿,手上用力,把施淮的外套拽的皱皱巴巴的,“不用你抱,我自己走了好几天了,用不着你抱我,我残了废了也不管你的事!”

  一把利刃直挺挺地扎进了施淮心脏里,施淮咬牙,“行,我不管你,你看你都脚成了什么样,我看你自己能去哪!”

  “我哪都能去,没有你,我也死不了!”

  贺白挣扎得太过,施淮胳膊微微一松就被他挣脱,贺白站不稳,身子向后靠在路灯上,然后慢慢地坐了下来,他好像清醒了一些,“施淮,我也不想这样儿,可我控制不住,我觉得特别憋闷,特别难受,我就想出来透透气。”

  施淮在他面前蹲下,因为长时间地透支身体,他有些头晕,眼皮褶皱出了三层,下巴也有些微青茬,现在也冷静下来了,心想自己和病人较什么劲,“我知道白白,可是天这么冷,我们先回家休息,明天我带你出来好不好?”

  贺白湿润的眼珠在灯下生辉,他默默地看了施淮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施淮松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他,“我背你回去。”

  施淮给贺白的膝盖擦了药,起身关了大灯只留一盏小夜灯,摸了摸他的头,“睡觉吧,嗯?”

  贺白没有应声,只是向后倒在了床上,任由施淮给他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施淮看着他惺忪的眼睛,想来贺白也好几天没有休息了,眼睛一直半眯着,要睡不睡的状态。施淮抚上他的眼睛,“睡觉啊。”

  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清透月光遮盖的严严实实,施淮在黑暗中摸索躺到贺白身边,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缓缓进入梦乡。

  凌晨一点,施淮中途醒来,朦胧之中听见有人低语,施淮清醒了一些,发现是贺白在喃喃自语,他倾身过去发现贺白只是呓语,他呼吸放轻了些,伸手给人提了提被子,就看见贺白睁开了双眼。

  “白白?醒了?”

  贺白没有说话,翻身背对着施淮。

  施淮也躺下,就听见贺白一直在呓语,可他一触碰贺白就发现他会很快醒来,后来施淮才知道,贺白根本没有睡着。